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条新闻播放时,沈言正和布雷兹一起下棋。
围棋,下了已经快二十分钟,棋盘上黑白两方实力均衡,打得有来有回,看着很过瘾。
没人动,自己打开的投影上投着法尔森的脸,布满了整个墙壁的荧幕,让他深幽的眼睛鬼气森森,好像能越过投影,从里面爬出来。
但是没能影响到布雷兹和沈言。
布雷兹在新闻结束后坦白道:“我没去救他,说可以在庭审结束前运作关系也是假的,法尔森的案子判完以后,他估计不会在七区服刑。”
沈言落下一子,盘亘在棋盘上的白龙,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他的围捕,被尽数屠去。
沈言把白子挑出,笑了声:“救不救都行,小变态不是说了?他会自己出来。”
“不太可能。”布雷兹盯着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高区监狱管理严格,如果阮知闲不插手,他不可能靠自己离开。”
沈言意义不明地哼笑,布雷兹也沉默下来。
布雷兹知道阮知闲手段,当初他能那么快地解决莫比乌斯,后面也有阮知闲的助力。
阮知闲的背景很神秘,他动用了全部力量,也没能查到多少有用的东西,更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人混沌、无序,他、法尔森、瓦伦一直都被阮知闲牵着走,只是棋子,压根没有和他对弈的资格。
而沈言……
像是棋子,又像棋手。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沈言身上,沈言把白子放罐里,靠在椅子上等布雷兹继续。
布雷兹盯着空了许多的棋盘,捏着白子思考良久,脑中飞快推演着每一子落下后可能产生的结果。
沉默了三分钟后,投子认输。
沈言分拣棋子,边拣边笑:“你后面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现在输是输,十五回以后输也是输。”布雷兹面无表情,“下一局你该让我四子,我是新手。”
“好啊。”沈言把分好的棋递给布雷兹,挑衅地抬了抬眉:“让你七子,新手。”
.
新闻播出的第二日,法尔森庭审,罪名累累不可饶恕,最终判了一百一十年,服刑监狱是六区的方块监狱。
当天晚上,沈言从梦中醒来,额角被冰凉坚硬,棱角分明的什么东西顶着。
应该是枪。
沈言望着茫茫的黑,平静的想。
这个房间的窗帘很厚,拉上以后基本看不到人,黑得会让人觉得自己瞎了。
他看不到阮知闲,朝着那支枪的方向,转动脑袋。
枪口纹丝不动,粗粝地刮过他的眉骨,最终停在眉心。
沈言淡淡道:“阮知闲,来了为什么不开灯?”
咔哒。
不是开灯的声音。
阮知闲压下保险栓,指腹搭在扳机上,微微施力。
“哥,三分钟。”他用枪顶了顶沈言的脑袋,语气冷漠,“给我一个还留着你的理由。”
沈言平静:“你在观察一个完美家庭的经营方式,以我为中心,寻找趋恶成善的可能性。”
枪收了起来。
阮知闲钻进被窝,把枪塞沈言手里,低声笑道:“里面没子弹,吓吓你。”
第56章 想跑
沈言没去检查弹夹, 这种小事阮知闲没必要骗他。
但对于后面的“吓吓你”,沈言暂时存疑。
阮知闲要是想杀他,不只有枪这一种方式。
沈言不说话, 捂着阮知闲的嘴把他推开, 开了灯后也没回床上, 就站那望着阮知闲, 露出很失望的表情:“你来这就为了问我这个?”
