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两个地堡里喷吐出六条火舌,小鬼子的轻重机枪同时开火。
郭彪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还是有两个队员被机枪子弹击中,其中一人先是被击中左腰,然后又被后继子弹连续击中,背部被打出一个血洞,闷哼一声便英勇献身。还有一个则是被击中左臂,他咬着牙站起来,一个前扑脱出了日军的火力覆射。
早在今天中午,郭彪就用望远镜勘察过这里的地形。战前会议上,他画出了这里的地形,并且对能够藏身的地方一一做出了标注。大量细致的战前准备工作,为的只是更好的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吁”——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瞬间将郭彪他们所处的地域照得亮如白昼。
小原剑紧握着一支三八狙击步,准星套来套去,直到照明弹熄灭,始终没能逮住一个目标。他的面皮,立刻绷紧了——这不是一般的支那军队,难道是学兵军的狼牙?这个念头突现脑海,他的呼吸不禁变重了。
几乎就在照明弹熄灭的同时,郭彪揉身向前,几个碎步一踩,扑倒在一道田埂后面。几乎与他同时发动,十几条人影利用这短短的几秒钟,全部转换了藏身之地。
“吁”——又一颗照明弹升起,几乎同时,“砰砰”两声枪响,小原剑的左上方,一座简易的塔楼上面,一个鬼子惨呼着摔落。小原剑敏锐的捕捉到了那团枪口迸发出的火光,几乎本能的朝那里开了一枪。扳机扣动的同时,他知道,这一枪打空了。
照明弹再次熄灭,同时,又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而就在这颗照明弹被完全点亮之前,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倒霉的依旧是小原剑的手下。而且是两死一伤。
“八格牙鲁!”小原剑彻底的怒了,然后,他朝旁边的一个手下喊道:“小炮!”
那个鬼子点点头,飞快的取出一门掷弹筒,分分钟便完成架设、调试,然后装进一枚榴弹。
“轰!”这枚榴弹落在距离郭彪大概五米的地方爆炸,激起的泥土洒了啊一头一脸。郭彪嘴角咧了咧,伸右手到背后做了个手势。
这一次,前一颗照明弹还没熄灭,下一颗照明弹便升上了天空。
华海荣双手紧贴着地面,将一颗榴弹装进枪管下的榴弹发射器。他计算着距离,忽然举起枪,猛的一扣扳机,“咻”的一声,榴弹飞出,划了道漂亮的弧线,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绕过沙包垒就的工事,砸在那个使用小炮的鬼子身边。
同样是“轰”的一声巨响,那个鬼子手舞足蹈的飞起两三米,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一命呜呼。
小原剑吓了一跳,赶紧一个侧扑,远离了那个倒霉的小炮手。他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几秒钟以后作出决断,大声喊道:“停止发射照明弹,机枪手,停止射击。”
天上的照明弹熄灭,黑暗再次统治这片地域。
郭彪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他有点着急了。静下心来分辨了一下身后的枪炮声,枪炮声依旧猛烈,他咬咬牙,呼出一口气,忽然站起来,猫腰就向前冲去。
其他人一直紧紧的关注着他,夜色中一见他启动,立刻纷纷行动。十几道人影忽左忽右的踩着“S”路线向前猛进,几秒钟就冲出去二十余米。
“嗒嗒嗒!”小原挺身队的机枪手立刻有了警觉,枪声骤然再响,地堡的射击口火舌狂吐,偶尔有子弹击中石块或者比较坚硬的地面,火花四溅。
“吁!”照明弹再次升空,而几乎同时,郭彪等人手上的枪也响了。十七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其中受伤的那一位,单手握枪,凝立不动,枪口竟然直对着一个射击孔,扳机一下子扣死。
几乎瞬间,几十颗子弹击中了他,将他胸腹部撕开一个大洞。同时,正对着他的左侧地堡的三个射击孔猛然熄火。
“德兵!”一个队员嘶声吼道,连续几个点射,连续几个动作,翻滚着扑到他的身边。他将将接住德兵的身子,几颗子弹击中他的胸口,他单腿跪倒,然后抱着德兵,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定在了那里,任由更多的子弹打在身上,巍然不倒。
“狗日的!去死!”郭彪怒吼一声,身子不再左右摇摆,而是稳步向前,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打出一个又一个精准的点射,对准了将近百米开外的右侧地堡的一个射击口,竟然连续干掉了三个射手和副射手。
好像有默契一样,特遣队的其他人也是稳步向前,其中五个人像郭彪一样,牢牢的锁住一个射击口,愣是将地堡里的鬼子射手和副射手甚至装弹手打得没有出头之地。
