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后的两个月的时间里,福建的各个造船厂又增添了十六艘五级战舰和五艘六级战舰,这样一来福建水师的战舰数量已经达到了七十多艘,可以说福建水师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东南沿海一支不可忽视的海上力量。
福建水师最近弄出的大动静自然也瞒不过郑芝龙和荷兰人,虽然杨峰已经尽力保密,但这段时间以来福建水师弄出的大动作实在太大,郑芝龙和荷兰人就算想不知道都难。
在猜到了福建水师的很有可能会攻打台湾后,荷兰人和郑芝龙再也坐不住了,他们全都加强了笨港和热遮拦城的防御,索诺德甚至又支援了郑芝龙十多门二十四榜火炮。
天启八年五月初六,杨峰率领福建水师七十多艘战舰浩浩荡荡的朝着笨港驶去,对于这场大战杨峰也不想做什么隐瞒,他就是要明摆着告诉郑芝龙,老子就是来打你的,大家放马过来真刀真枪的拼一场吧。
在最新的一艘名为镇远号的三级战舰里,福建水师的数十名舰长正聚集在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开会。
“各位兄弟,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有人问我,咱们是先打笨港还是热遮拦城,现在我们告诉你们了,咱们此次的目标就是郑芝龙的笨港。”
终于听到答案的众人面面相窥,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尤其是不少原本跟随刘香的第二舰队的军官更是如此。
第0589章 闯祸了
那座颇具闽南风格的院子里,奉了索诺德之命赶来的昂科斯郑正苦口婆心的劝着郑芝龙。
尽管已经得知福建水师就要大兵压境,但郑芝龙表现得还是颇为淡定,邀请昂科斯在院子的石桌旁坐下来品着香茗。
喝了几口香茗后,昂科斯忍不住说道:“郑大当家,我不知道您还在犹豫什么?我们总督已经让我转告您,现在您要撤退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我们总督阁下允许您和贵部进入热遮拦城和我们一起抵御明国军队的进攻。”
“和你们一起抵御大明的进攻?”郑芝龙不置可否地问道:“我和兄弟们都撤走了,那苯港的数万百姓怎么办?”
“这个就恕我无能为力了。”昂科斯两手一摊,“热遮拦城太小了,五六千人已经是极限,不可能收容得下五六万人,况且就算能收容得下那么多人,我们的粮食也不够那么多人吃啊!”
郑芝龙的眼中露出一丝怒意,随即长身而起,“这么说的话,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郑某人虽然不才,但也不会抛弃自己的父老乡亲肚子去逃命的,昂科斯上尉,请你回去转告索诺德总督,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郑芝龙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郑大当家,你这又是何苦呢?”
昂科斯无奈的摇摇头,他自然看得出来郑芝龙主意已定,无论他怎么说人家也不可能抛弃几万百姓跑到热遮拦城去的。
“好吧,郑大当家,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您改变了主意,我们先前的承诺依然有效,热遮拦城的大门依然为您敞开。”说完,昂科斯这才站了起来离开了院子。
等到昂科斯离开后,郑芝龙缓缓坐了下来,端起石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却发现茶水早已变凉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郑芝虎和郑芝豹从一侧的小门走了出来,郑芝虎不解地问道:“大哥,咱们真的不去热遮拦城么?其实我觉得咱们到了热遮拦城也好,至少有荷兰人帮咱们一起对付福建水师。”
“二哥,你真以为那些红毛鬼子那么好心啊。”郑芝龙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茶,郑芝豹在一旁冷笑道:“他们之所以这么殷勤的让咱们过去,不过是想让咱们替他们当炮灰而已。你也不想想,那些红毛鬼子在热遮拦城才几艘战船,他们巴不得咱们过去,好在港口替他们挡住福建水师呢。”
郑芝虎怔了怔,这才醒悟过来,不禁怒道:“妈拉巴羔子,我说这些红毛鬼子这次怎么那么好心请咱们过去呢,感情是想让咱们替他们送死卖命啊。”
郑芝龙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以为呢,咱们又不是那些红毛鬼子的亲爹,人家凭什么对咱那么好?虽然事情也确实如同那个昂科斯说的那样,咱们到了热遮拦城可以跟他们兵合一处,也可以相互守望增员,但你想想,咱们要是抛弃了苯港,咱们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时候你想想看咱们会是什么下场。”
郑芝虎没有说话,这样的情景不用想就知道有多可怕。海盗也是人,他们也有妻儿家小,他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告诉下面的兄弟,让他们放弃自己的老婆孩子跟自己跑到热遮拦城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变成孤家寡人了吧。
郑芝虎无奈道:“大哥,我知道您的意思了。可是咱们这次能打得过福建水师嘛?”
郑芝龙眼中露出一丝狞色,“苯港是咱们的根本和基业,所以这一仗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就算是死也要把姓杨的咬下一块肉来。”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跟姓杨的拼了!”
