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峰走进来后,似笑非笑的扫了褚茂光一眼:“行啊褚茂光,这些日子有长进了,居然学会发牢骚了,连本侯的军令都敢编排,真是了不得啊!”
此时的褚茂光哪里还有先前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劲,只见他一脸陪笑地说道:“侯爷说哪里话,卑职哪敢质疑您的军令啊,卑职只是……只是求战心切,所以过来跟褚茂光大哥聊聊天。”
“聊天?”
杨峰没好气的说:“对啊,你聊天都能开始大喊不服了,你告诉我,你褚茂光不服谁啊?”
“我……我……”
褚茂光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看到崔头丧气的褚茂光,杨峰狠狠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啊……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别以为跟着我打了几个胜仗就真以为天老大你老二了,真要说起来独立指挥作战你还差得远呢。别的不说,就是曹文诏叔侄你都未必比得上他们。”
“不会吧?”
“什么?”
杨峰此言一出,别说褚茂光瞪大了眼睛,就连耿秉义等人也露出了不服之色。
第0719章 是时候解决他们了
被杨峰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炸了锅。他们都是杨峰一手带出来的,这些年无论是北上打满清鞑子,还是南下灭郑芝龙,他们还没怵过谁呢,如何会服这对以前从未听说过名字的家伙。
“侯爷,您也太看重曹文诏那对叔侄了吧!”
“就是,侯爷,您可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末将不服,老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末将也不欺负他们,大家拉出同样的人马来一场演习,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些!”
看着群情激昂的众人,杨峰淡淡一笑:“你们也别不服。本侯问你们,若是然给你们换上辽东军同样的兵器铠甲,领着同样的粮饷,你们能在辽东抗击满清鞑子十余年,且颇有斩获吗?”
“这个……”
原本喊得最大声的褚茂光不做声了。
在江宁军出现之前,辽东军可以说是大明最精锐的一支军事力量了。无论是器械粮饷都是最高最好的。
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辽东军的粮饷器械跟江宁军比起来就是一个玩笑。
之前就流传着一个心酸的笑话,辽东军之所以完全放弃火器,那是因为京城兵仗局制造出来的火器送到辽东后频频炸膛,死伤在自己火器下的人甚至比打死的敌人还多,最后逼得辽东军不得不重新拿起了冷兵器。
别看江宁军在杨峰的带领下连续大败满清鞑子,甚至逼得他们不得不龟缩在盛京城里不敢露头,但众人都清楚,江宁军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战斗力,除了训练有素士气高昂之外,他们的火器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
无论是棕贝丝火铳还是拿破仑火炮,全都是这个时代杀敌的利器,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使得满清人引以为豪的弓马利箭根本得不到发挥,这才有了连续的大捷。
若是双方全都换上了冷兵器,真刀真枪的进行一场冷兵器的战斗,就连最乐观的人也不敢保证能打得过那些从小便打熬身体练习杀人技巧的满情人。
而曹文诏叔侄能凭借着手中的冷兵器,领着从来都没有发足过的饷银,在辽东跟满清人打了那么多年,还能不时的打胜仗,这足以证明他们的优秀。
看到众人不做声,杨峰继续道:“别看这些年你们也打了几个胜仗,但那是建立在兵力、火器的绝对优势上的,真抡起在劣势情况下跟敌人作战的韧劲和耐性,你们还真没法跟人家比。
此次出征苏禄国,虽然我军有水师一路护送,但如今苏禄国早就被西班牙人占领,而我方对苏禄国的情况一无所知,若是让尔等领兵出征,我实在是不放心。
别的不说,就说你褚茂光吧,你为人勇猛善战,这是公认的。但是你缺乏单独领军的经验,更缺乏缺乏补给、敌情不明的异地作战的经验,所以我实在是不放心你单独领军出征作战,你明白吗?”
所有人的脑袋已经低了下来,褚茂光想了半晌又问道:“侯爷,就算是末将缺乏经验,可梗将军却是个老成持重之人,让他领兵出征不行吗?”
“耿秉义自然是可以的。”杨峰这次倒是没有反对,但又说道:“不过接下来本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耿秉义和你们暂时还不能离开。”
“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众人就是一惊,随后又不解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如今福建的局势已经大致平稳。郑芝豹集团也已经被剿灭,台湾也被纳入了大明的疆土范围,还有什么是比远征苏禄国更重要的?