小原挺身队一共有三十五人,其中两个地堡里就塞进去十七人。其他人则分散在各处,不少人更是藏身在非常隐蔽的地方——至少小原剑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当郭彪等人端着枪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他才惊恐的发现,不管是地堡里的机枪射手还是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此时竟然全部好像脱光了衣服等待临幸的处女一样,愣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事实是如此残酷,让小原剑剖腹自杀的心思都有。“八格!为什么会这样?这些支那人还是人吗?”他正在不甘的咬牙切齿着,忽然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闪过眼前,他吓得一哆嗦,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气朝旁边一个侧扑——身子腾空,他偏头朝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抛去一眼,确认是一枚手雷,心中不禁大呼侥幸。然而,他这声侥幸还没出心口,脑袋忽然被什么猛的一撞,他只觉得一股刺痛袭来,然后身体就好像失去了重量似的没了感觉。
先用持续火力压制住对方火力,然后择机投掷手雷、手榴弹炸死目标,这正是狼牙特种兵对付隐藏敌人或者坚固火力点常用的手段。小原剑没死在这一手上,已经相当不错了。如果非要追究细节的话,怪就怪他的弹跳力太好,刚才那一下侧扑,跳得太高了。
有点艰难的攻破了小原挺身队把守的最后一道防线,接下来地下工厂里的那些小鬼子警卫还有石油化工专家及技术人员,对特遣队可就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持续的战斗引起了其它三支挺身队的关注,不过,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已经于事无补了。特遣队占领了地堡和工事以后,摇身一变成了防守方,战斗力成倍增加。三支挺身队的鬼子加起来虽然有百余人,却不敢悉数投入,而等他们感觉到不妙,开始从自己驻守的出入口进入地下工厂的时候,郭彪他们已经屠尽了里面的鬼子,并且成功的在喷油口装好了由多个小型凝固汽油弹组装而成的爆炸装置。
不太认真的开了几枪,引得三支挺身队联合起来的进攻队伍争先恐后的追过来。郭彪他们撤出了地下工厂,会合在洞口防守的其他队员,杀开一条血路,飞快的跑离了洞口。跑出去百多米,郭彪站住,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冷冷一笑,吼道:“燃烧吧!”按下了起爆按钮。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从地下传出,洞口喷出了一条火舌——这是凝固汽油弹爆炸后产生的效果。几秒钟以后,更响亮的一次爆炸声传来,整个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以任丘油田地下工厂为中心的工地忽然破裂开来,一个巨大的火球升起,然后迅速膨胀变大。忽然,一道火龙一样的火焰冲起来大几百米,散发的热浪瞬间便将郭彪等人的须发烫得翻卷起来。
郭彪怪叫一声:“快跑!”转身就跑,跑到德兵牺牲的地方,背起他,然后拔腿继续飞奔。
他一跑,其他人纷纷跟上。
十几个人背着两个牺牲的战友,一直跑到感觉不到高温了,这才停下来。
大家在郭彪的带动下,转身,面对那宽达三十余米、高达几百米的火柱不禁目瞪口呆,竟然连欢呼胜利也给忘记了。
这火烧的,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第665章 杀俘事件
好好的一口油井,被发现不过三日,居然变成了一座熔炉。尽忠职守的坂垣征四郎中将被工地传出的枪声惊动,衣服都没得及穿整齐便带着部队围了上来,可巧正好碰到油井被引爆,差点被爆起的火焰一口吞了。
看着眼前滔天的火势,坂垣征四郎是目瞪口呆,喃喃的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连续念叨了好几句,这才恢复正常,感觉到身周空气惊人的温度、须发都被烫得发软了,赶紧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叱声骂道:“栗饭原秀这个混蛋?怎么会搞成这样。这是谁干的?”惊天的火势把天空都映红了,也终于惊动了正在睡觉,准备接坂垣征四郎的班的三浦敏事。
三浦敏事急匆匆的赶过来,正好遇到暴跳如雷的坂垣征四郎。坂垣征四郎一肚怒气正无处发泄,看见他过来上去就是老大一个耳刮子,差点没把三浦的左边耳朵打成耳穿孔。“八格,你是怎么安排防务的,为什么看不到栗饭原秀他们?这个笨蛋,他难道不知道油田才是重中之重吗?玉米地的支那猪,让他们逃跑好了,等天亮再去抓一批不就行了吗!八格!”