“是啊。”阮知闲望着沈言的眼神堪称含情脉脉,“我不来, 哥会更失望吧。”
听他说话这语气,沈言立刻明白了阮知闲现在才是真的对他上心,把他圈为“自己人”。
算不上知己,勉强称得上“朋友”。
沈言心里有谱后,对于阮知闲本人的了解更深刻, 也更清楚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沈言飞快变脸,看着阮知闲似笑非笑。
他故意做阮知闲不希望看到的事, 打乱他的计划, 忽略他给自己安排的需要参与的支线任务, 把主导权全都交给别人,自己什么都不干, 像摆烂。
从阮知闲的角度来看,这种突然发癫的行为, 要么是猜错了他的目的,并自以为是地朝着错误的方向一路狂奔。
要么是刻意为之, 不要想大象就一定会想大象, 反证法,错即是对。
沈言猜出最终结果,只等他来盖棺定论, 颁发奖杯。
所以他来了。
带着一支没装子弹的枪。
沈言猜,阮知闲的心理活动大概是这样。
但想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关于一区他几乎一无所知,要想深挖阮知闲做这事的根本原因,实在是很难。
幸好这个答案已经足够堵住阮知闲的嘴。
阮知闲身上好像安了沈言的雷达跟踪系统,沈言在床上他就钻被窝,沈言下床搁墙边站着,他也跟过去,必须得把距离维持在两米以内。
“答案已经出来了,哥还要继续陪我玩吗?”阮知闲捧起沈言的脸,让他不得不看自己,微微低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有哥在,结局一目了然,这次观察继续与否,都无关紧要,就这样结束也好。”
“哥,和我回一区吧。”
沈言:“不要。”
阮知闲的嘴角落下,“为什么?”
一区,最理想的完美世界,十三区至二区全都为它服务,对外的形象极其优越,一区就是掌控世界的中心,一区人是最接近于神的存在。
在一段时间的洗脑后,大部分人都接受了这一设定,对一区极度推崇、向往,以至于英雄电影最终的奖励不是金钱爱情,而是成为一区的一员。
沈言觉得这个设定很扯淡,但既然是小说的世界观,他也没必要多计较。
而且阮知闲的问题,针对的也不是这个。
阮知闲希望他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压根就没考虑过,沈言猜到他的目的后,丧失兴趣,不愿意继续和他玩下去。
当沈言拒绝,他才有了点危机感。
阮知闲不是内耗的人,谁让他有危机感,他就让谁死。
把小说看了不下五遍的沈言深知这变态的本性,微微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过程就不重要吗?”
阮知闲顿了下。
沈言勾着阮知闲的脖子,压低声音。
“我玩得正开心,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给我把游戏继续下去。”
“在我尽兴之前,我不许你离席。”
在阮知闲逐渐火热的目光中,沈言松手,轻笑着拍了拍阮知闲的脸。
“知闲,别扫兴。”
.
跑。
必须得跑。
要是被弄到一区,什么都不知道,在阮知闲的计划里被随意摆弄,一辈子装疯批,搞极限生存,他作为阳光开朗的普通人,实在是有点难以承受。
别最后真给他弄成变态,身上连半点原来的沈言的痕迹都没有,完全变成另一个人,那就太绝望了。
而且,他要是不跑,阮知闲在游戏结束后清场,布雷兹、瓦伦和法尔森,甚至之前和他接触过的一些人,都可能被他无情地清理掉。
让阮知闲知道,他是骗子,完全不理解不认同也无所谓他的理念,确实只是因为怕他才搞这一套又一套,而他本身也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疯批,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
只有这样,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骗了的小心眼阮知闲,才会留下他们,让他们也感受和自己相似的恶心。
之后有两种可能,一是回归原著剧情,继续找人完成观察。
二是掘地三尺,找到他,狠狠地报复回去。
得跑到一个阮知闲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他大爷的,往哪跑?哪是阮知闲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整个世界都为一区服务,一区天龙人想干嘛干嘛,他怎么跑?
跑地府去吗?哈哈。
干。
沈言睁眼,满肚子怨气,怨气比躺在他旁边,阴沉地摸他萘子的法尔森还重。
法尔森还以为沈言不愿意亲近他,手上力度加重,翻身覆到沈言身上,把他的衣服全都推上去,盯着他,指腹揉捻已经挺起来的沈言,又往上拽。
非常粗暴的蹂躏。
沈言扼住他的手腕,冷笑:“法尔森,我给你脸了?滚。”
“我只听妈妈的话。”法尔森继续挤压沈言,表情沉冷,“妈妈不会见死不救,你不是我妈妈。”
沈言气笑了,“法尔森,你有种把手放下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