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这种事?袁绍的粮草不是一直很充足吗?”刘欣忽然来了兴致,挥了挥手,说道,“走,带朕去看一看。”
军营里,那些袁军降卒正在吃早饭,每个人面前摆着一碗稀饭和两只馒头。刘欣不由沉吟道:“这伙食也很一般嘛。”
汉军的伙食是很有讲究的,即使早餐也会相当丰盛,除了稀饭和馒头,还会有鸡蛋、牛奶或者豆浆,中午和晚上更是餐餐有肉。但是眼前这些袁军降卒的伙食普通得很,他们怎么就不愿意走了呢?
严颜笑着说道:“他们在袁绍那边,吃得比这里要差多了,馒头里面要掺进许多杂粮,甚至麦麸。”
刘欣暗暗点了点头,转身对徐晃说道:“看见没有,袁绍只是表面风光,经过连年征战,他现在已经是外强中干,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开始克扣士兵们的粮饷了。”
徐晃笑道:“这一战之后,他克扣粮饷的机会都没有了。”
众将皆是哈哈大笑,那些正在吃饭的袁军降卒纷纷扭回头,朝这边观望,一张张没精打采的面孔,有的已经是垂垂老者,有的还只是稚气未脱的少年。刘欣又是一阵感慨,摇头叹息道:“这就是所谓的袁军精锐,说明袁绍不仅钱粮方面已经渐渐短缺,就连兵员也已经非常紧张。精锐尚且如此,邺城那些新征召的士兵更是可想而知。”
张飞在一旁大喊道:“大哥,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杀过去,抓住袁绍那个老儿!”
张哈哈笑道:“三哥,你着什么急啊,陛下是在等那七路人马的消息,好将袁绍一网成擒。”
“是啊,朕也希望早日结束这场战争,好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安宁的生活。”刘欣仰天长叹一声,忽然又转向徐晃说道,“不过,这仗怎么打,就看你们的了。”
刘欣一直强调让最合适的人去做最合适的事情,他自己更适合从战略的高度现问题,作出决策,而具体的作战还是交给徐晃等人更加恰当,他也就不想过多地指手划脚了。乱指挥付出的代价可是成千上万名将士的生命。
前方的消息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两个时辰以后,分别派往各地的人马就传回了消息,那七座城池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拿了下来。诸县守将疏于防备固然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城内空虚,根本无兵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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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邯郸来说,这里是赵国的治所,而且是邺城北方的门户,本来应该设有重兵把守,因此关平十分小心。他先是派兵在通往邯郸四门的要道上设立关卡,将清晨前往邯郸的百姓全部拦截了下来,然后让自己的士兵换上百姓的装束,以便悄悄混进城去。
城门准时打开,每一处守门的士兵却只有两名,而且都是呵欠连天,对进去城门的百姓根本不予查问。仅仅一会儿功夫,就有近千名汉军士兵乔装混入城内。趁着城内大多数百姓还在睡梦中,这些乔装后的士兵便悄无声息地控制了四门,出信号,埋伏在城郊的汉军大队人马蜂拥入城。
赵国本是一个封国,但现在已经没有了王侯,袁绍便在这里设了郡守府,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将赵国改为赵郡。不过,由于邯郸的重要地理位置,袁绍还是将他手下的重要谋士辛毗派过来担任郡守。
不过,辛毗出谋划策还马马虎虎,做郡守太不称职了,当关平进城的时候,他还在蒙头大睡,最后被汉军士兵从被窝里揪了出来。事后,众人才知道,就算辛毗早有准备,他也守不住邯郸城,因为袁绍只给他留了一千名士兵。本来,有了这一千名士兵,再依托坚固的城池,照样可以给汉军造成麻烦。只是许多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都被强征入伍,城里已经抽不出多少青壮来协助守城,关平如此小心翼翼,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关羽没有像关平那样小心,他在下令军队原地休息的时候,就组织人到附近的山上砍伐树木,捆扎攻城器械。因为许多材料都被丢弃在行军路上,大型的攻城器械肯定是没有办法制作了,但弄几架长梯还是没有问题的。
随着攻击命令下达,将士们分成四路,同时向梁期城起了冲击。结果,当鼓足了勇气的将士们把长梯架上城墙才现,城头上根本没有几个人。听到喊杀声匆匆赶来的守军看到蚁附而上的汉军士兵,吓得抛掉刀枪,掉头就走。当攻下县城以后,关羽才知道,城里的守军当时不过五百人,他率领万人攻城,而且做了精心准备,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得到这些消息,徐晃等人都是兴奋不已,齐声说道:“袁绍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陛下一统江山指日可待。”
刘欣摇头叹息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连年战乱,袁绍固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但是北方诸州的百姓何辜,却也遭此大难,朕心何安啊。”
刚才还意气风的诸将听了刘欣的话,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刘欣却挥了挥手,说道:“出吧,早日攻下邺城,也好解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朕拜托诸位了!”