坂垣征四郎来到工地没看见挺身队队员,也没碰到栗饭原秀和小原剑。还以为这两位带着部队镇压暴动去了。以为这场火灾乃是一场意外。根本没意识到,四支挺身队已经全部祭了火神祝融,而栗饭原秀则吃了地雷,早早的去见了天照大神。
从玉米地发生暴动,到油井爆炸,不过间隔了四十分钟左右。而工地响起枪声,也不过是在爆炸前十分钟的事。因为任丘油田早在被发现的当天周围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就被划为了军事禁地,所以21旅团的指挥部距离工地足有七八百米的距离。玉米地和工地相对于21旅团指挥部和坂垣征四郎的指挥部处于同一方向,这极大的混淆了鬼子们的视听。工地发生枪战五分钟以后,坂垣征四郎自己才感觉出异常,这才“姗姗来迟”。
三浦敏事被一耳光扇得头晕眼花,本来就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他,现在似乎更懵懂了,被坂垣征四郎骂得一愣一愣的,倒好象这火是他放的一样。
坂垣征四郎发泄过了,渐渐恢复冷静,下令救火。
此刻,他还没意识到这场火灾的可怕性,心中想当然的以为,这火井是可以扑灭的。然而,等他发现自己的手下根本无法靠近火源,又在火井边缘发现了已经被烤成干尸的小原剑等小原挺身队队员。他知道这是支那人的蓄意破坏了,心中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任丘油田的发现,在日本国内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乃是比攻克支那首府南京还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忽然,这油田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却摘不得,坂垣征四郎不敢想象,天皇陛下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也许,他还有寺内寿一等人的余生,将会在监狱里度过。
这真是成也油田败也油田啊!面对着那火焰滔天的火势,坂垣征四郎欲哭无泪,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筋一样,再也站不直了。
火井牵制了日军神经,这使得特遣队的撤离相当的顺利。当夜,郭彪率队回到临时栖息点以后,立刻亲自给欧阳云拍发了一份电报。欧阳云获悉这一消息以后,先是像傻了一样呆愣在那里久久无语。五分钟以后,当白流苏准备掐他软肉的时候,他忽然大笑起来,把白流苏和潘媚人吓了老大一跳。欧阳云难得表现得这么神经,白流苏正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呢?”却见他的脸上忽然挂下两条泪水,不禁慌了,赶紧去揪潘媚人的衣服。白、潘两女,因为性格使然,平时扮演的角色各有不同。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便该潘媚人出场进行解劝了。潘媚人却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轻轻的拉起白流苏,低声说:“他心中难过,让他静一下吧。”
白流苏很是不解,到了门外,说道:“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要难过啊?”