“当当当……当当当……”
郑芝虎的话音刚落,港口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钟声,郑家三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福建水师来了!”
福建水师确实来了,当舰队来到距离苯港五十多海里的时候,被郑家在附近巡逻的快船发现,随后快船立即在船上燃起了狼烟。
这种晒干后的牛羊粪一旦燃烧后就会冒出弄弄的黑烟,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十多里外都能看到。当然了,如果碰上了大风或是下雨天气,这种狼烟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甚至全然无效。
郑家在附近的快船当然不止一艘,以接力的方式传递信息很快便将警讯传了回了苯港。
镇远号上,杨峰看着远处一边冒着浓烟一边拼命逃窜的快船微微皱了皱眉,他还是有些小瞧了这个时代的人的智慧了,虽然他们不像自己那样背靠着现代社会,可以玩无线通信,但凭着这智慧,他们依然能给自己制造一些“惊喜”。
站在不远处的刘香自然也看到了前面那艘冒着浓烟的快船,她有些歉意的对杨峰道:“侯爷,这都是下官的疏忽,竟然让那些海寇传回了消息。”
“这不关你的事。”杨峰摆了摆手:“郑芝龙能纵横海上多年,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早就被人给剿灭了。既然被他发现了,跟他们打就是了,刘副提督,接下来的战斗就要靠你了!”
刘香一咬银牙:“侯爷请放心,下官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将那郑芝龙三兄弟全歼在此处!”
“诶……那倒不必。”杨峰摆了摆手:“俗话说得好,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次咱们就算是将福建水师打没了,只要人能活着回去,用不了一年咱们又可以拉起一支水师来,你刘副提督若是没了,本候去哪里找这样一位既漂亮又能干的水师提督啊?”
刘香顿时就是一愣。
“啊……”
杨峰说完后这才觉得有些不妥,这话若是放在现代社会自然不算什么,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玩笑。可如今却是男女大防很严密的明朝,自己这话弄不好就会被人误会了,堂堂江宁候竟然调戏手下的副提督,若是传了出去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刘香的清誉搞不好就要毁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杨峰不禁有心要向刘香道歉,但却又怕这种事越描越黑,他将目光朝着周围的舵手以及各个军官扫过去,却发现这些家伙一个个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紧盯着海面,好像那里突然冒出许多不穿衣服的美女似的。
而他也发现了,刘香虽然看似面无表情,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她的耳根和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起来。
“你的嘴巴咋那么贱啊!”杨峰不禁暗暗的骂自己。
第0590章 全面逼近
“咚咚咚咚……”
就在杨峰和刘香二人都感到尴尬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鼓声响了起来,很快大副也高声喊了起来:“十一点发现敌舰,距离六千八百米!”
听到了大副的敌情通报,俩人这才从尴尬中脱身,刘香趁机上前两步和杨峰拉开了距离,随后对大副道:“你马上给后面的那些葡萄牙人打信号,让他们紧跟在我们舰队身后,和我们组成一字长蛇阵,等待命令一起开火。”
“明白!”
“下令,所有炮门打开,炮手各就各位,实心弹准备!”
“各舰降半帆,放慢速度!”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后,刘香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时她才扭头对杨峰道:“侯爷,如今大战将起,此处太过危险,您还是到船舱去吧。”
“嗯!”
杨峰心里有些不乐意了,老子不就是开了个玩笑,至于这样嘛。想到这里,他嘴里淡淡地说道:“刘副提督,本候知道你乃是海上的一员悍将,但本候打过的仗不比你少,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是好好指挥作战吧。”
“呃……”
被杨峰这么不软不硬的顶回来,刘香这才意识到旁边这位侯爷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人家这个侯爷可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以前的时候关外的满清鞑子多嚣张啊?被眼前这位狠狠的揍了好几顿后,现在老实得跟鹌鹑一样。就连现在的福建水师也是人家一手创建出来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这么跟他说话,再者说了,杨峰不仅是她的上司,还是一手将她挖掘出来委以重任的伯乐,自己用刚才那种语气跟他说话,换做一个苛刻的上官当场将自己拿下都不过份。
一想到这里,刘香的俏脸就有些发白,她摇了摇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又咽了回去,一时间驾驶室里气氛变得异常安静。
“敌舰距离五千米!”大副的声音打破了驾驶室里的寂静。
刘香深吸了口气,强行提起了精神,将注意力放到了前方的海面上,而杨峰也意识到如今大战在即,自己留在这里恐怕会让刘香分神影响指挥,天大地大打仗最大,他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
走到甲板的杨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点上了一根。
甲板上不少水手正不停的忙碌着,甚至还有不少手持火铳的士兵爬上了风帆,这些步枪手手里拿的可不是江宁军普遍装备的“棕贝斯”燧发枪,而是米尼步枪。
这种号称是最后一代前膛枪的步枪,由于射程远精度高的缘故,一出来便迅速受到了广大江宁军的欢迎,但是考虑到某些原因,杨峰并没有将它大规模装备部队,只是少量的装备了自己的家丁和夜不收等精锐部队。
之所以福建水师的战舰上也有部分士兵装备了这种步枪,那是因为考虑到装备这种步枪后可以在较远距离大量杀伤敌方舰船上的水手,杨峰这才同意给每艘战舰装备三十支米尼步枪。
一支烟还没抽完的功夫,甲板上又响起了桅杆上瞭望手的喊声:“六点钟方向,发现敌舰,正在向我迅速逼近!”
