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高的圆柱形机器人,冷酷无情地镇守在门口,门前七八个金发年轻人, 都被它堵了回去。
名为爱雅、年仅十三的妹妹抱着兔子玩偶阴恻恻地盯着机器人,轻车熟路地威胁道:“你最好让开, 不让我会让人毁掉你的核心处理程序, 让你变成连垃圾桶都不如的弱智。”
机器人声音很温柔, 从背后生出的六只机械臂上安置着不同的武器,正对着这些无法无天的小主人。
“抱歉, 爱雅小姐,我遵循布雷兹大人的命令, 禁止任何人进入。”它的枪口飞快逼近那个趁他不注意,就要往里蹿的少年身上, “您可以联系大人, 为您开通准入权限。”
爱雅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她用力把兔子扔到机器人的身上,冷笑道:“你等着。”
爱雅启动终端轻车熟路地找到布雷兹的联系方式, 其他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她给布雷兹发消息。
终端响了几声,爱雅紧紧盯着终端上的文字,知道布雷兹在工作时绝不会搭理任何人,却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
她是特殊的。
她是布雷兹的亲生妹妹,也是家里给他安排的、会给他诞下很多很多纯种莫比乌斯的妻子。
可是没有。
通讯最终因无人接听而挂断。
离爱雅比较近,年纪同样不大,左边脸带着面具的少年噗嗤乐出声。
“爱雅,你不是说哥哥最喜欢你吗?他怎么不接你通讯呀。”查姆阴阳怪气道:“你这回要怎么说?通讯欠费拨不出去吗?”
“别不是哥哥嫌你烦吧。”
“让丈夫感到厌烦的妻子……爱雅,你真的知道怎么呆在那个位置上吗?”
查姆和其他人一起笑起来,位于嘲讽风暴中心的爱雅,被气得哭着跑了。
查姆把兔子捡起来,拍了拍。
他们虽然好奇里面的实验体,但也没打算违背布雷兹的意思非要把人弄出来看看,跟着过来主要是想看爱雅笑话。
爱雅只是运气好一点,在同一批合格候选中恰好抽到她,从此便开始趾高气昂吆五喝六,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而更讨厌的是,她会成为布雷兹的妻子,为那个完美的人孕育完美的生命。
而其他人又因为布雷兹的强烈抗拒,不能像他们的父母们一样,成为他们婚姻中的一员。
布雷兹没有错。
他是贞洁的神之子,是托载莫比乌斯家族未来的守护者,是所有族人为之心动的梦中情人。
那么错的就是占着那个位置沾沾自喜,德不配位的爱雅。
小团体凑一起说了一会儿爱雅的坏话后,才渐渐离开。
房间不隔音,休眠仓的隔音效果还行,但一切都阻挡不了沈言听八卦的心。
等那些人走了,为了听八卦差点把自己憋死的沈言,才恢复正常的呼吸频率。
心里只有四个大字。
贵圈真乱。
原文中对布雷兹家族的实际情况描述不多,笔墨更多着眼于布雷兹怎样在阮知闲的安排下,烧了盘踞七区百年的庞然大物。
而布雷兹二十一岁之前的背景,被一笔带过。
只说他有时候会后悔,原来反抗来得这样轻易,为什么他没在一切开始前,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个“一切”是作者埋的伏笔,涉及到相遇之前,布雷兹的故事线。
很可惜,布雷兹加入主角团的时间太晚,阮知闲发癫又太早,谜底尚未被揭露就全员GG了。
沈言翻了个身,睡了太长时间的脑袋昏昏沉沉,休眠仓太软太舒适,沈言闭上眼,再一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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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造蓝星中世纪欧洲的华丽洛可可式风格的建筑,房间内部被诸多华而不实的金银珠宝装饰,在模拟烛火的灯光下闪着莹润的光。
住人的卧室布置得像吸血鬼贵族的老巢。
忙了一天,还未来得及脱下繁琐累赘纯白礼服的布雷兹,站在休眠仓旁边,微微垂首,盯着舱里沉睡着的青年。
资料上只有他的大头照,活生生的人放在他卧室里时,他终于能一寸寸地看到这个在网上无礼地撩拨他的人的全貌。
顺着那张脸向下立刻引人注意的是裸露皮肤上的吻痕和咬痕,密密匝匝地遍布每一寸。
不洁。
布雷兹在轻浮、无聊、蠢之后,又给他打上第四个标签。
但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至少守诺。
说要活着来见他,就真的来了。
布雷兹用眼睛扫描,确定已经把沈言扫进脑子里后,准备离开。
布雷兹和flame不应该是一个人,他没做好面对沈言的准备,也没有这样的经验。
他需要一点时间想想,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突兀出现的网友。
咚咚。
布雷兹的手刚握上把手,就听见很清脆的两声。
他浑身僵硬地定在原地。
咚咚。
是指节敲击休眠仓前盖的声音。
布雷兹攥紧把手,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画面。
他给自己发的照片从来不带脸,他对他的身体很熟悉,经过刚刚的观察,他确信照片没有修改痕迹。
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他会跟他说什么?
