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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天门_分节阅读_第72节
小说作者:唐酒卿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465 KB   上传时间:2025-01-03 12:20:55

  幻境是他的意念,话本里缺失的那几页或许与他死掉的徒弟有关。林长鸣暗暗叹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便装傻说:“师弟师妹回山一定很想师父,我传道飞送令,顺便问问他们,师祖的身体好些没有。”

  江临斋除了徒弟,还有个软肋就是师父。果不其然,当他听到“师祖”这个称呼,神色似有松动。

  林长鸣把被子披在肩头,掐诀施咒:“五妹,回家这几日如何?一直未收到你们的来信,师父很担心。”

  江临斋适时插嘴:“我没有担心。”

  林长鸣如今太了解江临斋了,安抚道:“好好,你们也听见了,师父没有担心你们,是大师兄我在担心你们。家中情况还好吗?师祖身体可有好转?我与师父暂住在这城中,归期不定,如有急事,请随时发飞送令给我们……”

  江临斋说:“你忘了幺妹。”

  林长鸣道:“行。二弟,你听着,如今大师兄不在家,你就是最大的了,好好看着幺妹,别让她再玩泥巴了,人家东照山的小孩这么大全开窍了,就她成天到晚只会为玩泥巴,传出去太丢人,你们在家能教一些就教一些……”

  他这道飞送令原本是做样子给江临斋看的,但是不知道为何,话就像豆子似的连续往外蹦,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说了小半个时辰。

  江临斋说:“好了,传吧。”

  飞送令传出的那一刻,林长鸣竟然有种期盼,好像能收到回信似的。江临斋如愿以偿,起身让林长鸣接着睡,林长鸣躺好,看江临斋拨弄烛芯,给他把灯熄了。

  窗边横斜着无忧花枝的瘦影,江临斋揽着袍袖,侧颜半融在夜色中,有几分超逸。林长鸣忽然叫他:“师父。”

  江临斋没看过来,只应了一声:“说。”

  林长鸣不愿意在这一刻回想真相,他有些惆怅,为江临斋,也为那道永远不会有回应的飞送令。他说:“你下山是为了带我们游历,那你回山呢?你回山想做什么?”

  江临斋道:“回山还能做什么?就那些事儿。”

  林长鸣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做掌门?”

  江临斋松开袍袖,月白的身影转回来些许,对着林长鸣,毫无忌讳:“谁喜欢?你啊?给你做。”

  林长鸣心道:四山掌门是多少人艳羡的位置,偏他不情愿,可惜老天就爱作弄人,越是不情愿的,越要他为此奋不顾身。

  “世人都爱风光,”林长鸣说,“师父,你不喜欢做掌门,那你喜欢做什么?”

  江临斋道:“你今晚话真多。”

  林长鸣说:“从前都是四弟和五妹围着你,如今总算轮到我了,自然要多问一些。”

  他没猜错,有师弟师妹在的时候,间夷很少缠着师父。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江临斋今晚还算有耐心。

  “我没什么喜欢的。”江临斋转头看窗户,无忧花经雨敲打,落了好些。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什么喜欢的。

  林长鸣不信:“师父,你知道东照山的林长鸣吗?他曾经说过,这世上有人喜欢喝酒,还有人喜欢观花,但就是没有人什么都不喜欢。”

  江临斋看似清醒,实则很糊涂,他说:“林长鸣?没听过。”

  林长鸣早有预料:“他是苦乌族的族长呢,据说一表人才,在六州都很有美名。我觉得他说话有几分道理。”

  江临斋说:“天底下最不缺讲道理的人,他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地方?”

  林长鸣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君子,这算不算稀罕?”

  江临斋似乎笑了一下:“你从小待在北鹭山上,分得清什么是君子,什么又是伪君子吗?”

  林长鸣说:“师父,你若是知道他的故事,便会明白他的的确确是个君子。”

  江临斋道:“你对其他门派素无兴趣,如今下了山,也会讲别人的故事了。好,你说来听听。”

  林长鸣轻笑着说:“这个林长鸣,都道他出身显赫,从小金枝玉叶,是苦乌族的大少爷,可是我听人说,他其实是个遗腹子,亲爹是老族长战死的哥哥,并不是老族长亲生的。”

  江临斋说:“这样的故事宗族门派间还少吗?不够稀奇。”

  林长鸣双目望着屋顶:“这是个开头,师父,你听我往后讲。林长鸣出生后,因其样貌酷似那位死去的哥哥,所以被老族长厌弃。他整日穿着绸缎,吃着山珍,住在金玉雕琢的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就这样,他长到四岁,还不会开口说话,族人间渐有传闻,说他个傻子。”

  江临斋道:“你说他后来做了族长。”

  林长鸣说:“不错,他后来做个族长。原来那族长之位本是哥哥的,哥哥战死时委托老族长代为管理,待到孩子成人时再归还,可惜老族长见他们是孤儿寡母,索性把族长之位抢了。只是抢了以后,老族长又害怕此举会叫人不齿,便想出个法子,要把林长鸣养成个废物。”

  江临斋道:“那林长鸣继任后,把老族长杀了吗?”

