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仨出发的时候,沈淮之手上同样是一个麻袋,里头是周问兰这些日子晒的干柿子,还有林杨去山上捡的干板栗和干核桃,也不知道怎么放的,现在居然还没发霉,另外还有一个竹篮,里头装着周问兰刚做好的腊肠。
林樾到家时沈凌之已经做好点心了,林樾也没再做,因为做的量不多,下午早早就卖完了,林樾也抽出空做好了另一个捂手筒,赶在下学前给林杨送了过去,至于沈淮之的,今早到家的时候就戴上了。
冬日里的火塘每日都生火,火着了又熄,并且随着外头的寒风越来越刺骨,一天燃着的时辰也越来越长了,转眼就是冬月下旬,冬至到了。
这天除了没法休息的沈淮之,沈家人全都在家,一大早,宋寻春就带着林樾两人准备今日要吃的汤圆。
第103章
冬至这天, 林樾从起床那一刻起就意兴盎然的,其实做汤圆并没有那么有趣,林樾更高兴的是今天能在家休息一整天, 不用去镇上摆摊,也不用扯着嗓子吆喝, 尽管他很喜欢赚钱的感觉,收摊儿回家数钱的时候也很快乐, 但能闲一天偷个懒儿, 更是难得的快乐。
这个高兴劲一直持续到汤圆包好, 今天包的是芝麻馅儿的,炒芝麻和花生的时候因为太香, 林樾还顺手炒了半锅板栗, 也不知道林杨捡板栗的时候挑了多久, 林樾带回来的这半篮子板栗每一个都又大又圆, 炒出来也很香糯,他只炒了一半, 剩下的打算过几日做栗子饼吃。
随后, 林樾还额外蒸了一锅赤豆糯米饭, 这是前几日在镇上摆摊的时候听人说的, 据说有的地方冬至这天会吃赤豆糯米饭,红豆和糯米在柴火的熏煮下,逐渐融合、软化,变成一锅黏糊糊的糯米饭, 吃的时候再在碗里加一点儿白糖增加甜味,最适合天冷的时候烤着火吃,还有的地方是喝羊肉汤,但买羊肉花费有些大了, 糯米饭要更适合一些。
今天的午饭就是一碗糯米饭搭配一碗汤圆,因为都是甜口的,林樾还拌了一碗凉白菜,菜煮好立即从锅里捞出,搭配特调的料汁,酸辣开胃,因为刚出锅还有些热乎气儿,吃起来也不会觉得冷。
吃过饭就到了祭祖的时候,冬至这天一般是不去上坟扫墓的,只在家里的堂屋拜祭祖先,祭祀一般在日出后到下午申时前,沈家以前是日出时就祭祀的,但是沈淮之出门的早,实在赶不上这个点儿,所以就挪到了正午。
堂屋正中供奉着祖先的排位,香烛是一早就点上的,供品则是方才吃饭前特地留出来的汤圆和糯米饭,另外还有一刀腊肉,两杯茶酒,仪式也相对简单,一家人上过香,烧了纸钱,三拜九叩之后,将供奉的茶酒倒在火盆前,祭礼就结束了。
大冷的天难得休息一日,沈家夫妇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坐在火塘边烤火,宋寻春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缝衣裳,沈正初在她对面敲敲打打的,旁边还摆了一堆农具,都是需要修补的。
宋寻春一抬头就瞧见林樾和沈凌之杵着下巴打瞌睡,不由笑着摇摇头,一挥手就把他俩赶走了,“回屋去睡,等会儿别再坐着都摔了。”
林樾和沈凌之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最后林樾轻咳了一声,回道:“娘,那我们去啦,做晚饭的时候你再叫我。”
两人默契地起身拿了盆,倒了一盆热水泡脚,泡完两人就回屋了。
今儿天气不大好,是个阴天,时不时还会刮一阵风,把树上仅有的几片叶子也吹落了。
屋里一关上门窗就显得昏暗,夏天为了防蚊虫挂上的床帐秋日里已经收起来了,最近为了保暖林樾又给挂上了,床帐一放下,床上就更暗了,睡回笼觉再合适不过。
