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寻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说,“你不懂。”
有隔壁部门的omega看着魏寻身边坐了人,就也过来凑热闹。
魏寻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来,因为他们这里太过嘈杂,对面似乎喊了好几声,他才听清对面在说什么。
然后他回应道,“老范,我听不清,你说来什么?”
老范在那边喊着问,说你在哪呢。
魏寻估摸着家里有什么事,就说,“我走不开啊,你处理一下可以吗。”
他翻找耳机,摁高了音量键,在他开启降噪隔绝环境音之前,那个刚凑过来的omega在他身边,娇滴滴地又带着夹子音,声音却不小地说,“婉柔妹妹不能自己霸占魏总啊,我也来喝一杯。”
降噪开启,魏寻说,“好了老范,你刚才说什么。”
然后他听见非常清晰的已经迫得极近,一点点钉进在他耳朵里的陆隽霆的声音。
听起来已经滴水成冰。
陆隽霆说,“魏寻,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魏寻立马汗毛倒竖,往包间外面走,边走边说,“你听我解释啊,那个同事她跟谁说话都这么夹”
“你是回家了吗?我马上回去……”
还没有说完,对面已经是一串忙音了。
第36章
魏寻把皮鞋在玄关踢得乱七八糟,两只拖鞋穿反了脚,风风火火地一进门,就冲着正在客厅搓手踱步的老范问,“陆隽霆呢?”
老范看着他叹了口气,说,“先生已经走了。”然后转身去一楼的浴室递了一块热毛巾给他。
魏寻擦了擦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也顾不得脱棉服外套,缓不过神的样子。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也就刚走半小时。”老范在一旁提醒道。
魏寻茫然地拿出手机,又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啊。”
翻陆隽霆的号码的时候还嘟囔着,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先生是大概十点半左右回来的,等了你二十分钟。”老范站得规规矩矩的,面露愧疚地说,“我也不知道你几点回来,就想打个电话给你,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魏寻扯了下嘴角,说,“没事……”
反正陆隽霆的耐心差不多也就二十分钟。
电话已经拨出去了,魏寻想自己是不是添了心率不齐的毛病,不然他的心跳怎么随着持续不断的铃声忽高忽低的。
没有人接,自动挂断了。
魏寻看着灭掉的屏幕,露出自己一张失魂落魄的脸来,他定了定神,把公文包和衣服都换下来收好,平静了一些又问老范,“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先生挂了你的电话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生气了吧?”
老范回忆了一下陆隽霆的神情,有些拿不准,又怕说重了魏寻着急,含糊道,“看不出来,面色一般。”
那八成就是生气了。
魏寻隔了一会儿又打了一通,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无奈地垫着抱枕在沙发上躺了半个身子,手指落在锁屏键上,摁了两下,手机屏幕亮了又灭,还有五分钟就十二点了。
这个时间不接电话,魏寻很难不联想到以前他见过的场景,想来陆隽霆大概率不只有他一个,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有哪个情人在安抚他了。
用不着魏寻操心。
再说,今晚的事,也不全是他的错,谁让陆隽霆不预约在先呢,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这么想着,魏寻电话也不打了,从沙发上腾地站了起来,和老范说,“不管他了,休息去吧。”
已经半小时没有电话进来了,看来不会再打了。
陆隽霆望着屏幕上的黑色数字,清晰地显示着几条通话记录的间隔时间。
魏寻的认错态度,也就只有2个电话,坚持了二十分钟都是多算的。
对面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火苗蹿动颜色变幻,前厅人声喧闹,只有陆隽霆这里安静的出奇,他吸了口烟,自嘲地想到,这特么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东西。
“不是说不来了吗?”陈赫知从前厅一群公子哥里抽身出来,坐到了陆隽霆对面的位置上,看了他一眼接着说,“还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陆隽霆并不否认,两人轻轻碰杯,说,“你不是也在这吗?”
陈赫知笑了下,这无用的默契倒也不必,“我确实不打算来的,请柬我都没收,可惜前两天被他碰见我和我爱人,省得他到处说,来送封口费的。”
“爱人?”陆隽霆挑眉问。
陈赫知笑得春风满面,“订婚了。”
陈家不可能同意,又不希望张扬,恐怕顶多也就是私定终身的,但他很少见到陈赫知现在这幅不值钱的样子,幸福看起来会在眼角眉梢的每一处被具像化出来。
陆隽霆勾着唇笑了下,说,“恭喜。”
今天这是副市长家公子的场子,没什么缘由就说聚一聚,陆隽霆本来已经推了,但从魏寻那惹了一肚子气之后,忽然想起了这里,主要是离得近。
这种邀请十次可以推掉九次,剩下那一次却是不得不去,趁着今日顺路,索性过来露个脸。
他们这些人有正事的太少,这种场合也多的是红男绿女逢场作戏,确实有那么几个不知道是谁带来的,一见陆隽霆来了,就像锁定目标一样围了上来,他本以为自己就算没兴趣多少能有点新鲜感,可是说不上两句,他没来由地不耐烦,半个字也不想多讲,又把人都赶走了。
陈赫知坐了一会儿看陆隽霆烟抽完了,又点了根雪茄,.欲.言.又.止.话不多很沉闷的样子,就说,“你本来长得就不像好人,脸一沉更凶了,就别强颜欢笑了。”
“还恭喜我呢。”陈赫知吐槽了两句,然后问道,“你怎么了?”