  林长鸣沉默少顷,又笑:“杀了还算什么君子?我佩服他,恰恰是因为他继任后没有杀任何人。他不仅没有杀老族长,还与老族长成了六州的佳话。师父,你说这样算不算真君子?若没有足够开阔的胸襟,哪能容得下这样的夺母抢位之仇。”

  江临斋说:“不算。他不杀老族长,与老族长当年不杀他的原因一样,都是为保全名声的违心之举。这故事讲来讲去,全是为了争抢那个族长之位。”

  林长鸣道:“那位置很风光,林长鸣为了夺回那个位置,忍辱负重好些年。他要做族长,还要做天底下最风光、最厉害的族长,这不也算是对老族长的报复吗?老族长从此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下,与他当年一样,穿着绸缎吃着山珍,住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最后变成一个傻子。”

  江临斋说:“这又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纵使老族长疯了傻了,林长鸣受过的罪也不会因此消失。”

  林长鸣歪过头,看着他:“要是你,你怎么做?”

  江临斋拨过伸入窗内的花枝,干脆地说:“把老族长杀了,那位置谁爱坐谁坐。”

  “你不喜欢这些,自然说不要就不要,若是你珍视的……”林长鸣说到这里,忽然语结,因为他想到了江临斋在河神庙中的选择。他听了会儿雨,低声问:“若是有一天,有人要你在救这一城人和救师祖中选择,你会选谁?”

  江临斋道:“你师祖。”

  林长鸣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能毫不犹豫地就杀了间夷?

  江临斋抄起衣袖,腰侧的无忧剑沾着点雨,他缓缓道:“你觉得奇怪?也是,你师祖不是这么教的,她从来只教你们舍小为大。你出去问通神者修行是为什么,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会回答你是‘为天下为苍生’,但是间夷,所有‘为了什么’都需要付出代价。

  “刚那个回答是我的选择,但你如果问的是婆娑门掌门,那就只能选另一个。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有代价,四山掌门风光的代价就是这个选择。

  “你师祖把这个选择叫作天关,你猜为什么要叫‘天关’?因为天海悬在四山头顶上,要做四山掌门,就必须舍弃人欲私情,所以你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需要回答,我们早就知道答案了。”



第95章 镇天关(十六)不喜欢吗?……

  林长鸣到此时,真有一些佩服江临斋。他嘴唇翕动:“师父,你虽然不稀罕做掌门,却比好些人更适合做掌门。你说的这些人人都知道,可倘若有一天大难临头,能做到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江临斋平静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还要不要睡?”

  林长鸣说:“睡不了,天马上就要亮了,我得起床给你做饭。”

  “那你现在就去吧,”江临斋不见愧色,“今天吃什么?”

  林长鸣叹气,他开始同情间夷,间夷以前在北鹭山上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每日睁眼闭眼不是在伺候师父,就是在伺候师父的路上。他坐起身,出门洗漱:“我先去买菜,早上就吃小米粥吧。”

  因为找不到刺杀的机会,林长鸣就这样过了下去。他每日早起为江临斋做饭,然后江临斋会考究他剑法,他本来不会用剑,死了十几回以后也能装装样子。渐渐地,夜里除了雨声,还会掺杂着人语和犬吠,整个小城越发逼真。

  如此数月,院中的无忧花败了又开。一日清晨,林长鸣推开门,看见外头白皑皑一片,竟然已经到了冬天。若换从前,他必要吟弄风月、作诗填词,可如今成了劳碌命,一见到雪,心里还在惦记着自己前不久腌起来的肉。

  林长鸣出门,到隔壁敲门,见无人回应,便围着树转了几圈,总算找到了师父。他仰着头问:“师父,这么冷的天,你坐在上面干吗?”

  “看雪,”江临斋宽袍单薄,不怕冷似的,只带了个斗笠,“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也是,咱们山上从不下雪。”林长鸣搓着小臂,“你还要看多久啊?”

