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错,不过昨夜咱俩可反过来了……”李钦载不怀好意地笑。
金乡顿时紧张起来:“我,我昨夜……做了什么?”
“你昨夜像一滩鼻涕一样黏在我身上,甩都甩不掉,”李钦载嫌弃地撇嘴:“酒品不好就不要喝酒,喝醉了又哭又闹,还连累别人,多难看。”
金乡俏脸又红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涩,无地自容地垂头望地,随即抬头小心翼翼地道:“我……我昨夜还做了什么?”
李钦载叹道:“你昨夜还不停向我索吻,亲了我好几下,把你背回房后仍不肯放过我,还很风骚地叫我喝糖水呢……”
金乡脸色红得像煮熟的螃蟹,整个人都快炸了。
“你,你胡说!我断不可能如此!”金乡羞愤欲绝。
李钦载没理她,自顾道:“当时我使劲挣扎,使劲挣扎,可你的力气好大……”
默默仰头望天,李钦载一脸屈辱:“……柔柔弱弱的女子,没想到喝了酒居然力拔山兮气盖世,若非我拼命反抗,昨夜差点被你得手了。”
金乡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震惊地盯着他的表情。
渐渐地,金乡不再羞涩,脸上的怒气却越来越盛。
“越说越离谱,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就算喝醉了也是安安静静,不哭也不闹,你莫胡乱诬陷。”金乡冷哼道。
李钦载愈发沮丧,黯然叹道:“居然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回头我得跟你父王聊聊,这一波若不加钱,实在说不过去。”
第392章 铁证如山
小仙女屙的粑粑都是香的,理论上,小仙女跟貔貅一样,是不屙粑粑的。
同理,小仙女喝醉了也不会哭不会闹,她只会安静且典雅地睡去,直到第二天的鸟鸣唤醒一帘幽梦。
金乡县主感到无地自容,因为她依稀记得昨夜自己干了什么。
人喝醉酒事实上都会有残存的记忆的,真正喝断片完全失忆,其实是非常小概率事件,那些口口声声自己断了片的人,不过是推卸责任的借口。
金乡很清楚自己昨夜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她趴在李钦载肩上,絮絮叨叨数落两人的恩怨,她拧李钦载腰间的软肉,正着拧,反着拧,她又哭又闹,涕泪横流,还把鼻涕擦在李钦载的衣裳上……
多年的清冷形象,一夜之间全毁了。
金乡不想活了,清纯冷艳路线崩塌,以后再走什么路线?路越走越窄了啊。
傲娇的县主仰起鼻孔,眼神却透出一股心虚。
“反正……我昨夜什么都没干!”金乡努力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李钦载敷衍地道:“是,你什么都没干,昨夜我背回来的是一头猪,用来祭祀祖先的。”
“你……!”金乡咬牙。
李钦载打了个呵欠,道:“今日我要回甘井庄了,这座宅子是我的新府邸,县主总住在长安馆驿里多有不便,看在我家婆娘的面子上,你暂时住这里吧,府里的管家下人你随便用。”
金乡冷冷道:“我才不住这里!”
“无所谓,爱住不住,不住赶紧走,白送你一根棍儿,一个破碗,诗和远方在等着你。”
金乡气得眼眶泛红:“你……混账!”
李钦载懒洋洋地起身拍了拍屁股:“这话说的,你今天才知道我是混账?我要走了,你自便。”
正要离开,金乡突然叫住了他,李钦载回头,见她咬着下唇半晌没出声,俏脸却越来越红。
“有事赶紧说,摆出便秘的模样,我能通便咋?”
金乡努力维持高傲的模样,道:“昨夜的事……不准对外人说,尤其不准对婕儿说。”
李钦载精神一振:“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不说可以,加钱!”
两人站在院子里,斗嘴也好,玩笑也好,气氛不知为何越来越怪异。
李钦载咂咂嘴,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种熟悉感。
当初在甘井庄时,他和崔婕也是这般相识,然后相爱相杀……
如今自己成了亲,怎么又冒出一个女人?
虽说跟婆娘的闺蜜暧昧确实很刺激,但此举是不是略有些渣?
幸好前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诡异的沉默。
“五少郎,宫中来了天使,陛下急召五少郎觐见。”吴管家隔着后院的月亮门高声禀道。
李钦载回过神,整理了一下衣冠后,快步走向前院。
院子里独留金乡一人。
看着角落金黄的银杏叶飘落,金乡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相思情愁,今生无解。舍不得,放不下。
道德化身为脚镣,始终跨不出那一步。
……
李钦载赶到太极宫,刚进宫门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一队队宦官宫女在羽林禁卫的押送下,鱼贯走出宫门,这些宦官宫女被一条长绳串成一串,人群里偶尔发出凄厉的哭声,押送他们的羽林卫却毫不客气,一鞭子狠狠抽下去,哭声立止。
李钦载愕然:“发生啥事了?”
