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您怎么会突然考虑启用李烈钧的旧部?就算是为了拉拢中华国民党,分化他们组织内部的派系,那还不如让柏文蔚出山。最近我听说柏文蔚与中华国民党总党部发生矛盾,他已经从上海返回安徽去了。”何福光说道。
“林将军当初只是名义上归属李侠如统辖,事实上他们两部人马并没有多少直接联系。今日我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有我考虑的地方,总之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办。徐宗昌这边你不必多操心,很快国防军第五师也会完成编制,到时候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吴绍霆不疾不徐的说道,声音有一种不怒而威。
既然元首已经这么说话,众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何福光只好按照这个意思去办。
两天之后,吴绍霆率领国防部一众官员以及总统府的部分官员,正式启程北上。他最终没有让何福光跟随自己一同北上,让其坐镇南京随时策应。虽然上次国防部会议时何福光说了一些不和谐的话,但对吴绍霆来说并无大碍,甚至他之前还曾向何福光暗示过这层意思,目的就是希望让北洋势力明白一个道理,北洋有今天是他吴绍霆给的,如果北洋得寸进尺的乱来,自己随时都能收回。
这层意思自然不能由他这个国家元首来表示,只能通过何福光的嘴说出来。在奉天春季军操大张旗鼓进行之时,他必须给在中央政府的北洋势力一个信号,一旦关乎国家前景和国家利益的事,自己绝不会含糊其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北洋公党及其附属势力必须严格的配合自己行事。
卷七:大中华民国 第893章,蔡锷的想法
北行的火车除了中途调度、错车时略有停泊之外,其余时候无论大站还是小站一律不停。就这样连续行驶了两天两夜,于四月二十一日早上抵达天津。吴佩孚与北京大本营总秘书长张孝准以及北一集团军师长雷震春、田文烈到场迎接。
下车之后,吴绍霆看了一眼前来迎接的阵容,发现蔡锷并不在其中,于是向张孝准问道:“松坡将军现在何处?”
不等张孝准回答,穿着一身崭新军团军服的吴佩孚上前一步抢先回答道:“蔡总司令正在北京张罗迎接元首的宴席,因此只让末将等人前来迎接。”
吴绍霆看了一眼吴佩孚,又看了一眼张孝准,立刻明白吴佩孚只是为了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故意撒了一个谎。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蔡松坡果然心有介怀,自己必须好好跟对方谈一谈了。他表面故作淡然,点了点头后说道:“既然如此,稍后我们直接去北京吧,很长一段时间未曾与松坡将军见面,一定要好好絮叨絮叨。”
因为在天津的行程还有视察北一集团军天津海卫队以及第三十四师全师,所以吴绍霆并没有马上动身前往北京。在天津市政府招待所吃过造反,随后带领国防部众人一起前往军营进行视察。这是北一集团军天津军营完成建制之后,第一次接受元首的视察,身为第三十四师师长的田文烈一点都不敢马虎,提前半个月开始着手准备。
当吴绍霆一行人来到海卫队一处军营,海卫队的士兵们整整齐齐的列成四个方队,一个个昂首挺胸、精神饱满。吴绍霆步行的检阅了队伍,与几个长官握手问好,对整个海卫队的军容感到很满意。他不仅检查了队列,还去士兵宿舍营房和库房检查,发现宿舍营房也很整齐干净,库房打理的有条有理,心中真真切切的安心了。
“元首,遵照国防部的要求,北一集团军已经完成全部士兵的筛选,剔除了所有有抽大烟、福寿膏前科的士兵,并且命令禁止这些恶习。如今不仅在强化士兵的文化素质,同时也严格要求士兵的生活作风和日常习惯,树立国家军人的典范。”吴佩孚介绍道。
“很好,就应该这么做。以前老百姓们都说兵匪是一家,现在我们就要从这一点上开始狠抓,军人就应该有军人的气概和风范,我们彻底杜绝那种土匪风气,只有这样老百姓们才能放心,也只有这样军人才能认识到自己的天职。”
“元首一言中的,我等一定全力以赴。”田文烈郑重的说道。
随后,吴绍霆又驱车来到了第三十四师师部军营,由于马上就要向东三省转移,因此整个师部军营差不多都收拾一空。不过士兵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要求,整整齐齐的列队集合,接受吴绍霆的检阅。三十四师是之前直隶省和北洋中央军合编整顿而来,军队素质还算不错,尤其是即将参加“亚洲战略”的缘故,军服和陆军装备最先派发下来。
