“啊?”沈辞微愣,大脑瞬间空白,大学时学的是表演, 高中初中是在老家的小县城念的,总共也没见过多少别墅,更何况他对于装修一窍不通。
尽管心里跟傅砚观生着气,但对于赵倩,他还是想留下个好印象。
虽然……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沈辞八百个小动作, 最后硬着头皮道:“感觉很好,嗯……很好看。”
“呵……”赵倩没忍住笑了笑, 不由得再次打量起沈辞来。
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进了书房,这里许久不用已经有些尘土味,虽然佣人每天都会打扫, 但还是有些冷清感。
赵倩打开灯, 眼前亮了之后,沈辞四处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烟灰缸处。
里面有几根抽完的烟,还有几根只燃了一半的烟。是谁抽的不言而喻。
许是注意到沈辞的目光,赵倩开口道:“前几天他回来过。在家住了几天,倒是很少见他那么狼狈。”
沈辞没有搭话,他因为逛街的事故意跟傅砚观找茬,把人赶出去后还因为他没在公司睡又生了一场闷气。想来那个时候傅砚观就是回家了。
“小辞。”赵倩倚靠在书桌上, 轻车熟路的在抽屉里拿出盒烟,递给沈辞。
“我听说了一些你们的事,你大学是傅砚观资助的对吗?然后作为报答,你留在别墅‘照顾’他。”
赵倩没说的太明显,但沈辞也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他接过那盒烟,不知道赵倩接下来要说什么。
好在,赵倩也没让他等太久。
“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想拆散你们的意思,也知道你磕伤了头。今天傅砚观带你回来,是提前跟我们说过的,傅家这一辈就这一个孩子,现在公然出柜,我们都需要时间接受。”
沈辞点头:“我明白的,阿姨。”
手里的烟被捻出了烟草,对于傅砚观和家里坦白,沈辞是意外的,但意外之余还有几分不知所措和愤怒。
赵倩道:“今天能让你进来,就是不反对这件事,但是小辞,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你们之间还差一点。”
在书房大概呆了有半小时,期间赵倩确实给他看了傅砚观小时候的照片,他也用手机拍下了几张。
那人果然从小就很好看,几乎没有尴尬期,一路好看到大,可能唯一不同的就是性格。年轻时候的傅砚观眉眼间都装满了傲气,就连拍照都是扬着下巴的。
而现在除了沉稳外,还有久经商场后的冷漠。
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佣人恭敬的站在门口,道:“夫人,沈先生。”
礼貌问好后,佣人继续道:“少爷说让沈先生去卧室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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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着佣人去傅砚观卧室的路上,沈辞满脑子都是赵倩说的‘差一点’是什么意思。
他这一整天都好像在做梦一样,莫名其妙的见了家长,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更是对于赵倩是傅砚观妈妈这件事觉得恍惚。
他不知道他和傅砚观现在是什么关系,赵倩所说的差一点又是不是在指他们的关系?
“沈先生,前面就是少爷卧室了,您自己过去就行。”
胡思乱想之际,就已经又回到了二楼,沈辞对着佣人点了下头,朝着傅砚观卧室走去。在推门进去前他还在想,为什么傅砚观没去书房找他,害他和赵倩两人尴尬了这么久。
可在进去后,他刚才的问题瞬间得到了答案。
傅砚观刚洗完澡,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沈辞看过去时,傅砚观正在穿浴袍,而浴袍下是青紫的皮肤。
???
沈辞:“你后背怎么弄的?”
瞧见沈辞,傅砚观动作微顿,随后仔细的系好浴袍带子,“我妈跟你说了肾源的事吗?”
沈辞走过去:“说是前几天有一个患者匹配成功了,那人是癌症,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自愿捐赠,已经签了赠与协议,我让阿姨先别跟沈长余说。”
傅砚观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了下沈辞肩膀,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样,“想把沈唯一要过来。”
对付一个人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最重要的东西抢走,而沈长余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一个沈唯一。
再者……上次看见那样的沈唯一,他确实是动了恻隐之心,他不喜欢沈唯一,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在他身上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沈辞愣了几秒,并没有接傅砚观这话。他打量着面前这人,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深。
傅砚观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不光身体站不稳,人也在冒冷汗。尤其是额头上,汗珠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滴落。
沈辞忍不住抬手替傅砚观擦了下,而这一凑近,才感觉到这人竟然在发抖,联想起刚才看到的伤痕,以及在二楼听到的怪声。沈辞算是彻底有了结论。
“你爸打你了?”
