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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天门_分节阅读_第57节
小说作者:唐酒卿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465 KB   上传时间:2025-01-03 12:20:55

  白薇武士早从明晗时期就被清理掉了,明濯用的都是纸人所化的赝品,他昨晚人都不在霈都,又怎么操控白薇武士杀人?

  崔长亭说:“那神州门的魁首名叫傅征,是我师父的至交好友,若非他亲眼所见,我怎么敢到天海来问御君要人?雪晴小师妹,此事事关重大,我须得跟你师父散还君好好谈一谈。”

  几人纷纷道:“现在十几个宗族门派都守在南皇山顶峰,只盼着能有个说法。”

  “永泽离奇发狂,恐怕另有所图。他当日不肯交出瑞泉仙师的尸体,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咱们乾坤派调灵的秘法?”

  “我看就是用了咱们的秘法,不然凭他那样的灵根,如何能杀这么多人?”

  “听那傅征说,永泽还养了个花豹子,封为丞相,真是荒唐……”

  众人激忿填膺,突然看见一只花豹贴着明濯的腰冒了出来。那豹子尾巴微勾,猫似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你们管天管地,”明濯垂手,两指轻轻滑过花丞相头顶的纹路,“还管豹子能不能做丞相?”

  众人皆愣住了,不知是谁先退了两步,仓皇喊道:“你,你你是——”

  崔长亭面色已变,他顾不得江雪晴,连退数步,手摸到腰间的刀柄,厉声说:“永泽!”

  风吹动江雪晴手中的火鱼灯笼,她微皱眉:“谁?”

  刀已出鞘,寒光暴起。漫天的雪花骤然旋动,如似柳叶飞刀,在风的作用下尽数向明濯冲去!

  江雪晴衣着单薄,一双手在路上冻得通红,被风猛地一吹,不自觉地压住剑柄:“崔师兄,且慢——”

  她肩头一沉,落下个宽大的外袍来,把她罩在了身后。明濯捏着指环,乌发让风吹得飘动,他悠悠道:“不是说‘四山一体,同舟共济’吗?怎么害怕的时候,就连小师妹也不要了?”

  崔长亭见飞雪没能伤到他,不禁喝道:“拿下他!”

  四周的风呼呼狂响,霎时间,飞雪又旋做无数薄刃,急促杀来。这次众人齐力,在明濯面前亮出一排刀光。

  霏霏雪尘中,一只纸人经风而起。明濯打响指节,纸人立时变作粉面官仆。粉面官仆一落地,便从两侧抽出双刀来。

  说时迟那时快,刀与刀猛地相碰,在雪中震出一道风浪。

  “呼——”

  崔长亭不顾风雪,带着众人向前压去:“时机难得,他气力不足!”

  粉面官仆独自架着众人的刀,双臂隐隐抖动,众人向前压一分,他就向后滑一分。这崔长亭确实有点本事,明濯受制“卍”字指链,能调动的灵能气力没有多少,现在的的确确算得上“气力不足”。

  不过,明濯最讨厌的就是让人逼,他面色不改,又打了个响指,眼眸寒冷:“你说谁气力不足?”

  雪风遽散,像是被人捏碎了。那粉面官仆双臂一稳,突然反绞,将众人的刀全部斩断了。残刃纷纷落地,众人都呆住了。粉面官仆哪管这许多,他双刀一错,先取崔长亭的人头!

  崔长亭反应很快:“箭鸣!”

  “箭鸣”是个令风诀,也是乾坤派的常用咒诀。它调风如箭,厉害的时候,甚至能破百敌。

  可惜粉面官仆如同明濯的左右臂膀,箭鸣根本挡不住他的双刀。那刀已迫近崔长亭的脖颈,眼见人要死——

  “锵!”

  一把剑挡了粉面官仆的去路,江雪晴白缎飘荡,肩头还披着明濯的外袍。少女虽然只露了半张脸,但已经能窥见日后的风华绝代。她偏头,似乎在听风的声音。

  “君主,”她说,“这里不能杀人呀。”

  崔长亭“扑通”坐在地上,冷汗直流。他死里逃生,刀断了,声音也在颤抖:“和他有什么好说的?雪晴小师妹,快杀了他!”

  江雪晴看着很温柔,但是自有主张。她站在中间打马虎:“崔师兄,我打不过他呀。”

  崔长亭说:“叫你师父,叫……啊!”

