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开始渐渐在各个领域对我们展开了围剿,这点从他们开始派出舰队在扶桑境外堵截我们前往扶桑的商船就能看出来,杨峰这是想通过切断我们的商道来断绝我们跟扶桑的联系,若是长此以往,我们将会越来越虚弱,最后终究要被他们吃掉。
笨港和台湾迟早会成为战场,你想想看,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又怎么能放心的让阿森在这里呢?”
“可这里不是还有荷兰人吗?”石井次郎作为一名郑家的武士,早就发誓要为郑芝龙效忠一辈子,看到郑芝龙的处境已经变得如此艰难他自然很是着急:“主公,荷兰人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他们怎么会甘心明国人登上台湾呢,上次那个荷兰人的索诺德总督不是跟您保证,若是明国人敢攻打笨港,他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吗?”
“荷兰人?”郑芝龙嘿嘿了两声,“他们就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若果真要靠他们才能守住笨港,咱们外头挂着的那面大旗也该换成他们的那面狮子旗了。”
似乎是不想多说什么,郑芝龙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回去后马上准备一下,明日便带着森儿会扶桑。而我……过几日也将率领一支船队跟随在你们后面,我倒想看看,杨峰既然敢派战船封锁我们和扶桑之间的通道,不知道他做好了和我们全面开展的准备了么?”
“嗨!”
看到自家主公已经下了决心,石井次郎没有再说话,对着郑芝龙深深鞠了一躬后便出去了。
看着石井次郎消失在门口的身影,郑芝龙暗自咬了咬牙低声道:“杨峰……你想要断了老子的财路,没那么容易!”
“来人啊……去把二爷和五爷请来!”
不久之后,郑芝虎和郑芝豹便来到了院子。
郑芝虎一进门便大声嚷嚷道:“大哥,到底有啥事,这么急着派人喊我来,我正跟兄弟们一边喝酒一边商议着如何将施大瑄这老小子弄出来呢。”
郑芝豹没好气地说道:“好了,老施的事情以后我会想办法的。现在杨峰派出了福建水师堵在咱们前往长崎的海域,这些日子已经有两批船被福建水师给扣住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郑芝虎毫不犹豫的说:“还能怎么办,若是通往长崎的线真的断了,兄弟们非得喝西北风不可。既然姓杨的要绝了咱们的后路,咱们就跟他拼了,我马上调集人马跟他开往长崎一带海域跟他们拼了!”
“老五,你说呢?”郑芝龙看向了郑芝豹。
郑芝豹皱眉道:“大哥、二哥,上次咱们在马尾列岛跟刘香干了一仗,当时咱们的船比她多了三倍,人也比她多了那么多,最后咱们虽然勉强重创了他们,但也只是惨胜而已。原因就是因为咱们的炮比他少,船也比他慢。
咱们一艘船多的才五六门炮,少的才两三门,可福建水师一条船就有二十多门炮,几乎抵得上咱们四五条船了,试问这样悬殊的火炮数量对比,咱们如何能打赢他们。”
郑芝虎不耐烦的说:“老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火炮就这么多,上次荷兰人给了咱们一百门火炮,根本就不够分的,我们也没办法不是。”
“炮不够就跟荷兰人买!”郑芝龙说话了,神态坚决的说:“咱们跟杨峰斗了大半年,荷兰人看了那么久的戏也该看够了,我明天就亲自去热遮拦城找索诺德,找他要炮去!”
郑芝虎问:“若是索诺德这个老小子不给呢?”
“不给?”郑芝豹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若是索诺德不给老子火炮,老子就直接告诉他,我们就投靠朝廷去!”
“投靠朝廷?”郑芝虎的眼睛瞪得比灯笼都大,“大哥你疯了!”
“你才疯了呢!”郑芝豹忍不住骂道:“二哥你能不能用点脑子,咱们跟大明之间的仇恨早就解不开了,怎么可能投靠朝廷?大哥这么说不过是吓吓荷兰人而已,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原来是这样啊!”郑芝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郑芝龙的堂弟郑芝凤的声音:“大哥,福建那边出大乱子了!”
很快,郑芝凤大步走了进来,面带喜色的大声道:“大哥、二哥、五弟,刚收到探子送来的急报,由于杨峰在福建倒行逆施,三日前福州、厦门、泉州等各地的商家突然集体罢市,眼下整个福建都大乱了!”
第0525章 巡抚衙门被围
大明天启八年(公元1628年)农历十一月三十日
眼看着明天就是十二月了,得益于海禁的解除和玉米、红薯以及土豆等高产农作物的大面积种植,老百姓们的口袋也鼓了不少,十二月一日也是传统的集日,不少城郊的百姓一大早就挑着各种土特产以及鸡鸭禽畜来到了位于城北的集市售卖,打算换一些家里急需的东西回去,只是当他们来到集市后,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他们感到错愕不已。
“谁让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集市里的人呢?”
