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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天门_分节阅读_第61节
小说作者:唐酒卿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465 KB   上传时间:2025-01-03 12:20:55

  这是明晗对洛胥父亲说的,他声称自己的继任是个半神,这是件前所未有的奇闻,因为古神从不与凡人结交,更休提与凡人繁衍后代。这世上所谓的神祇后裔,大都是第一个聆听到神语的属族自夸,好比明氏,他们自称是日神后裔,实际上只是在光州这一地域,他们是第一个聆听并译出日神神语的凡人宗族。

  因此,当明晗说出“半神”这两个字,并献上明濯的时候,天海御君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承诺。

  “明晗说你是日神的后代,而我父亲用‘卍’字火咒守卫天海,他认为我如果能与一个日神后代缔结契约,成为生死与共的……”洛胥舌尖顿了片晌,似乎在找合适的词,“人,不仅寿命会延长百年,修为也会大为增益。”

  所以洛胥在霈都初见明濯的时候,对他不修火这件事表示过诧异。

  “可惜我既与日神没关系,也不算半神,”明濯冷酷地说,“按明晗的话来说,我只是个容器,一个用来盛放晦芒残魄的容器。不过那天你也看见了,晦芒那个样子,与废物无异,所以——”

  他松开扯缠在指间的银发,反握住洛胥的手腕。巾帕滑下来些许,露出他的脸,他神情好奇。

  “这样你也要亲、要咬,要对我做下流的事吗?”



第78章 心念想下次还可以吗?

  镇水铜兽“咕嘟嘟”冒着热水,浴堂里水雾濛濛。洛胥凝注明濯片晌,忽然凑近了,目光灼灼:“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亲你、咬你,对你做下流的事?”

  他双掌上推,重新夹住明濯的脸,任由巾帕掉落。湿衣物贴在他身上,让他肩臂、胸膛的线条都格外明显,整个人如同蓄势的虎豹。

  “因为你是半神?因为你有晦芒?”他没了那层懒散的伪装,眼眸漆沉沉的,跟亲人的时候一个样子,都有种势在必得的混账劲儿,“还是因为我是个下流胚,就爱对人这样?”

  “不知道,”明濯状似认真,“兴许都有呢。”

  他问起问题来和洛胥不同,洛胥是明逼着人要答案,而他是轻轻踢皮球,出奇地有耐心。那张脸上的好奇不减,似乎这是什么难题,让他很想得到答案。

  “没有‘都有’,”洛胥清晰地说,“只有我想要。”

  想就是想,要就是要,跟半神、跟晦芒全都没关系。洛胥坦率地逼近,把小臂间的抓痕、脖颈上的狗链,还有刚刚在水里得到的甜头,都视作明濯的回应。

  “我想要亲,想要咬,想要对你做下流的事,”他盯着明濯,“这次可以,下次还可以吗?”

  这答案赤裸裸的,没有半点遮掩。他逼到明濯眼前,要明濯回应他,一次不够,两次不行,三次、四次……他想要更多次。

  明濯言辞戏弄:“再谈。”

  他还握着洛胥的手腕,在这被索求的过程中,观赏着洛胥的欲望和莽撞。他的好奇其实有四分是假的,因为每个人来到他的身边都有目的,只是洛胥的目的最特别。

  洛胥居然想要他。

  这是明濯听过最奇怪的答案了,不论是明晗还是崔瑞泉,那些人想要他,都是为了他的血,或是为了他的身份,只有洛胥哪个都不要,只要他。

  要他垂首给个吻,还要他屈尊拽狗链。

  洛胥说:“再谈是什么时候谈?”

  明濯又看洛胥的喉结,似乎在找链子。他没回答,但意思明显——反正不是现在。

  浴堂里太闷,头发、衣物总也擦不干,洛胥没再逼近,他回身挑起垂帷,把明濯带了出去。他对火咒的把控炉火纯青,等帘子落下的时候,两个人身上俱已干了。

  明濯系好腰带,锁骨上的血枷咒淡了几分。他拉起领口,闻了闻:“散还君常来这儿吗?”

  “从前我父亲还在的时候,她常来喝酒,”洛胥说,“我父亲消散以后,她就不常来了。”

  听他的语气,江霜客虽然不常来,但双方的关系并没有由此疏远。

  “你既然肯借咒给她,就是信任她。”明濯松开衣领,“我听闻她与东照山的林是非曾有婚约,怎么我这次杀了林是非,她也不生气?”

  “因为她与林是非的婚约原本就是场人情债,两个人其实没什么交情。”洛胥对四山间的恩怨情仇了如指掌,他到床边,垂手拾起小瓷瓶,“江霜客的师父叫江临斋,多年前,江临斋带弟子下山游历,结果在光州失了手,全仗苦乌族的族长林长鸣相救,才活了下来,但可惜的是,与他同行的五个弟子全殉了。”

  明濯说:“全殉了?”

