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信王赵榛冷静了之后,对于众将的请战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现在绝对不能退军。这个时候要是退军了,那我们将来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来攻取桂阳军了。倩倩。你那边到底进展得如何?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信王赵榛所问的,乃是在几天前的会议上,他与吉倩倩密谋对付桂阳军的兵马。可是等了这么多天,却是没有见到吉倩倩有什么动静。要是换作今天之前,信王赵榛倒也不会这么着急,可是现在的情况大不一样了,临江军城和临江军军寨丢失,就意味着临江军周边大部分领土被夺,王宗石和高薛勇所辖的宜春等城也是岌岌可危。若是不能快点解决掉桂阳军的战事,信王赵榛的后方可就危险了。
吉倩倩也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再也没有像平常那么吊儿郎当,而是一脸正色地说道:“大人。昨天属下已经接到了回报,办法也是可行的,只是,还要再等上几天才行。”
“还要几天?”信王赵榛的眉头一皱,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好想了,信王赵榛只能是长叹一口气,点头对吉倩倩说道:“那你就抓紧吧,一定要早一点解决掉桂阳军战事。”
吉倩倩也是点头应了一句,而在座的众人却是被信王赵榛和吉倩倩弄得满脑子浆糊。显然,吉倩倩的主意,信王赵榛是肯定知道的,可偏偏却是瞒着其他人,他们完全不清楚信王赵榛和吉倩倩到底再搞些什么,难道就这么等在郴州城?不过既然信王赵榛不肯说,他们也只能是按下心中的好奇和疑惑,就这么等着。
低头思索了片刻之后,信王赵榛对还跪在那里的信使喝道:“立刻令姚达领石门军五千前往宜春支援。传令武功山,令林玉虎、吴长老不得擅动,小心守住武功山。”信王赵榛可是被刘广首领这一手给弄怕了,不敢动用武功山的兵马去支援宜春,万一这次刘广首领又来个声东击西,等到林玉虎那边一动,却是又突然偷袭武功山,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对于信王赵榛嘱咐武功山不能轻动的原因,众人还是能够想明白的,可是对于信王赵榛派出姚达前往救援,众人却是一脸的茫然。这都是因为姚达为人低调的缘故,甚至还有几人完全不记得姚达是何许人,问了身边的同僚,这才知道姚达就那个整天躲在角落的谋臣。可就算是知道了姚达是谁,却也想不通,为何信王赵榛会突然派出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
吉倩倩当然不包括在这些人之内,他可是很清楚这个姚达是多厉害的人物。不过他以前还以为信王赵榛会一直把这个姚达隐藏到暗处,做一个暗子来用,没想到信王赵榛还是把他给提到明面上来了。
其实信王赵榛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信王赵榛和刘广首领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了,虽然这刘广有时候会玩点小聪明,但绝对使不出釜底抽薪这样的计策。现在刘广首领给他玩的这一手,让信王赵榛突然想起了在刘广首领身边必定有能人。
一想到对方有能人,信王赵榛心里就知道对于这样一个有足智多谋智囊的敌人,光凭王宗石那一身蛮力是绝对靠不住的。而现在在武功山,也只有傅选和姚达两人可以对付得了赵广,只不过傅选要镇守后方,不能离开,所以信王赵榛也只能违背当初的立意,将姚达搬到明面上来了。
有姚达的智谋,再加上王宗石的武勇,相信应该可以阻挡得住刘广大军吧。现在信王赵榛也只能是心里这么期望着,至于行不行得通,也只能看运气了。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信王赵榛也没有心情再商议什么了,一摆手,示意众人先退了下去,不过却是把吉倩倩给单独留了下来。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大厅内只剩下信王赵榛和吉倩倩两人,信王赵榛先是亲自把大厅的门关上,让士兵守住,别让旁人靠近,这才直接坐到吉倩倩身边,问道:“倩倩,你赶紧说说,现在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那边可是有消息了吗?”