一名挑着竹篮、竹筐等竹织品的农村老汉惊愕的看着眼前那空空如也的集市不敢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但擦完眼睛后却发现眼前的集市依旧是空无一人,往日里早早就开门的店铺依旧大门紧闭,那些勤快的掌柜和伙计也不见了踪影。
被吓了一跳的老汉赶紧拉住旁边一名挑着几只野兔子的猎户问道:“大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集市里的人呢?”
这位猎户同样是一脸的懵逼,看着空荡荡的集市他愣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道:“老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这里的店铺怎么都不开门啊,那些掌柜和伙计都到哪里去了?”
“是啊……这到底是咋回事?”
“那些店铺都关门了,咱们的货要卖给谁?家里的媳妇还叮嘱我要买些粮食和盐巴回去呢?”
慢慢的,集市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众人开始纷纷议论,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多时辰后,众人的情绪也开始焦躁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集市里喊了起来,“乡亲们,好好的一个集市怎么可能突然就可能没人了呢?要说这里头没有什么蹊跷鬼都不信啊,乡亲们……大家走啊,到官府那里找那些官老爷问个清楚!”
“对……这件事那些官老爷们肯定知道,咱们去官府问一问!”
“我也觉得有蹊跷,大家一起去!”
慢慢的,人群里喊着去官府要求官老爷们给个解释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充斥着整个市场上,最后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乡亲们,都走啊……到巡抚衙门去问个清楚!”
“走啊……”
“都走……都走……一起去!”
随着话音的落下,立刻便有数十人开始朝着位于城南的巡抚衙门大步走去,而已经被时间耗得耐心都消耗干净的百姓们见状也开始慢慢的朝着巡抚衙门移动,很快集市里的百姓开始慢慢朝城南方向移动了过去,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巡抚衙门周围已经聚集了数千名前来赶集的农户、猎户以及本城的百姓。
不管任何朝代,官府对于群体事件都是非常重视的,因为这种事情一个应对不好那就是轰动全国的大事,在这种关系到乌纱帽的问题上任何一个名官员都不敢怠慢,所以当正在和几名幕僚商议事情的夏大言得知自己的巡抚衙门竟然被百姓包围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派人将自己的抚标营调来。
这里有特别说一下,作为一省巡抚,夏大言是有一支直属于自己的军队的,而这支军队的名字就叫做抚标营。当然了另外身为福建总督的卢光彪手里也有一支直属军队,而这支军队则被称为督标营。
虽然按照朝廷的规定,抚标营的人数不得超过五百人,战斗力如何也不得而知,但它却是夏大言最为器重的保命的力量,所以在认为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之后,夏大言第一时间就将它调了过来。
或许夏大言最初的本意只是将抚标营调来保护巡抚衙门,顺带着威慑一下外面的泥腿子,最好能让他们都散去,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抚标营抵达巡抚衙门后,失态不但没有被平息,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当五百名衣着光鲜,腰胯长刀手持长矛的官兵进入会场后,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不好了,官府派官兵来弹压咱们了,乡亲们快跑啊!”
随着这一声高喊,原本就有些骚乱的人群变得更加混乱了,加之国人喜好八卦的传统,不少吃瓜群众以及妇孺孩童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被人群这么一挤后人群就变得骚乱起来,一时间小孩哭大人喊,整个人群瞬间乱成了一团。
看到这样的情形后,负责守卫巡抚衙门的一名班头一看不好,不假思索的跑进了签押房将外面的情况报告给了夏大言。
夏大言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这种情况下若是发生踩踏事件乃至有百姓为此而死伤的话,他这个巡抚是如论如何也逃不过去的,弄不好他的职场生涯就要为此而结束了。
班头着急地问道:“大人,外头的百姓越来越乱了,咱们应该怎么办?”
夏大言还没回答,签押房里的一名留着短须的年轻幕僚便忍不住说道:“东翁,如今事态紧急,如今请涂大人和丁大人来商议对策已经来不及了,不如赶紧放出紧急烟火告知征南大都督府,请江宁侯带兵来救援吧?”
“不可!”
这名幕僚刚说完,另外一名中年幕僚立刻便反对道:“不可,外头的百姓之所以如此激动,便是因为适才东翁调集了抚标营前来的缘故,若是江宁军再入城的话,事态将会变得更加没法收拾,若是届时再死伤几十甚至上百人的话,朝廷一定会追究下来,届时一个办事不利或是失职的罪名东翁一定是逃不掉的。”
年轻幕僚不禁皱眉道:“那华之兄以为要如何做啊?”
“我以为今天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煽动搞鬼,若想平息外头百姓的怨气,惟有东翁亲自出去向那些百姓解释,消了他们的怨气,令他们自行散去,如此才能为咱们争取到时间,否则拖得越久失态就越严重,最后弄到不可收拾。”
“不行……这太危险了,华之兄你适才也说了,外头的百姓里说不定就混有歹人,东翁身为一省巡抚,岂能亲自涉嫌?”