……叫他公主吗。
卧室内的监控,在他十六岁那年通过惨绝人寰的抗议方式强行拆卸掉,他得以在这小小的一片空间中得到片刻喘息。
没什么好怕的。
布雷兹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松开把手回到休眠仓旁边。
沈言和他对视,眨巴眨巴眼睛,呼出一口气,热气在玻璃罩上凝出水雾,他就着水雾,画了一颗简单的心。
不仅如此,他两只手又做出比心的动作,摆在那颗渐渐消散的雾心两边,唰唰唰地比心。
布雷兹冷冷道:“愚蠢,低俗。”
沈言无辜地望着他,再次敲了敲玻璃盖。
布雷兹在原地顿了几秒,还未完成身份建设和状态转换就让他来面对这个大麻烦,棘手。
但他还是半跪下去,找到休眠仓的紧急打开装置,放沈言出来。
被憋在棺材似的小地方的沈言,坐直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随后看向布雷兹,认真道:“我有一个比较冒昧,但的确让我特别好奇的问题想问,我能问吗?”
布雷兹扣着休眠仓边缘:“不能。”
沈言:“不是那么冒昧的可以问吗?”
布雷兹冷冰冰:“不能。”
沈言靠在休眠仓仓边,那股不知道打哪来的认真劲儿淡了很多,歪着头笑着看他,“完全不冒犯的可以问吗?”
“……可以。”
“好吧。”沈言耸肩:“那我没有想说的了。”
布雷兹:……
又一次。
布雷兹手背绷起青筋。
和沈言说话,经常让他有种牙痒痒,手指也痒痒的感觉。
只是之前沈言离他太远,他鞭长莫及。
现在人就在眼前。
布雷兹危险地眯起眼睛,捏住沈言脸颊上的软肉,用力拉扯。
如愿以偿地见到沈言吃痛,边痛边笑,没什么力气地攥住他的手腕讨饶。
“我认输我认输,你力气好大啊。”
布雷兹的唇角不动声色地往上抬了一个像素点,因应付那些政客、商人而疲惫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你想问什么?”
沈言捂着被揪得发热的脸蛋,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太冒昧了,问了你会生气。”
布雷兹:“问。”
沈言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真的问了哦。”
“你的缺点又多了一个。”布雷兹:“犹豫磨蹭。”
沈言轻笑,把有些长长了的发丝捋到脑后,望着他:“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布雷兹?flame?还是……”沈言笑意加深,眉眼间带着几分戏谑,“你买下我,我就是你的人,按理来说,我该叫你主人。”
“主人,你觉得呢?”
问着问着,自顾自地就叫上了。
布雷兹定定地看了沈言几秒,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热、变红,最后忍不住转头,低声道:“随便你。”
沈言就在等他这话,从休眠仓里起来,笑嘻嘻地绕着布雷兹叭叭叭:“好的公主,没问题公主,公主怎么耳朵这么红啊公主。”
耳尖的红,慢慢蔓延到脸上,蒸腾的热气让他错以为自己生了病。
他有些发抖的手掌,按住自己的脸,遮住他的表情。
沈言欠儿欠儿的,凑过去探着脑袋看他,“怎么了公主?哪里不舒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