潘媚人知道这个妹妹心思比较粗,分说道:“任丘油田虽然现时被日本人占领了,毕竟是我们中国的东西。这大火一起,再想扑灭可就难了,那就意味着,以后即使光复了,那也不能利用了。他是为此难过吧。”
“哦。”白流苏懂了,也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
潘媚人上面那番话,确实说到了欧阳云的心坎上。在对待任丘油田这件事上,他确实相当的矛盾。因此,此后几天,他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整天阴着脸、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彪他们完成任务以后,并没有立刻返回,而是呆在河北,将由原自卫队分化出来的抗日游击队干部培训了一番。
又过去几天,这油井大火的事情便传得满世界皆知,便连《广东日报》也刊发了专门的文章,报道评价此事。
这一日,欧阳云正在司令部接见美国驻广东总领事馆的首席大使乔治,忽然外面传来女人的争吵声。乔治乃是为明年的盘尼西林销售份额而来,两个人谈得也差不多了,他本来想再说上两句场面话便离开了。此时听见这异常的声响,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抬起来的屁股又落回座位上,竟然赖在这里了。
一个女声有些尖锐的喊道:“不行,今天我如论如何都要见到欧阳总司令。”然后“哐”的一声,们被打开了,门口出现三个女人。高桥良子在前,白流苏还有潘媚人在后。
“你这女人真是太不要——”白流苏紧跟着骂道,看见乔治,嘴角抽了抽便再也骂不下去。
欧阳云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三个女人,目光最终落在高桥良子身上,不带一丝感情的说:“良子小姐,你有事吗?”
高桥良子看着他,眼中转瞬便是雾气朦胧。
乔治站起来,很绅士的朝三个女人点点头,最后看着高桥良子,眼神透出一丝别样的色彩。
高桥良子朝他鞠了一躬,然后走到欧阳云面前,深深的鞠躬,说道:“欧阳司令,是不是良子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让您不太满意,所以您总是躲着我。您这样,我的工作没办法开展。欧阳司令,请您相信我,我来广东,是想帮助你们对抗那些大和民族的败类的。”
潘媚人拉了气呼呼的白流苏一把,低声道:“我们出去吧!”
白流苏剜了欧阳云一眼,做个警告的手势,又恨恨的瞪了高桥良子一眼,怏怏的退了出去,把门顺便带上了。
欧阳云将白流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角不由抽了抽。他的三个女人,顾恋云也好,潘媚人也罢,都是识大体的,虽然也很有个性,却绝对不会和他对着干,但是白流苏这个小丫头,他对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对高桥良子说道:“良子小姐误会了,我哪有躲着你,只是最近比较忙罢了。本来想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和你正式会晤的,现在既然你过来了,那么我们就好好的谈谈。听说你想筹建反战联盟第六支部,这是好事,我们学兵军一定会大力支持——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高桥良子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朝乔治看了一眼。
欧阳云淡淡一笑,帮她介绍道:“这是美国驻广东总领事馆的乔治大使,是我们学兵军的好朋友,有什么事您尽管说,他不会到处乱传的。”
高桥良子蛾眉微微一皱,娴静柔顺的笑容浮上脸庞,柔声道:“总司令,我知道您对我们的工作是很支持的。您划拨给我们的办公楼很不错,真是感谢了。筹建第六支部的事情,早在两个星期之前就在准备了,至今没有完成,只是因为人手严重不足。总司令,我们的工作,主要是解救那些被万恶的军国主义分子洗了脑的无辜日军士兵。我们希望能够立刻开展工作,这样也能最快的充实人手。欧阳将军,我听说你们从华北迁过来的时候,曾经带过来不少的日军战俘。我觉得这些人都可以转化成为我们反战联盟的战友,请您给予我们这个机会。”说完,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欧阳云一直不见高桥良子,倒真带有一点躲的意思。当然他不是怕了这个日本女人,而是因为天生的对日本人的恶感,不想触这份恶心。还有一点,就是怕她提起战俘的事情。
学兵军在华北的时候,确实抓了不少的小鬼子,其中,甚至有土肥原贤二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只是,当学兵军开始撤离的时候,因为觉得这些战俘放不得又带不得,所以李铁书和吉星文提议,郭彪等人附同,强压姜树人通过了一项杀俘决定。总共七千多日军战俘,一天之内就被秘密处决掉了将近七千人,最后只有三百多有点作用的被带来了广东。
其时欧阳云尚在昏迷之中,并不知晓这事。当然了,便是他醒着,肯定也会支持李铁书他们的决定。这在他看来,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在高桥良子出现以后,却变得难以处理了。杀俘本身倒没有什么,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人干过。况且,中日双方又是这么个关系。可是这数量实在是庞大了一点,所造成的影响自然不容小窥。
这让欧阳云不得不谨慎以对。
第666章 两个媒婆
看着高桥良子那精致得有点像画像上人儿的脸,欧阳云右手放在办公桌上,四指飞快的弹动着桌面,心中想着:已经拖了这么多天了,想必常根那边已经有了眉目。也罢,倘若这个女人没有问题,就给她几个被洗了脑的鬼子。总有一天,学兵军会打到日本本土去,有了反战联盟策反的鬼子,就等于掌握了一支日本伪军。届时,完全可以让日本人去打日本人,嘿嘿,何乐而不为?