在中华民国七大集团军的组建计划中,每个集团军的标识各有不同,北一集团军的徽章是清一色的白色主调,图案是一只咆哮状态的狼头,象征着北方军队的狼性精神。去年开始量产的H1914式军用钢盔,前几批次主要用来装备北一集团军和近畿铁道集团军。尽管第三十四师没有全员装备钢盔,但只要配发钢盔的士兵今天也都整整齐齐戴了上来。
检阅完毕,差不多已经临近中午,吴绍霆和众人顾不上吃午饭,马上乘坐火车继续北上,只是在火车上时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到达北京是当天傍晚五点钟,北京大本营已经派人来火车站安排迎接,下车之后马上换乘轿车,直接向大本营总部前去。
刚刚来到大本营,吴绍霆顾不上吃晚饭,紧接着让吴佩孚去请蔡锷过来。
吴佩孚遵照吴绍霆的命令,匆匆忙忙的来到大本营北海的北一集团军司令部,把蔡锷请了过来。在跟蔡锷一起前往中海的路上,吴佩孚还特意跟蔡锷交代了几句,自己在天津时已经派人打了一通电话到大本营,让秘书处赶紧以蔡锷的名义准备晚宴,这个时候就是要跟蔡锷串好接口,省的在春季军操之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听完吴佩孚的话之后,蔡锷只是淡然的笑了笑,略带沧桑的说道:“子玉老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元首是一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情绪。要不然他也不会刚到大本营,连晚宴的事问都不问就派你来找我。”
吴佩孚沉着气说道:“此事我心里自然有数,只是有这一层窗户纸总比没有的好。松坡老弟,别的话咱们就不多说,好歹你我现在都是北一集团军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元首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国民大会的事既然已经过去了,索性不要再记怀在心里。我们当兵的始终是要执行命令,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哥俩去做,万万不要节外生枝才是。”
蔡锷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显出了严肃,最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子玉老哥你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公私必然是要分明的,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
吴佩孚不知道蔡锷所说的话是不是发自真心,他甚至摸不清楚这番话是否另有弦外之音,不过自己能做的很有限,只希望蔡锷真能有“自知之明”。
几分钟后,吴绍霆在怀仁堂的行营办公室见到了蔡锷,他表现的如同以往一样很热情,同时对蔡锷也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尊敬,上前去亲切的跟蔡锷握了握手。
“松坡兄,别来无恙,在甘肃只怕是辛苦了。”他笑着问好道。
“元首客气了,不过是恪守本职而已,谈不上辛苦。”蔡锷虽然同样带着几分笑意,不过这种笑意显然与吴绍霆以前见过的大不一样。
吴绍霆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对吴佩孚吩咐道,让其先去操办今晚的宴席,自己与蔡锷单独谈一谈。吴佩孚应声离去,临走时还吩咐侍从官把行营办公室的大门关上。
“松坡兄,做吧。”吴绍霆随意的说道。
二人落座之后,蔡锷一脸默然,显得没有什么话题可谈似的。
吴绍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改变了脸色,面无表情,他直接的说道:“松坡兄,我一直没把你当外人,我同样也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外人。我知道你在甘肃的这段时间肯定有一些想法,不妨直接开诚布公的说出来,总憋在心里不是办法,只怕大家都不会安心。”
