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模样的人冷哼一声:“你放什么屁?珍珠八号运行至今从来没出过意外,说不要就不要,我们的面子往哪搁?”
另一个带着眼镜,看着挺斯文的男人说:“要是事态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船不要也罢,可损失由谁来承担?”
船的造价不菲,船上的人也非富即贵,可从经济价值的角度来说,更重要的是船底下的那些军火。
刘丹烦躁地又抽出一根烟,旁边的服务生伸出一只手,点燃。
老头看着二人,阴阳怪气道:“小刘不愧是年轻人,玩心大。”顿了下,又说:“你应该知道轻重缓急吧?”
刘丹没管这老头,让阮知闲找个地方坐。
阮知闲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开终端里的古早游戏俄罗斯方块,姿态闲适地玩了起来。
房间里设置了阻隔系统,所有电子设备,只要进到这里就会失去通讯功能,他们并不担心这个外人透露他们的对话。
他走不出这个房间。
在他们眼里,阮知闲已经是个死人。
刘丹不是拎不清的,他们也没必要上赶着触她霉头。
话题很快又重新绕到轮船的问题上,几人争论不休,吵得差点打起来。
刘丹听得脑袋大,啧了声,叫了几声,那些人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吵。
她也不惯着,一把将烟灰缸摔了,巨大的玻璃碎裂声音,让整个房间为止一静。
那两个互相揪着领子,恨不得要把对方吃了的人,悻悻坐下。
刘丹简单交代:“毁船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加派人手找到实验体才是正事,完美人类计划的分支也有研究价值绝不可外泄,要是让那些阴沟里的臭虫拿去……”
“一区不会善罢甘休。”
一区这两个字出来,在自己领域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政客、商人们,统统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突然出现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敲门的动静由缓渐急,力度也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等同于砸门。
他们这些上流人士,更喜欢生物科技,就算是最昂贵的机械义体也比不上自己原装原配的身体,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所以无论做什么事,他们身边都会跟随大量保镖,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精英,是他们生命的保障。
他们的保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袭击者砸门。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都死了。
在得出结论的下一秒,足有五厘米厚的密码门,轰然倒塌!
伴随着尘土气息的,是浓重的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身高两米的袭击者穿着并不合身的西装,紧绷的布料下是极具爆发力的身体,他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角落的那个黑发青年身上。
那个人也在看他。
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有人举着枪对他砰砰砰地射击,失了准头,只打在他无关紧要的位置上,随手抠出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们立刻见识到了完美人类的分支“完美生物”的厉害,更加慌乱,视线越过他野兽一般的身躯,背后是叠起来的一具具尸体。
有人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小鸡仔似地被抓住胳膊嘎嘣一声拧断了脊椎,失去所有气息。
瓦伦在来的路上杀了太多人,勉强保持理智的脑子也变得不清醒,最后只能记住一件事——
“把他,还给我。”
他带着地狱的气息一步步逼近阮知闲,其余人见他已锁定目标,立刻劫后余生地跑了出去找救兵。
房间里只剩阮知闲和瓦伦。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安静。
阮知闲仰头看他,突兀地笑了下。
“哥让你来的?”
他一手背在身后,空着的那只手,悠闲地拍了拍他胸口上的灰。
“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要他?”
“第三者吗?”
第17章 第二局(二合一)
“他怎么和你说的?”
阮知闲随手拖了把椅子过来, 放在瓦伦身边,热,又解开两枚扣子, 很感兴趣道:“也像对我一样, 将自己的目的藏在敷衍的情爱之下, 嘴上说着喜欢啊爱啊, 实际什么都不在意。”
他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笑,不知道是针对地上失去行动能力的巨兽, 还是别的什么。
“他编的故事,你真的信?”