  江临斋没回答,他每日都这么坐着,好像能把河神庙盯出花儿来。今日也不例外,他随手折了枝无忧花,丢下来打发林长鸣:“你自个儿出去玩吧。”

  林长鸣接住花枝,并不走,而是接着说:“给花可没用,师父,你得给钱。我给你算算账,咱们从上个月起,银子就快花完了,得亏我精打细算,这才勉强混到今天。现在又下雪了,街面上的菜都要涨价,你行行好,再给点钱吧,不然这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树上“簌簌”地掉下雪来,林长鸣退两步,接到个钱袋。他打开一瞧,里边都是银子。

  江临斋说:“拿到钱就走吧,别再啰嗦了。”

  “你怎么还藏私房钱?”林长鸣把钱袋收好,“早说家里还有底,我也不必出门卖字画。”

  这城里他早逛遍了,如今出门多是为了采购。今日下了雪,外头的人倒不少。林长鸣撑伞到城东沽酒,看街上张灯结彩的,便问酒铺的老板:“今天是什么日子?”

  老板道:“是咱们这儿的赏雪日,按照习俗,晚上家家户户都要持灯出门来赏雪拜神。客官等晚上看吧,那人才叫多呢!”

  林长鸣知道赏雪,却没听过什么赏雪日,他疑心这是江临斋为下雪特地杜撰出来的节日。回家路上,他又想了想,转头回到街市,买了一堆东西。

  晚上吃饭的时候,江临斋见满桌菜肴,便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做这么多菜。”

  林长鸣净手落座:“我在街上打听了一圈,说是这里特有的赏雪日,一会儿还有灯会。师父,你带我去瞧瞧吧。”

  江临斋说:“我不出门。”

  林长鸣道:“人家都携家带口的,就我是一个人,好端端的节日,这么过也太心酸了。师父,你不想看夜雪吗?”

  江临斋说:“我不想。”

  可是纵使他说不想,也架不住林长鸣百般请求。饭后两个人整装出门,江临斋带了几个烤番薯,在小巷里分给小乞丐。

  林长鸣撑着伞在巷口等,不一会儿,小乞丐们跑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盏火鱼灯笼。他揪住其中一个,问:“这灯笼哪来的?”

  小乞丐被揪在半空直嚷嚷:“这是大王送给我们的!”

  林长鸣说:“行,那你们好好拿着,别摔了。”

  他放开小乞丐,又回到墙边。片刻后,江临斋走出来,经过他,他没有动,江临斋便回头,诧异道:“你不去了?”

  林长鸣把着伞:“没有我的吗?”

  江临斋说:“什么?”

  林长鸣晃了晃伞,抖掉上面的雪屑:“没什么。”

  他歪过伞身,把江临斋罩进来,语调轻松:“走吧,灯会在东市,从那儿一路走出去,就是城郊赏夜雪的地方。今晚人很多,师父,你跟好我。”

  街头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两个人并肩前行,两侧俱是花灯和夜摊。江临斋走得不快,林长鸣频频回头,担心他被人群冲走。

  河神庙附近最热闹,几个迎亲队穿梭在人群中,似是要在成亲前拜一拜河神。林长鸣看着那些花轿经过,感慨道:“其实这里也算是个适宜久居的好地方。”

  江临斋说:“所有地方住久了,都会腻烦的。”

  林长鸣颇感意外:“北鹭山也是吗?”

  “自然也是,”江临斋从夜摊上拿起个瓷团儿摆件,边看边说,“风景和人一样,看久总要腻。”

  林长鸣道:“这话未免太无情了,若是风景和人一样,看久了都会腻,那这世上岂不是根本不会有白头相守的故事。”

  江临斋说:“你平时讲那么多的故事,有哪个是白头相守的?”

  林长鸣一时语结,他平时给江临斋讲的故事都是化用六州宗族门派中的真人真事,里面生死永别、劳燕分飞的最多,还真没有皆大欢喜的。

  江临斋把瓷团儿放回去,与林长鸣继续往前。路上经过好些男男女女,都向林长鸣抛彩绸,林长鸣接过这些彩绸,看见上面题着一些庆贺诗,还有一些吉祥话。他风流惯了,倒也不放在心上。

  街上人声鼎沸,两个人看过花灯,又到城郊赏雪。也不知走了多久,人群渐散,最后只剩下他们了。忽然,一盏火鱼灯笼如似游鱼,从昏暗中出现,被递到了林长鸣面前。

  林长鸣看那盏灯笼,又看那拎着灯笼的手。江临斋说:“你刚不是问有没有你的吗?有,拿去吧。”

  林长鸣肩膀露出伞沿,落了点雪。他抬头正视江临斋的眼睛:“真的是给我的吗?”

  “每年不都是给你的吗?从你十二岁开始,哪一年少过。”江临斋拉过林长鸣的手,把火鱼灯笼挂在他指间,“天亮前我就坐在树上编这个,怎么样?手艺不比你师祖的差。”

  林长鸣手指微蜷,火鱼灯笼轻轻摇晃。江临斋如似没有察觉,还握着他的手——他们时常握手,有时候是因为练剑,有时候是因为抢话本,林长鸣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没有。

  江临斋说:“我看你也忙忘了,今天应该是你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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