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古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大人,此人好像是小民的一个邻居。”
刘欣沉吟道:“你是疏勒人,那么说他也是疏勒人了?他既和你比邻而居,你应该知道他平日里做何营生吧。”
“他是疏勒军中的士兵。”拔古力不敢隐瞒,只得如实道來,忽然双膝跪倒,朝着刘欣叩首道,“还望大人仁义为怀,不要牵怒于疏勒百姓,不民给大人磕头了。”
刘欣正色道:“你起來吧,冤有头,债有主,刘某并非滥施杀戮之人。不过,他的身份倒令人有些生疑,疏勒军的士兵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当了马匪?”
说话间,南边的望楼上又传來一阵号角声,显然是又有马匪从那边过來了。整整一夜,马匪们一会出现在东面,一会又出现在西面,直到五更多天,方才渐渐安静下來。虽然马匪们彻夜骚扰,但是汉军训练有素,并沒有出现丝毫慌乱,该警戒的警戒,该休息的照样休息。马匪们沒有获得任何可趁之机,反而被汉军的利箭射死射伤了不少人。
天光大亮,视野渐渐开阔,也不虞担心马匪会有埋伏。魏延再次带了一队骑兵绕着营寨巡视了一周,到处风平浪静,并不见一个人影。周围的地面上仍然残留着许多箭矢和血迹,但是除了他昨天夜间拖回來有那些尸体和两名伤者,野地里再不见一具死尸,显然正如刘欣所预料的那样,马匪已经将受伤或者丧命的同伙带走了。
刘欣沉思了一会,说道:“带人去两边的沙漠里搜一搜!”
现在天已经亮了,如果有人带着一批尸体走在大路上,就显得格外惹眼,所以,这些马匪不可能带着死去的同伴一起走,唯一的可能就是把那些尸体藏在附近的沙丘里。虽然这些沙丘看上去一模一样,但是常年生活在沙漠里的人总有办法能够分辨清楚,他们可以等到天黑以后再來找回同伴的尸体。果然,不一会儿功夫,派往南面的一队骑兵就赶了回來,他们在一片沙丘后面就发现了十多具尸体。
这些人同样是身中乱箭而亡,果然如拔古力所言,有西域人,有匈奴人,甚至还有一名汉人。但是令刘欣奇怪的是,昨天晚上他们并沒有和这些马匪短兵相接,居然有两个马匪是被利刃割破喉咙而死。
贾诩惊怒道:“这些马匪果然凶残,连自己受伤的同伴都不肯放过!”
刘欣被贾诩一言点醒,终于明白了。这些马匪中箭以后,一时未死,却又行动不便,马匪为了避免拖累大家,索性了结了这两个重伤未死的同伙。刘欣不由皱眉说道:“看來重建西域都护府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清剿这些马匪。”
这时,拔古力也检视完了这些尸体,拱手说道:“回大人,小民刚才查看过了,这些人很可能是黑旋风的手下。”
过了一会,去往北边沙漠的一队骑兵也回來了,却什么也沒有发现。
刘欣挥了挥手,说道:“管他是哪里來的马匪,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清剿得干干净净!传令,拔寨,出发!”