虽然信王赵榛没头没脑地蹦出了这么一句,但吉倩倩却是立刻就知道信王赵榛问的是什么。现在身边又没有外人,吉倩倩也就不再隐瞒,点头说道:“已经和他们接上头了,现在正在交涉。啧。这件事要是换成傅选大人来办的话,肯定是轻松得很。但是,我比起他来,还是差一些。”说着,吉倩倩也是少有地露出了懊恼之色,显然在为自己不如傅选而有些愤恨。
第407章 北方支援来的使者
信王赵榛却是知道吉倩倩这有点妄自菲薄了,现在的吉倩倩凭借自己的高智商,已经从一个只懂火药之术的女师匠变成了一个女诸葛,就算是不擅长一些尔虞我诈的东西,也做的不错了。恐怕就算是吴长老来办这件事,也不会比吉倩倩好多少。当即他连忙安慰道:“倩倩,你别这么说了,我看你处理得很不错了。那几只老狐狸的确是要难对付一点。”
听得信王赵榛的劝慰,吉倩倩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却是用力握住拳头,在空中挥了挥,说道:“我倒是小觑了那个曹城宰。没想到这个老东西才是真正的老狐狸。那石滕山都是这只老狐狸放在明面上的幌子。想要让这只老狐狸松嘴,恐怕还得下点功夫才行。”
没错了,吉倩倩给信王赵榛想出来的办法,就联络远在桂阳军的曹城宰、石滕山一系桂阳军文官一脉。原本桂阳军的情况,是经略使薛大人联合曹城宰、石滕山打压史统制一派,可是因为信王赵榛的进攻,使得经略使薛大人不得不重新重用擅长打仗的史统制。
经略使薛大人重用史统制,就必定会让曹城宰、石滕山这一派的人心生不满。当初信王赵榛他们选择先攻打桂阳军桂阳军的时候,不就看中了桂阳军现在内部矛盾重重的弱点嘛。现在既然战事陷入僵持,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这个弱点了。
只是一切进行的不如吉倩倩想象的那么顺利,那曹城宰和石滕山竟然早就为信王赵榛联系他们做了准备,这让信王赵榛派去的人从一开始就处于了下风。
这些天来,信王赵榛这边一直都是处于被动的局面,那曹城宰和石滕山一开始就狮子大开口。迎接信王赵榛入桂阳军没关系,可信王赵榛却要给他们许多好处才行。而有很多的条件,是信王赵榛根本不能答应的。正因为如此,双方的秘密谈判终于是陷入了僵局。
信王赵榛紧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得加快动作了,临江军城被夺取的消息肯定是封锁不了多久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临江军城的消息,不但不会退让,说不定还会得寸进尺。所以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们不知道临江军战事之前,把这件事给敲定了。”
吉倩倩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思来想去,却是想不出个好办法来,最后,吉倩倩干脆是一咬牙,对信王赵榛说道:“要不然,干脆就让我亲自去桂阳军一趟。有些事情,靠这书信往来的确是太麻烦了一点。”
“不行。”吉倩倩提出这么一个建议,却是让信王赵榛吓了一跳,连忙是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直接否决了这个意见。吉倩倩可是信王赵榛的宝贝疙瘩,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吉倩倩轻身赴险了。信王赵榛直接便说道:“若是让你去,还不如让我亲自去桂阳军走一趟。”
“那可不行。”信王赵榛的建议,吉倩倩也不肯同意,“大人的真实身份何等的尊贵?怎么能深入险地?”
