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隽霆的目光锐利地射过来,魏寻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刚才声讨的气势忽然就有点理不直气不壮了。
虽然他确实缺乏证据,但事情完全说得通。
“你觉得我有这么闲?我有什么必要做这种事?”陆隽霆反问。
“因为你想玩弄我,逼我回来。”魏寻挺着胸脯说。
“你失忆了?是你求我让你回来,魏寻。”
两人都有一瞬沉默,在你来我往的交锋里,依然无法分辨到底是谁说错了,但脸色一样的难看。
片刻后,陆隽霆说,“我不做这种不入流的勾当。”
魏寻闻声愣了两秒,之后茫然地捂住脸,过了一阵子从指缝的间隙传出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说,“我没办法信你了,我也不信我自己。”
“你没错,错的是我。”
“看见你的每一秒,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逼,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总是想起本来该过什么样的人生。”
“你懂这种感觉吗。”
陆隽霆眉头锁得很深,他不想看魏寻这副样子,明明人在眼前,却又隔着很远,所以他一把拽下了魏寻的手腕,强迫他露出了脸庞来。
上面已经挂着明显的泪痕,他微微扬了扬脸,露出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说,“是我错了,是我求你的,我现在不求了,你放我走吧。”
“你觉得,是我毁了你?”陆隽霆的声音里有一些难掩的灰败。
魏寻用一种很客观陈述的,没有掺杂一点赌气成分的语气认真地说,“不,不是,你动都没动一下,高高在上的,是我,陪你玩一场,就搭上了全部。”
然后他痛定思痛地说,“是我活该,是我拎不清,是我不知好歹,我现在收到教训了。”
“这本来就是个错误,我不想继续了。求你了,我们分开吧。”
魏寻说的时候鼻涕眼泪混在一团,边说边还在想,上一次陆隽霆说分开的时候,也会像他一样,边说边觉得心痛到很难喘气吗。
他肯定,是不会的吧。
陆隽霆松开了魏寻的手,一种难以挽回的危机在迫近他,这让他越发强势,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魏寻一双圆眼因为混着吃惊和绝望而瞪大了些,他问,“为什么。”
“你要什么样的信息素没有啊,什么身体没有。”
魏寻爬了两下到贴着陆隽霆更近的地方,语速变得慢了点,企图用道理说服陆隽霆,他说,“最一开始,如果不是因为信息素,你也不会注意到我,不是吗?”
陆隽霆扭头看他,目光无意识地便染了一点沉痛,他没有说话,两人都知道,这是默认。
他们的开始,就是这样一场丑陋的互相利用罢了。
魏寻抿了抿唇,眼泪决绝地淌下来,他心上一横,对陆隽霆说,“你怎样才能放我走,我去把腺体摘除行不行。”
这几个字仿佛扎到了陆隽霆心上,下一瞬他猛然翻身把魏寻压进了沙发。
他说,“你敢。”
“你身上的每一寸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动。”
魏寻又无助地哭起来,比起眼泪,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疯癫,他放弃晓之以理,双腿双脚胡乱扒拉,撒泼地说,“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啊。”
他眼里冒出很多未知的谜题,他说,“你只是为了折磨我吗?”
“你换个玩具行不行?”
陆隽霆压着魏寻的肩膀,能从他的瞳孔望见此刻失态的自己,他说,“魏寻,你到现在都觉得我们之间只有信息素和钱吗?”
这句话,陆隽霆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魏寻本来心跳就很快了,原来还能更快,他咬着自己的嘴唇,用一种前途未卜的语气问陆隽霆,“那你呢?”
“是我在问你。”
魏寻想躲避的面颊被陆隽霆扭正了,逼着他目光相交。
“你又他妈欺负人。”魏寻骂了一句,之后说,“行,我喜欢过你,我傻,我倒霉,我特么喜欢上你,行了吧。”
错误的场合,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情绪,说出了很久以来陆隽霆想听的话。
他不知道是该作何反应,半晌之后,他说,“我对你,是有真感情的。”
魏寻只愣了一瞬,就很快疯狂地摇头,他说,“陆隽霆,你那个感情不叫喜欢,你就只是随便玩玩,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
这两者在陆隽霆的世界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他尚且还不知道,他的思绪还被刚才魏寻说过的话牢牢地捕获着,他问,“为什么是喜欢过。”
”现在……不喜欢了吗?”
