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墨不知道自家少爷中了什么邪,说了一句“跟上”之后,就突然策马狂奔。虽然不明所以,他依然老实的招呼着护卫们跟上。
走到一半,植被愈发茂密,马匹根本进不去,一行人只能暂时弃马,两个护卫拿着大刀在前面挥砍拦路的枝丫,萧扶光在后面边指路边催促,就差自己上手砍了。
也不能怪萧扶光着急,十五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现在他的小命拢共就剩四分钟,要是还找不到太子,他挂掉还是其次,跟着他出来的这些人,只怕也是活不了了。
万幸老天保佑,在倒计时只剩下一分钟的时候,眼尖的昔墨发现了前方齐人腰高的灌木丛上挂着一块碎步。
机灵如他,此时也搞明白了自家少爷大概是在找些什么,当即指着那片碎步让萧扶光看:“少爷,您看那里。”
萧扶光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人形物体生死不知地躺在阴影里。
可是他已经感知到了生命力的流失,眩晕和耳鸣齐齐找上门来,眼前忍不住一阵阵的发黑。
小美在他耳边尖叫:【加油啊小萧!再坚持一下!】
【只要你摸到太子,就算任务成功了!】
萧扶光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勉强用最后的力气,按照系统的指引朝前一扑!
于是,就在闻承暻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挣扎着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见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靖远侯世子那不停放大的俊脸。
闻承暻:!!
他两眼一闭,任由对方重重的倒在自己身上,竟然就这样又昏睡了过去。
*
昔墨指使护卫们七手八脚的将昏迷的两人抬起来往庄子里去,心中一团乱麻,护卫们不知情,他可是亲眼见过闻承暻的,当然知道那可是当今太子!
他当即脑补了一出大戏——
不知从何时起(可能是春熙园诗会),自家少爷得到了太子赏识,两人瞒着所有人成为了莫逆之交,关系好到就连太子遇险后第一个通知的人都是自家少爷……
这该是多么了不起的云龙鱼水的情谊啊!
他这番兴奋的脑补在看到两个护卫准备将太子捆上马时终结,赶紧上前阻止,让他们参考对待萧扶光的标准,将太子抬上马,一人坐在其后虚虚扶着。
一路艰难地回到庄子上,湖笔已经将无关人等都清理了,正在端着熬好的解暑甜汤,准备先用冰湃了,萧扶光他们回来后喝刚好。
结果一转身,就见萧扶光回来了——被护卫抱着回来的。
她吓得险些没端稳那碗花了不少功夫的甜汤,刚想问话,昔墨已经冲到她面前,低声道:“少爷只是太累睡过去了,另一位才棘手呢。”
听到这话,湖笔才发现,原来横着回来的人不止萧扶光一个,还有个面无血色的陌生公子,衣裳凌乱,似乎还有不少血迹。
昔墨赶紧又是打千儿又是作揖,各种比划着求她别声张。
湖笔眉头一挑,情知此事绝不简单,不再多问,打发絮纸去照顾萧扶光,自己转身领着小丫头们利索的收拾好一间客房,将那个陌生公子也一道安置好了。
*
闻承暻醒来的时候,耳边正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一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便道:“这怎么能行呢!会活生生痛死的!”
其中之一,自然就是又活蹦乱跳的萧扶光了。
此时他正在就救治闻承暻一事,与庄子里的老大夫争执不下。
无他,这大夫也是军医出身,会的都是些对付粗糙军汉的手段,见了闻承暻的伤,便说如今天热伤口容易烂掉,要拿烈酒浇在上面,能再点个火烧一烧就更好了。
在他说直接拿烈酒浇,萧扶光就已经有些头皮发紧,听到还要点火的时候,他更是吓到跳起来反对。
天爷,那可是太子啊!
把他烧了,萧家的族谱估计也得清空个几十页吧。
大夫可不不知道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他只当是大少爷养尊处优惯了见不得这些,治病救人可不能耽误,于是拿上那瓶准备好的烈酒,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萧扶光赶紧上前拦住。
忙乱间,房间里突然响起第三人的声音:
“拿过来吧。”
萧扶光动作一顿,循声望去,眼神便和另一人撞在一处。
闻承暻,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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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养伤
闻承暻其实伤的不重,伤口虽多,但大都是被山中植被刺出来的浅口,只在大腿上有一处较深的刀伤。他也正是因此失血过多而昏迷。
至于那处刀伤究竟是怎么来的,萧扶光识趣的没有多问。
可这大夫老陈是个实诚人,一见到这伤口,他便“嘶”了一声,直白的对闻承暻道:“造成公子这伤的利器,倒像是军中制式。”
闻承暻不以为意,笑回道:“当时天还没亮,孤、姑且看不清来人的身份。”
老陈便指着伤口给他分析:“您这伤口不大,就算深一些,也不至于流那么多血。如今您失血严重,多半是因为伤您的利器开了放血槽的缘故。”
“这玩意儿,民间铸刀绝不敢私造,哪怕是在军中,一般的大头兵也都是不配用的。”
……
光是听到他们俩的这番对话,萧扶光就已经依稀看见萧家九族在地下冲自己招手了。
闻承暻瞥了眼那被晾在一边的小纨绔,见他满脸没眼看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决定放过对方。
止住了陈大夫关于武器滔滔不绝的讲解,闻承暻道:“既然大夫对刀斧伤颇有研究,那我便放心交由您您处理了。”
得了这句话,老陈立马举起一早拿在手里的烈酒向他示意:“您这伤口忒深了,如今天热,不处理只怕会烂,前三天都得用酒好好清洗下才行。”
大雍已经有了蒸馏酒的技术,军汉们爱喝的烧刀子,和现代医用酒精的度数几乎一致。
萧扶光虽然面露不忍,却也没有阻止,因为担心闻承暻怕疼,还在那里劝:“烈酒可以杀毒去瘟,还请您您暂且忍一忍,不然等伤口化脓就麻烦了。”
见他分明害怕到不行,却还要硬着头皮劝说自己的样子,闻承暻心中好笑,故意逗他:“浇上酒之后再点个火烧一烧,是不是效果会更好?”