两人相互把对方的提议给否决了之后,这下却是更加难办了,如今桂阳军那边出现的问题,就没有一个能办事的人前往桂阳军和曹城宰、石滕山他们协调。光是靠这个书信往来,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说清楚,这要是再继续拖下去,就算是刘广那边没有出变化,这桂阳军境内也是迟则生变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却是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就在这时,听得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却是信王赵榛手下的亲兵头领王禀在门外喊道:“大人,夏文若将军求见。”
“夏文若?”信王赵榛一皱眉,这才想起来,夏文若前两天被信王赵榛派到外面巡视,一直都没回来,甚至连刚刚的会议都没有参加。现在回来了,这是要来给信王赵榛汇报此次巡视的结果呢。信王赵榛先是对吉倩倩点了点头,这件事也只能是暂且搁下,然后冲着门外的王禀喊道:“请他进来吧。”
吉倩倩也是起身,对信王赵榛拱手行礼后,便离开了。没过多久,一身戎装的夏文若便进了大厅,对着信王赵榛便抱拳喝道:“末将参见大人。”
信王赵榛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有些瘦弱的官军战将,夏文若投靠到信王赵榛帐下之后,信王赵榛还特地找王虎问过这夏文若的事情。后来这才得知,原来这夏文若当初可是接受过赵构手下南宋第一猛将的雷轰豹地箭术指导。
别看在英山军营下,雷轰豹被没尽力的信王赵榛、单宏飞和林玉虎三人给打跑了,但是雷轰豹的箭术那可是堪称顶尖。恐怕比起单宏飞花中龙的箭术,那也是不妨多让。夏文若竟然接受过雷轰豹的箭术指导,那夏文若的箭术就可见一斑了,难怪战场上会有那么出色的表现。
现在夏文若到了信王赵榛帐下,信王赵榛知道这夏文若生性沉稳,倒也算得上一名难得的将才,所以信王赵榛也是特别看重他,特地将单宏飞留下来的弓箭手交给夏文若来打理。
心里闪过了这些念头,信王赵榛看着单膝跪在面前的夏文若,便说道:“夏将军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大人。”夏文若又是喝了一身,这才站起身来,对着信王赵榛抱拳喝道:“回禀大人。末将此次奉大人之命,前往郴州以西巡视。现在任务已经完成,特来向大人汇报。”
“嗯。”信王赵榛也知道此次夏文若来的原因,点了点头,先是示意夏文若找个位置坐下,然后淡淡地说道:“夏将军此次巡视,可有什么发现?”
夏文若坐定之后,却是始终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经地对着信王赵榛说道:“回禀大人。末将此次巡视,并没有和敌军碰面,所以也没有什么发现。只是此次末将在回来的途中,却是意外的抓到了一名路过此地的书生。当时末将还误以为他们是桂阳军军队派来的奸细,后来`经过末将仔细探查之后,才弄明白了是场误会。只不过末将见那书生言语不凡,像是有些才华,所以还是将那书生给带回来,交给大人发落。”
听得夏文若这么一说,信王赵榛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敢情这夏文若见到人家书生有才华,竟然硬把对方给抓过来了。这种野蛮的做法,说起来,倒还真符合他们这些原来官军将领的行事风格。不过听得夏文若的话,信王赵榛倒也有些兴趣,问道:“哦?是什么样的书生?”
夏文若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地神情,说道:“这书生二十不到,听他自称,好像是江南人士,不过他的口才甚是了得。名字嘛,好像是叫什么程万里。”
信王赵榛想了想,便召见了一下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程万里是信王军总帅部行军司马高云飞派来帮助自己的人才。
而他之所以自告奋勇来此,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武功山义军是信王军在南宋境内的分部兵马。而且,武功山军从来不抢掠百姓。而这个书生的言谈犀利,信王赵榛看着他,微微一笑,心中动了一个念头
“武功山派来谈判的人名字叫程万里?”石滕山紧皱起了眉头,转头望向了坐在主位的曹城宰,似乎是在等着曹城宰的决定,不仅是石滕山,坐在大厅内的一干桂阳军文官一系全都是望向了曹城宰。而曹城宰此刻也不复之前在府邸时的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单手捋着胡须,双目不时闪过了精光。
曹城宰没有说话,但看他的样子,众人也知道他恐怕也没有听说过此人,又把头慢慢的低了下来。到现在,石滕山也想不通,为什么曹城宰会情愿放弃已经支持这么多年的经略使薛大人,转而投靠到赵燕那边去。可不知道为什么,曹城宰做出这个决定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甚至特意在之前的会议上,硬是将经略使薛大人给推到了史统制那一边,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
没错。当日会议结束之后,曹城宰特意将石滕山召到自己府上商谈,石滕山这才得知,会议上曹城宰却是故意让经略使薛大人重用史统制的。就算是时至今日,石滕山对那日曹城宰所说的话,依然是记忆犹新。
