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远转过身，手搭在茶几上：“那现在呢？”
“真的有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沈景远笑着点拨他，“不是的，想要什么就会努力啊，你是没有看出闻颜的努力吗？”
江昊沉默片刻：“如果我们没有正好经过这里，我其实也会找时间来。”
“来干什么？”
“来看你。”
沈景远一口水差点吐出来。
“你可以说我幼稚，但反正……闻颜喜欢过你，我就想跟你比，”江昊站起身，“谢谢你陪我聊天。”
和沈景远说完话，江昊走到民宿外，漫无目的地散步。
心里好乱好乱，乱到江昊无法平静。
从远处走回民宿时，他看见街边有一家花店，好几桶新鲜的玫瑰放在店门口。
尽管还有很多闻颜的话江昊没有想明白，但不论那些是不是暗示，或者在暗示什么，江昊都不想思考了。
说出口的话可以克制，表情可以克制，但就像他曾经也因为闻颜下意识的拒绝而很受伤那样，江昊还是相信生反应不会骗人。
昨天下雨时他和闻颜躲在那么窄的屋檐下，闻颜没有抗拒他的靠近，早晨他抱闻颜，不用借口、或者隔着口罩去亲吻他的时候闻颜也是舒服的，江昊感觉到了。
*
闻颜一觉睡到快中午，醒来的时候他有点睁不开眼，只闻到房间里多了一点鲜花的味道。
闻颜翻过身，朦朦胧胧地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那人手里还有一束红玫瑰。
“你醒了。”江昊俯身拉开闻颜一条手臂，把花放进他怀里。
闻颜还蒙着，江昊已经起身，和他说：“下来吃饭吧，吃完我们回片场。”
等闻颜洗漱完，江昊还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正在和手机对面的人发语音。
听他简短的一些话，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
闻颜坐在旁边等，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茶几上的玫瑰。
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去买的？
买完送人连句多的话也不说啊……
手机响了一声，闻颜低头，看见是秦羽发来的信息。
她说已经帮忙预订好了两个星期后飞美国的机票，当初闻颜回国时走得很急，有些事没来得及处，他要回去一段时间。
闻颜看了航班的时间，回复秦羽好。
旁边江昊的电话也正好打完，他问：“走吗？吃饭。”
“好，刚刚沈景远给我发消息说他们在楼下等我们。”江昊自然地站起来朝门口走，闻颜却站住了，问：“你们什么时候还加微信了？”
“就你上楼补觉的时候，我在楼下和他聊了两句，”江昊忽然又问，“玫瑰花你不喜欢吗？”
闻颜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说：“没有啊。”
“你看都不看它一眼，”江昊没有继续说这个，“算了，下次可以买别的。”
两个人走到了门边，闻颜问：“为什么突然买花？”
江昊低着头，假装在看手机，但实际上屏幕只停留在主界面。
他推开房间门，转过身面对着闻颜，走廊的淡黄色灯光下，他耳朵浮上淡淡的红，但很难看清楚。
“之前不是就送过吗？”江昊走近一些，他抬起眼，鼓起勇气和闻颜对视，低声说：“我在追你呢，看到好看的花就想送给你。”
“哦……”闻颜没反应过来，刚刚醒来，他眼眶里还浮着一层很薄的水雾，显得有些失神。
“那你让追吗？”江昊轻声问。
他视线很软，又很专注，那种对答案的期待只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闻颜正想说话，身侧有人打开房间门走出来。
两个女生笑着聊天，看见江昊和闻颜，声音顿了下。他们的脚步慢慢远了，江昊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说：“走吧。”
手腕被忽然捉住，闻颜拉着江昊靠近自己，笑着仰起脸：“不想听我回答吗？”
“没有……”
“让追的，”闻颜说，“就让你追。”
江昊点点头，忍不住抬了抬唇角。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说出这些话后，明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了实质的改变，江昊却变得比平时反常，好像连路也不会走了。
沈景远和晏轻南在等他们吃饭。一张两边短两边长的桌子，他们自然是坐在同一侧。
两个人都垂着头，不知道是在玩什么，也没说话，就是笑得很开心。
闻颜走过去，才看见他们在桌下牵着手。
他和江昊在桌子对面坐下来，大家才开始动筷子吃东西。
“我们下午就回去。”闻颜说。
