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云氏驾驭不了。”
云娘皱眉道:“心性如何?如果心性可行,可以给他娶妻置办宅地,生儿育女之后或许就会安定下来。”
福伯摇头道:“老奴老了,原以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替代老奴的人,现在看来不成了,今年这场春雨只便宜了渭南原一带的人,往西的地界,这老天可是一滴雨都没有恩赐啊。
到了五月要是还不下雨,就会出现流民,西安府首当其冲!
只要流民聚集,往往就会出现巨寇,以如今官府的力量,恐怕没力量平息。
所以,此人是杀,是放,老奴还在思量。”
福伯跟母亲商量重要事情,云昭是没资格插话的,所以,他一直在安静的吃饭,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他不知道福伯凭什么认为他能杀掉刘宗敏,只知道在他的记忆里,刘宗敏从此之后过的很是威风……
“福伯,陕西真的要乱了吗?”
福伯推开饭碗,点燃烟锅子吧嗒吧嗒的吸了两口烟道:“渭南原还不至于,延安府恐怕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今年夏粮收割之后,我们就要考虑后路了,大娘子放心,老奴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情的。”
说完话,云福就离开了房间,慢慢悠悠的踱步出了后宅。
“娘,福伯要杀人了?”
云娘叹息一声道:“这年头大家杀人都杀成惯例了,这些事你莫要问,好好读书就是了。”
云昭发现自己的睡眠质量在直线下降!
福伯处理事情的方式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杀人!
母亲对福伯这种处理事情的方式已经见惯不怪了!
云氏可以轻易地收留一个贼寇,并且打算用这种人当家丁头目,发现不合适,就准备干掉!
这个人是刘宗敏啊……一个真正的在史书上留名的巨寇!!
既然如此,云氏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云昭睡不着……不论是谁,心里有了这样的疑惑都会失眠一下的。
一会兴奋,一会儿感到恐惧……
云昭第一次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秦婆婆迈着小脚颤巍巍的来看自家大少爷睡醒了没有,云春,云花端来了洗脸水,眼巴巴的等着大少爷醒来。
云昭揉着眼睛坐起来,一眼就看见了这三个人,很快就确定,这三个人没有什么战斗力。
两个黑脸仆妇从院子里走过,大白鹅只是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就继续在院子里踱步。
这两个仆妇可能比大白鹅厉害些,却没有出乎云昭的认知范围,勉强可以算作没有战斗力的人。
厨娘一个人虽然可以端起一张大方桌,那是因为膀大腰圆的结果,与战斗力无关。
挑着两只硕大水桶进门的仆妇也仅仅是下苦人的力气罢了。
母亲正蹲在花园里种花,手里的小铲子即便很锋利,终究不过是一件经常使用的工具而已,没有什么杀伤力。
福伯就住在中庭,可能刚才抽烟抽多了,现在正在剧烈的咳嗽。
声嘶力竭的样子很恐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偷袭的话,他死定了。
给福伯拍后背的是一个高个子家丁,戴着传统的黑色软帽,上面还带着一个红色绒球,个子很高,穿着绿衣服,说不出来的滑稽。
从福伯伸腿踹他的动作来看,这家伙一点都不敏捷,战斗力不可能过五!
一个努力挪动水缸的家丁一看就是个蠢货,至少要把水缸里的水舀干再挪缸啊!
挥动着手臂驱赶麻雀的家丁更是愚蠢的不能提……不想让麻雀在瓦下面安家下蛋,你倒是上房去撵啊!
一大排妇人坐在屋檐下纺线,手里的线只有绿色跟灰白色两种,这种线最后被这些妇人织成一尺宽的白绿相间的粗布,最后缝制成人人都厌恶的白绿相间的粗布衣裳。
这群人中间没有隐藏高手的可能性。
看完这些人,云昭认为,如果刘宗敏发疯的话,很容易就能在云氏制造一场类似于武松在鸳鸯楼制造的惨案!
徐先生腰背挺得笔直,手里握着一卷书,却没有看,眼睛依旧看着青天,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天空中碧蓝如洗,一丝云彩都没有。
他最符合云昭心中英雄的模样,不论是他脸上的三绺胡须,还是手中装模作样的书本,都严重证明这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可是,云昭看过他嘴里咬着干草饿晕过去的模样……这样的人学问是一定有的,至于武力……不可能!刘宗敏一只手就能捏死他八回!
云氏前院几乎成了云氏族人共有的场地,农忙结束的差不多了,大家坐在屋檐下挑着豆种,说着闲话,有些似乎还在商量如何才能换到便宜的好菜种。
都是些真正的农夫,云昭自然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出了大门,云昭就看到熊熊的炉火!
精赤着上身的刘宗敏正在用力的扯动风箱,炉子里冒出来的近乎白色火焰炙烤着他油光水滑的皮肤,每扯动一下风箱,他胳膊上的肌肉就像一只耗子般上下窜动!
从心口处分开的两边肌肉群极为发达,两片肌肉群中间还有一些横着生长的肌肉,如同甲胄上的皮索牢牢地将两片肌肉群束缚成一个整体。
“开闸!”