“难道你竟然会天真到认为,若是我们不主动提出来,经略使薛大人就不会倒向史统制那边吗?无论老朽是否会那样做,以经略使薛大人的眼力,岂会不知道,要抵挡武功山军的入侵,只能依靠史统制的兵马?你认为经略使薛大人会因为顾忌我们而放弃这唯一的出路吗?老朽今日这般行为,反倒会让经略使薛大人和史统制认为我们暂时没有威胁,而对我们放松精惕。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更加容易为将来做打算了。”
回想起曹城宰的这番话,石滕山也不是笨人,自然明白曹城宰此话的道理。而之后一段时日的变化,更是让石滕山彻底对经略使薛大人寒心了。在经略使薛大人的默许下,史统制借口要抵御武功山军,竟然将桂阳军的守军将领尽数换上了自己的心腹,这些年来,石滕山好不容易才在桂阳军军队中占下一席之地,如今已经全都完了。而面对史统制的做法,经略使薛大人竟然无动于衷,丝毫不念旧情。这下石滕山算是彻底对经略使薛大人失去信心了。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么投靠到武功山,是石滕山如今唯一的出路了。而问题就在于,应该在投靠到武功山之前,先确定好有多少利益。利益,永远都是世家的第一选择,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哪怕是和经略使薛大人、史统制同归于尽,石滕山身后的那些桂阳军世家也不会选择去投靠到武功山去的。
而一切也都如曹城宰之前所估计的那样,武功山军在遭遇到史统制所率兵马的阻拦之后,果然派人来桂阳军。而前几次和桂阳军使者的商谈,双方却是没有达成一致,不过这一点,对于曹城宰和石滕山来说,倒是并不着急。拖得越久,武功山军所受到的损失就越大,而曹城宰、石滕山这一派桂阳军文官们的重要性也就越大,那样只会是让他们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越发占据主动。
而就在昨日,接到消息,武功山军又再次派人来了,不过和前几次的信使不同,这次似乎是专门派来了一人来和他们商谈此事。只是这个叫程万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石滕山以及在场的众人全都是一无所知,不过石滕山却是知道,能够被那赵燕选在这个时候派来桂阳军,这个程万里绝对不简单。
这个时候,曹城宰似乎也是放弃去想这个程万里的身份,当即便对仆人说道:“既然如此,乘着诸位大人都在此地,你这就让人把他带来吧。”
“是,大人。”仆人也算是曹城宰和石滕山这一派系中的核心成员了,不仅是他,在场的众人全都是曹城宰和石滕山的依附者,对于投靠武功山的这件事,曹城宰和石滕山并没有瞒着在座的众人。这些桂阳军的官员们都是人精,往日他们依附在曹城宰和石滕山身边。早就已经打上了曹城宰和石滕山这一派系的烙印,要是曹城宰和石滕山垮了,他们也没有好结果。所以,就算是得知了这个消息,在座的众人却是没有一个想过要去找经略使薛大人告发。
等到仆人退下去之后,桂阳军功夏使陈黄却是对众人说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叫程万里的,恐怕就武功山派来的说客。等到他来了之后,我们先要想个主意,打压打压此人的锐气。”
陈黄的主意也是得到了众人的赞同,而作为众人之首的曹城宰和石滕山却是不置可否,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默不作声。虽然武功山赵燕的崛起也不过才这几个月的时间,但两人都知道,这个赵燕绝非寻常人。而最让他们在意的,却是据说武功山军有着信王军的背景,不是因此,曹城宰也不会改变阵营支持反贼武功山义军。
如今战事如此胶着,信王赵榛却是派来这个叫程万里的,看来这个程万里应该是有些本事,待会要好好应对才是。至于陈黄所提的建议,虽然曹城宰和石滕山不认为这有什么作用,但还是不妨让他们来试试这个程万里的斤两。
众人商议了片刻,没过多久,那个老仆人便带着一名年轻文人来了。见到正主来了,众人连忙是坐正了身子,目不斜视,等着老仆带着那个叫程万里的人进来。
那老仆人自然不知道众位大人有个什么计划,便引着那年轻文人进了大厅之后,先是对着曹城宰和石滕山拱手一礼,说道:“曹大人、石大人,在下把从武功山来的程先生带来了。”
随着仆人说完之后,在仆人身后的那年轻文人也是向前跨了一步,对着众人拱手一礼,朗声说道:“在下程万里,见过桂阳军诸位大人。”
“这就是赵燕的使者程万里?”众人看到程万里的样子,都是满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虽然之前仆人已经说了,这个程万里还不到二十岁,可当亲眼看到程万里那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孔,众人还是惊讶异常,恐怕从来都没有见过有这么年轻的使者吧。而因为程万里如此年轻,在众人的心目中,又不由得多出了几分轻蔑。
但是,曹城宰和石滕山却是没有这种想法,相反,他们心中反倒多出了几分顾忌。这个程万里如此年轻,就能被武功山首领信王赵榛任命为使者,这也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这个程万里的确是有超出常人的本事,绝对不能轻视。
第408章 利齿使者
经过了短暂的惊讶之后,陈黄对着众人使了个眼色,一干桂阳军官员们也是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似乎要对付眼前这么个在下,简直是易如反掌。当即,陈黄便笑道:“哦?这位,程先生,看起来似乎很是面生啊。不知小先生年岁几何啊?哈哈哈哈!”