  粉面官仆又动了,吓得他直叫。江雪晴剑身微斜,在雪中连阻数下,她真是个奇才,后天伤了眼,却还能把剑术施展到这个地步。

  然而明濯实在厉害,那粉面官仆势如破竹,逼得江雪晴不得不后退。她一后退,众人也跟着后退,一群大男人都躲在个小姑娘的身后,场面好不滑稽。

  江雪晴已经退至门口,堂内的帘子忽然掀了起来。她把火鱼灯笼一抛,令道:“师父!”

  这句话太有气势,像是在念咒似的。

  可惜出来的不是她师父江霜客,而是天海御君。洛胥撩着帘子,面前刀风旋动,他一点也不急,等着刀砍来。

  风一轻,雪花飞落。

  来的不是刀,而是纸人。那纸人随风一荡,撞在他胸口,他长指一并把纸人夹起来,纸人举起一只手臂,啪地“砍”在他的下巴上,仿佛是在发泄不满。

  洛胥目光穿过众人,看向门口。雪仍然在下,明濯呵了口热气,没看他。



第73章 散还君又像上当了似的。

  崔长亭两股战战,被粉面官仆吓得不轻,因此他一见到洛胥,便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御君,御君!”

  洛胥收回目光,瞥了眼崔长亭。崔长亭惊恐万状,指着明濯:“御君,他……永泽要杀我!”

  明濯说:“众目睽睽,你可不要诬陷好人。你说我要杀你,可是你现在脑袋尚在,四肢也俱全,哪里像要被杀的样子?”

  崔长亭道:“那刀刚刚就抵在我的脖颈上,若非雪晴小师妹当机立断,只怕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这还不算杀吗?!”

  明濯扯动唇角,似乎听见了好笑的事:“哦?这可就怪了,我刚听你们说,我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有白薇武士出来杀人,怎么我现在要杀你,还需要自己动手?”

  粉面官仆是纸人变的,在场的都看见了,这做不了假。崔长亭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呆了片晌,只能强辩:“因为你诡计多端,知道这里是天海,四下都有御卫把守,你不敢擅自召集白薇武士,所以——”

  “所以只好用纸人搪塞,”明濯接了他的话,哈哈一笑,“好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们乾坤派徒有虚名,碰上我,连个纸人也打不过。”

  崔长亭气血上涌:“你!你胡说什么?若非你施展妖法……”

  明濯走一步,跨入院中,众人如临大敌,都往后退。他神情轻蔑:“大伙儿都是通神的,你们施咒叫借灵,我施咒就叫妖法?”

  众人被他当面灭了威风,又见他靠近,都吓得魂飞魄散。崔长亭怕他再抛纸人,连忙向洛胥求道:“御君!休要听他巧言善辩,他纵纸杀人,分明是想要灭口!”

  洛胥足尖一点,把落地的断刀挑了起来。他握住刀柄,打量断口:“君主身体抱恙,还斩得这么漂亮?”

  被迫“抱恙”的明濯目光微错,终于肯落在洛胥身上:“因为刀比人好斩啊。”

  这话意有所指,仿佛他最想斩的不是刀也不是崔长亭,而是洛胥。

  “的确,”洛胥刚挨了纸刀,听到这句话,一点也不客气,逗猫似的,“对人容易手下留情。”

  那纸人还在他指间,自从“砍”了那一下以后,就变得软趴趴的了。洛胥不打算立刻还回去,便侧目瞧崔长亭:“你是崔瑞山的弟子?”

  这问题他先前在堂内已经问过了,现在又问一遍,耐人寻味。崔长亭不傻,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崔瑞山刀术精妙,怎么你这个做徒弟的,居然是个废物?

  崔长亭面色煞白,声音也弱了下去:“我……我是……”

  洛胥问得随意,可这问题其实是崔长亭的心病。原来他师父崔瑞山极好面子,有百十来个徒弟,他为了出头,对崔瑞山百般奉承,平日里洗脚也伺候,夜壶也收拾,好不容易做到了门派首席,本以为出头有望,岂料崔瑞山暗中藏私,乾坤派刀法有十六式,最后只教给了他十一式。

  现在崔瑞山死了,徒弟们为争魁首之位打得不可开交,崔长亭没法用刀术使人信服,便只能另辟蹊径,到天海来出这个头。他本就心虚,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僵在原地。

  “‘卍’字旗前不拔刀,这是老规矩,”洛胥垂手,把断刀推回崔长亭的鞘中,“刀还你。”

  崔长亭刀鞘微沉,他觉出不对,反手一摸,心下顿时大骇,原来那半截儿断刀居然在鞘里碎了!