被褥才刚拆洗过,上头甚至还有太阳的气息,刚躺下没一刻钟,林樾浑身就变得暖洋洋的,枕头里填的是荞麦皮,靠着十分舒服,随着屋外呼啸的寒风声,林樾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一轮太阳,温暖无比。
林樾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饭上桌,宋寻春才把他俩叫起来吃饭。
白天走了困,往常吃过饭就会有困意的林樾,今天精神头十足,见宋寻春还在做衣裳,他也回屋拿了自己的针线篮子开始缝衣裳,就连沈淮之今天都没有回屋,仔细擦了饭桌就在灶房里继续抄书。
冬至一过,林樾就仿佛被被窝给封住了,每天早上都要花费好久才能起床,沈凌之也每天都困困的,坚持了三天林樾就不行了,这天出门的路上,林樾就提议道:“凌之,我们明天晚两刻钟再起床吧,我好困。”
沈凌之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他早就想说了,但林樾每天比他还要忙,他根本说不出口,现在林樾一提,他立马就答应了,“哥哥,两刻钟会不会太短了,三刻钟吧,我们下午可以晚些回来。”
“好,那就三刻钟。”
这个时候,林樾突然又想有一个铺子了,之前原本想着先攒钱,等去了府城再琢磨铺子的事,但冬天实在太冷了,要是有铺子,他们就能晚半个时辰再起床了。
林樾越想越觉得合适,虽然现在已经是冬月下旬了,距离过年不过一个月,但年后还会冷一段时间,还有倒春寒,租一个小铺子,他和沈凌之就可以住在镇上,这样每天还能多做些点心和饮子,卖完就补。
拿了主意,当晚回家后林樾就把这个打算和沈家人说了,“爹,娘,我的想法就是这样的,你们觉得呢?”
其实他们早就觉得林樾会租一个甚至买一个铺子了,每天去镇上摆摊真的很累,之前有一段时间生意不错,为了多做一些点心,他和沈凌之每天甚至比沈正初这个要下地的人起的还要早,鸡叫的时候就已经在灶房忙活了。
宋寻春点点头,接话道:“可要你们爹和你们一起去?手里钱不够就和我说,我和你们爹手里还有一些,租一个有后院或是里头有屋子的,这样你们每天都能多睡会儿。”
一家人都很高兴,他们村只有在镇上做工的,还没有在镇上租铺子的呢,刚定下要租铺子,他们就开始商议铺子要租哪里的,怎么布置了,除了沈淮之,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他倒也不是不高兴林樾每天能多睡一会儿,但林樾如果住在镇上,他们就得好几天才能见一面了,沈淮之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瞬间一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林樾迟疑地开口道:“怎么了嘛?”
沈淮之摇摇头,笑着道:“如果是铺子,那幌子是不是得大一点,这样路过的人才能一眼就看到。”
林樾立马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等铺子定下来就开始做幌子,这回得做两个,一个点心的,还有一个饮子的。”
“那等你买了布,我下学回来就写字,想好要写什么了吗?还有铺子的名字,写好字做牌匾也得一天呢。”沈淮之说。
林樾皱了皱鼻子,租铺子可真麻烦,现在铺子还没定呢,就有一堆事情在等着了,“等明天我再琢磨琢磨,现在一时半会儿想不到。”
不多时,一家人就洗漱回屋了,刚躺到床上,林樾就戳了戳沈淮之,低声问:“你刚刚怎么了?不高兴吗?”