陈黄这话可就有点露骨了,本来老仆人之前都是客客气气地称呼程万里为先生,可这陈黄却是偏偏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小”字,这是摆明说程万里年轻,不成气候。而且陈黄这话语中,也是处处讥讽程万里的年岁,摆明了欺负程万里年轻。对于陈黄这话,就连同一战线的石滕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你打压程万里没错,可这说话也太没有分寸了。万一人家受辱回去,弄得武功山赵燕和他们有了间隙,到时候可就大事不好了。
而反观程万里,在听到陈黄的话之后,身子先是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能让虽然怕死,但是却聪明无比的行军司马高云飞看重,而派遣到信王身边的人,岂能是泛泛之辈?
只见程万里淡淡一笑,随即便直接转身就朝着陈黄走去。看着程万里就这么走过来,原本还得意洋洋的陈黄也笑得有些不自然了,脸色似乎有些紧张,止住了笑,瞪着眼睛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程万里,说道:“你想做甚?需知这里可是桂阳军。不是你武功山。”
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见那程万里嘴角一翘,竟然直接便朝着陈黄弯腰拱手,深深行了一礼。而就在所有人都因为程万里的举动而愣神的时候,就听得程万里抬起身说道:“小子见过曹大人。小子还在求学之时,就听闻过曹大人的大名。没想到曹大人竟然还如此年轻,却能有这等造诣,在下实在是敬佩不已。”
一开始见到程万里朝着陈黄行礼的时候,石滕山还以为这程万里已经被陈黄给打压得屈服了,正想着这程万里也不过如此。可是听得程万里后面的话,石滕山顿时就愣住了,这话,似乎不是在夸赞陈黄吧?
其中一旁的一个官员见机得快,连忙对程万里说道:“程先生误会了,这位可不是曹大人。这位是陈黄大人,现任桂阳军功夏使!而这位才是曹大人。”
“哎呀呀!原来是小子弄错了。”程万里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抓了抓脑袋,笑着说道:“原来这位才是曹大人。在下无状,倒是闹出了笑话,让诸位大人见笑了,见笑了!”
“哼。”陈黄冷哼一声,却还不忘讥讽道:“果然是没有见识过大场面的在下,竟然还会看错人?武功山怎么会派出这么一个毛头在下来办事。这岂不是要坏了大事?简直是无谋之举。”
程万里却还是那副淡淡地笑意,对着陈黄拱手一拜,说道:“大人说得极是,在下的确是没有见识过大场面。在在下的老家,迎接客人的时候,一般主人不开口,那些主人手下的奴才是不敢随便乱说话的。所以刚刚在下听到大人第一个说话,下意识地就以为大人才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这才闹出了这么一个笑话,还请大人见谅,见谅啊!”
“你。”听得程万里这么一番话,顿时就把陈黄气得脸色大变,当即便站了起来,指着程万里就喝道:“无礼在下,竟然敢在这里放肆。”
“啊。”见到陈黄发怒,程万里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胸口,却又是一脸佩服的样子,他微笑着说道:“呵呵,大人,你们桂阳军这个大地方的规矩果然是不同凡响。主人不发话,当奴才的,竟然敢大呼小叫。啧啧,真是有趣的规矩,不愧为学过圣人之道啊!”