诸将皆为之动容,一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请陛下放心,臣等万死亦要克复邺城!”
袁绍虽然一直龟缩在邺城,但是也派出了许多细作,十五万汉军一齐开拔的动静足够大,早就被他侦知。当然了,徐晃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他就是要大张旗鼓地让袁绍知道。只要袁绍将军队调出城,这一仗就会容易很多。
邺城那座大将军府内,袁绍手底下的众谋士济济一堂,但是气氛却十分压抑,还是文丑忍不住,拱手说道:“启禀主公,前些天,我军的精兵虽然为荆州军所败,但荆州军必定亦是伤亡惨重,否则何以兵马只剩十多万人,此强弩之末何足惧哉!末将不才,愿引军出城,与其决战,一雪前耻!”
荀谌在襄阳时见识过汉军军容,慌忙起身劝道:“万万不可!荆州军虽少,却皆为精锐,而我军多为新兵,依荀某之见,还宜坚守为上!”
审配却摆了摆手,说道:“如今黎阳、东郡皆为刘欣攻占,而邺城又临近河内,荆州军集结、补给都甚是便利。属下以为不宜坚守,主公若是不想与荆州军一战,可早日弃城,迁往幽州,待日后卷土重来。”
许攸为人贪财,在邺城内外置下了许多产业,如何值得就此抛弃,当即出言反对,拱手说道:“正南此言差矣!主公在邺城经营多年,岂可轻弃!属下听说荆州军骑兵最利,若是离了坚城,我军又以何为恃?”
袁绍继续扬着他优柔寡断的一惯风格,听着属下你一言我一语,始终难以决断,忽听门外有探马大声道:“启禀主公,武城失守,荆州军已经兵临城下!”
第802章诱敌?疑兵?
“什么!?荆州军已经兵临城下!”袁绍大惊之下,从席上一蹦而起,手中的白瓷茶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这只白瓷茶碗是他的心爱之物,里面泡的茶叶更是花费重金买来的走私物,如今落在地上,袁绍连看都顾不上看一眼,一把抓住那名探马,大声喝问道,“吕旷是干什么吃的!五万人都守不住一座小小的武城,这么快就丢了!”
那探马被袁绍勒得喘不过气来,却不敢反抗,一张面皮都涨得青紫,还是审配、荀谌等人一齐相劝,才被放了下来,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将他探听到的消息缓缓说了出来。
武城是邺城南面的门户,也是汉军攻击邺城的必由之路,因此袁绍还是十分重视,调派了五万人马给吕旷。
武城原来只有一万守军,现在增加到五万人马,看上去好像力量加强了,其实不然。原来那一万人马都是经历过战阵的精兵,而后来调派过去的四万人马却是新征召的青壮,这其间战斗力的差距可想而知。
汉军攻城开始以后,照例先动用了投石机,成千上万的石弹雨点般地倾泄在武城的城头上,比起半个多月前的佯攻来要激烈得多。经历过上一场战斗的老兵还好,这些新兵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看到夹杂着尖利啸声的石雨从天而降,周围躲闪不及的同伴瞬间头破血流、脑浆四溅,新兵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连步子都迈不动,更不要说做出反击了。当然了,就算他们想反击也找不到目标,汉军还在六百步以外呢。
投石机的攻击持续了一个时辰,武城的城墙都被轰裂了。当汉军发动攻击的时候,那些新兵丢弃刀枪,转身就逃,反而将老兵们的阵脚冲乱,等他们反应过来,汉军已经爬上了城头,战斗只进行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袁绍颓然地跌坐在席上,喃喃说道:“莫非曹操已经败了,连霹雳车都落到了刘欣手上,这下邺城不好守了。”
那名探马却垂首说道:“主公,那根本不像曹操的霹雳车,比曹操的霹雳车要厉害多了。”
袁绍忽然又从席上蹦了起来,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狠狠地刺进了那名探马的心口,厉声喝道:“荆州军有如此攻城利器的事情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否则以扰乱军心论处!”