蔡锷仍然穿着中央第三集团军总司令的军服,领口的标识是镶边金穗、交叉刀剑,在听到吴绍霆直接挑开窗户纸来说话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不露声色的说道:“想法每个人都会有的,元首总不能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想法而怀揣不下吧。蔡某明白元首的意思,只是有很多事还是不要重提的为好,总之蔡某身为国家军人,自然会在国家军职上尽心尽力、一丝不苟。”
吴绍霆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蔡锷这番话不会有假,不过从这番话的语言可以听出来,对方已经不会在像以前那样信任自己,只是按章办事、循规蹈矩而已。或许这个态度能让他现在稍微安心一些,可恪守规章的人未必都是老实人,没有一个鲜明的政治立场,始终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隐患。
“松坡兄,既然如此,我已然明白你的态度。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当初你一心一意支持袁世凯中央集权,企图借助北洋政府之力完成你的国防宏愿,为什么今时今日我给你如此强力的支持,你反倒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豪不掩饰的质问道。
“元首希望听真话吗?”蔡锷缓缓的说道。
“自然。”吴绍霆说道。
“这其实并非政治或者权力的缘故,仅仅是我个人对元首的看法发生了转变,因为此时的元首已然不是昔日大义存心的粤省督军。当然,人总会变的,这一点是无法强求于任何人,可是我所担心的是,元首应该从来都没有变过。不知道元首是否明白我的意思?”蔡锷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番话听上去非常矛盾,可是吴绍霆心里却有数,他知道蔡锷是看穿自己的伪装,所有一切道貌岸然都是假象,而这层假象从自己担任广东省督军开始就已经存在。只是当时蔡锷没有识破,而在经过国民大会期间的一系列时间之后,对方终于看破了这一层假象,意识到“改变”的仅仅只是“伪装”,而真实的吴绍霆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野心。
“我了解了。我真是没想到,松坡兄你却在这一点上如此较真,真有这个必要吗?”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态度。不过蔡某既身在其职,必然会忠于职守。”蔡锷说道。
“我算是明白了……”吴绍霆缓缓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跟蔡锷谈下去了,既然蔡锷一心只想公事公办,那自己也只能按照这个思路来应对。不过从今天开始,有些事情当真不能再托付给蔡锷来办,甚至为了避免日后突遭事故,等中日战争结束之后,或许应当另外安排蔡锷了。
卷七:大中华民国 第894章,暗流
次日一早,吴绍霆率领北一集团军司令部先行出发,乘坐京奉铁路直接前往奉天。
北一集团军五个师的士兵是在半个月前就已经陆续开始调动。位于北京的第三十三师、第三十六师经过近十天转移,前后一共调度了五十次列车分批前往奉天,为了提供这个两个师的转移,几乎民用火车全部暂停,所有运输资源都临时转为军用。
而在天津的第三十四师和第三十七师,一部分乘坐轮船先行前往营口,在营口设置临时司令部,把士兵陆续转送到奉天,另外一部分是在经过吴绍霆亲自检阅之后,于当天晚上陆续开拔,预计会担任集团军司令部沿途护卫部队。
至于驻扎在热河的三十五师,在四月二十日这天已经全部抵达奉天,并在奉天城内城外布置接应工作,安排剩下部队的入驻和后勤过渡。
北一集团军司令部的军官和直属卫队一共乘坐了两列火车,一前一后发往奉天。
途中经过几个火车站,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军用火车的出行自然是优先通过。
一行人抵达奉天是第二天傍晚,奉天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二十八师师长冯德麟以及东三省总督赵尔巽都到火车站安排迎接。即便火车站外早已被护卫的士兵重重戒严,可是外围仍然有密密麻麻围观的人群,老百姓们听说元首大人莅临奉天,一个个都激动万分,争先恐后的想要见识一下这位带来大中华希望的领袖。
吴绍霆、蔡锷、吴佩孚等人先后下车,在特勤局护卫的簇拥下来到站台上跟众人见面。这是吴绍霆第一次来东北,也是第一次跟东三省的军阀们见面,大家客套的寒暄一番,随后一起步出火车站。
火车站外立刻爆发了一阵欢呼声,外围的人群一个个大声呐喊着,积攒在心中热烈的感情一下子全部释放了出来。
“欢迎元首,元首万岁万万岁!”