又是从程万里口中蹦出了“奴才”两个字,听得陈黄那叫一个怒啊。要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只怕程万里此刻早就被陈黄给捅了十多个透明窟窿了。陈黄简直是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动手朝着程万里那张气死人不赔钱的笑脸扇上几个耳光。而就在这时,一把淡淡的声音却是从旁边响起:“陈黄,坐下。”
这个声音的主人,自然就坐在上方的曹城宰了。听得曹城宰这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陈黄顿时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虽然这几年,曹城宰已经很少露面了,但并不代表曹城宰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会有所降低。别看曹城宰那副和善的模样,但在座的众人心里都清楚,曹城宰要是狠起来,那可是比石滕山还要心狠手辣。
众人情愿去得罪石滕山,也不敢得罪曹城宰。再想起刚刚程万里的话,陈黄顿时就感觉到自己后背冒出一股寒意,慌忙便扑倒在地,低着头对曹城宰喊道:“在下,在下失态。请曹大人,请曹大人恕罪。”
“嗯。”曹城宰没有任何表情地看了一眼陈黄,轻轻地摆了摆手,淡淡说道:“陈大人这些天恐怕是操劳政务,有些疲惫了,不若先下去休息吧。”说完,便转过头,没有再理会陈黄的意思。
听得曹城宰这话,陈黄心里那叫一个忐忑,可偏偏又不敢多说话,只能是老老实实地退了下去。而在座的众人全都是沉默了起来,显然,他们已经看得出来,这程万里实在是不好惹。陈黄这只不过是讥讽了几句,竟然被他几句话堵得得罪了曹城宰,虽然曹城宰不见得会真的生气,但陈黄如此的表现一定让他很失望,他的前途,只怕也是到头了。
等到陈黄退下去之后,曹城宰瞪着那双老眼,盯着程万里看了半晌,最后竟然笑了起来,说道:“程先生年纪轻轻,却是口才了得。老朽也是不得不佩服啊!”
得到曹城宰的赞扬,程万里却是始终保持着淡然的笑意,对着曹城宰拱手一拜,笑道:“曹大人谬赞了。在下不过会耍点嘴皮子而已,算不得什么才能,贻笑大方才是真的。”
“这倒不尽然。”这时,石滕山也在一旁笑道:“昔日苏秦游说诸国,为六国之相,他正是靠着这口舌之术。如今程先生之口才,只怕比起苏秦,也不妨多让啊。难怪赵燕大人会遣程先生来桂阳军。只是在下有些好奇,不知赵燕帐下,如程先生这般才识之人有几何?”
这次用不着人介绍,光是凭石滕山所坐的位置,程万里便猜到石滕山的身份,笑道:“石大人实在是太过夸赞在下了。在下何德何能,哪里能够和苏季子相提并论。至于石大人所问,在下也实在是惭愧。我家大人帐下人才济济,良才猛将多如牛毛,似在下这等无用之人,如何能够排的上号?”
“哦?”石滕山却是满脸不信,笑道:“程先生何必如此轻贱自己?其实在下这么一问,也没有其他意思。既然赵燕派程先生这般的大才来此,相信我们双方的协商肯定能够圆满达成。今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在下也只不过想提前了解一下将来的同僚罢了。程先生又何必如此小心呢?”
对于石滕山的问题,曹城宰也是保持了沉默,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程万里,显然,石滕山的问题也是曹城宰想要问的。
“呵呵!石大人误会了。”面对曹城宰的目光,程万里却是淡然处之,笑道:“在下可没有瞒着诸位大人的意思。刚刚在下所说的,句句属实。大人若是不信,在下可为大人一一数来。”
说着,程万里顿了顿,眼睛在大厅内扫了一圈,最后笑道:“别的暂且不说,首先便我家大人帐下的第一谋士,傅选傅大人。傅大人虽是文人,但文韬武略,无一不通。我家大人倚之如左膀右臂。大人乃是天下无敌的大将,每逢出征,这后方大小事务必定是交托与傅大人。而每次傅大人都能将武功山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我家大人每每说起傅大人,均以国士称之。”
“其次,便武功山行军参赞吉倩倩吉大人。吉大人才识过人,足智多谋,其计天马行空,鬼神难测,纵使孙武复生,诸葛在世,也不过如此。吉大人跟随大人久已,大人也曾说过,若无吉倩倩,便无如今之武功山基业。”
程万里说完傅选和吉倩倩之后,却是再次看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并且特意多看了几眼曹城宰和石滕山。而曹城宰和石滕山对程万里提起了傅选和吉倩倩的名字之后,却是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程万里立刻心中有数。
果然,对方事先已经调查了一番信王赵榛帐下之人,肯定是对傅选和吉倩倩有所了解。程万里暗暗点了点头,又是继续说道:“而除去这两位大人,在我大人帐下,还有吴长老、高薛勇、等等,具是武功山英杰。在下这等才能,岂能和他们相比?”