除非……
耿秉义突然失声道:“侯爷,难道您又要出兵辽东?”
“呵呵呵……”
杨峰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很是欢畅,脸上露出一股欣慰之意。
“还是老耿最明白本侯的心意啊。”
“不是吧,又要出征辽东?”
众将一阵惊讶,距离上次远征辽东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时间。
在这一年多里,以皇太极为首的满清极为老实,用孙承宗奏报给朱由校的折子上的话来说,整个满八旗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前些日子皇太极甚至还给大明朝廷上了个重启互市的请求。
如今满朝的文武都觉得昔日饿狼一般的满清已经蜕变成了小白兔,甚至已经有言官给朱由校上折子,说如今辽东每年耗费近两百万的银子纯属浪费,建议朝廷消减军队规模。
虽然这个提议很快就被朱由校否决了,但从这里就能看出如今朝廷对于满清的警惕变成了轻视。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杨峰居然要再次远征辽东,恐怕这个提议一出,很多人都会不理解吧?
褚茂光有些不解的问:“侯爷,满清打在如今已经成了没牙的老虎,咱们想什么时候收拾他们都可以,您为何要急着再次远征呢?”
看到众人的神情,杨峰微微摇了摇头,看来众人对于满清的危害性还是没有足够的了解啊。
不过也难怪,别说在场的人了,恐怕如今整个大明的人谁都想不到,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取代了大明统治了这个花花世界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他们眼中跟夷狄一般无二的满人吧。
甭管后世的那些满清的遗老遗少们怎么替他们的祖宗涂脂抹粉,但事实就是,在满清统治中原的两百七十多年里,整个华夏的文明和发展不但没有任何进步,反而呈现出了大步的后退。
特别是满人最喜欢大兴文字狱,那个号称十全老人的乾隆,在位期间掀起文字狱的案件更是多达一百三十多起。
持续了两百多年的文字狱,让无数璀璨的华夏文明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文明倒退、国力倒退、科技倒退,使得原本屹立在世界巅峰的华夏变成了人人都能过来踩一脚的“病夫”。
现在杨峰既然来到了这个历史时空,拥有了改变历史的能力,他又怎能放过这些只知道破坏不知道建设的家伙呢?
上次之所以没有一举将把满清给灭了,那是因为他的时机还不成熟,加之还有郑芝龙以及荷兰人在东南沿海拖后腿,现在不一样了,已经腾出手来的杨峰可以毫无顾忌的向满清发起总攻,彻底将他们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第0720章 遵旨
“这个杨峰又出幺蛾子了。”
文渊阁内,看着杨峰送来的请求出兵的折子,顾秉谦苦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折子递给了一旁的朱国桢。
等到朱国桢和韩爌看完后,三人一时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韩爌才说道:“其实依本官看来,江宁侯想要出兵一举将建奴荡平也是好的。
建奴自从努尔哈赤老贼起兵以来,便不断蚕食我大明疆土,前些年更是连沈阳也被他们霸占了去,直至今日还未收回。
既然江宁侯愿意主动率军收复疆土,我们岂有阻止之理?”
朱国桢眉头皱了皱,“理是这个理,但前些天那个皇太极派来了使者,愿意奉我大明为宗主国,如今满朝的文武正在热议这件事呢,若是咱们突然翻脸,会让世人如何看待咱们?”
韩爌翻了个白眼,“平涵公,你也是宦海沉浮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连建奴的缓兵之计都看不明白吗?”
“我当然知道。”朱国桢有些无奈地说道:“可问题是咱们看出来没用,朝中那些言官御史们看不出来啊。他们成天嚷着什么国之虽大好战必亡,成天鼓动陛下要和那些建奴结成兄弟之邦呢。”
韩爌怒道:“屁的兄弟之邦!前些年咱们大明势弱的时候,他们怎么不顾及兄弟之邦,这些年来咱们往辽东投了多少银子,死伤多少将士了?若是没有江宁侯率大军将他们狠狠的教训了几次,此刻他们还会这么老实吗?”