傅砚观微愣,随即点了下头。
这事他本身也没想要瞒沈辞,两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就是想瞒也很难瞒住,而且这打他左右也逃不了,也没打算逃。
系好的浴袍被沈辞解开,随后入目的就是斑驳的后背,这种程度上的伤,他曾经也有过,有多疼他自然清楚,而且傅砚观的后背有些位置已经破皮,边缘处泛着青紫,很显然是一层层叠上来的伤。
说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他跟傅砚观生气,包括现在心里也别扭着,但是爱他好像已经是一种本能。
“阿姨说,你跟她坦言了我们的关系,叔叔是因为这个打你的吗?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傅颂清他只在刚才见过一面,但那人身上的威压让他现在想想都觉得汗毛倒立。那种气场是他从未见过的,就连傅砚观在傅颂清面前都差了一截。
在沈辞胡思乱想之际,傅砚观就已经重新系好了浴袍,同时揉了把沈辞的头道:“他肯定是同意的,只是让我想清楚自己选的路,还有就是对于你,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妥当,他替你出气。”
沈辞拧眉,显然并不相信这套说辞:“我很好骗吗?叔叔明显就是觉得你走了歪路,想把你打回来。”
“真的不是。”傅砚观盯着沈辞看了一会儿,尽管疼的难受,也忍不住凑过去,“他确实问我能不能和你分开,我说不能。”
沈辞的手握紧又松开,故作轻松的听着傅砚观继续往下说。而傅砚观自然知道沈辞在想什么,心里自责的同时又伴随着心疼。
傅砚观道:“人有时候疼的狠了反而会清醒,他在我受不住的情况下问我还爱你吗?我说,爱。”
“小辞,人的出身不能选择,相爱的过程也没办法按照剧本上的来,我们之间确实有太多的不美好,我也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不知道你恢复记忆后还要不要我,但就是现在,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这次是真的男朋友。”
傅砚观说话时因为疼痛总会停顿几秒,但这也不妨碍他看着沈辞的目光中藏着深情。
沈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拒绝吗?他做不到,他确实不想离开傅砚观。所以好像最后他只能答应。
在同意的声音响起后,沈辞彻底忘了赵倩跟他说过的话,也没在深究那‘差一点’到底是什么意思。
亲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沈辞为了避免碰伤傅砚观,只敢把手轻放到后背上,只是这种显然并不能满足两个情欲正浓的人。
在傅砚观咬住他喉结时,他也顺势把手从腰窝处向下伸了进去。并在整个手掌都被填满后,沈辞忍不住感叹,“真翘。”
傅砚观也在这时松开了对方,感觉到屁股上的手正在胡作非为,颇有些无奈的道:“小色鬼,气消了吗?”
“没有。”沈辞伸手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但另一只却还在拼命的吃豆腐。
“那天,那么多人说我,你也不帮着我说话,就看着那个什么总说那么难听的话。换做是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在我朋友面前,我每次都会介绍你,可是你呢?你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介绍过我,你不尊重我,别人怎么尊重我。傅砚观,你就应该再挨一巴掌。”
沈辞说完用了狠劲掐了一把,然后抽出手,转到一边不理人。
对于听到的那些话,他说不介意肯定是假的,毕竟确实是太难听了点。而让他伤心的并不是他其实是被包养的,而是傅砚观没有维护他。
“你那天那个样子,就是会让我以为我就是个玩意儿,是你养着玩儿,并且可以随便扔了的东西。”
沈辞越说越气,最后恨不得想在跟傅砚观打一架,可又在看见对方苍白的脸色后打消了念头。
“对不起。”傅砚观开口道歉,他没再碰沈辞,也没找一大堆理由,而是平静的承认错误,“那天确实是我的问题,让你受委屈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骂我、打我,我都接受,并且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至于以后,你希望我怎么样都可以告诉我,我都会改。”
傅砚观没有跟沈辞说那天的那一屋子人都不是好相处的,尤其是张显成。就连秦溯都躲的远远的。
几乎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沈辞当时的几下酒瓶子,梁子自然是结下了。他让公司赔了医药费,但听说对方连他派过去的人都没见。
所以他才在这个时间带沈辞回了傅家。
沈辞涉世未深,对于什么事都不会往深处想,他也不愿意把这些尔虞我诈讲给他听,所以他轻描淡写的说“赔点钱,以后不合作就是了。”
而至于其它的,交给他解决就行了。
他虽是为了沈辞好,可这并不能成为理由,让沈辞受了委屈这是事实,他没什么好辩解的。
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沈辞失忆后,他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和他相处的,他觉得突然咋咋呼呼的沈辞有趣。
后来在相处过程中,才发现他也不甘于只做金主和情人,他也想将这段关系扶正。
但上位者做的时间长了,总会有些后遗症,同时也是这些后遗症让他高高在上,没把沈辞放到和他对等的位置上。
“傅砚观。”沈辞突然开口,把走神的人拽回来。
“在。”傅砚观应下,强打着精神看向沈辞,并坐的笔直,像是即将听训一样。
沈辞对上他的眼睛,道:“你知道你这个人很冷漠吗?”
在傅砚观疑惑的表情下,沈辞继续道:“你总是看谁都冷冷的,就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你一样,你和谁都有距离感,包括我,你有时候看我也很冷。”
“我这个人喜欢偏爱,占有欲也很强,我希望你能分得清别人和我,你不可以对我这么冷漠,在遇到别人的时候和他们介绍我是你的谁,在外面要不管怎么样都无条件的偏向我。”
“嗯。”傅砚观应下。
沈辞拧眉:“也不许敷衍的回答,你看你现在,就是很冷漠。”
傅砚观:“……”
沈辞紧盯着傅砚观,而对方似乎也有些苦恼。
眼看着沈辞越来越严肃,傅砚观僵硬的扯出抹笑,回道:“嗯嗯?”
“我看你微信回复总喜欢用叠词,这样行吗?”
沈辞再次眼睛一立:“什么叫这样行吗?你是觉得不耐烦了吗?”
傅砚观错愕,默默在心里记下,这样行吗也不能说,会被当成是不耐烦。
“我知道了,我会改,有不满意的地方随时指出,如果我哪做的不对了,我可以写检讨,几千字都可以,以后咱家你做主。”
老干部吗?什么年代了还要写检讨?沈辞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被那句‘咱家’俘获。
两人在卧室里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当然也可以称之为是沈辞的单方面训话,对此,傅砚观全程都十分认真,直到佣人来叫二人下去吃饭。
听到吃饭,沈辞肚子立刻叫了,傅砚观打发佣人离开,而后一边换衣服一边看向坐在床边扣手指的沈辞。
“小辞,怎么了?”见沈辞有点闷闷不乐,傅砚观斟酌着道,“今晚咱们在这住,你要不要过来换身衣服,我去让人拿套睡衣过来,能舒服些。”
沈辞抬头,立刻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