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身材真好!
虞家着实说不上是什么满门清贵的好世家,虞老爹就算刚升了品级,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文官。奈何老太公非常争气有手段,家私说不上富可敌国,也足可和京城一些数一数二的鼎盛之家有个前后比较。
啧啧啧…
才十六岁的少年郎啊……
虞明靖小朋友搁现代不过一高二学子,爸妈能给的所有期待左不过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不上清华也得拼个复旦吧!
尤其还是个聪慧懂事明事理,又长相俊俏斯文招人喜欢的顶级学霸。可明明该无忧无虑,心无旁骛忙学业的年龄,却要开始撑起整个家族的门面和前途。
原来不知他这个庶长子难当,嫡长子也过的并不轻松快活。两人都是背着透明的沉重枷锁,他是毫无希望的苟活,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实在没办法一死了之,重新投胎。
可虞明靖好像连这种豁出去的选项都没有,除了按部就班的附和父母心意,他又能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这个嫡长子弟弟有没有被压的喘不过气,但想想也是,蓝玉一个不用承袭爵位的老幺还挣扎半天后妥协呢,对方又能做着什么呢……
虞明徽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旁人不动筷子,他也不敢有多余动作。直饿到肚子翻涌,咕噜咕噜直叫,正厅上还热闹的厉害,丝毫不见开饭之意。
严夫人和蓝氏聊的甚是投机,几乎快要手牵手立刻拜个把子才好。
两人眼神交流间全是流转的逢迎,说来严夫人也是勋爵出生,其本家是当年京里赫赫有名的镇南侯余家,只是现下长兄袭爵后家族声势渐低,不比从前就是了。
同时名门贵女,两位上了岁数的姐妹从闺中趣事聊到相夫教子,最后两人相视而笑,都道孩子大了,找个好亲家实属难事!
“好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家大女儿远嫁时,我这心里就跟油煎似的,我这边生了靖哥儿以后又坏了身子不能生育,总想着在小儿子婚事上多费些心才是。”
蓝氏说到伤心处,难免眼眶酸涩的厉害,拿起帕子轻轻抹了抹眼角。
严夫人的大女儿刚随夫婿外放去了南边做官,一去就要三年见不上面,很快和蓝氏共了情,都红了眼眶甚是难过。
这厢妇人家聊的畅快,虞传矩已经请了各位大人去了雅座,几下拍手后,陆陆续续有穿着体面的下人丫鬟端上新鲜果蔬点心,和江南新上供的茶叶。
待一轮过后,方才从香药木瓜、椒梅、紫苏柰香等开胃小菜奉上,正菜有十五轮,每轮二道菜,都是些是花炊鹌子、奶房签、三脆羹、羊舌签、鹌子羹、肚胘脍、鸳鸯炸肚等即好看又好吃的菜肴。
虞明徽只恨和自己一桌的人都斯文有礼,动筷子时不发出声音就算了,就连明盈明容两位小朋友都吃的优雅大方,绝不大口咀嚼一点饭食,跟小猫崽似的,每道菜只浅尝少许。
妈的,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生存下去了。
当然虞明徽也不敢真的造次,旁边站着一水的丫鬟婆子,他要真敢做出不雅动作,当下就得被拉出去训上大半个时辰。
等最后一轮果子茶水被送上时,虞明徽望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雕花蜜煎和一轮脯腊,真心胃口全无,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恶心袭来,只逼的他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才好。
虞明徽脸色越发苍白阴沉,慌神间一小丫头过来奉茶,只见不知怎么一回事,温热的茶水顷刻间倒在他今日新换的白衣上。
因还在席面,虞明徽也不好轻叫出声,他真心觉得自己最近衰到了家,心里抑郁就算了,倒霉事怎么还一件跟着一件。
“少爷……让小的带您下去净净手吧……”
看那小丫头穿着还算上品,明显是院里少爷小姐们的头等丫鬟,怎么还亲自过来给他奉茶。虞明徽皱眉听着对面梳着双环发髻的女孩赔礼道歉的回复,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小丫鬟犯错之名把自己引去私会的小把戏吗!
“你……你可是明靖屋里的鹿凝?”