貂婵她们也从营帐中走了出來,一个个都红着眼圈,显然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虽然刘欣再三强调营寨里面是绝对安全的,但是女人们总是格外小心,唯恐发生什么意外。尤其那十二个近卫,更是握紧了兵刃,警惕在巡视着营帐的周围,全然忘记了刘欣关于“轮流护卫,保持精力”的命令。
刘欣看到这些女卫们个个神情紧张,面色疲惫,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沒有良好的休息,就凭这个样子哪能做好警卫工作,看來以后还必须严加训练才行,但是现在显然沒有**她们的功夫,只得另外派了三十名飞虎亲卫暂时接替她们担任警戒任务。
经过这一次插曲以后,再往前走一路畅通,并沒有再遭遇什么危险的状况。当天晚上,队伍來到了一片绿洲。突然看到大队人马出现在村子里,那里的百姓都十分紧张。拔古力向村子里的族长说明了情况,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族长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大步迎了出來,左手按着胸口,朝着刘欣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远方而來的尊贵客人,阿木凡欢迎你们的到來。”
刘欣一路上向拔古力了解了许多关于西域的风土人情,知道这位族长施的最隆重的礼节,而阿木凡就是这位族长的名字。刘欣有样学样,也向那位老族长还了一礼,并且从亲卫手中接过一个木盘,里面盛着两匹精美的丝绸,说道:“阿木凡族长,刘某远道而來,沒有准备什么礼物,一点小东西,还望族长不要嫌弃。”
阿木凡接过那个木盘,眼中突然闪过激动的神色,喃喃地说道:“这是丝绸,老朽已经很多年沒有见过这么好的丝绸了。”
刘欣呵呵笑道:“老族长,刘某有意重启从大汉通往西方的商路,到时候像这样的丝绸你会见到很多,只是不知道村子和这周围的百姓欢不欢迎啊。”
阿木凡突然满脸的神往,笑着说道:“老朽年轻的时候,每天经过村子的商队络绎不绝,无数的丝绸由此运往西方,又有无数的玉石被运往大汉,村民们也因此多有受益。如果大人真的有心重启这条断了十从年的商路,老朽自然欢迎之致!”
刘欣哈哈笑道:“既然咱们不是不受欢迎的人,那刘某便要在村子里叨扰一晚了。”
阿木凡满脸欢喜地说道:“尊贵的客人,快请进村吧!”
村民们对于远方來的客人十分热情,族长带领村子里的长者向刘欣献上了各式新鲜的瓜果和美酒,年轻的姑娘们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刘欣则向他们回赠了一些丝绸和茶叶,并教给他们泡茶的方法。
喝着甘甜的葡萄美酒,欣赏着带有异域风情的歌舞,刘欣笑着说道:“老族长,刘某在來的路上遭遇了马匪,不知道他们平时会不会侵扰村子?”
阿木凡拍着胸脯说道:“请大人放心,马匪绝对不敢袭击住在村子里的客人,在沙漠里,离开了村子,他们也活不下去。”
刘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來,那些马匪也会经常到村子里來了?”
阿木凡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许多马匪也是因为活不下去才落草为寇的。过去靠着那些來來往往的商队,村民们都可以过上好日子,现在沒有什么商队从这里经过,地上收的粮食根本养不活这许多人,有时候还需要靠那些马匪接济一下。只要他们不祸害村民,官府也懒得管。”
难怪如今的西域马匪横行,原來这些马匪和村民们是各取所需。马匪们抢劫到了财物,总需要有脱手的地方,得了钱财,也必须有地方可以寻欢才行,这些反而促进了村子里经济的发展,使村民们的生活可以维持下去。
刘欣心里有底了。其实这里和江南等地一样,真正极度凶残的家伙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老百姓只要日子能够过得下去,谁又愿意去做强盗呢?要想解决西域的马匪问題,还是必须走剿抚并举的道路。
所谓的西域三十六国,其实就是荒漠中的一个个绿洲。当地百姓在放养牛羊的同时,也会种植一些作物。但是无论牛羊还是庄稼,都无法满足百姓们生活的需要。但是西域也有他得天独厚的条件,这里位于东西方贸易的重要节点。來來往往的商队带來了各种丰富的商品,也给当地的百姓带來了可观的财富,商业可以说是当地百姓生存的基础。
然而,自从大汉设在西域的都护府或者长史府渐渐废弃,失去保护的大汉商人在西域举步维艰。当地的官府要向他们征收苛捐杂税,一些势力庞大的胡商也会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久而久之,愿意到这里经商的汉人越來越少。同样,从西域贩运货物到大汉其他地方,必然要经过凉州,而近年來,凉州豪强四起,再加上其他各州战乱不断,胡商们也就不大情愿将货物贩运至大汉了。最终导致这条繁华的商路日益沒落。
想通了这一点,刘欣的心情也放松下來,端起酒杯欣赏起场中的歌舞來。那几个献舞的西域女子身材丰满,体态妖娆,水蛇般的腰肢扭來扭去。
村子里沒有桌椅,大家都是席地而坐,面前铺着一张毛毯,毛毯上放着许多瓜果。刘欣自然坐在正中,从他的角度看去,那几个女子的胸前更显得波涛汹涌,几条长腿弹起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裙底的春光。
阿木凡仿佛注意到刘欣的目光正看向哪里,忽然笑道:“大人,咱们这样的小村子沒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有一件东西想必大人一定会喜欢。”
第623章黑旋风
刘欣以为拔古力要送美女给他,正欲推辞,却见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拎着个包袱走了过來,这反差实在太大了。刘欣狐疑地看了拔古力一眼,接过包袱,入手颇为沉重。等到刘欣将包袱打开,不由失声惊呼道:“切糕!”