“这么快？”沈景远接过晏轻南盛给他的汤，“你还要在重庆待多久？”
“江昊要等节目拍完，我快了吧。”闻颜想到过两个星期要出国的事情还没和江昊说。
热气腾腾的汤暖肚子，沈景远喝了好几口，才说：“本来以为你待得够久还能和简东见一面。”
“下次吧，总有机会的。”闻颜一转眼，发现自己手边也多了一碗。
把碗推过来的人没什么表情，就是示意他喝而已。
下午走的时候闻颜手里多了束玫瑰花，天气晴朗了，预报看起来今天也不会有雨，沈景远和晏轻南到街边送他们。
“我们自己打车就行。”闻颜说。
“没事，”晏轻南举了下手机，“给你们叫好车了。”
沈景远随口说了句：“花挺好看的。”
闻颜和他对视一眼，笑笑。
很快车到了，上了车，闻颜才跟江昊说：“我两个星期之后要出趟国，处之前留下的工作。”
江昊神色顿了顿，问：“待多久？”
“时间不确定，几个星期吧。”闻颜说。
为了不压着花，闻颜把那一束花横着放在大腿上。
“两个星期以后综艺这边可能也结束了，”江昊垂着眼，手无意识地碰着花瓣，“这次还会出国就失联吗？”
“我什么时候失联过？”闻颜否认道。
“只发那些没用的恭喜你和谢谢，对我来说就是失联了，”江昊抬眼看他，语气过于直气壮，反而显得他有些别扭，“想给你打电话，我会算好时差的。”
晚上江昊还要补录采访，到现场后就进了化妆间。闻颜还抱着花，走在江昊身边时回头率极高。
孟柯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看见闻颜和江昊，笑着打趣他们：“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不回来了，正准备去你们公司找人要钱赔偿我。”
“你也就想着那点钱。”闻颜说。
江昊用手搭了下闻颜后腰，低声道：“你上去睡会儿吧，我留下来工作吧。”
闻颜说好。
因为晚上还有拍摄，所以晚餐吃得比较简陋。
闻颜下楼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围在一起分发盒饭。
江昊和其他几个导师，还有几个学员坐在同一张桌子，他旁边空了一把椅子，是给闻颜的。
见闻颜走来，江昊把椅子拉开让他坐下。
晚餐是鱼肉，有点腥，闻颜尝过一口就再也没碰，反倒是喝了好几口果汁。
江昊看他一眼，就低下头划开手机，不知道在屏幕上点什么。
“听说你的个人单曲要发布了，是什么时间？我们也去捧场。”宋遮和一个学员说。
“宋老师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不过那首歌的封面做好了，设计今天才发给我，老师们一起看看。”学员拿出手机，很快找到了那张图，递给宋遮看。
“是这种风格啊，我觉得挺不错的，看起来很有深意，而且也和你这首歌的有几句歌词能对上吧，”宋遮顺手递给江昊，“江老师看看。”
那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图，背景是一汪像玻璃那样偏绿的湖水，一片叶子漂浮在水面上，叶片的经络却是淡红色的，像血液。
江昊第一眼只觉得有些不舒服。
闻颜也靠过来，他看见那张图，视线凝滞了几秒，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还不错。”
大家针对这张图聊了好一会儿，闻颜却没再动什么筷子。
江昊注意到了，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手边，闻颜说了声谢谢，抬脸的时候江昊才发现他脸色其实不太好。
正想问怎么了，闻颜喝了口水，就好像忍不住了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
大概是不太舒服，江昊追出去，和闻颜一起推门进了厕所的一个隔间。
闻颜来不及解释太多，想吐的欲望就噎在喉头，他弯下腰，很快就都吐了出来。
吐的时候他感觉到江昊出去了一下，起身时，闻颜眼前黑了一瞬，手撑着墙，又被江昊捞了一把。
“喝水。”江昊一只手抱着闻颜，另一只手给他递了杯热水过来。
闻颜很高，身体重量不小，江昊握着他腰，手很用力，以至于冒出了青筋。
一口温水下去才好多了，江昊看闻颜吐得脸色更白了，问他：“又胃痛？是不是昨天晚上吃的菜太辣了。”
“我感觉没什么事，先回房间吧。”这边人很多，传出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闻颜缓了一会儿就没太大问题了，江昊跟着他回了房间。吐了一次，闻颜嫌自己身上脏，在床边找干净的衣服。
“你带药了吗？”江昊问。
“没有，我吐完好多了，应该没事。”闻颜翻到了衣服，说他先去洗澡，江昊没说什么，有点沉默地站在旁边拿嗓子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