看着那名探马的尸体被人抬了出去,大厅里的一众文武皆是心中惨然,如今的袁绍早已经没有了当年作为世家子弟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猜疑、暴怒。众人都低下头,不敢言语,唯有审配对袁绍最为忠心,连忙拱手说道:“启禀主公,邺城的城墙比武城高得多,而且坚固异常,倒不虞担心霹雷车的攻击,当务之急还是赶紧上城御敌为要!”
袁绍这才醒悟过来汉军已经兵临城下了,慌忙说道:“快,都随我上城头看看。”
出现在邺城外的是汉军骑兵,一万铁甲骑兵居中,四万轻骑兵分列两翼。这些骑兵只是列阵在城外,并没有任何其他举动,甚至连邺城都没有围上。
看到汉军兵少,文丑兴奋起来,挥舞着长枪说道:“主公,末将愿意领兵出城,趁他们立足未稳,杀他个片甲不留!”
许攸摇了摇头,说道:“文将军虽勇,但我军中骑兵不多,若是离城野战,恐怕不占优势,还望主公三思!”
本来占据北方诸州的袁绍手下骑兵众多,只是与曹操鏖战一年,折损过半,颜良的十万骑兵又中了刘欣的围点打援之计,已经全军覆没。现在邺城虽然号称有五万骑兵,实际上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人左右,如果一击不胜,袁绍短时间里很难再组织起第二支骑兵了。这两万骑兵袁绍还有大用,需要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依靠他们来保护自己安全撤出邺城,所以袁绍也不希望让这些骑兵出城冒险。
看到邺城城墙高大坚固,城下的汉军也没有摆开攻城器械,更没有见到传说中的超级霹雳车,袁绍不由恢复了几分自信,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子远言之有理,难道荆州军还能骑着马冲上城头不成?且由他们在这里耀武扬威,传令将士们做好准备,只要他们敢来攻城,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尽管袁绍信心满满,审配还是皱起眉头说道:“刘欣并非不通兵法之人,又岂会派骑兵前来攻城?依属下愚见,他此举肯定别有用意,却不可不防。”
逢纪冷笑道:“能有什么用意?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刘欣现在的兵力不及我军,围城难,攻城更难,他此举无非是想引我军出城与之一战。若是属下料之不错,刘欣在这些骑兵后面一定还设有伏兵,此不过其诱敌之计尔,主公切不可中了他的奸计!”
许攸向来与逢纪唱对台戏,听了逢纪的话不由笑道:“元图此言差矣,若是疑兵之计,当用疲惫之兵。汝观城下的荆州骑兵,军容齐整,显是精锐之师,哪有用这样的军队做诱饵的道理?许某以为,他们此举是想将咱们堵在城内!”
逢纪反驳道:“若是想将咱们堵在城内,岂有只堵一门的道理?分明就是诱敌之计!”