“不好,左右两侧也同样发现敌舰!”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峰心中顿时就是一紧,随手将手中的烟头扔掉,举起望远镜开始朝着周围瞭望,很快他便发现在舰队的周围隐隐约约出现了不少战船的身影,它们正不约而同的朝着舰队包抄过来。
“不对啊,郑芝龙这是想干嘛?来送人头吗?”
看着突然出现的战船,杨峰很是不解。
虽然对海战来说,杨峰只是一个外行,但一些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海战和陆战一样,讲究的是阵型与配合,那种像街头混混打架那样乱打一气那是绝对不行的,而眼前这一幕不仅是杨峰,不少人也同样感到不解。
如果杨峰将无人机升空的话,他就能发现在密密麻麻的战船已经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家的舰队涌了过来,他们完全没有章法,似乎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冲过来跟他们玩命。
“郑芝龙疯了吗?”
杨峰怎么也想不明白,表面上看起来郑芝龙一方看起来气势汹汹,大有一口吞掉福建水师的架势,但在内行人看来,郑芝龙这样进攻恰恰是来送人头的。
原本舰队决战的时候战舰只有一侧面对着敌人,所以一般情况下火炮只能出一半的火力,但是郑芝龙这么一搞,却给了福建水师火力全开的机会,战舰两侧的火炮都能对准目标开火,这对于郑芝龙来说是很吃亏的。
而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同杨峰所料的那样,当战舰进入到了五百米的时候,福建水师的战舰开火了,一枚枚炮弹在火药强大动能的推动下离开了炮膛朝着目标飞去。
“轰轰……”
一时间海面上顿时升起了一阵阵的水柱。
“嗵嗵嗵!”
看着呼啸而过的炮弹,落在船队的周围,溅起无数的水花,郑芝龙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冷酷的声音对郑芝虎道:“老二,你告诉弟兄们,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冲过去跟明军的战船混在一起,务必要打乱他们的队形跟他们混在一起,然后兄弟们就可以跳帮了,只要跟他们贴在一起,今天咱们就赢定了!”
郑芝虎咬牙道:“大哥你放心,我早就跟兄弟们说过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就好,生死成败就看今天了!”郑芝龙眼中露出一丝淡然的神情,“今天若是赢了,咱们兄弟便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家乡,若是败了,这里就是咱们的葬身之地。”
这场可以说决定了福建水师和郑氏集团生死命运的大战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郑芝龙不仅将全部的两百多艘战船派了出来,就连那些运货的商船、货船也全都撒了出来,不过这些满载着海盗的船只由于速度比较慢,现在只能跟在战船后面慢悠悠的前进。
第0591章 激战
“不对……不对……郑芝龙不会这么傻,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战船,不知为什么杨峰信里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
感到异常不安的杨峰没有多想,反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取出了无人机将它升空,很快周围的场景便在他面前一览无遗。
“怎么会这么乱,这完全没有章法嘛,郑芝龙他到底想……咦……怎么会有那么多船只……它们不是……不好……”
随着无人机飞行的距离加大,杨峰看到在战船的后面出现了许许多多船只的身影,但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些船只上并没有装备火炮,反而是站满了密密麻麻手持各种武器的海盗,杨峰甚至可以在显示屏上看到这些海盗那狰狞的表情。
“不好,郑芝龙要玩命!”看到这一幕后,杨峰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不用想就知道,经过上一仗后郑芝龙就明白福建水师新出的三级战舰威力太过强大,根本不是他装备的那些福船、海沧船或是仓山船等老式战船所能匹敌的,唯一能战胜福建水师的办法只能是依靠船只数量的优势跟福建水师搅和在一起,然后用火攻、跳帮等各种古老的战术跟福建水师进行近战肉搏。
“这个疯子,他这是想一把就梭哈啊!”
杨峰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紧皱的眉头,虽然他看出了郑芝龙的打算,但却丝毫没有对策。
“算了,这种事还是让她来想办法吧。”想了好一会也没办法的杨峰只能提着箱子朝着驾驶室走去。
几分钟后,驾驶室里的刘香看着手提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的无人机传来的画面,那道比寻常女人都要浓郁的眉毛开始皱了起来,良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