刘宗敏大吼一声,从另一个方向推炉子,让沉重的炉子逐渐倾斜,守在一边的云杨就打开了炉子的封口,一股亮红色的铁水就从炉子里倾泻而出,倒进了地上早就挖好的槽子里。
铁水堪堪倒满沟槽,刘宗敏双臂用力,那个用厚厚的红泥包裹起来的铁水炉子就恢复了原位,他的汗水溅在炉子上,冒起一股股的白气后就消失了。
云昭吧嗒一下嘴巴,再回头瞅瞅继续蹲在花园矮墙上抽烟的云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到底是谁杀谁啊?
第023章 探索,解密!
刘宗敏身高足足有一米八,看他一身强悍的腱子肉,体重估计也有一百八,这样的人会是李洪基麾下著名的骑兵将领?不怕把马压死?
云昭的自己都不知道脑子里的在想什么,总之,混乱的一塌糊涂。
炼铁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周而复始的让人厌烦。
炼出来的明明是烂面包一样的地条钢,福伯跟云杨两个却非常的欢喜。
云昭用小锤子轻轻一敲,地条钢就刷刷的往下掉皮,皮掉了,里面也不是纯粹的铁,到处是洞,跟马蜂窝一样。
傻子都知道这东西不能锻造钢刀!
刘宗敏用发黄的破布擦一下汗水道:“再来两遍,损耗掉一半,就剩下纯铁了。”
云昭看着刘宗敏道:“书上说,要用焦炭,纯铁并不能打出钢刀来。”
刘宗敏大笑道:“还是一个懂行的,小相公是读书人?怪不得人家常说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刘宗敏说话很好听,至少,让云昭听起来很舒服。
不过,这家伙还是不肯说自己的干活方式,看样子是一个谨慎的人。
一上午,云昭没有读书,也没有干活,就这样守在这个简陋的铁匠铺子里看刘宗敏冶铁。
他说的没错,少年们收集的铁砂,进了炉子之后,被大火一吹,就不剩下多少东西了,不过,云杨这些人还是很兴奋,不断地将铁砂送来,一个个疲惫不堪。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等炉子的温度降下来了,刘宗敏就不肯冶铁了。
炼制地条钢对云昭来说不稀奇,甚至有些鄙视,因为他在很久以前就参与过关闭污染企业的活动,一个年产十万吨的企业,说停就停了,理由是污染严重,产能低下!
现在,云昭很希望那家企业在大明复活……
福伯一上午也哪里没去,就蹲在那个大柳树桩子上看刘宗敏冶铁,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似乎非常欣赏刘宗敏的作品。
云昭很失望……福伯没有突然暴起一刀砍下刘宗敏的人头,刘宗敏也没有化身神魔,一把将福伯攥死,他们甚至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直到太阳偏西,云昭也没有看到自己真正想看的事情,见春春在远处招手,就从板凳上站起来,回家吃饭。
大明朝的人总是很克己,忙的时候四顿饭,农忙结束了就只吃两顿饭……
想想也是啊,在禾苗成长的日子里,也是农夫们最难熬的日子,青黄不接就在眼前。
高个子家丁的脑门撞在厨房低矮的门楣上,他连喊痛这种无聊的事情都不做,抓着饭碗的手将饭碗抓的更加牢靠。
矮胖的那个家丁,坐在门槛上,手里端着一大碗稠粥,瞅着厨娘肥硕的屁股忘记了吃饭。
秦婆婆……
算了,云昭准备放弃在自家寻找武功盖世的家伙,他发现,如果真正的可以杀人于无形的高手是这些人的模样,那也太贱了。
大白鹅扑了过来,云昭给了大白鹅当胸一脚,那只终于意识到云昭是主人,准备过来亲近一下他的大白鹅就被踹跑了。
“再有三天,你就该去学堂了。”
云娘一上午都没有见到儿子,觉得他有些不务正业。
“农忙啊……”
云昭说了三个字见母亲目光凌厉,也就不说下面的话了,他相信,只要他敢说出来,母亲就有一万句恶毒的话在等着他。
酸汤面一如既往地好吃。
“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云昭吃了一口面条,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云娘怜惜的摸摸儿子的后脑勺道:“可怜的,这些事情原本该是你爹跟你讲的,娘的性子软,说不来你爷爷的丰功伟绩。”
“那就让福伯讲。”
“福伯从不说以前的事情,谁问都不说,只说每日里能吃上饭就是好日子。
不说也好,我儿好好读书,将来考状元!”
“你们都说天下就要大乱了,我考谁家的状元?”
“天下乱了,总有不乱的时候,到时候,我儿长大了,书念好了,天下也太平了,正好考状元。”
“要是鞑子坐了江山我也考鞑子的状元?”
云娘笑了,摸摸云昭的脑袋道:“鞑子都不认识字,怎么坐江山呢?再说了,他们人少,来中原抢点东西回去有可能,坐江山的事情终究是我汉家儿郎的。”
云昭连连点头,虽然在他的认知中,终究是鞑子坐了江山,他还是觉得母亲说的很有道理,坐江山应该是汉家儿郎的事情。
“我以后要是坐了江山怎么办?”
“怎么办?我儿坐了江山,娘就是皇太后!不知谁家的俊闺女有福气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