“切糕?不,大人,你弄错了。这是糖,是咱们这儿特有的食物,叫做玛仁糖。”阿木凡朝旁边瞄了一眼,又强调了一句,“小孩子最喜欢吃了。”
那边席上,貂婵和吕绮玲这对师徒正以非常专业的眼光认真地欣赏着场中的歌舞,阿木凡嘴里的小孩子自然是指吕绮玲了。
阿木凡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早就人老成精,他原先也确实打算送两个女子给刘欣,但是当他看到刘欣携有家眷同行时,立刻便改变了主意,转而讨好起刘欣的“女儿”來。
刘欣“哦”了一声,再仔细一瞧包袱里的玛仁糖,确实和后世那种“恶名昭著”的切糕不太一样。他所见过的切糕都是红红绿绿的,而这些玛仁糖却是单纯的琥珀色,“内容”也很单一,就是核桃仁加上糖稀。也不知道这玛仁糖是切糕的初级形态,还是切糕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子。
既然阿木凡送的只是一种食品,刘欣也就不和他客气了,拿起一块尝了尝,果然又香又甜,不由点点头,说道:“老族长,让你费心了,这个玛仁糖很好吃,想必价格也不便宜吧?”
阿木凡苦笑道:“不瞒大人,制作这样一包玛仁糖所费就值一两银子。核桃仁昂贵不说,就连糖稀也是用葡萄汁熬出來的。”
一两银子可抵一千钱,就算在北方的战乱地区也可以买上十石粮食了,却只值这一小包零食,同桌的贾诩、典韦都大吃了一惊。不过,听过后世那种天价切糕故事的刘欣却丝毫不感到奇怪,笑着说道:“既然玛仁糖如此昂贵,想必不会有多少人舍得吃,又何必做这种东西呢?”
阿木凡叹息道:“玛仁糖主要是卖给过往客商的,这东西易于保存,吃下去以后又十分耐饿,最适合做干粮了。现在沒有了商队,做好的玛仁糖也卖不掉了。”
对于这一点,刘欣倒是比较理解,玛仁糖含有许多油脂和糖份,可以提供大量热量,确实是适合沙漠远行的比较好的食品。看到阿木凡一脸的沮丧,刘欣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很快就会好起來的。”
有了刘欣重启商路的承诺,村民们明显要兴奋了许多,这场热闹的聚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过去这里也常有商队经过,许多村民家中都备有客房,刘欣他们也就入乡随俗,住进了好客的村民家中。
村子里最大的一栋房子自然是族长阿木凡家的,刘欣和他的家眷便被安排在这里。尽管阿木凡一再拍着胸脯保证,住在村子里绝对安全,不管哪一路的马匪都不会來袭扰村子。但是刘欣并沒有掉以轻心,院子外面有亲卫布下的明岗暗哨,院子里面则交由那十二名女卫轮流值守。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大概是昨天晚上玩得太兴奋了,东方渐渐升起一丝曙光的时候,许多村民还在沉睡当中。阿木凡终究年纪大了,睡眠肯定不如年轻人。不过,这一觉他也睡得十分香甜,已经很久沒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当阿木凡推开房门的时候,正看到刘欣在院子里打拳了,不由诧异地问道:“大人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刘欣笑了笑,说道:“清晨的空气多清新啊,老族长如果有兴趣,能否陪刘某一起去村子周围走一走?”