虞明徽小心翼翼的猜测着,倒在衣服上的茶水并不是很热,现被夜风一吹,冰凉滑腻,黏糊糊的粘在手臂上,甚是不适。
鹿凝倒也乖觉,一边点头应承,一边替明徽卷起袖子用干净帕子好好擦拭,“少爷别多想,确实是我们主子看您脸色不好,便让我带您去后院散口气。”
虞明徽悄默声的抬头望了望前头正厅的繁华热闹,看了好久也只在人群中寻到明靖小朋友束带整齐的后脑勺。
也不知道这厮到底遗传了谁的基因,说正气吧,确实老实肃穆,一身文人浩然风骨,背脊挺直宛如松柏长青,端的是个才华横溢,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翩翩公子。
可说这厮假正经吧,确实也小心眼的很,色字当头,连庶出哥哥都有心染指,实在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好吧,虞明徽很是猜不透这年头十六岁少年郎怪异的心思。当下和旁边侍立的婆子说了声后,起身随鹿凝来到后院一处带着花厅的池塘边上。
正是宴客时分,大部分奴仆都被安排去侍候客人。又走过一道抄手游廊,鹿凝终于如释重负,轻声抚了抚身子,对明徽温柔轻声道,“徽少爷可在此处多歇会儿,等身子舒适了,我带您回去就是。”
虞明徽很是不知所谓,鹿凝在做完自己本分工作后,很及时的退出花厅外,悄摸无声的也不多话,生怕自己会惹人烦厌。
七月初旬的盛夏傍晚,前头偶尔传来几声说笑的凑趣声,周边便静谧异常,只闻虫鸣。
白天被热气闷的厉害,晚上被池塘边缘处的微风一吹,带着菏花香气的淡雅薄香柔柔的擦过脸侧,甚是宜人。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虞明徽看着四下里无人,自己毫无拘束,想了想干脆挽起本就湿漉漉的袖子,一手提着白色长褂,另一只手伸向池塘边,很坏心眼的想摘下一捧好好把玩。
可万万没想到现在这幅小身板这么不中用,连着拔了数下,几乎快要跌进水池时,忽的听到后面一声带着压抑的惊呼。
“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虞明徽正和一朵倔强的粉白荷花较着劲,猛的吓了一哆嗦,顺着脚边带有青苔的鹅卵石,当即就要跌了过去。
老天爷啊,虞明徽内心惨叫。
好在来人身手不错,脑袋在和水花接触的瞬间,后脖领上忽然一紧,半阵头昏眼花后,他终于确定自己没当成可怜的落汤鸡。
“少爷……你怎么能寻死呢!虞家又欺负你了对不对!”
燕斐青蠕动着嘴唇,把吓的眼冒金星的虞明徽紧紧搂在怀里不肯松手。触手之下只觉一阵冰冷,小小的少年郎抖个不停,丝滑面料下的身体骨骼清晰,瘦弱不堪,全然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别怕,少爷。我回来了,我一定会护着你……”燕斐青只恨现下自己能力不足,否则立刻带了明徽离开这腌臜地方,也不至于沦落如此境地。
“……”
虞明徽莫名其妙的被人死命勒住,呼吸不畅又挣脱不开,刚想问候对面全家十八代祖宗。猛的一听,声音竟有些熟悉。
等等!自己马上要私会的对象不是弟弟虞明靖吗?怎么还被别人截了胡!
“我……我没想寻死!斐青,你先松开……”虞明徽深呼了一口气,男人身上有股熟悉到心腔的暖香,和记忆深处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侍仆一模一样。
燕斐青身形本就高大,今日又穿了身暗蓝色锈鹤纹的武袍,袖口处缠着两指宽的金色绒布,乍一看只觉得威势逼人,连带着英挺的眉眼间也透着几分悍气。
他慢慢松开手臂,眼底露出的无法隐忍的怒意和嘲讽,“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伤一片。却也没内宅深处这样的弯弯绕绕,细碎的折磨人……”
“呃……”
虞明徽皱着眉,很难和眼前的男人把情感连在一条线上。大概是只继承了原主少许记忆,他看着燕斐青俞发阴沉的脸色,犹豫片刻后说道,“你……你不会是为了见我,偷着进虞府的吧!”
“我……我怎会如此!”