汉军的用意其实很简单,因为听刘欣断言袁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徐晃便想出了这招疑兵之计,将骑兵列阵于邺城城外,既不围城也不攻城,让袁绍一时摸不清用意,从而达到将袁绍军队拖在城内的目的。与此同时,汉军步兵已经分别出击,攻打污城、九侯城和平阳城这三座邺城的卫城去了。
如果再加上武城,邺城一共有四座卫城,与邺城互为犄角,汉军要想安心地攻打邺城,自然要先剪除这些羽翼。有了攻打武城的经验,汉军在攻打另外三座卫城的时候并没有进行长时间的投石攻击,只抛射了一波石弹便开始派步兵登城。这三座卫城的地理位置不如武城重要,兵力自然也不如武城。当袁绍手下的众谋士还在争论不休的时候,这三座卫城还没能经受住汉军的一个冲锋就被打了下来。
不可否认,袁绍手下这些谋士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许攸已经隐约猜到了汉军的用意,只是他们将大部分的智慧都用在了勾心斗角方面,而且一个个私心颇重,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去思考事情背后的真相了。
袁绍听得有些头大,蹙眉想了半天,忽然说道:“管他什么用意,我只坚守城池,看他能奈我何?”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城下的汉军骑兵突然动了起来,那一万铁甲骑兵缓缓后退,而四万轻骑兵中却分出三路向左右驰去,片刻功夫,邺城的其余三门分别燃起了烽火示警。
许攸故作大惊失色状,抚掌说道:“主公,果然不出许某所料,荆州军此举是想将咱们堵在城内!”
第803章四面楚歌
陶罐碎裂,里面既没有迸出扎马钉,也没有飞出其他杀人利器,而是飘飘洒洒扬起一大堆的花花绿绿的小纸片。有亲兵眼疾手快,一把抄住其中一张,双手呈到袁绍面前。袁绍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告邺城军民书。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其实就是一份份传单,列数着袁绍的一条条罪状,号召城中的军民不要继续替袁绍卖命,早日弃暗投明。
邺城离司隶实在太近,而襄阳的研究院总部已经迁到了长安,尤其在长安和洛阳两地都开设有印刷作坊,这些传单便是在洛阳印制,连夜送往前线的。过去作战讲究师出有名,经常会发布檄文,但是手抄的檄文数量极其有限,哪里能够像汉军的传单这样大把大把地撒出去。
袁绍看完传单,顿时怒火中烧,三两下撕得粉碎,大声说道:“传令下去,任何人都不许看这些东西,否则杀无赦!”
这时候,许多黑色的陶罐早就飞进了城里,更有许多陶罐直接落在屋顶上,传单随风飘扬,到处都是,又如何禁止得住。尽管无论军中的士卒还是城里的百姓,识字的人并不多,但还是有许多人偷偷将传单藏了起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传单是用纸“写”的,而纸张在北方四州来说极其珍贵。
这一轮陶罐抛进邺城以后,汉军并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骑兵依然在城门外游弋,而步兵却已经开始扎营,摆出一副要困死邺城的架势。其实并不是汉军没能实力攻城,也不是石弹的存量不够,而是徐晃明白,这些传单送进城以后,需要给一点时间让城里的军民好好“消化”传单上的内容。同时汉军又始终阵兵不退,既是给袁绍施加压力,让他不敢腾出太多的力量去阻扰城中的军民阅读传单,同时也是将压力传递给城中的军民,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
随着天色渐晚,城外的汉军终于后撤回营,而袁绍恐汉军设有埋伏,也没敢派人出城追击,但他却马上调集亲信干士兵在全城搜查那些传单的下落,以稳军心。
一些私藏传单的人被揪了出来,当即押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但更多的人却将传单藏得更紧,一些识字的人也开始私下传诵传单上的内容,邺城已经是暗流涌动。
这些人被袁绍统治多年,慑于袁绍的威名,虽然还不至于敢揭竿而起,但让他们消极怠工却是免不了的,而这也正是传单所要达到的效果。