沈淮之愣了一下,突然转身把头埋到了林樾的肩上,含糊道:“没有不高兴,只是你去了镇上,我就得好几天才能见你一面了。”他第一次说这话,耳后根都红透了。
林樾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时竟说不出话,肩膀上沈淮之的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脖子,头发蹭的他有些痒,让他莫名地想往后退。
林樾突然有一种感觉,沈淮之好像很喜欢他,不是那种两个人凑到一起就开始过日子,而是喜欢他林樾这个人,不过念头闪过的太快,因为沈淮之的头发实在太扎人了,林樾实在没忍住往后缩了一下。
林樾一缩,沈淮之整个人都僵硬了,不过瞬间又好了,因为林樾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我没有说要一直住在镇上啊,到时候租一个有两个屋的铺子,到时候我和凌之一人住一间,你不忙的时候可以去陪我,隔个一两天我和凌之就换着回来,到时候和娘商量商量,我回来那天让娘去陪凌之,凌之回来那天你去陪我。”
其实一个人住镇上应该也行,但才租下铺子这一个月,林樾还是有些担心,两个人怎么也要放心些。
沈淮之一听这话,心情瞬间变好了,“那明儿我就和娘说。”
两人说了会话就依偎着睡了,冬日里天冷,林樾每天都会缩到沈淮之怀里睡,脚还要放在他小腿上暖着,偶尔一天没伸过去,沈淮之还有伸手把他的脚捞过来,一般这种时候,只要不太晚,屋里就会变得春意盎然,细碎的声音被屋外的寒风吹散,只有耳边的人能听到这声声呢喃。
虽说要去牙行租铺子,但林樾和沈凌之还是做了些点心的,不过今天没带桌椅,也没带货架,两人拎着四个篮子就去了镇上,之前的摊位是按一旬租的,两人轮流留守在摊位上,另一个就像之前一样四处吆喝,卖的比平时还要快些。
正午吃过饭,林樾和沈凌之就去了牙行,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两人都好奇的不行,从踏进门那一刻就开始四处张望。
他俩长得面嫩,又是第一次上门,牙行的人就像瞧见什么肥羊一样,立马迎了上来,“两位小哥儿今儿是想来租还是买?我们这里有各种铺子,房屋小院,奴仆长工也是有的,还是说是来寄卖东西的,我们收的价钱很公道,保证不亏……”
这话实在太密了,林樾见他还要继续说,连忙开口道:“这位牙郎,我们今天来是想租个镇上的铺子卖吃食,铺子要小一些的,最好是带后院或是有二楼的,能在一旬内交接的最好。”
牙郎一边听一边点头,林樾话音一落,他立马道:“小哥儿要的铺子要是别的地方可能不好找,但我们这还真有,还不只一间。”
“其中最好的是南门街的,带个后院,足有三件屋子,一家人住都使得,次一些的是北门街的,有一个后厨,二楼还有有两间小屋子,最后一间则是梨花巷的,也有后院,而且后院比北门街那间要大,租金还要便宜一些,不知哥儿更中意哪间?”
第104章
北门街和梨花巷都在四方镇的北边, 南门街则是在南边镇口,因为杨家的点心铺子就在南门街,所以林樾率先把南门街的那间给排除了。
两家点心铺子开在一起, 除了引发矛盾,互相抢生意以外实在没什么好处, 倒不如一南一北,各做各的生意。
至于北门街和梨花巷两条巷子相邻, 想来租金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这梨花巷的大就算了, 价钱还更便宜,十有八九是有猫腻, 但人大多有捡漏的心态, 林樾也有, 所以他便开口问了, “不知这梨花巷的铺子为何这么便宜?”