虽然陆隽霆对他的恋爱婚姻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反过来他却是关心得紧。
“没什么。”陆隽霆淡淡地说,之后他抬眼问陈赫知,“你体验过独守空房吗?”
……
这个话从陆隽霆嘴里说出来的违和感害陈赫知脑子多转了几秒钟,然后他问道,“你现在身边有人?”
看陆隽霆默认,他恍然大悟,说,“那个银行经理。”
“看不出来他还是个手腕多段位高的。”陈赫知摇着头感叹,原来是自己看走了眼。
陆隽霆实在很难把这六个字和魏寻挂上钩,他低沉地笑了一声,说,“你想多了。”
事实恰好相反,魏寻心思浅城府低,唯一能称道的也只有那点韧劲,也正因如此,陆隽霆才几乎没费什么心思,就被他给足了反馈,得不到的时候哭天抢地,得到了就欢喜地摇尾巴,陆隽霆不过就是温柔了几天,眼下就敢毫无自知之明的落脸子闹脾气了。
有些趣味,但也易受其扰。
拿钱做事是最简单的,他不喜欢那些复杂的关系,更不需要一个会干预到他的影响因子。
当然,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如果这个因子完全可控。
半晌后,他忽然幽幽地开口说,“陈大教授,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吧?”
陈赫知愣住,听着陆隽霆透着寒意的声音,又唤起了他的一些心有余悸的回忆。
他时常觉得现在看起来成熟稳定的陆隽霆不过就是他罩在外面的玻璃壳子,因为一切易如反掌唾手可得,他才懒得打碎它。
但十年前的陆隽霆却更擅长不死不休破釜沉舟,哪怕是些损人八百自损一千的办法。
他刚想开口,见着副市长的公子兴致高昂地走过来,就抿着唇撇开了目光。
“聊什么呢?”廖杉虽然大学还没毕业,但他仗着做副市长的爹,拼命地想和已经声名鹊起的陆隽霆能打成一片。
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搭了下陆隽霆的肩膀,看陆隽霆的神情,又把手收了回来。
几个人闲聊了两句,廖杉提起有一些朋友手头有一些闲钱,都是政界长大的孩子,不懂经商,想问陆隽霆有没有合适的投资机会或者值得推荐的合作人选。
廖杉其实也不缺这些机会,无非就是想再拉近些关系。
陆隽霆略一沉吟,没答应也没拒绝,似乎还真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给他。
另一旁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又喊他,廖杉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见他们彻底走远了,陈赫知才接回了突然被打断的话题,说“你刚才说什么?非法监禁当然是犯罪,你想干嘛啊。”
陆隽霆扫了他一眼,相比他的过度紧张,陆隽霆倒是有条不紊,手上慢条斯理地用雪茄刀利落地削掉了封闭的一端,说,“不干嘛。”
“只是在想如何清除干扰项罢了。”陆隽霆淡淡地说,
陈赫知看陆隽霆嘴角挂着凉薄的笑,凭他的经验,觉得一定有人要遭殃了。
他一头雾水地劝道,“你要是不满意,就趁早放人家走不好吗。”
话音落地,陆隽霆却抬起头,目光幽深地反问他,说,“好吗?”
陈赫知怔住,他几乎没见过陆隽霆现在的样子,虽说不太明显,但着实和纠结犹豫之类的感情贴着边儿。
他试探着问,“你难不成想一直留着他?”
陆隽霆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虽然落在陈赫知脸上,但实际却飘得很悠远,看起来既像在认真凝思,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低沉地说,“或许你说的对,是不应该拖太久。”
魏寻银行卡被冻结的消息,还是从施工队的包工头那里传来的,几天前终于说通了奶奶,启动了家里盖房子的工程。
包工头急赤白脸地给魏寻打电话声讨的时候,魏寻正带着奶奶和魏伊一参观这栋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豪宅。
他看着他们上楼,自己躲在了厨房一角,听着包工头几乎破口大骂,说看你眉清目秀的又是考到城里的大学生,怎么特么是个骗子,说好的劳务全款,材料也不用垫付,才两三天的功夫你的话被狗吞了。
魏寻暗暗地跺脚着急,陆隽霆也太小心眼了,他们不过是冷战了两天,就停他的卡?
他皱着眉扶着手机,最后还是换了自己的信用卡过去,对面才算了事。可惜魏寻自己的额度,不知道能撑多久。
“想什么呢?”魏伊一突然脑袋蹭在魏寻肩膀上,探出一个笑脸来,吓了魏寻一跳。
魏寻怕被他们看出端倪来,就暂时把重重的心事先放回了肚子里,不经意地说,“奶奶呢。”
“在楼上坐着呢,看你没影了,让我找找你。”
“那快上去吧。”说着就抬腿向中央旋梯的方向。
魏伊一忽然窜到了魏寻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脸神秘地说,“哥,你跟我实话。”
“干嘛。一惊一乍的。”魏寻抬手拨开魏伊一半个身子。
但魏伊一凑在他身边,忽然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给我找了个有钱的男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