次日清晨,东方的第一缕曝光照在邺城的城头上,乱哄哄了一夜的城市慢慢安静了下来。昨天被汉军投石机轰塌的城楼废墟上飞起一群寒鸦,也许他们的巢已经被覆盖在碎石之下。看到这一切的守军士兵不禁为之心悸,也不知道今天汉军落下的会是石块还是传单,当然在他们的内心还是更希望落下的是传单。
忽然,城外又传来了阵阵马蹄声,汉军骑兵又围绕着邺城四周驰骋起来,一列列的汉军弓弩手开始压向城下。站在城头上向远处张望,可以清楚地看到投石机如手臂般长长的“大勺子”一排排地竖立起来。见此情景,刚才还十分镇定的守军顿时一片慌乱。
果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传来,汉军的投石机又展开了攻击。无数白色的东西从天而降,落在城头和城内,发出沉闷的响声。有几个士兵躲闪不及,被这些东西击中头盔,当即发出一阵惨叫,惨叫过后,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有好事者捡起那些白色的东西一看,居然都是些白面馒头。
袁军的早餐很是简单,只有一些大麦糊糊,根本填不饱肚皮,没想到汉军居然会给他们送来香喷喷的馒头,有人已经馋得流下了口水。有些士兵还在犹豫,还有些士兵已经忍不住咬了起来。很快,城头上便乱作一团,许多人都争抢起落在周围的馒头,为此还发生了一些争斗,那些校尉连连喝止,却哪里喝止得住。
有人扳开馒头,意外地发现馒头里面也夹杂着传单,却是宣传汉军统治区域的百姓现在是如何得丰衣足食,像这样馒头就是他们最正常不过的早餐。这个消息迅速地在守城的袁军中间传播开来,有人已经开始商量要去投降城外汉军。
正在城头上巡视的文丑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扬起手中的马鞭,拚命抽打那些正啃着馒头的士兵,命令士兵们将馒头扔下城外。他早上刚刚吃了一大盘烤羊肉,对这些馒头自然看不在眼里,却哪里知道普通士兵的疾苦。
突然,城外又传来一声大响,只见一个白色的物体凌空飞来,却是汉军只发动了一架投石机。有些士兵看到那个白色的物体,只以为是一个大号的馒头,纷纷扑过去争抢起来。等那个白色物体落到地上,众人才发现,这次原来是一个布包,包袱外面还有丝丝血迹,不过早已变成了暗红色。
一名校尉已经提刀走了过来,将众军赶开,一把捡起那个布包想要扔到城下,忽然觉得有些异味,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布包打开,从里面滚出一颗人头来。
众人皆惊,有胆大者上前捡起人头一看,不由大呼道:“不好了,这是颜将军的首级!”
文丑与颜良素来交好,二人以兄弟相称。前些日子,颜良从黎阳引军回援邺城,半路遭遇汉军伏击,自此再无下落,文丑为此十分焦急。
如今,忽然听到士兵这声喊呼,不由大吃一惊,上前看时,果然便是颜良的首级,虽然已死多日,但是汉军用石灰腌过,面目仍然栩栩如生,尤其一双豹眼,真个死不瞑目。
文丑仰天大叫一声,忽然栽倒在地,左右急忙相救,半天方才醒了过来,恨恨地说道:“刘欣,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文某必要取汝首级,以祭兄长在天之灵!”
从失去颜良消息那天起,袁绍就已经知道颜良凶多吉少,如今听说汉军将颜良的首级抛上城头,却没有太多意外,叹息一番,命人好生收敛。因为只有首级没有尸身,只得命人取来香木雕刻以代。
文丑大哭了一场,向袁绍请命道:“主公,请让末将出城一战,替兄长报仇雪恨!”
审配慌忙劝道:“颜将军捐躯,吾等亦为之扼腕,然则荆州军来势汹汹,当暂避其锋芒,还请将军节哀!”
如今高览、义皆已下狱,文丑便成了袁军中唯一的依仗,袁绍也不敢让他轻离自己左右,只得摆了摆手,说道:“此乃刘欣的诡计,想要借机乱我军心,众将切勿上当。我只紧守城池,谅他不过十多万兵马,能奈我何?”
忽然,城外传来一阵阵呐喊,细听之下,却是有人在宣扬武城、污城、九侯城、平阳城这四座卫城以及周围诸郡皆已经被汉军攻下,邺城成了一座孤城,早晚将破,不如早降!这番呐喊初时杂乱细微,渐次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传扬开来满城皆闻。
许攸侧耳凝听了一会,忽然大叫道:“不好!此乃荆州军四面楚歌之计,定是他使军士假扮,还请主公快快晓谕三军,切勿上了他们的当!”