牙郎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开口了, 实在是这铺子的问题只要瞧一眼就能瞧出来, 现在不说也没什么用。
“小哥儿, 实不瞒您说, 我们这牙行讲究的就是一个以诚为本,这梨花巷的铺子位置有些差,是在巷子最里头了,而且这户人家早几年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铺子是托他亲戚帮忙挂到我们这儿的,或租或卖都可以,铺子长久没有人气也就破败了。”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破败些都是小事儿,重新清扫规整过应当不成问题,关键是这位置,梨花巷他们之前卖点心的时候常去,最里头那三四户都没人住,而且地势还低一些,常年积水,平日里只偶尔有几个贪玩儿的小孩子会跑过去,点心铺子要是开在那里,擎等着倒闭吧。
林樾原本还想着三个铺子总能挑到合心意的,哪成想现在就只剩北门街那一处了,幸好他们没急切到非租铺子不可,大不了就继续摆摊,反正摊位是租到月底的,一天也好几文钱呢。
林樾轻叹了一声,眉头微蹙,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满意的气息,“原以为能多看几处挑个最好的,哪想到最后竟只有北门街这一间了,不知这一处租金几何?位置可好?现在能去铺子里瞧瞧吗?要是不合适,今儿就不租了,过段时日牙郎手里要是有了好的铺子,再劳烦与我说一声。”
牙郎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自然知道不少讲价的套路,但知道也没有用,每次还是会有些紧张,林樾话音一落,他就立马保证道:
“小哥儿,您放心,北门街这间铺子,除了小些,其他的在镇上都算得上不错,位置就在街口,之前是做香糖果子生意的,前些年生意可红火了,后来掌柜的赚了钱,就重新买了一家双开门的大铺子,原先的这个小铺子就闲置了,这才挂出来要租,您若是要做生意,那租这个再好不过,位置好不说,还吉利。”
听说是做香糖果子生意的,林樾立马就想起来了,他们现在摆摊的位置就在原先的香糖果子铺斜对面,几个月前果子铺搬迁的时候他们还凑了个热闹,若是价钱合适,那这间铺子确实还凑合。
铺子的门开在了右边,左边一直到正中间的位置是两扇带卷帘的窗户,里头是一张大木桌,桌上是一个有坡度的货架,里头放着各色香糖果子,从门前的街道经过时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要是真能租下这个铺子,刚好能沿用这个样式来卖点心。
秉承着讲价要说东西不好的原则,林樾回道:“这铺子我知道,位置确实还算不错,但实在过于小了,牙郎就直说要多少钱吧。”
“这铺子带后厨,二楼还有两间屋子,一月赁资得一两八钱银子,每月一号付租金,另外还有契纸钱,按行规成三破二,一两五钱的赁资小哥儿需要付五十四文钱。”
牙郎一口气说完,随后顿了一下才道:“小哥儿若是有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铺子里瞧一瞧,这铺子挂上来一个月,已经有不少人去看过了,小哥儿若是有意可得抓紧些。”
林樾面色不变,只轻微摇了摇头,笑道:“牙郎这是看我面嫩不成?就这么一间小铺子,若是在县城,那一两八钱确实不算贵,在咱们四方镇这个小地方,一两八钱别说租这种,就是租一个三倍大的都够了。”
赵牙郎也跟着笑了,“小哥儿这话说的,谁做买卖能一来就喊实价呢?您若是诚心要,咱们看完再讲价如何?”