这名幕僚的话刚说完,就遭到了其他的一致反对。
第0526章 群情激动
在平息事态和夏大言的安全之间,几名意见相左的幕僚发生了争执,甚至在签押房里争辩起来,而作为当事人的夏大言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似在发呆,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夏大言遇到难题时思索问题的节奏。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东翁乃至千金之躯,岂能亲身涉嫌?”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东翁固然是千金之躯,但也是福建百姓的父母官,如今衙门外数千百姓齐聚,若是发生踩踏事件或是被有心人煽动变成暴乱,朝廷追究下来东翁如何自处?”
“不行,东翁不能冒险出衙门。”
“不出衙门也行,若是出了岔子,你来负责么?”
幕僚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争辩就变成了争吵。
“够了!”
夏大言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毅然的目光:“你们不用再说了,本官主意已定。天子将福建数百万百姓托付于本官,遇到事情本官岂能退缩?若是本官今日被人害死,那本官也是在为国尽忠,死得其所有何可怕的?”
“东翁!”
看到夏大言坚决的神色,众人都知道他心意已决,于是也不再相劝了。
而这个时候,外边的百姓情绪也越来越激动,甚至在有心人的鼓噪下开始试图冲击起巡抚衙门来。
“乡亲们,那些当官的躲在衙门里不敢出来,肯定是心虚了。我估摸着,集市里的那些商家都是被当官的给逼走的,那些商家要是都走了,往后咱们吃什么喝什么?不行,咱们得问个明白,一定要让那些当官的给咱们一个交待!”
“对……一定要那些当官的给咱们一个交待。”
“那些当官的都躲起来了,肯定是心虚了,乡亲们,咱们冲进去问个明白!”
人类是一种社居动物,这就注定了很多时候人的行动是盲从的,被这种气氛鼓动起来后,原本就有些浮躁的百姓愈发激动起来,他们开始慢慢的朝着巡抚衙门逼了过去。
看到人群慢慢逼近,负责守卫衙门的衙役和抚标营的官兵也紧张起来。
抚标营游击将军姓马,他看着不断逼近的百姓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他抽出了腰刀,对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嘶声竭力额地喊道:“所有人都听着,此地乃是府衙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若有擅自闯入者杀无赦!”
马游击的话音刚落,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人群里响了起来:“呵呵……杀无赦,真是好大的口气。你这个丘八有要是敢将咱们数千名老少爷们全都给杀了那就算你有本事,只是也不知道你将咱们杀了之后,朝廷会不会将你满门抄斩替咱们报仇。”
“混账……是哪个混蛋在胡言乱语,给老子站出来!”马游击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绝对是在挑拨是非,气得他怒目圆睁往人群望去就要将人找出来,可是如今外面人头涌涌,想要在这么多人里头将说话的人找出来不亚于大海捞针。
看到暴跳如雷的马游击,混在人群里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人突然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们,集市里那么多的店铺同时关门,若说里头没有官府在捣鬼谁会信啊,肯定是那些当官的为了捞银子横征暴敛,使得那么多店铺被迫关门,他这是要让咱们老百姓活不下去啊!乡亲们,咱们冲进去找他们说理去!”
“对……冲进去!”
“大家一起去,咱们人多,官兵不敢动手的!”
随着这一声呐喊,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后面的人开始推搡着前面的人,使得前面的人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很快人群就冲到了那些抚标营和衙役们的面前。
面对密密麻麻的人群,衙门前的数百名衙役和抚标营的官兵根本不敢动刀动枪,只能组成几道人墙拼命的将人群拦住,可他们组成的这几道人墙在如同潮水般的人群面前是那么的脆弱,眼看着很快就要被潮水般的人群冲垮。
看到这样的情形,混在人群里的人激动起来,他们高声喊道:“乡亲们,再加把劲,那些官兵挡不住咱们,咱们一起到衙门里,找那些当官的问个明白!”
“冲啊!”
“乡亲们,冲啊!”
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鼓动声,人群的情绪更加激动了,眼看着就要冲破防线冲进府衙。而作为现场负责人的马游击急得冷汗都冒了出来,若是让这些人冲进巡抚衙门,立刻就是泼天大祸啊!
就在这危急时候,一名衙役匆匆跑了出来,对着人群高声喊道,“巡抚大人到……所有人等肃静!”
虽然这名衙役的声音已经很大了,但跟现场数千人比起来还是太小了,他的声音夹杂在人群里几乎没几个人听得到。
马游击见状后赶紧让周围的衙役和官兵也一起喊:“肃静……肃静……”
“巡抚大人到……所有人等立刻肃静!”
在数十乃至上百人的齐声高喊下,原本正在拼命往前挤的人群这才听到了,有听不清楚的赶紧问一旁的人,“这位老哥,前面的人在喊什么!”
一旁的人回答:“好像在说什么巡抚大人到了,让咱们肃静呢!”
“巡抚大人到了!”
“诶哟,这可是大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