一片狼藉的房间,方才大杀四方的瓦伦无力匍匐在地,肌肉软塌塌,复原的速度比不上溶解的, 喉咙里滚出类似野兽的咆哮,凶狠地瞪视毫发未伤的青年。
阮知闲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力, “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好奇。”
瓦伦咬牙紧盯着阮知闲, 再一次尝试起身而无果后,他突然笑了。
“你嫉妒我吧。”瓦伦的内脏同样因为那几只药剂, 维持在一个不会死又很难受的状态,他咽下嘴里的血块, 讥讽道:
“他管我叫老公,吻我, 说爱我, 而你呢?阴沟里的老鼠被我们俩的绝美爱情刺痛了?你以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能离间我和他的感情?你以为你这样就能上位?”
“做梦吧你!”
阮知闲安静地注视瓦伦,那视线让瓦伦腾升起比死亡更恐惧的寒意,色厉内荏地大吼:“说话!”
“自欺欺人, 执迷不悟。”阮知闲叹气,轻缓地摇头,“可怜。”
瓦伦冷笑:“你懂个屁。”
阮知闲不说话,垂眸,漫不经心摩挲中指和食指被小狗弄出来的口子,小狗牙比不上刀或刺,不是切割整齐的伤,周围的皮肉泛着青紫,按下去是发麻的钝痛,不管它又觉得痒。
诡异地沉默一阵后,阮知闲再看向瓦伦时,目光里带了几分他不懂的笑意。
“其实我们都是被蒙蔽的受害者——先别急着嘴硬,我会让你看到真相。”
阮知闲拨通了沈言的通讯。
他没有困着沈言的意思,甚至还颇为体贴地让人给他送去最新款的终端,备份了他的通讯消息和联系人,以免他玩不动这场游戏。
瓦伦的袭击在意料之中,手上就那点东西,不得不在第一场就打点大牌。
赌赢了,他死,游戏结束;赌输了……
不知道,他不确定沈言还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毕竟这是沈言的游戏。
如果全是瓦伦这种,未免有些无趣。
阮知闲和瓦伦盯着正在拨通的视频通话,通讯一声声地滴滴响,瓦伦心脏跳得飞快,甚至觉得恶心、反胃。
当通话因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时,瓦伦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相信沈言。
却也是真的害怕沈言的确如阮知闲所说,是个擅长编故事的骗子。
阮知闲看到了瓦伦的表现,但他没多说什么,又用终端给他放在船上的钉子发消息,淡淡道:
“出于同病相怜的同情心,我不杀你,等下我的人过来,你跟他走,至于哥那边……”
阮知闲飞快地勾了下唇角,“我会带他来见你。”
瓦伦闭眼,呼吸沉沉。
阮知闲暂时没有离开。
这些发起轮船活动的核心人物的谈话需要极其保密,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还特意设置了一层只能使用一次的安保系统。
但瓦伦袭击他们时,他们没反应过来,等走了才启用。
现在这条走廊已变成牢笼,只能从外部打开,里面的人出不去。
阮知闲闭目养神,手指有规律地打着节拍。
瓦伦半死不活,这一局应该算是他赢。
赢得太轻易,早早就猜到结局,没意思。
但愿之后……
突然传来的机械启动的声音,打断了阮知闲的思绪。
他皱眉,感觉不太对劲。
消息刚发出去,他来的不可能这么快。
是刘丹他们带人回来了?
不,也不太可能,见识到实验体的残暴后,没有充足准备,他们不可能轻易解除安保系统。
他透露的自己的价值,能让刘丹带他来参加会议,却不足以让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更何况,他手无缚鸡之力,在那些人眼中,结局也只剩一个“死”字。
阮知闲眼皮直跳,他用力按了按眼睛。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不断逼近,为首的队员没做任何防备直接冲了进来,发现活下来的阮知闲和失去意识的实验体,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
像是早就知道里面发生的情况,所以没有半点该有的恐惧和警惕。
“非常感谢这位先生配合我们拿下实验体!”
警卫队的队员对阮知闲敬了个礼,后面的其余队员一拥而上,将瓦伦抬了出去。
瓦伦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实验体的身份够他保命,之后再去捞他也来得及。
阮知闲那几个七区高层被警卫队簇拥着走过来,其中一人去确定瓦伦的生存状态,发现他的确不能攻击后,彻底放松,转而用感激、敬佩的目光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