“有元首,就有新中华,我们拥戴元首!”
“支持元首军演,支持元首抵制小日本鬼子!”
吴绍霆感受到东北人民的这股热情,站在火车站门口的台阶上向人群挥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才与站在火车站大门外迎接的官员、士绅们问好。
张作霖、冯德麟二人并肩走在一起,由于目前二人仅仅是地方师长的身份,还不至于跟赵尔巽同身份同地位,因此略微在后面。赵尔巽请吴绍霆在自己的府上下榻,还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不必劳烦元首在简陋的临时军营里凑合。不过吴绍霆笑着婉拒了赵尔巽的热情,只说自己此番北上是为军务,必然要亲自督导北一集团军的事务。
在火车站门口大街上,精英第三十五师师长孙子道已经派来车队等候迎接,吴绍霆于是先跟地方官员们道了别。就在上车之前,总统府二等侍卫长龙云匆匆的跑了过来。龙云是三天前先一步赶到奉天着手安排军操之事,这时才跟吴绍霆碰上面,不过他仅仅是在吴绍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是吗?那很好,就先这么办。另外再给云公、甫公都去一封电报,让他们把南方的事情都料理清楚就是。”吴绍霆煞有其事的说道。
“知道了。”龙云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周围的众人对这一幕没有多想什么,不难猜测吴绍霆是在为越南人和朝鲜人的事做安排。按照与朝鲜独立运动组织接洽的进程,战情局局长王长龄过后就应该是副总统冯国璋了。
之后,吴绍霆率领中央的一众人等上了车,向位于奉天城南郊的苏家屯前去。
在吴绍霆一行人离去之后,冯德麟站在原地向张作霖问道:“张师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可别到时候软了腿脚害了大家。”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讽刺,脸色也是一副冷漠。
张作霖冷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道:“就怕软腿子的人是你。总之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要第三十五师那边传来消息,我自然会按照计划来行事,到时候冯师长可不要拖兄弟的后腿才是。”
冯德麟冷笑道:“你放心,今日事关我们东三省的利益,老子豁出性命也不会退缩。”
张作霖面无表情的说道:“行了,咱们就别先扯这些闲话,省的向次山公听见。”
冯德麟向赵尔巽那边看了一眼,后者距离他们所站的位置差不多有五十米远,而且正打算上车打道回府,根本没有正眼看自己这边。为了促成这次兵谏,他身边跟随的人全部是参加兵谏的亲信,自然不会傻到泄露风声。想到张作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心里不仅鄙夷起来,就这样还想跟自己争地盘?等这次兵谏结束之后再好好算奉天内部的账!