原来,城外的这些呐喊声都是北方诸州的口音,青、冀、幽、并各州都有,而刘欣的兵马应该都是来自南方和西北,现在却都是这四州的口音,岂不是暗示城中的军民,那些地方都已经被刘欣攻占了。城中的袁军还有三十六万之众,但这些人的家眷大多仍然留在乡里,得知家乡被攻占,谁不担心亲人的安危,哪里还有心思打仗。现在是在城里还好些,如果是在野外扎营,恐怕好多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袁绍听到“四面楚歌”这几个字,也是恍然大悟,赶紧派人传令下去。其实他不传令还好,士兵们对城外汉军的呐喊也只是将信将疑,这道命令一传达下去,士兵们的疑虑反而更深。再仔细聆听,便有人听出城外喊话那些人的口音十分正宗,并非短期内可以模仿的。并且这些呐喊并不是一个两个喊出来的,而是成千上万人一齐高喊。汉军如果不占领那些地方,又去哪里找那么多北方人来?
实际上,喊话的这些人都是袁军降卒。这些袁军降卒便来自那四座卫城,他们成了俘虏以后,反而过上了好日子,早餐管饱,中餐、晚餐顿顿有肉。刚才来了几名校尉,让他们照着这些话连续大喊。喊得好的继续留在汉军这里好吃好喝,喊得不好立刻递解回原籍。这些降卒谁也不愿意放弃现在的好日子,自然是越喊越是卖力。他们本就来自北方四州,喊话的口音当然逼真无疑了。
眼看着守军士兵们越来越骚动,袁绍心中焦急,接连杀了其中数人,说他们扰乱军心,但是其他三门的动静却越来越大,他只得让审配、许攸、辛评分别前往弹压。这时,刚刚安静片刻的城头又骚动起来,袁绍抬头看时,城下来了一队人马,扛着一面白旗。
第804章七颗官印
大多数情况下,打出白旗并不代表投降,而只是一种停战的讯号,或是表明自己并没有敌意。【,现在邺城下面出现白旗,显然只会是后一种情况,有人想对城上的人说什么,希望城上的人不要无端放箭而已。
郭图将头探出去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说道:“辛毗!”
辛毗、辛评、郭图、荀谌都是出身颍川士族,平日里走得最近,看到辛毗出现在城下,郭图本来还是一喜,但旋即想到一个可能。辛毗已经被袁绍派去守邯郸,现在却出现在邺城城下,那只能说明他已经投降了刘欣。郭图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赶紧闭口不言。
但是站在城头上的明白人并非只有郭图一个,逢纪也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不由拱手说道:“启禀主公,辛毗已经投敌,请从速派人将辛毗的家眷都押上城头!”
辛毗虽然去了邯郸,但是他的家眷却一直留在邺城,实际上就是被袁绍扣为人质,此时将他们押上城头,自然不会让他们来这里看风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郭图慌忙劝道:“主公莫急,且听听辛毗说些什么。”
逢纪瞄了一眼郭图,冷笑道:“主公还是先控制住辛毗的家眷,免得有人通风报信。如果辛毗并没有背叛主公,到时候再放了他们也不迟。”
“二位先生说的都有些道理。来人,去将辛毗的家眷请上城头,记得好言相劝,不得动粗!”袁绍沉吟半晌,想出这样一个折衷的办法,朝着城下说道,“佐治,你不在邯郸,却来此作甚?”
辛毗收起白旗,朝着城头上深深一揖,说道:“如今四海皆平,邺城不过一孤城耳,何以相抗?辛某奉劝大将军一句,这天下终究姓不了袁,大将军不如早降,尚可保全妻子,否则城破之日,悔之晚矣!”
袁绍大怒道:“元图说得不错,竖子果然叛我!还敢乱言惑我军心,袁某先杀了你的妻子!”
辛毗大吃一惊,慌忙说道:“大将军且慢,辛某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试想如果天下未平,辛某又如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