魏寻看得懂陆隽霆眼里的颓丧和危险,仿佛他说出一个不字,后果自负。
但他还是说,“不喜欢了,我他妈不喜欢了。”
“我不想看见你。”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陆隽霆的冷笑,但又混杂一点凄凉,他说,“我会让你每天不得不看见我。”
“什么意思。”
忽然降下的信息素压制,魏寻没有一点反抗能力,下一秒,他把魏寻抱了起来,往卧室走。
被扔进床里的时候,魏寻双眼赤红地往床头缩,他说,“你这是强奸。”
“随便你怎么说。”
魏寻确实有点怕了,慌不择路地说,“你只能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
这么老套的台词都没有打断陆隽霆的动作,他是真的无所谓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得强。
这是陆隽霆人生第一次,动了想强制分化什么人的念头,但当他犬齿刺入,看见魏寻遍寻无门,只死死地攥紧着身下床单,死鱼一样无声流泪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拦在泛滥汹涌的占有欲面前的是那一点不舍得。
也许他们都只是在气头上,等天亮了,魏寻就想通了,又会蹭到他身边,贴着他问,“陆隽霆,几点了啊。”
第二天早上陆隽霆一走魏寻就醒了,他残花败柳一样地趴在床上,扒着枕头挪下身子都疼得抽气。
陆隽霆真他妈不是人。
亏得自己还以为他变了,变了奶奶个腿。
但一瞬之后,魏寻从刚醒来的骂骂咧咧愤怒不平里,面目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合时宜的感情还有五味杂陈的情绪也一起渐渐醒了过来,他的五官变得皱皱巴巴,眼圈也变得湿润,咬着下唇也克制不住,在眼泪要渗出眼眶前的最后一秒,他狠狠把脸砸进了枕头里。
陆隽霆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呼风唤雨,不惜手段。
魏寻觉得自己彻底看清楚了。
他躺了一个上午,不知道在思绪飘到哪里的时候,终于决定了,他要跑。
他知道自己没出息,哪怕都这样了,一时半会儿还是放不下陆隽霆,到底喜欢他什么呢?魏寻自己说不清。
但他又不是机器,泼出去的感情不可能一夕之间就消失了。
他也不用逼自己,喜欢是喜欢,谁说喜欢和讨厌不会同时并存,谁说喜欢就得日日在一起的。他只要想想后面发生了什么,尤其是他傻逼地以为陆隽霆对他好,其实不过就是随手施舍而已,他就不想看到陆隽霆那张高高在上的无情脸一秒。
惹他是真的惹不起了,只能躲。先躲,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下午的时候他爬起来,本想着吃点东西,就收拾跑路,奶奶现在进入康复阶段了,也不一定非要在陆隽霆找的那家医院里,他给以后做着打算的时候,忽然发现家里的所有门外都多了些穿得跟电视剧差不多的西装制服的健硕男人们,身前还别了一个对讲机。
魏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脑子里乱成浆糊,理智和心脏隐痛他就只能勉强顾上一边。
陆隽霆在软禁他?
因为什么?防他图财还是防他害命?这都没可能的吧!
有一个念头如惊雷炸在脑子里,魏寻想,陆隽霆该不会就只是不想让他走吧?
要到这种程度吗?
魏寻又重新瘫回床上,消化这件事的过程里,除了正常人会有的恐惧和抵触以外,除了依然强烈的要跑之外,魏寻竟然还有一点点说不上的感觉。
长这么大,好像还是第一次,被什么人这么偏执地需要过,好像他和陆隽霆之间有很深很强难以斩断的羁绊似的。
这奇怪的感觉很快就消散了,魏寻难得冷静地没有轻举妄动,他只撩开了纱帘一角,隐蔽观察周围的动向,半晌之后,他给程放打电话,说,“放哥你明天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帮我办下奶奶的转院手续。”
程放那边有点为难地说,“后天周末可以吗?”
“我明天升职答辩,晚上还得请领导吃饭。”
“噢噢,那算了。”魏寻也没多解释,就挂了电话,手指紧紧攥着手机,他本以为他都这副德行了,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同龄人压力了,可是他今天听见程放大步向前的时候,除了祝福,多少还有那么一些酸楚。
明天就跑,一天也等不了了,出去以后,等奶奶复健好了他就重新开始,忘了陆隽霆,再也不碰他们这些有钱人的世界了。
没办法,最后他还是把电话打给了蓝念。
第66章 强制分化
魏寻的双手被在床头绑得死死的,不同于之前几次那种有些松垮的情趣,这一次魏寻只要尝试挣一挣,哪怕实木的床体都跟着摇晃,腕上的死结也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只会把他的皮肤摩擦出一片更明显的红。
魏寻脸色发白,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他显然不如一开始有力气了,亦或许是在信息素压制下丢了力气。
此刻房间里很静,工作日的白天,陆隽霆出现在这,他弓着背坐在床尾,一言不发地背对着魏寻。
他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魏寻alpha的本能却在前所未有的疯狂报警,就像是在他成为猛兽口中猎物前的那一秒,一种生理发出的自救信号。
屋子里伏特加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像是黑云压城,重兵临境。
每一处都是陆隽霆无声沉默但非常可怕的怒气,每一处都是漆黑未知的危险逼近。
魏寻知道陆隽霆这次非常生气,他刚被抓回来的时候,骂他这是犯法,骂他为什么不放过自己,陆隽霆周身都敛着阴森临界的暴怒,充耳不闻,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
事到如今,魏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恐惧到有躯体反应,但他还是有没来由的笃定,就算陆隽霆总是玩弄他,但是他不是个坏人,顶多就是又不顾他死活地摁着他做个没完没了,不会真的让他少一块肉的。
他伸了伸腿,依然碰不到一点陆隽霆,只好再次张口,空气进入口腔的一瞬间,因为过于暴虐的信息素压制,令魏寻有一瞬干呕,他光是被迫呆在陆隽霆身边,就已经没有什么招架之力了,但哪怕恐惧,他也还是不知死活地挤出力气,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绑得了我一时,你绑得了我一辈子吗?”
“你没把蓝念怎么样吧,不关她的事,你放她走。”
半晌之后,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