第三十五师在苏家屯规划出一片集团军司令部的临时营区,因为时间仓促,目前整个营区仅仅是一个空架子,除了几栋征用的房屋之外,剩下的兵营只能依靠行军帐篷来代替。完善营区的工作预计还要半个月的时间左右,不过这件事并不着急,司令部交代各师工兵队每天定时定量的完成规定工程即可。
吴绍霆等人来到苏家屯营区时,整个营区目前只有第三十五师两个团的士兵,而跟随吴绍霆车队跑步赶来的,是刚下火车的集团军司令部直辖警卫团。三十五师师长孙子道带领众人来到营区中央,将那几栋征用的房屋交给集团军司令部当作临时指挥所和高级军官宿舍,至于司令部直辖警卫团则安排在营区北边,中间正好隔着三十五师师部。
这几栋征用得来的房屋基本上是院落,只有一栋三层的小楼,经过一番收拾之后,吴绍霆与国防部、集团军司令部众人在小楼里开了一场会议,确定三天之后在奉天城靠近浑河的立堡正式开始春季军操。
正在吴绍霆开会之时,孙子道大步流星的走进了第三十五师师部帐篷,准备吩咐工程队明天赶到立堡参与抢修地基的工程,为三天之后的军操提前做好准备。不过召见工程营营长的命令刚刚派下去,副师长章淳钰拿着一封电报走了进来,匆匆忙忙找了过来。
“师座,承德来的电报!后勤司令部那边出事了。”章淳钰皱着眉头煞有其事的说道。
“什么,后勤部出什么事了?”孙子道紧张的站起身来,急促的问道。自从嵩武军并入毅军之后,他父亲的旧部受到一定的限制,几位老将只好在后勤部任职,如果后勤部出了差池,也就意味着自己唯一的本钱出了差池。
“今天早晨后勤部的一号主仓库发生失火,引发附近三个仓库遭受火灾,战略物资损失严重,还有四十七名士兵伤亡,情况非常危急。目前大火的形势略微得以控制,不过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姜将军命令师座赶紧回去主持善后大局,否则后果就不好看了。”章淳钰急促的说道,说完把电报递给了孙子道。
“怎么会这样?”孙子道急了起来,抓过电报仓促了看了一遍,不过因为太过心急,并没有注意这份电报的落款时间。他丢下电报在帐篷里面来回踱步,额头涔出了冷汗,“竟然在这个时候失火,三天后可就要举行军操了,我这个时候怎么抽的开身?”
“师座,我看您还是回去一趟吧,姜将军点名让您回去,难道您还不明白吗?”章淳钰叹了一口气,加重语气劝说道。
孙子道怔了怔,是啊,姜桂题之所以点名让他回去,就是在为这次火灾找退路,如果自己不回去的话,到时候所有责任肯定会推到自己身上。他就知道姜桂题始终看自己不顺眼,哪怕自己手里没有实权,都不甘心给一个空头名份。可是现在恼火也没有用,眼下只能赶紧回去,哪怕挽回不了火灾,也得保住追随父亲的那几位老叔伯。
“没办法了,这件事早晚要传到元首那边去的,如果元首等下问我去哪里了,你就如实相告。另外把这边看紧点,军操的事千万不能再出篓子了。李副官,马上备车,我们马上返回承德。”他仓促的交代了几句,然后连行囊都顾不上收拾,直接带着副官和几名警卫员一起离开了师部帐篷。
卷七:大中华民国 第895章,前兆
等到孙子道上车离去之后,章淳钰赶紧捡起了那份电报,丢尽了一旁烧水的炉子里面。他马上下达命令,为了遵循师长临行之前的命令,师部必须派出军官亲自到立堡督导场地之事,随后把几名并非自己的亲信军官都支走了。
在把闲杂人等都肃清后,他对自己的副官招了招手,说道:“派人把消息发到城内,告诉二十七师、二十八师一切照计划进行。另外,把那几个日本代表团的人叫过来,就让他们待在师部这里就行了。”
副官点了点头,应道:“是,我这就去。”
没过多久,副官再次返回,身后还跟着五个身穿三十五师军服的人。除了为首的是一个中国人,其余四个人都是日本人。章淳钰在见了这些人后,对他们说道:“你们现在别到处乱跑,总之该你们上场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暂时就留在师部这里吧。”
为首的中国人把章淳钰的话翻译了一遍,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日本人果断的点了点头,然后用生疏的汉语说道:“我们知道了,多谢章师长给我们这次机会,请你们放心,我们日本方面一定全力支持你们这次兵谏。当你们行动成功时,我们会向你们的元首呈递一份我们天皇的亲笔国书,希望能说服你们的元首放弃鲁莽和愚蠢的行为。”