  “嗯,江霜客在众师姐弟中排名第六,她因为开窍晚而幸免于难,只是她师父江临斋经此一事一蹶不振,再也不用剑了。”洛胥把小瓷瓶抛回匣中,“婆娑门一下失了六名强手,剩下的十余名弟子资质平平,众宗门便以天海为由,要求婆娑门让出北鹭山。”

  “让位退山是奇耻大辱,”明濯说,“婆娑门必不会答应。”

  “不错,婆娑门没有答应,”洛胥说,“但是形势逼人,容不得他们不答应,紧要关头,是江思故下山了。”

  江思故是江霜客师父的师父,她那时年老体衰,已经缠绵病榻很久了。

  “江思故在山下三战众宗门,保全了婆娑门的名声。林长鸣佩服她的胆气,与她当众许定下婚约,借此证明‘四山一体’绝非谎话。”洛胥继续说,“这就是他们婚约的由来,只是当年江霜客去退婚,林是非在赦罪城下对她一见倾心,从此外头都传他们是两小无猜。”

  “她业火剑只学一式,”明濯对林是非的兴趣不大,他又闻了闻袖子,觉得哪儿都是洛胥的味道,“怎么教出了一个那么厉害的徒弟?”

  洛胥把木匣拨回去:“你下次再给小姑娘借衣裳的时候问问不就知道了。”

  “好说,”明濯说,“只是算不准她下次什么时候上来。”

  洛胥看他闻自己的衣裳,一下又一下,目光跟着动:“近几日没机会了,你我有事要做。”

  明濯抬脸:“什么事?”

  洛胥道:“白薇武士。”

  “哦……”明濯似是才想起来,“你想查这个?那得等几天才行,这会儿霈都门口全是讨命债的,你我就算去了,也找不到线索。”

  “有众宗门依次排查,杀人凶手必然不会在霈都留下太多痕迹,”洛胥说,“想要找线索,只用找一个人。”

  傅征。

  傅征从霈都离开后,就回到了近南二州,如今正在待在南皇山,与众宗门待在一起。他说自己亲眼看到白薇武士杀人,但究竟是怎么杀、几个人杀的,崔长亭根本没有说明白。

  “找他也无用,”明濯说,“我猜他对众宗门说的是实话,他的确看见了白薇武士在杀人。”

  明濯初听闻消息的时候,也认为这都是傅征在撒谎,可如今他改变了主意,因为这件事最关键的一点,是洛胥在会客堂里说的那句话——人死要验尸,伤口做不了假。

  是不是白薇武士杀的,众宗门一验便知,这样大的事情,他们绝不至于被傅征几句话就骗过,所以傅征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他当晚跑出霈都的时候,的的确确看见了白薇武士。

  明濯说:“我想到两种可能,第一是这些白薇武士是真的,这世上还有个明氏活着;第二是这些白薇武士是假的,他们跟我的纸人一样,都是傀儡。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对方都很了解明氏,也很讨厌我,这样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有一个人非常合适。”

  他说到这里,忽然倾身,语气很坏。

  “你不是想找明晗吗?现在机会来了,我们去把他掘地三尺挖出来,看看他还在不在。”

  洛胥回身压近,没着急应,而是问了个在心里盘桓已久的问题:“这衣服比我更好闻吗?”



第79章 辨真假明濯没怎么闻过别人的味道……

  明濯没怎么闻过别人的味道。

  从前明晗还活着的时候,神宫中常点着一种名叫“宝珞”的香料,这种宝珞香是西奎山的秘香,焚烧时可以取悦神祇,明晗常用此香来使躁动的晦芒恢复平静。那香味明濯不讨厌,因为他娘身上有,但是也不喜欢,因为闻到就会想起神宫旧事。

  洛胥的味道和宝珞香很不一样,不像香料,清清淡淡的,如不仔细闻,很容易忽略。明濯这么在意,是因为他常与花丞相挤在一起,身上还没有过别人的味道,因此格外敏感。他如今袖口、领间乃至全身上下都是这个味道,仿佛领地被侵占了似的,还没有完全习惯。

  “你跟衣服一样,”明濯鼻尖轻顶,顺着那点似有似无的味道,闻到洛胥面前,“都比花丞相好闻一点。”

  他毫无自觉,全然不在意这样的姿态意味着什么。那鼻尖轻轻绕过洛胥的前襟,把人细细闻了,似乎对这味道还算满意。

  洛胥拖长声音:“原来我只比花丞相好闻‘一点’。”

  “花丞相一日要舔自己八百回,”明濯说,“这你也要同它比?”

  洛胥想起花丞相舔脸时的口水味,对此不置褒贬。他看着明濯:“现在招呼我挖坟,可是我连明晗埋在哪儿都不知道。”

  “很好找的,”明濯的琥珀瞳避着光,颜色比平时深一些,他直起身,“霈都郊外有三座镇凶塔,明晗就在那底下。”

  镇凶塔有三座,而明晗只有一个,明濯没有具体说把人埋在哪一座镇凶塔下,那就表示着一种可能:这三座镇凶塔底下都有,他把明晗分开埋了。

  “既然他下葬的时候已经身首分离,”洛胥委婉地说,“那么按照常理,他绝无复生的可能。”

  镇凶塔就是刻有镇凶符咒的塔,通常都设在宗门属地上,方便大伙儿监看。只是别人的镇凶塔大都镇压的是活着的凶邪,而明濯压的是死了的明晗,这说明他把明晗视为凶邪,连鬼都不准明晗做。

  “人死是不能复生,”明濯道,“可如果真有人想让明晗作恶,不必使他复活,只要把他制成傀儡就能办到。”

  他说到这里,轻轻打响了指节。纸人从他袖中飘出,落地变作那个粉脸桃腮的带刀官仆。

  “壶鬼族的操傀术千变万化,越好的傀儡越能以假乱真,”明濯侧眸,看向粉面官仆,“你看他,是不是很像真的?”