阿木凡慌忙答应一声,陪着刘欣一起向村外走去。
出了村子沒有多远,便见数十骑飞驰而來,当先一人滚鞍下马,朝着刘欣拱手说道:“启禀主公,今夜來袭的那伙马匪已经被末将全歼,末将特來交令!”
“马匪?”阿木凡吃惊地问道,“哪里來的马匪?”
刘欣哈哈笑道:“老族长昨天晚上睡得太沉,我的儿郎们可是经过了好一场恶战啊。文长,前头带路,让老族长看看你们的战果如何?”
來将正是魏延,他昨天晚上并沒有参加那场聚会,而是率领大队人马在村子四周布下埋伏,守到半夜,果然有一大队马匪呼啸而來。两下接战,转眼间那些马匪便被杀得七零八落,魏延可谓大获全胜。
其实,昨天夜里阿木凡也曾经隐隐听到有喊杀之声,只是他太累了,还以为是在做梦,根本就沒有理会。看着眼前成堆的尸体和数百名俘虏,阿木凡才知道自己做的不是梦。
虽然看到马匪已经被汉军全歼,阿木凡却沒有丝毫兴奋,反而心怀忐忑。他脸上神情的变化全被刘欣看在了眼里。刘欣颔首问道:“老族长,是不是在担心遭到马匪的报复?”
见自己的心思被刘欣看穿,阿木凡垂下头,说道:“大人,你们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我们村子里男女老少一千多口人却是跑不掉的,若是马匪卷土重來,这……”
刘欣呵呵笑道:“放心吧,从今天起,你们就算是大汉的臣民了,刘某断不会置你们于不顾的。文长,你挑选三千精兵留下,在村子边上扎下营寨,务必保护村民们的安全。”
其实,就算沒有昨夜马匪來袭这件事,刘欣也打算在这座小村子附近设立一座兵营。这里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如果沒有遇上大风的话,从这里到玉门关最快只有一天的路程,可以说是丝绸之路上最接近凉州的一个节点,守好了这里,对于保证整个商路的安全都是至关重要的。
阿木凡也是十分高兴。如果他的村子里能够驻扎一支汉军,就能够给汉人商队带來安全感,汉人商队也就更加愿意从他们的村子经过,将他们的村子作为一个重要的落脚点,休息一下,补充一下粮食和水,这样一來,村民们就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了,赚了钱,大家的日子自然也会一天天好起來。
刘欣看了一眼微微有些兴奋的阿木凡,却又说道:“不过,刘某的士兵驻扎在这里,恐怕也要给村民们添些麻烦,到时候还望老族长能够多行些方便。”
这个小村子除了地理位置上的因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优势,这里是绿洲,还有一个清澈的小湖。在沙漠中生存,沒有什么比水更重要的了,有了水,军队才可以在这里长久地驻扎下去,否则,对于现在的后勤能力來说,光是水源的补给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水对于驻扎在这里的士兵们來说十分重要,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们來说更加重要,为了避免出现争抢水源的事情,所以刘欣必须和阿木凡将这些话说在前头。
阿木凡不以为然地说道:“放心吧,大人。从这里往北三十多里地,那里还有一大片湖水,只是有些远而已。”
來自后世的刘欣非常清楚民心的重要,如果自己的士兵驻扎在这里需要经常和当地百姓争抢水源的话,难免会激发各种矛盾,当矛盾到了一定程度,他的士兵们也就在这里存在不下去了。所以,听阿木凡说到有这样一个水源,刘欣不由得大感兴趣,连声道:“路远点不怕,到时候多备些驼马就是了。老族长,等士兵们的营寨扎好以后,就烦你多派几个向导指引他们一下,以后士兵们吃的水就从那里拉來。”
阿木凡沒有想到刘欣考虑得这样周全,连声应道:“大人放心,小民份所当为。”
在返回村子的路上,魏延走到刘欣身边,小声说道:“启禀主公,昨天夜里出现的这批马匪训练有素,组织严密,不似普通的匪帮,倒像是一支正规的军队。”
刘欣不由想起在野外宿营的那个晚上,向导拔古力认出的那个人正是疏勒国的士兵,把这两个情况结合在一起,难道说这些马匪根本就是军队假扮的?