  刀被斩断,这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刀碎在鞘里,这就是另一个意思了。崔长亭自诩修为不差,佩的刀是把好刀,刀刚断的时候,他心里在滴血,还打算回去后再找个工匠修理一下,哪知洛胥直接给他震碎了。

  洛胥说:“暮超。”

  那名叫暮超的御卫立时跨出来,应道:“御君!”

  “刚让你送客,”洛胥盯着崔长亭,要笑不笑的,“没听懂?”

  暮超两步走过来,把崔长亭架住了。可是崔长亭仍不死心,他扒住洛胥的袍子:“御君!我坏了规矩,可是——”

  “送客是体面话”洛胥无情抬脚,袍角从崔长亭面前晃过去,“滚。”

  崔长亭难以置信:“南皇山顶峰聚着十几个宗族门派,个个都在等说法。御君,你、你让……”

  暮超拽起崔长亭:“蹬鼻子上脸!御君叫你滚,你就麻溜地滚!真当天底下谁都怕你们南皇山不成!”

  崔长亭颜面扫地,兀自叫喊,可是他忽然发现一件事,一件事使他内心震动、分外惊惧的事。

  崔长亭盯着洛胥的袍角,倏地看向江雪晴,更确切地说,是看向江雪晴肩头的那件外袍。两件外袍俱是黑底暗纹,除了大小长短不同,质地款式都毫无二致。

  “你、你们……”他电光石火间,想到许多,指着明濯的手狂抖,“原来你们、你们……”

  暮超没等他话说完,把人向外拖去。崔长亭自以为看破天机,张口结舌,直到被拖出门,也没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后头几个弟子哪还敢留,都如同丧家之犬,跟着他仓皇而逃。

  人一走,堂前便恢复了安静。江雪晴收剑归鞘,拉下肩头的外袍,下阶双手奉还给明濯:“君主,多谢你的衣服。”

  明濯比她高出许多,接了外袍,也不急着穿。江雪晴叹气:“若是我眼睛没伤,必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

  堂内有人唤她,她听出是师父的声音,便对明濯行了礼,又跟洛胥打了招呼,先挑帘进去了。

  大雪瀌瀌,院内白茫茫的。洛胥站在檐下,肩头落着星点飞雪,他看向明濯,慢腾腾地说:“一睡醒就这么忙,又是为人引路,又是英雄救美。”

  明濯单臂搭着外袍,他自个儿的衣服还丢在浴堂里,身上穿的是洛胥的,所以难得正经,连领口都扣紧了。

  “还我,”他伸手,指链挂下来,晃在半空,“我的纸人。”

  “没写名字。”洛胥垂着两指,那纸人现在耷拉在他的食指上,没什么生气儿,“怎么说是你的?”

  “你好歹是个御君,”明濯说,“连纸人也抢?”

  “我倘若没有记错,你昨晚封了洛游做御君。”洛胥眺了眼天色,又看向明濯,“况且你好好回忆一下,这纸人究竟是我抢的,还是它自个儿投怀送抱的。”

  明濯眼眸上挑,得益于衣服的功劳,他身上的慵懒淡了:“你管它是怎么过去的,还我。”

  洛胥指一抬,晾出长指间的纸人,意思很明显:要么明濯抢回去,要么就留在他这里。

  “好,”明濯微笑,“送你了。”

  下一刻,外袍猛地抖开在半空,他上了阶,欺身来抢。洛胥不退,手指微收,还盯着他:“说了送我,怎么还抢?”

  明濯说:“这也要那也要,你的心也太贪了。”

  他擦过洛胥的胸口,手一转,又拽住了洛胥的领口,像昨晚拉狗链似地拉住了。雪花乱飞,谁知洛胥居然近一步,直接抵过来。

  脚步微错——

  那刚被抛起来的外袍又落了下来,洛胥接了。他扣住明濯的手腕,把外袍塞回明濯怀里。

  “衣服借你穿,”他有股混不吝的劲儿,“小姑娘不要了,你就扔了,扔了就算了,还要说我贪心。”

  明濯怀里被塞了衣服,让洛胥抵着,再退一步就是台阶。洛胥拉着那手腕,动作有条不紊,隔着外袍,把纸人抵在了明濯的掌心。

  “这次我还了,”他离着些距离,对明濯露了个笑,眼神很凶,“下次不一定。”

  明濯掌心微痒,还没回话,洛胥就退开了。雁过无痕似的,御君挑了堂帘,正儿八经地请他进。

  堂内的杂人早散了,只坐着江雪晴。少女剑士摘了佩剑,不知从哪儿掏了本破旧的册子,正在拿在手上“看”。她问:“师父,第十七条门规是什么?”

  江霜客站在边上,低声下气:“第十七条?这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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