朱国桢无奈道:“这些你跟我说没用,得跟那些言官说。”
说到这里,俩人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之色。
大明的言官是一个很奇葩的群体,这些科道言官既有纠举弹劾之权,又有进言上谏之责,虽说他们只是七品的小官,但权力极重,拥有直接弹劾内阁大臣,甚至是风闻奏事、进谏皇帝之权。
朱元璋之所以给予了这些言官这么大的权利,说白了就是希望利用这些言官制衡、监督朝堂上的重臣,不让其中任何一方坐大。
老朱同志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却低估了人的野心。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这些言官已经变成了一群上怼天下怼地中间怼空气的二愣子,在他们看来整个大明就没有他们不能管的事情。
发展到现在后,这些言官生怕自己提的建议不够标新立异,往往捕风捉影,凭着小道消息,就极尽夸张之能事。他们提的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无非是希望能通过小题大做乃至骂皇帝来哗众取宠,名垂千古。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来刷纯在感的。
譬如在万历年间,大理寺左评事雒于仁把万历皇帝描绘成一个好色、贪婪、残暴、昏庸、无能、懒惰……一无是处的皇帝。这哪是进谏,分明是人身攻击啊!
若是换做洪武朝的时候,这个雒于仁能活过三天都是老朱同志大发慈悲了。
可万历皇帝最后给他的处分不过是革职为民。此后,谩骂皇帝的官员更是络绎不绝,万历皇帝不愿背上“杀言官”的恶名,于是选择了沉默和躲避。
皇帝尚且如此,内阁大臣们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一听到这些滚刀肉对满人的态度后,就连朱国桢和韩爌也有些忌惮起来。
其实,老朱同志设立言官这个职能部门本意是好的,若是言官们能勇于进谏、尽人臣之责,这就是件好事,但若是无端放纵,奖罚不明,逐步扭曲了言官进谏的本意,最终反倒严重干扰了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行,这就是祸非福了。
过了一会,顾秉谦突然说道:“文宁(朱国桢)、虞臣(韩爌)韩爌,老夫且问你们,江宁侯要收复沈阳击垮满清鞑子,这件事对我大明有益还是有害?”
“这个……”俩人犹豫了一下,韩爌才说道:“自然是有益的。”
顾秉谦沉声道:“既然是对我大明有益你们为何不坚持?反而畏惧一群只会夸夸其谈的言官,莫非你二人是替那些言官清流当的差?”
看着顾秉谦罕有的严厉神情,韩爌和朱国桢羞愧的朝他一躬身,惭愧的说:“大人说得对,下官受教了。”
看到俩人罕见的向自己认错,顾秉谦轻叹了一声:“你们都是老夫看重的栋梁之才,老夫如今已是七十有九,明年就该向陛下祈骸骨了,老夫走后,内阁就要由你们挑大梁了,你们若是还不能将独当一面的话,让老夫如何安心离开啊?”
“说得好!”
一个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三人转头一看,一身常服的朱由校大步走了进来。
“臣等参见陛下!”
三人赶紧拜了下去。
“罢了罢了!”
朱由校双手虚扶,示意三人起身。
他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朗声。
“尔等三人适才的话朕都听到了,顾阁老说的话很有道理。尔等身为内阁阁老,一言一行都决定着大明成千上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和大明的国运。
若是做点事都要首先考虑那些言官清流的反映,朕还要尔等来何用,干脆把内阁交给那些言官来掌管,让他们来决策国事岂不是更好?”
“陛下教训的是!”除了顾秉谦外,韩爌和朱国桢全都低下了头。
看到二人都认了错,朱由校也不以为甚,继续道:“江宁侯送上来的那份折子朕已经知道了。对于江宁侯的担忧朕深以为然。
那些建奴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别看这一年多来他们那么老实,又是上表称臣,又是要求开通互市,但朕可以保证,但凡大明有一丝衰弱的趋势,第一个扑上来咬咱们的就是他们。”
对于这点,顾秉谦三人自然是没有任何疑问,萨尔浒的大败还没过去几年呢,沈阳如今也还在满情人的手里,这些耻辱他们如何能忘。
最后朱由校就象作总结似地一挥手,大声道:“总而言之,这次朕已经下了决心。既然江宁侯要将沈阳拿回来,将那些建奴都赶回他们的老林子里,朕不能不捧这个场子。顾爱卿……”
“老臣在!”
“传旨给孙承宗……让他配合江宁侯一起将那些建奴赶回他们的老家去,让他们永远也不能威胁到大明!”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