对于程万里所说,曹城宰和石滕山又是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有数,显然程万里所说的情况,和他们之前所调查的情况相同。这样一来,曹城宰和石滕山就不由得放心了少许,当即曹城宰便笑着说道:“程先生实在是过谦了。在老朽看来,程先生的大才也是世间罕见,并不比赵燕帐下的其他人差多少。程先生快快请坐,倒是老朽失礼了。来人啊!还不快给程先生上茶。”
初次试探了一番,曹城宰也就不愿再在这些个无关的问题上多加纠缠了,当即便了无痕迹地终止了这个话题。程万里也是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对曹城宰行了个礼,又坐了下来。而曹城宰看了一眼在座除了石滕山和程万里之外的众人,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老朽和石大人还有要事与程先生详谈。你等就都先退下吧。”
原本曹城宰还想让这些桂阳军官员一同参与和程万里的商谈,可是想到刚刚陈黄的举动,曹城宰心里就一阵不高兴。这些桂阳军官员大多都是成事不足之辈,根本就帮不上用场,留下来,说不定还会坏事。所以曹城宰干脆还是将这些桂阳军官员给赶了出去,就他和石滕山两人来对付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人敢违背曹城宰的意思,纷纷起身告辞。等到众人都离开了之后,曹城宰这才笑着对程万里说道:“程先生,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三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赵燕首领想要我们帮忙,这没问题,可还是那个问题,赵燕想过得到桂阳军之后,如何对待我等?”
显然,曹城宰在见识过程万里的嘴皮子厉害之后,干脆不再和程万里斗嘴了,选择单刀直入。而程万里也似乎早就料到曹城宰会有此一招,丝毫没有惊讶,笑道:“曹大人既然说得如此直白,那在下也不再和曹大人客套了。在下在来此之前,大人已经给在下交了底。不过这个底,在下却是暂时不能说出来,在下却是要问问曹大人和石大人,对将来可有何打算?”
“将来?”曹城宰眼睛一眯,难道这个程万里想要用将来的一些虚幻的泡影来应付我们?哼!想得美。曹城宰自认为已经看穿了程万里的用意,淡淡笑道:“这个嘛,老朽已经年迈,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等于是一只脚已经伸进了棺材。这将来会如何,老朽早就已经看淡了,只求将来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了这最后几年,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而石滕山和曹城宰共事多年,对曹城宰也是极为了解的,听得曹城宰的话,石滕山也是马上明白了曹城宰的用意,干脆就闭口不言。
“哦?”程万里的眼睛一眯,曹城宰这话只怕是连鬼都不相信。不过程万里倒也不说破,只是笑道:“曹大人清心寡欲,倒是令在下佩服。只是,曹大人固然能够看得淡,却不知曹大人为自家的子孙作何打算?”
听得程万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曹城宰的脸色顿时就一变,虽然还能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意,只是这笑脸看上去,却是难看得很。曹城宰活到现在,要名气有名气,要权力有权力,家族富庶,吃穿不愁,可谓是极尽完美的一生了。可如果说,曹城宰这一生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要属他的那几个没有什么本事的子孙了。程万里这话,显然是戳到了曹城宰的软肋。而不仅是曹城宰,在一旁的石滕山也是同样。
面对曹城宰和石滕山的怪异表情,程万里笑着说道:“在下来之前,大人便说了,我家大人他不是经略使薛大人。之前曹大人所提的那些让你等继续独霸本地军政权力的条件,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下来的。而我家大人所能答应的,就是只要桂阳军一日姓赵,几位的后人就永远能够安享富贵。”说完,程万里嘴角慢慢翘得老高,一双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一名军官拉了拉前面刘广帐下李轩逸将军的袖口,看着远处那似乎并不高的城墙,有些焦急地问道:“兄弟们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了。”
李轩逸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部下,不过也没有过多的责怪他,而是又转头继续望向了不远处的小县城。本来按照大人的军令,他们这次是要强行攻占那小县城,然后北行绕道继续西进萍乡,逼宜春外围防线的守军退兵。
这个计划,乃是少主的那个好友赵广大人所制定出来的。说实在的,刚开始的时候,李轩逸对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将军并不怎么放心,可是经过了临江军城和临江军军寨两战的轻松获胜之后,李轩逸还有一干刘广义军将领,都是对赵广的智谋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