这样一想,他微微一笑,看着日本女人说:“当初在华北,我们确实俘虏了一批鬼子,不过撤退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只带过来很少的一部分。你们的工作,我是肯定要大力支持的。本来嘛,倒也可以强行调拨一批人给你的,又省力又省事。但是你知道,我军对待贵国战俘一向是严格按照日内瓦条约执行的。虽然他们是战犯,现在还在服劳役挣口粮赎罪,但是基本的人身权利还是享有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征求一下他们本人的意见比较好。这样吧,过两天我让他们和你见个面,届时你亲自征询他们的意见,可好?”
欧阳云这番话刚说完,旁边的乔治好像抽风一样,眉眼乱攒,形象古怪之极。
他自然是被欧阳云这番话给刺激到了——对于学兵军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甚至还因为在天津一役中拍过照片,被欧阳云登门讨要,当场曝光了底片,结果闹得很不愉快。他心中想道:欧阳云这家伙会遵守劳什子日内瓦条约,还严格执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看欧阳云一本正经的样子,乔治便想笑,当然,他知道此时万万笑不得的,所以便强行忍住,这才有了上面的怪模样。
高桥良子好像并不清楚这些底细,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婉甜美,笑道:“早就听说学兵军乃文明礼仪之师,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总司令,良子代那些战俘们先道声谢了。我原本担心感化他们还需要一定时间呢,现在看来是不成问题了。总司令如此优待他们,他们即使中军国主义的毒再深,想必也已经被感动了。昨天,汉口总部传来消息,日军正在组建华南方面军,估计不久就会进攻闽粤。我原本以为我们第六支部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帮助贵军,现在看来,说不定近期就能发挥作用。总司令,请相信我,您的付出,一定会得到高额回报的。”
日军组建华南方面军的情报,夏文运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传过来了。夏文运的存在,乃是学兵军的最高机密,学兵军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欧阳云当下装出一副吃惊的神情,道:“华南方面军,日本人这么快就要对付我们了?”
高桥良子说:“据说日军下阶段的目标,本来是徐州和山西、河北、河南一带。不过自从任丘油田燃起大火以后,日军高层怀疑是‘狼牙’特种兵干的,所以才——”说到这里,她好像这才意识到欧阳云的身份,问道:“总司令,这不会真是你们做的吧?”
欧阳云心中一动,面上不显分毫,说道:“是不是我们做的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说,不是我们做的,小鬼子便能放过学兵军不成。哼,便是他们不来找我们,我们还要去找他们的麻烦呢。”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小日本攻占东北三省的那一天起,中日双方就成了死敌,这一场战争,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哼哼,其它势力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们学兵军的终极目标,就是打上日本本土,摧毁其立国的根本。哼,小鬼子自认为有什么天皇护佑,本土不会受到侵犯,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这天皇厉害,还是我们学兵军的战机、火炮厉害!终我一生,总要让日本人知道国家被侵犯是什么滋味。”
这番话他说得杀气凌人,高桥良子听得面色发白,强自镇定说道:“入侵贵国,都是那些狂热军国主义分子造的孽,我们日本的平民老百姓其实也是受害者……”
她话没说完,被欧阳云一声冷哼打断了,他喝道:“果真如此吗?我可是听说,任丘油田被发现的时候,日本全国上下是欢欣鼓舞。而在那些军工厂里,自愿加班加点的人也不在少数啊!”