老陈闻言双眼一亮。
萧扶光连忙拦住:“没必要、没必要!那都是军中为了士卒快点康复使的手段,您千金之躯,实在不用受这些额外的苦楚。”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老陈赶紧上前处理。
至于他,则是趁着老陈给太子处理伤口的时候,悄悄地退了出去。
毕竟无麻醉的情况下直接用酒精生腌开放性外伤的场面……
啧啧,光想想就够惊悚了,他可不想亲眼见到。
*
等萧扶光再见到太子时,对方已经处理好完伤口,果不其然疼出了一身大汗,在湖笔她们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正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此时房间并无旁人,萧扶光便上前行了个君臣大礼,总算是补齐了礼数,又道:“微臣近来都在家中别业休养,不想今日行猎时,偶然走脱了一只猎物,追着它跑了一阵,谁知竟然遇见了殿下……”
一番话将自己为何在这里、又怎么会找到他的经过交代得清清楚楚。
如果闻承暻不是预先知道他不对劲,恐怕还真相信了这只是一个巧合。
此时他便笑道:“大暑天行猎,世子果真好雅兴。”
虽不戳穿,却也点到即止的指出了其说辞的不合理之处。
萧扶光卡了一下,有些牵强的圆谎:“微臣出身武家,自小摔打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说完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道明来意:“如今寒处只留了些知根知底的下人,都是从祖上开始就在鄙府伺候的,殿下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代他们去办。”
闻承暻才醒来不久,便已察觉到这庄子上人口虽简单,但个个爽利干脆,应该都是萧家的心腹下人,心中对萧扶光的评价不由地又更高了些。
至于接下来的安排……
他沉吟了半晌,才吩咐道:“孤遇险失踪的消息,有心人应该都知道了,不过皆隐忍不发而已。东宫、麒麟卫估计都被人盯着,不好贸然找过去。”
“孤有一位亲眷,名唤施景辉,劳烦世子差人给他报个信儿,倒也不算惹眼。”
施景辉是他未来的表妹夫,才与他大妹妹定亲,冯家便又举家去了北疆,因此京中绝少人知道小施大人与太子的关系。
萧扶光得了令,赶紧安排了个不常在城中走动的护卫,穿上一身普通百姓的衣裳,带着太子的手书往施府去了。
*
常喜幼年之时的确吃过不少苦头,但后来毕竟跟着太子多年,养尊处优惯了。突然间让他快马疾行,走的还都是些坑坑洼洼的山路,没一会儿便觉得腰椎钻心似的疼。
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慢下来的意思,甚至还一狠心又往马屁股上狠抽了几鞭子,简直是在拿命往前赶。
等终于到了萧家别业的时候,他几乎要从马上跌下来,幸而萧府护卫眼疾手快的搭了一把,他才顺当下了马,来不及感谢,常喜仍是闷头往前冲。
直到亲眼见到了闻承暻,他才老脸一皱,终于哭了出来:“殿下,您可真把奴才吓坏了!”
自打前天太子失踪,他和沐昂之两个人便没有合过眼,此时两个老眼泡肿得高高的,泪汪汪的看着闻承暻,不等他问话,便主动交代了闻承暻最关心的事情:“您失踪的事情,东宫上下都瞒得死死的,不曾说出去过。不管是陛下还是其他人来问,老奴也只说您病了,不方便见人。”
只是他人会试探,本身就是他们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证明。
闻承暻安慰道:“你做得很对,孤失踪的事情的确不宜闹大。”
才拿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常喜差点没又哭出来:“老奴要是真有本事,殿下如今就不会遭这大罪了!”
原本以麒麟卫的能耐,几个宵小之徒哪里能找到空子行刺太子。
谁让闻承暻偏偏是个爱兵行险招的家伙,在察觉到有人存心不良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将计就计,特意撤掉了部分护卫的人手,想来个引蛇出洞。
他计划地的确周密,可是执行的时候却出现了差错——
麒麟卫中间居然出了叛徒,在刺客袭击的时候,悍然出手,先杀死了毫无防备的同伴,再伙同刺客向太子挥刀。
那一日,武艺高强的沐统领刚好休沐,闻承暻在另外两个忠心的麒麟卫拼死护卫之下才捡回了一条命。
常喜认为是自己这个东宫大总管的失职,没有盯住大大咧咧的沐昂之,才让人成功在麒麟卫里放了钩子。
见他这般自责,闻承暻温声宽慰:“主意是孤拿的,人是沐昂之管着的,要怪也该怪孤和沐昂之,与你何干?”
提起沐昂之,他才发现似乎少了一人,又问:“沐昂之呢?他怎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