听刘欣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贾诩沉吟道:“有这个可能。前次属下奉主公之令游走西域诸国,疏勒王克尔干便是反对重建都护府的人之一,他历來与大宛交好。而大宛向來与我大汉不和,是最早脱离西域都护府管辖的国家之一。”
刘欣冷笑道:“刘某此次西域之行是想以和为贵,不过,如果遇到这样不开眼的对手,也不介意拿他立威!文和,你替我拟草一份命令,让汉升率领大军出关。并且通知各地的商队,可以到西域经商了。”
贾诩又指了指好数百名俘虏,说道:“属下连夜审问了那些人,他们都一口咬定自己是黑旋风的手下。不过属下怀疑他们所言不实,不知道主公要如何处置他们?”
这已经是刘欣第三次听到黑旋风的名字,从向导拔古力又敬又畏的神情中,刘欣就可以判断出这个黑旋风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一个在大漠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悍匪,他的手下绝对不会如此脓包。
不过,无论这些人是不是黑旋风的手下,要保证丝绸之路的安全,黑旋风都是必须清剿的对象。刘欣眉头一皱,忽然笑了起來,说道:“传扬出去,就说我大汉军人清剿黑旋风得胜,斩首两千余级,活捉五百多人,匪首黑旋风身负重伤,估计已经横死荒漠之中。”
第624章我得去看看
黑旋风和他手下的马匪行动隐密,每次袭击过往商队都是一身黑衣,以黑巾裹头,黑布蒙面。不要说黑旋风本人了,就连他手下人的模样,也沒有几个人见过。昨天夜里俘虏的这些人,他们身上的装束和传说中的黑旋风匪帮一模一样,而且他们也自承是黑旋风的手下.在沒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刘欣当然宣布他们就是黑旋风匪帮了。
其实,说这些人是黑旋风匪帮,就连刘欣自己都不相信。西域三十六国,大的国家也就十几二十万人口,小的国家才数千人,能够一下子纠集三千多名匪徒,绝对不是一个匪帮可以做到的。而且,像黑旋风这样真正來去自如的凶悍匪帮,而且还始终保持着一股神秘感,人数绝对不会太多。
也就是说,这伙匪徒肯定是有人假冒。至于假冒的人究竟是为了嫁祸给黑旋风还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抑或两种原因都有,那就只有幕后真正的指使者才知道了。当然了,刘欣也有一些逼供的手段來撬开那些俘虏的嘴,但是他现在还不想那样做。刘欣就是要给这个幕后指使者一个错觉,自己已经将他当作是黑旋风了。这样,那个幕后指使者才会失去警惕。
另一方面,西域各国马匪横行,给当地民众,尤其是那些商队非常大的威胁。在这些马匪当中,黑旋风无疑是比较强大的一支。现在刘欣大肆宣扬自己已经剿灭黑旋风匪帮,就是告诉各地民众和那些商队,大汉军队有能力保证他们的安全。刘欣就是要利用这些俘虏來演一场劝,安抚民心。
而更重要的一点,黑旋风的存在确实是來往与东西方之间商队的一个重大威胁。但是黑旋风來无影去无踪,谁也不知道他们隐藏在哪里,就算派出大军清剿,在这茫茫大漠也就有如大海捞针一样,叫你有力也无处可使。刘欣就是想通过这一招逼得黑旋风主动现身。
所以,宣布这些俘虏就是黑旋风匪帮,而且要押着他们一路示众,可以说是一箭三雕。
告别了阿木凡的村子,队伍继续往扜泥城进发,当天晚上又來到一座小村子。这座村子比阿木凡的村子有小很多,全村也就三百多人口。听说刘欣一行是要重启商路的,村民们也是十分高兴,热情地邀请刘欣一行住到村子里去。不过,有了昨天的经验,刘欣婉言谢绝了村民的盛情,而是在村子外面扎营休息。刘欣并不知道那个幕后指使者还有沒有其他伏击力量,他不想给这个村子惹來麻烦,否则就必须再留下三千名士兵保护他们的安全。这样的话,一路西去,他身边的兵力就会变得异常分散。
不过,接下來的两天并沒有遇到什么危险,也始终沒有任何马匪出现。不过,來自大汉的军队剿灭了黑旋风的传闻却越传越远,一直传进了鄯善的王城扜泥城.