高桥良子十岁不到就被送去了苏联,这些近些年发生在日本国内的事情,她知道甚少。她疑惑的看着欧阳云,对他竟然如此熟悉这些事情感到非常惊讶。她说:“日本国内的情形,我知道得不是太清楚。假若真如总司令所说,我想那些老百姓,也是被军国主义给毒害了。我父亲之所以和志同道合者成立反战联盟,其宗旨就是想通过我们的努力去唤醒那些被洗脑的国人。中日自古就是一衣带水、睦邻友好的兄弟之邦,现在之所以弄成这样,只是因为一小撮狂热军国主义分子的个人野心。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我现在只希望,在我们的努力下,能够让中日两国都少死一些人,为两国多保留一些元气。”
欧阳云嘴角一撇,泛起一丝略显诡异的笑容,道:“良子小姐说得没错,中日两国曾经确实睦邻友好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啦。国与国之间,是没有绝对的友谊可言的,最后比的还是谁的拳头更硬。中国沦落到今天这一步,首先源于自身。曾几何时,日本不过是中国的藩邦,是个一心向大哥学习的小弟弟。我听说,南宋灭亡的时候,贵国还全国缟素,带孝若干年。而贵国引以为傲的和服,也是从唐装演变而来的吧?哈哈,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做弟弟的拳头硬了,做哥哥的家产又太丰厚,做弟弟的便想来打哥哥家产的主意了。或许真是一些狂热的军国分子作祟,只是我觉得,这军国分子就好像毒草,它既然能够成势,和你们国内的环境断然是分不开的。作为你们的大哥,我觉得有义务帮你们肃清这个恶劣的环境。正所谓,拔草要除根嘛……”
欧阳云侃侃而谈,倒好象真成了一个宽厚仁慈的兄长。
高桥良子听得面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乔治,作为一个国家底蕴浅薄得可怜的美国人,又学会中国话不久,他根本就听不懂其中富含历史话题的词句。不过他擅于察言观色,听不懂却看得懂。从欧阳云、高桥的脸色上,他隐隐感觉到,前者正在调戏摧残着后者的身心。这让他不禁不屑前者的为人,心说这当兵的终究是粗人,不晓得怜香惜玉。
高桥良子心情复杂的告别欧阳云,走出办公室。刚刚出门,便看见潘媚人还有白流苏一脸微笑的分列左右。这两个女人一直在外面偷听着呢,也不知道因此想到了什么,心情比之离开时,可是愉快了不少。
潘媚人友好的对高桥良子笑笑,道:“良子小姐,事情办好了?”
良子朝两个人分别鞠个躬,也不说什么,碎步离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白流苏道:“欧阳这一次经受住了考验嘛,嘿嘿,这下我倒是放心了。”
白流苏自从和欧阳云有了那种事,脸上的伤疤又消了以后,便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真性情尽显,跳脱随意,现在已经让欧阳云见到她便一个头两个大了。
潘媚人和她本来是完全不同的一个类型,典型的小家碧玉、温婉良淑。又因为摊了潘毓桂这个汉奸大伯,没奈何的便低人一头,所以表现向来低调。不过在她的熏陶下,现在也改变了不少,至少在对于自家的男人这事上,强硬许多。
乔治留下来的原因,便因为那个东洋美女,现在见佳人走了,便也跟着走了出来。这个人同样不得白流苏的好感,小丫头从来不知道收敛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走进了办公室。就在刚才,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要将刘哲良的事情给办了,此刻,白流苏便对正在打电话的欧阳云说:“大哥,有件事情我们要和你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