燕斐青本想好好叙旧,只恨不得此时此刻两人能抱头痛哭上一场,好好感怀前尘往事。这下被明徽风牛马不相及的一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燕老将军的夫人和虞家有些不远不近的姻亲,遂今日过来吃些酒庆贺……我听说后便厚着脸皮跟了过来。外男本不能进内院的,只是远远的看你脸色不好,担心的厉害才诓个小女使说要方便……”
燕斐青越说越脸红,渐渐的没了声响后,只一双小狗似的下垂眼盯着明徽。
两人一阵相对无言,虞明徽很想说一句,老兄你这还不是偷摸过来,幸好他是个男子,否则这种行为就算是私相授受,姑娘家名节全毁了。
他发愣的看着燕斐青,一轮的清辉的明月下,微微发黄的光亮照在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上,总有些说不清的沉郁。
只能怪过去的三十年里活的太肆意洒脱,说的不好听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自私混蛋,没吃过半分苦头挫折。虞明徽很懊恼,即使是扮了将近一年的小白花,他还是没法彻底融入这个角色。
燕斐青眼睛里的东西太过复杂,怜悯,珍惜,难过,甚至还透着惨淡的悔意。按照以往,一个男人有再多情绪他都懒得在乎,可这厮未免也太过了些……
“斐青,其实我……”虞明徽低头移开目光,心里本打算着像糊弄蓝玉一样说着模棱两可的好话。总之先把人打发走,以后的事在想办法处理。
但很可惜,从刀枪血海中厮杀下来的的燕斐青没蓝玉单纯,看的也透彻,心里想着什么便说了出来。
“我五岁那年天降旱灾,家里连口薄粥都喝不起。父亲和兄长商量后把我卖给了人牙子。我自是心有不甘,一路上几次想逃,被那人牙子捉回来后以儆效尤,一通鞭子下只剩半口气时,是夫人救了我。她把我买回家,替我请大夫治伤,亲自喂粥熬药……”
燕斐青眼眶越来越红,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夫人……夫人那会儿刚怀了您,常常害喜的厉害。我伤好后便爬上邻居家的老杏树,想摘着酸果子。夫人见了又惊又惧,待我下来时便让我摸了摸她的小腹,说以后孩子生出来一定给我做弟弟。”
“少爷……这么多年来,我在外的时候总觉得对不起夫人…是我没护着你,才让你吃了那么多苦。虞大人既然能狠心让夫人自生自灭,又怎么会好好待您呢……”
燕斐青双目含泪,说完最后一句后竟噗通一声双膝跪下。
“少爷,夫人当年救我一命,我定是要偿还给你的。”
虞明徽听的嘴里发苦,心里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他惊愕的发现原来这三纲五常的世界里除了要人命的理教,还有如此强烈的忠义观。
原来的世界讲究人人平等自由,身而为人,最重要的便是思想上的独立。可现在这地方崇尚的是精神上垄断,愚忠才是政治正确。犯错了要株连九族,受到恩惠了则福泽数代。
呃……虞明徽琢磨不出味来,大脑一片空白下竟然冒出这恩情既然一时无法偿还,不如以身相许的冲动!
“你……你先起来!”虞明徽一脚踹飞自己的离谱思维,着急忙慌的想把燕斐青从地上拉起。
常年习武之下,燕斐青臂膀和胸膛皆是健硕结实的肌肉,浑然没有一丝赘肉。虞明徽发誓自己刚才还是一颗心脏纯洁质朴,感动于对方的主仆情意。
可他妈的,这身材光摸着就这么好,那脱光了还了得!!
“少爷……”
燕斐青怕吓着明徽,自是不敢长跪不起。他借势又像小时候一般把男孩搂进怀里,小声安慰道,“徽儿别怕,哥哥这次一定不丢下你了。”
作者有话说:
只能说这篇文不是带着传奇色彩的故事,而是明徽这种偏向“随遇而安”的普通穿越人的故事!!
第23章 招人惦记
虞明徽觉得自己一定是觉悟太低,无法和眼前这位忠仆达成内心深处的共鸣。反倒把脸颊埋进对方结实有力的胸膛处才觉一震,妈的……要不要对一个断袖这么残忍呢。
“谢谢你,斐青。”虞明徽内牛满面,这无异于是让一个异性恋的男性面对一个无比性感对胃口的女性,如果此时此刻自己一丁点生理反应都没有,岂不是说明他不行!
不,他很行!
虞明徽轻蹭着燕斐青胸前的衣料,眨巴着大眼睛一通见不得人的胡思乱想。
这厢恨不得马上把眼前人搞上床,燕斐青却只当他还是儿时的明徽,是自己从出生起就照看到大的小少爷。从皱巴巴的一团到眉眼开始清晰,如玉如珠一般的精致漂亮模样,尤其那双眼睛,亮的像满天星光都着了火。
“少爷,我的命都是你的……”
燕斐青深深的叹了口气,抬手摸着对方瘦窄薄弱的背脊。小时候的明徽活泼明媚,性子虽老实,但也天然童真,仗着自己招人怜惜,总能讨来不少便宜。
夫人自生产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明徽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直到一朝红颜逝去,两人的悲剧上演。血淋淋的邢罚之下,活生生的把一个十岁孩童的天真剥夺粉碎,没有希望,更没有期待。从此以后便是带着镣铐苟活,愣生生把人磨成这个地步。
燕斐青不敢死,他怕到了地府无颜愧对夫人,又怕自己真的没了,明徽连最后一个依靠也断了。
寒冬腊月,积雪消骨。也幸的天气冰冷,被打到半身是血的伤口没有发炎溃烂,燕斐青被扔到庄子里后靠着一身毅力往外爬……
不能死,真的不能死,总要……还留着一口气在,把小少爷带出来。
不知不觉中,脸上又是一热。眼泪滑过脸颊落在两人相拥的缝隙中,燕斐青浑身发着抖,把所有曾经的痛苦挣扎埋在心底。他想快了,只要自己足够拼命,总能挣下一番家业。
虞明徽色胆包天,也确实心怀不轨。奈何燕斐青眼里心里连半分歪心思都没有,到头来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最后他连一丝世俗的欲望都没有了,反倒是很认真很诚恳的向对方保证自己肯定不会去寻死觅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