当刘欣的队伍來到扜泥城外十里的时候,鄯善王哈尼已经带着文武百官守候在那里了。
在西域诸王中,哈尼是比较支持重建西域都护府的。鄯善实际上就是著名的楼兰。历史上楼兰曾经多次反对大汉在西域的统治,也曾经数次被朝廷派兵攻破,后來连国名都被强迫改成了鄯善。但是,鄯善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离大汉最近,无论经济还是文化,受到大汉的影响也最多。
因为占据着连接东西方商路的重要位置,楼兰的经济一度相当发达,使得楼兰也成为西域中最富有的国家之一。丰富的收入也使得楼兰古国有能力组建起强大的军队,从而进一步导致先后几任楼兰王的野心日益膨胀,直至公然对抗大汉。随着近十多年來,通往西方的商路逐渐断裂,如今的扜泥城早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而鄯善王哈尼已经看到了问題的所在,明白离开了大汉,鄯善的沒落只是迟早的问題,这也是他热衷于支持重建西域都护府的主要原因。
套用一句俗话,沒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重建西域都护府这个问題上,哈尼和刘欣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要保证这条商路的畅通,现在他所需要和刘欣谈判的,就是如何保证自己在国家中的地位。当然了,对于哈尼來说,今天的主題是表现出自己的热情好客,还有对重建都护府态度鲜明的支持,谈判那是明天的事情。
看到鄯善王哈尼的时候,刘欣便觉得眼前一亮,高高的鼻梁,深凹的眼窝,褐色的头皮,这是个典型的欧洲白种男子,这还是刘欣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见到欧洲人。
哈尼已经快步來到刘欣的马前,躬身施了个大礼,说道:“尊敬的大人,哈尼率领合城百姓欢迎大人的到來。”
刘欣跳下战马,一把将哈尼拉了起來,呵呵笑道:“不必多礼,刘某此來就是要和哈尼王爷一起重创辉煌,走,咱们进城去!”
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刘欣与哈尼并辔而行,缓缓进了扜泥城。扜泥城虽然已经沒有了十多年前的繁华,但是听说有來自大汉的高官,许多百姓还是纷纷涌上街头,大街上一时便热闹了起來。
刘欣骑在马上,抬眼望去,这些百姓形形式式,有胡人,有匈奴人,也有少量汉人,但主要还是以白种人居多。而跟随在哈尼身后的那些官员,也是以白种人为主。
其实,他看到这些白色人种感动稀奇,那些鄯善百姓也是许久沒有看到过这么多的汉人,同样感到稀奇。特别是,当一大队的汉人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这些百姓们的面前经过的时候,钉了铁掌的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阵阵巨响,那股声势震憾人心,道路两边的百姓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看着这雄壮的军威,所有人都明白,曾经强大的那个汉朝又重新回到了西域这片土地,他们将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这已经是无法阻挡的事实。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因为,在骑兵的后面出现了一队身着黑衣、头裹黑巾、脸上蒙着黑布的俘虏。这些俘虏仍然穿着他们被俘时的衣服,一个个垂头丧气,被细麻绳捆着连成一串,在他们的两边却是威武的大汉步兵。
前几天就有人传言,说是黑旋风的匪帮在一个小村子外面被汉军全部歼灭,许多人仍然将信将疑。现在看到这些连各国官兵都沒有丝毫办法对付的马匪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所有的人就按捺不住地兴奋。
谁也沒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年少的妇人看了一会,忽然扭头就跑,慌慌张张地穿过一条小巷,那里是一片低矮的房屋,住在这里的都是贫穷的普通百姓。那妇人來到一个小院门前,向左右看了一眼,见沒有人注意自己,慌忙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小院的院墙是用芦苇和柳条编成的,从缝隙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里面的情况。不过,院子里空空的,一个人影都沒有,只有靠着东墙的地方晾着几件黑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