章淳钰冷眼看着这些日本人,他怎么看也不觉得这几个人像外交使节,一个个表情冷漠、姿态一致。不过他顾不上这么多,反正自己收了日本人的钱,顺便替他们办点事而已,再者这次兵谏风险极大,也需要借助日本政府的影子来增加参与兵谏者的底气和影响力,这是一举两得的事。哪怕事败之后也有一条备用的退路。
在与日本人交代一番之后,章淳钰离开了师部,并派手下守师部帐篷左右戒备。他来到附近第三十五师师部警卫营的驻扎点,在这里召集了自己的几员亲信将领,小心翼翼的进行了一次碰头,把等下行动的计划强调了一遍。
按照他们之前制订的计划,晚上八点钟时张作霖、冯德麟、孟恩远等人会从城内来到军营,与三十五师这边会面,之后再以有要紧事向元首汇报为理由前往小楼。等张作霖、冯德麟二人进入小楼后,师部警卫营必须第一时间控制小楼的元首护卫队,与此同时四十五团派人在集团军司令部直属警卫团营区点火,在协助警卫团扑火时抢占警卫团团部,彻底控制整个苏家屯营区。
三十五师的大部分将领都是土军阀出身,本以为接受中央政府的强行整编就没事了,权且当作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可是万万没想到中央政府是打算让他们上前线打仗!不管是打东北军阀,还是打盘踞在东北的日本人,这些都是他们强烈反对的事。中央政府要打仗凭什么让地方军队当马前卒?再者这个时候国家好不容易安定,谁他妈的想动刀动枪的?之前东三省与热河一直关系紧密,这不是故意挑拨吗?
正因为如此,经过日本人从中撮合,又假借了东三省不少将领的名义,软硬兼施之下终于说服以三十五师为首,发动这次兵谏。反正兵谏是一种进谏的方式,他们又没打算真要了吴绍霆的命,哪怕惹毛了吴绍霆,中央政府也不可能把三十五师全部枪毙了。
晚上六点钟时,北方的天色已经完全进入了夜幕。
奉天城南城区省府公馆外,一辆轿车快速的沿着街道行驶而来,在公馆大门口停了下来。公馆门口的侍从看到车牌号码后,确认这是一辆政府的公用车,连忙上前来打开车门。车内走出来一个身穿旗装的中年人,直接对侍从问道:“许大人住哪个房间?”
侍从怔了怔,疑惑不解的说道:“您说的是哪个许大人?”
中年人不耐烦的说道:“黑省来的许大人,他现在在哪个房间?”
侍从一脸为难,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小人可做不了主,您得去前台问。”
中年人于是不再多说话,快步踩着门前台阶走进大门,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名文员随从。虽然两个人面无表情,可是谁都能感觉出来他们急促的情绪。
走进公馆大堂后,中年人还没有走到前台,忽然看到大堂靠窗户的休息区坐着两名身穿军装、挎着手枪盒的军官。与此同时,这两名军官也看到了他,立刻带着疑惑的表情站起身来,显然双方都是认识的。
中年人索性不去前台,直接迎着这两名军官走了过来,不等对方开口发问,他抢先问道:“你们许师长呢?在哪个房间?”
其中一个上尉军衔的军官上前一步,沉着的问道:“毕大人,您怎么突然来奉天了?您不是不打算参加这次春季军操吗?”
中年人正是黑龙江省督军毕桂芳,本是满族旗人,北洋政府时期出任驻海参崴公使随员,后因沙俄策动外蒙亲王叛乱而受袁世凯调任黑龙江省,主持两国边疆的外务。而他一直在追问的“许大人”,则是黑龙江省陆军第一师师长许兰洲。
尽管毕桂芳是黑龙江省督军,然而在黑龙江真正掌握实权的还是手握军权的许兰洲。许兰洲代表的是黑龙江地方军政势力,而许兰洲则是北洋中央的代表。当初袁世凯命令毕桂芳上任黑龙江督军时,许兰洲与张作霖相互串通,试图排挤毕桂芳,目的就是不希望北洋政府伸手太深,只可惜当时因为外蒙古事件愈发严峻,再加上北洋政府态度强硬,最终只能容忍下毕桂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