那铺子林樾虽然知道,但里面还真没看过,“那就走吧。”
牙行在竹安巷,距离北门街不远,不过一刻钟,三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到了,今儿倒是碰巧,铺子是开着的,里头方新觉正指挥活计擦洗,“这几日估计还有人来看铺子,打扫干净些。”
“知道了,少东家。”
方新觉一回头就瞧见赵牙郎带着人进来,上前一步笑道:“赵牙郎这是带人来瞧铺子?怪我,今儿心血来潮突然想收拾一下,打扰你们了。”
搬铺子后其实是打扫过的,但近一个月不少人来看过,再加上灰尘,瞧着有些脏了,为了尽快租出去,方新觉就想着打扫一番,没想到正好撞上来看铺子的,倒显得不合时宜了。
赵牙郎回道:“正是,没想到竟然如此有缘还遇到了少东家。”说完侧开身子给方新觉介绍道:“这一位是林夫郎,后头的是沈小哥儿。”
方新觉顺着牙郎的手往后看,果然都是年轻的哥儿,他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纪,已然婚嫁的不便多看,目光自然就落在了沈凌之身上,偏沈凌之第一次进这间铺子有些好奇,正往四处张望,两人不经意对上视线,方新觉连忙低下头,耳根子都红了,好半晌才开口道:“二位放心,这铺子若是租出去,我们就不会过来了,钥匙也都会交给你们。”
林樾看他的目光落在沈凌之身上,不由瞪了他一眼,然后才轻咳了一声,笑道:“多谢少东家。”
铺子里的大木桌还在,方掌柜当时想着新店新气象,连货架都没带走,另外还有一套桌椅也留下了,倒是方便了租客。
扫过一眼柜台,林樾就拉着沈凌之越过方新觉,往后厨去了,赵牙郎和方新觉寒暄两句后也急忙跟了上去。
说是后厨,其实地方并不大,一个大灶台外加一张桌子,和前面柜台是用半墙相隔,还拉了一张竹帘子。
林樾还低头瞧了一眼灶,后厨的大小固然重要,但灶和烟囱更重要,尤其他们每天要蒸不少点心,若是灶不行那一切都白搭了。
后厨的窗户开得也不小,刚好能在窗边放个炉子,和灶一起用,生意好那天也不用担心点心不够卖。
看完后厨,三人又去了二楼,两间屋子都有些简陋,除一张木床,一套桌椅外再无他物,若真要住进来还得添置不少东西,幸好屋顶是青瓦的,不用担心漏雨。
每一寸地方都仔细打量过,林樾才下楼开始和牙郎砍价,“赵牙郎说个实价,要是价钱合适,今儿就签订契本,要是不合适,那就来年再看吧。”
这一杆子直接支到明年了,赵牙郎连忙摆摆手,“林夫郎您莫急,这价钱自然是可以商量的,您诚心要,我也不多收您的,一两五钱银子,这铺子位置好,你们生意肯定也差不了,这么点银子没几天就赚回来了,绝对不亏。”
林樾:“一两银子,多谢赵牙郎吉言,但我们小本生意,若是生意不好那个月,别说一两五钱银子,便是一两银子也赚不到,这一两银子的赁资已然不低了。”
别说,方掌柜当时找牙行时说的底价就是一两银子,但若这样就成交了,那牙行这一个月带了那么多人来瞧铺子,最后只能赚个三十文的契纸钱,这样的生意多做两回,牙行离倒闭也不远了。
“林夫郎说笑了,一两银子的铺子自然是有,林夫郎若真想要,我也能给您找一间来,但这间这个价实在租不到,今儿你们是第一单生意,我也不说虚的,一两四钱银子。”
两人你来我往的,林樾一门心思讲价,都没注意后头的沈凌之已经和方新觉凑一起说话了。
方新觉也没敢凑近,和沈凌之至少隔着三步的距离,只头微微前倾,笑着问道:“沈小哥儿做的是什么生意?这间铺子有些小,若是做吃食许是不够放桌椅的。”
洒扫的伙计偷偷翻了个白眼,难怪掌柜的愁得睡不着觉,就少东家这性子,做生意想不亏本是难了。
沈凌之往后退了一步,才回道:“我们做的是点心生意,不必放很多桌椅,多谢少东家了。”
沈凌之原本就长得清秀,站那跟一棵小翠竹似的,后来又跟着林樾在镇上做生意,增添了不少自信,说话做事都是大大方方的。
方新觉从小跟着他爹娘在铺子里长大,也不是没见过同龄的哥儿,偏只第一眼就觉得沈凌之不同,正绞尽脑汁想再和他说几句话,另一边砍价的林樾就注意到了他们,抬手招呼道:“凌之,过来。”
沈凌之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方新觉,两步就走到林樾身后,低声道:“哥哥,你们说好价钱了吗?”
林樾点点头,“定了,一个月一两一钱银子,不过一次得付半年的赁资,咱们先租一年。”
沈凌之“哇”了一声,又连忙捂上嘴,含含糊糊地夸道:“哥哥,你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