  粉面官仆立在两个人中间,掩面咯咯笑,他眸光流转,看起来与真人无异。

  “像是像,”洛胥打量粉面官仆,“但是细看还有些许鬼气。”

  明濯又打响指节,只见粉面官仆立时长高,浑身气势骤变,居然成了穿戴着银甲的天海御君。假御君和真御君身量相似,又有头盔的遮掩,瞧不出相貌上的差别,通身气派倒学了个七八成。

  “明晗有本记录壶鬼秘法的册子,里面曾提到过,操傀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难辨,”明濯扶住假御君的后背,叫了一声,“洛胥。”

  洛胥心下一动,看那个假御君抬起骨节分明的手。他模仿洛胥模仿得极像,连指间的“卍”字指环都一模一样,地面上忽然亮起一圈银光,他竟然召出了一个小小的火咒。可惜这火咒消失得很快,眨眼就没了。

  洛胥不露辞色:“操傀还能使用别人的咒法?”

  “传说壶鬼族中的操傀高手,不仅能使用别人的咒法,甚至可以偷梁换柱。”明濯竖起两指,露出指间的指环,“我的傀儡是纸人,耐不住你的火咒,想扮得更像,就得消耗更多的灵能,可惜我如今被锁住了,没法给你瞧。不过你只要知道,如果把这纸人换成一个人,或是一具尸体,我以相同的灵能催动,他能扮得更像。”

  这就是好傀儡的重要性,明濯的纸人是他娘从前为了哄他开心,裁给他玩的凡物,虽然有他的灵能支撑,但比起真正的傀儡,效果终究要差一些。

  洛胥闻弦知雅意:“你怀疑那夜杀人的白薇武士,都是一位操傀高手借明晗的尸体召出来的。”

  “不错,对一个操傀高手来说,这事并不难办,他只要挖出明晗,并以药水淬炼数日就能做到。”明濯说,“若非如此,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召出白薇武士。”

  “看来这坟非挖不可。”洛胥看那个假御君,“你刚叫洛胥,是叫他还是叫我?”

  明濯问:“有什么差别?”

  地面上骤然亮起一圈银光,“卍”字瞬间浮现,寝殿内的垂帷顿时被惊动,上面的火咒逐一亮起。假御君畏火,“啪”地一下变回小纸人,随风飘起来。

  “差别就是这个,”洛胥接住小纸人,拎在指尖,“如果是叫我,那火咒是这么用的。”

  明濯瞧他半晌,把小纸人拿回来,暗道了声“小气鬼”。洛胥没反驳,算是应了——小气就小气,反正叫洛胥的,只能有他这一个。

  两日后,霈都郊外。天正下着绵绵细雨,几个宗门弟子素衣撑伞,沿着官道来到个乡酒铺子前避雨。

  一人收起伞,要了几碗酒,对左右同门说:“咱们好歹也是个有头脸的宗族门派,如今竟沦落到这份上,不仅要替人敛尸,还要给人抬棺,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另一人接过酒:“如今各家都缺人手,找我们帮忙,也是无奈之举。你昨晚没看见吗?四山的弟子也在抬尸体。”

  那人说:“你说乾坤派?哼,若非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哪里会正眼瞧咱们!上回属地闹凶灾,我们上门求助,他们只把我们当作要饭的随便打发了,我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另一人劝道:“眼下这个关头,你千万不要生事。乾坤派这次算是落了难,门内没一个能扛事儿的,长此以往,恐怕要镇不住近南二州了,到时候乱起来,指不定谁遭殃。”

  那人喝了酒,沉默片刻,又说:“我是不明白,他们成日吵来吵去干什么。”

  “有人吃了亏,有人不满意,这世上的人挤在一起,不就为着那点事?”同门捧着酒碗,“原以为天海御君是个明白人,没承想他也是个糊涂鬼,竟然与永泽……”

  他们正说着,铺子另一头也来了两个避雨的人。高的那个墨发挑束,黑衣打扮,似是听见了什么,朝他们瞥了一眼。

  几个弟子摸不清他的来路,见那人伞微抬,从他伞底下钻出个同样黑衣打扮的人来。后者十八九岁的模样,一露面,就使几个弟子噤声不语。

  “一碗酒,他付钱。”明濯转了头,冲几个弟子微微一笑,“诸位……朋友,怎么不继续说了?天海御君是个糊涂鬼,然后呢?”

  那捧酒的弟子说:“都是酒后浑说,还请不要当真。我见公子面生,敢问是哪家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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