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进达看他竟然去摸刀随即冷冷笑了笑道:“你现在还装出这副样子有什么用处?此间就只有你我,整个燕云寨只怕也只有我知道你才会做出这等事来。念在你我是最初就聚在一起的兄弟,我不会说出去,但只有一样,脚踏两只船这种事难道你不觉得太危险了?我不忍看着你死无全尸,你却还非要装出这个模样来,可笑不可笑。”
刘黑闼怒道:“你莫要血口喷人!就算我对将军有些怨言,我却万万没有理由谋害将军,你若是再胡说八道,莫说我不讲往rì情分!”
牛进达摇了摇头叹道:“我现在才看清你……你既然敢给将军下毒,又怎么会念及往rì情分,我只是想不通……你既然如此薄情,那人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肯帮他做事?别说什么兄弟情往rì义,那就太扯淡了些。”
“你为什么非要认为是我!”
刘黑闼脸sè森寒,手摸着横刀的刀柄。
牛进达缓缓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黑闼,你还记得当初刚上燕山的时候,咱们流亡数月后第一次吃了一顿热乎饭,第一次睡了一个踏实觉。当时你跟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刘黑闼怔住,缓缓点头道:“今rì一餐一饭之恩,他rì涌泉相报。”
牛进达嗯了一声:“今rì,你可是涌泉相报?”
刘黑闼往后退了一步,脸sè变换不停,就这么愣了一会儿他忽然长叹一声,手离开腰畔的横刀:“如果我说,真的不是我给将军下的毒,你信不信?”
牛进达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以你父母的名义发誓,我便信你。当初在老家的时候,你是远近闻名的孝子,我知道你就算骗我,也不会骗你的父母。不然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会rì夜折磨你!”
刘黑闼脸sè一变,随即苦笑一声道:“你何必将我父母搬出来?”
牛进达道:“若不是你,你怕的什么?”
刘黑闼释然道:“是啊……也不是我,便是以爹娘发誓又能怎么样呢。进达,你要信我,若是我给将军下毒的话……”
他走过去,将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我爹娘便会rì夜折磨我!”
牛进达一怔,见刘黑闼脸sè凄苦心中不忍,站起来走到刘黑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若真不是你,咱们也无需再说这个话题。”
刘黑闼不禁落泪,一时间竟然哽咽的说话都有些艰难。
“其实……你不知道……”
“什么?”
牛进达诧异问道。
噗!
一柄短刀刺进牛进达的肚子里,握刀的是刘黑闼的手。他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捂住牛进达的嘴,在牛进达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下,他缓缓的将短刀抽了出来,然后再次刺进去。
一边刺入牛进达的身体中,刘黑闼一边垂泪道:“其实……你不知道……自从我给将军下了毒之后,便已经rì夜受着折磨了。就算再发一个毒誓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rì夜不安惶惶不可终rì?”
连刺两刀,刘黑闼转身就走。
牛进达扑倒在血泊中挣扎了几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
“怎么样,能不能救的回来?”
李闲负手站在床边,眉头微皱着问道。
独孤锐志先是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道:“发现的及时,止血及时,这算是一个利好消息,只是伤的太重了些,我也不敢保证能救活了他。”
此时的牛进达双目紧闭,躺在李闲的军帐中床榻上,呼吸微弱,脸sè惨白。
李闲叹道:“怪我,我本想暂时不追究这次下毒的事,留着刘黑闼让他与那人联系着,rì后我进兵河北也能利用这个人,刘黑闼不是向外传递情报吗,便利用他传些假情报出去。若不是想着rì后图谋河北诸郡,我也不会留下此人。没想到……牛进达竟然也看了出来。在大帐中我吐的一口血,我本以为能瞒住刘黑闼瞒住他们所有人的。”
陈雀儿叹道:“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起进的燕云寨,两个人的关系向来极好,所以刘黑闼能瞒得住任何人,偏偏瞒不住牛进达。”
“是谁?”
达溪长儒皱眉问道。
“窦建德”
李闲叹了口气道:“刘黑闼是窦建德的结拜兄弟,他是水军副寨主,我屡次去水寨垂钓,也只有他和牛进达两个人最有机会下毒。现在我想想,这刘黑闼倒是个人物,我本来还想不出他是如何下毒的,现在心里却忽然明白过来。”
“如何下毒的?”
独孤锐志一边清理牛进达的伤口一边问道,这个他本来也十分疑惑。李闲是何等的小心他比别人更加的了解深刻些,所以如果一个人能成功给李闲下毒,而且不止一次,这在独孤锐志眼里这简直是个奇迹。就是让独孤锐志自己想办法毒翻了李闲,只怕他也会绞尽脑汁终究也想不到什么妥善的法子。李闲侍从于他却青出于蓝,制毒的本事或许不如他,但下毒的本事绝对要强于他。
所以,李闲突然间想明白了刘黑闼是如何下毒的,而独孤锐志却还没有想到。
“很简单。”
李闲微微叹气道:“鱼是我自己钓上来的,我自己收拾的,调料也皆是我自己配制的,想下毒似乎是有些难了。但若是往前再推一步,便轻松简单至极。”
“到底是如何下毒的。”
“鱼饵”
李闲轻叹道:“他在鱼饵中下毒。”
独孤锐志一惊:“那岂不是说……”
李闲点了点头道:“回头多配一些解药吧。”
正说着话,叶怀袖撩帘子走了进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李闲说道:“密谍都已经撒出去了,铁獠狼调了五百jīng骑去追,应该能抓到他。这人倒也是个人物,莫非已经发现了我安排密谍盯着他?刺伤了牛进达之后他没有回自己的军帐,而是拎着酒壶去了辎重营找王启年,甚至还和王启年聊了一会,讨了一壶酒后慢慢往回走,遇到巡营的士兵还交待了几句,然后突然出手打伤了巡营士兵的旅率,夺了马就闯营而出。”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只是不明白,窦建德到底许了他什么好处,他居然会如此心狠,连朝夕相处的兄弟都不放过。”
“他有个妹妹……”
正在这时,牛进达醒了过来,声音嘶哑着说道:“他有个妹妹……和窦红线是……是金兰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