领他进宫的宦官垂头躬腰,没敢吱声,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仿佛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气氛太压抑了,李钦载进宫也不止一次两次,唯独这一次,他强烈感觉到窒息,仿佛老天爷将太极宫方圆内的空气抽干了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钦载心头一紧,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宫里一定发生了大事。
于是李钦载也不敢吱声,行走步履仪态愈发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矩之处。
怂是怂了点儿,但至少安全呀。
随宦官来到安仁殿,李钦载刚进殿门,便见许敬宗和上官仪赫然在座,李治阴沉着脸,整个人处于暴怒的状态中。
李钦载上前见礼,李治嗯了一声,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走近了李钦载才发觉,殿内许敬宗和上官仪脸色不对劲。
“呃,陛下,不知召臣觐见所为何事?”李钦载小心地问道。
李治冷冷道:“你问许敬宗。”
李钦载望向许敬宗,眼神示意他说一说。
许敬宗无奈地道:“宫里出事了,有人行厌胜之术,诅咒天子。”
李钦载咳了咳:“不懂就问,……请教许右相,啥叫‘厌胜’之术?”
许敬宗只好从头到尾跟他解释了一遍,顺便把今日清晨匿名谏书的事也说了。
许敬宗说完,李钦载眼皮直跳。
宫闱之中行厌胜术,而且诅咒的对象还是天子,谁特么嫌命长了?活腻了自己吊颈呀,何必牵连九族。
难怪刚进殿时见李治如此生气,换了任何人,脾气再好也忍不了啊。
想到刚才进宫时遇到的一队被绳索串起来押往宫外的宦官宫女,李钦载顿时明白,这些人怕是被牵连进来的,皇宫里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必然是宁肯杀错,绝不放过的结局。
一封匿名的谏书足以让千百人头落地,若李治还要继续追查下去,朝臣们恐怕也要死一批。
早在汉武帝时期,宫里也发生了巫蛊之祸,汉武帝勃然大怒之下,牵连坐诛者不计其数,最后统计下来,因此事而死的人有数万,这其中绝大部分是被冤枉,或是根本不知情的,但还是被暴怒的汉武帝杀了。
如今太极宫也发生了巫蛊之祸,尽管李治是仁义天子,但此事如此恶劣,被杀的人一定少不了。
许敬宗说完后,李钦载坐在桌后发呆。
李治冷冷道:“景初,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李钦载想了想,道:“陛下,仅凭一封匿名谏书,怕是不宜定太多人的罪,万一是子虚乌有,宫里很多无辜者岂不是白白丧命?故臣以为,先查实,再拿问。”
许敬宗叹道:“已经查实了,道士郭行真经常出入宫闱,今早事发后,羽林禁卫当即便将郭行真拿下,并在范云仙的住所搜出升坛法器若干,傀儡小人若干,写有天子生辰的符纸三百余张,还有许多违禁之物。”
李钦载惊骇莫名,这年头的道士竟如此威猛?连皇帝都敢诅咒,是打算用这种物理方式强行羽化升天吗?
第393章 追查到底
李钦载一直刻意避开宫闱之事,连八卦都不敢听。
因为他知道宫闱争斗有多残酷,多凶险。一不小心便是九族皆诛的下场,而且根本没法讲道理。
今日太极殿前投谏书也好,郭行真厌胜也好,李钦载都不在乎,反正不关他的事,那个郭道士,李钦载曾与他有过交集,过程不怎么愉快,他的死活李钦载自然更不关心。
可奇怪的是,宫闱发生的事,李治为何把他召进宫来?
——我只是一条咸鱼形状的乡村教师啊。
李钦载想了想,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还是不想动……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李钦载决定发呆,眼前君臣几位的讨论,他连瓜都不想吃,老老实实坐着,等散会。
许敬宗是右相,虽说是宫闱发生的事,但它已不仅仅只是宫闱事。
“陛下,厌胜之术是郭行真和范云仙所为,人犯已被拿下,证据也已集全,臣以为可以断案了。”许敬宗道。
其实许敬宗还有话没讲,郭行真和范云仙不过是两个小人物,若没人背后指使,这两个小人物是万万不敢擅自在宫闱中行厌胜之术的,所以,他们的背后一定还有主谋。
但这句话许敬宗不敢说出口。
众所周知,范云仙是侍候武后的内侍,武后的内侍敢在宫中行厌胜之术,幕后主谋谁的嫌疑最大,还用说么?
许敬宗不敢说,天家夫妻的事,哪怕尊贵如右相,也不敢轻易插手,神仙打架,凡人就别掺和了,溅一身血是小事,溅自己的血才是大事。
所以许敬宗说得很保留,甚至隐晦地提出了建议,此事最好到此为止,不必再追查下去,不然真相会让大家都很难看,天家暴出天大的丑闻,对皇权也是一种打击。
李治不置可否,然后望向上官仪:“上官先生,您觉得呢?”
上官仪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神色凝重道:“老臣想知道陛下欲如何处置。”
李治淡淡地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