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群和尚,可他们自称是什么魔母教的。”
薛兼训猛地一拍几案,道:“果然是那群贼秃所为!他们全自杀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什么?全自杀了?不可能吧?”白衣男子道:“小人听那些和尚说,这魔母教有几千之众,怎么可能全部自杀?”
薛兼训不以为然地道:“嗨,你听他们瞎吹。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出现上千的盗匪?”
“那个……”崔耕劝道:“纵是没有几千,几百总是有的吧。在下也以为,魔母教恐怕不仅仅是宝林寺里的这些妖僧。”
薛兼训心中一动,道:“那咱们就再好好的查访一番,务必把这魔母教一网打尽。”
“在下正有此意。”
在薛兼训的想法里,崔云和崔愿兄弟相认后,二人可能就回老家了。
刚才崔云答应为自已幕僚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崔云坚持继续调查魔母教,那他就继续留在自已手下效力。所以,不管魔母教有没有完全覆灭,自已就当魔母教还有漏网之鱼就行了。
在崔耕的想法里,自已是得找个理由,继续留在越州。道理很简单,这卢藏用是找着了,但宋璟还没着落呢。
没错,刚才那个密室中的白衣男子,就是卢藏用。
忙活了一夜,众人回到越州刺史府。
崔耕和卢藏用是“兄弟”,被安排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眼见着四下无人,卢藏用忽然躬身拜倒,道:“微臣卢藏用参见越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往昔藏用一时糊涂,与越王殿下为敌。您能不计前嫌的来救我,藏用真的是太……太感动了。”
“呃……”
崔耕心说,我是为了救宋璟,才来越州的,才不是为了你这个卑鄙小人呢。你的失踪,只是给我指明了一个方向罢了。
他心虽这样想着,但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其他神色,只是敷衍道:“起来吧。绑架你的,果真是魔母教的人?”
“千真万确。”卢藏用道:“刚才微臣对那薛兼训说得都是实话,只是没提咱们之间的事儿而已。”
崔耕轻敲着几案,道:“那倒是奇怪了……本王和那魔母教远日无冤,今日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我呢?”
“呃……微臣不知。”
“那他们对你说过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说。他们将微臣抓来之后,就一直关在那密室中。既不审问,也不折磨,除了称自已是魔母教的之外,没有说任何事情。”
“那宋璟被他们抓了,你知道不知道?”
“啥?宋相爷?”卢藏用连连摇头,道:“微臣完全不知啊。这些人好大胆子,连宋相爷也敢抓,实在是丧心病狂。”
……
卢藏用一问三不知,宝林寺的和尚们又都死了,崔耕也是一阵深感为难。
最后,他问道:“现在你已经脱困,不知日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越王千岁不嫌弃藏用愚鲁的话,还请准许藏用随侍左右。藏用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小手段还是很有一些的。”
其实严格说起来,卢藏用和崔耕是敌非友,只是崔耕一直懒得和他计较罢了。
就是这次剧土开去“请”卢藏用给崔耕治病,实际上也就是一场绑票。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见面之时,卢藏用堪称非常配合了,刚才的言谈话语也非常恭谨。
另外,刚才卢藏用说得没错。他擅长各种杂学,也能称得上人才。
崔耕想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如果你诚心效忠本王,待立下了大功之后,本王定当不吝封赏。但假如你三心二意的话……”
“就让微臣死无葬身之地!”
……
……
接下来的日子里,崔耕和卢藏用,就在越州刺史衙门,做起了薛兼训的幕僚。
基本的案牍工作,卢藏用一个人就能处理好了。崔耕主要专注于查魔母教的事情,可惜一直没什么进展。
这一日,越州刺史衙门的鸣冤鼓忽然响了起来。
薛兼训不敢怠慢,赶紧升堂问案。崔耕和卢藏用作为薛兼训的幕僚,也在一旁旁听。
“威~~武~~”
在衙役们的呐喊声中,有三个男子吵吵嚷嚷,走上了大堂。这三人一个是读书人模样,身着一袭青衫,眉清目秀。一脸伤痛之色。另外两人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啪!
薛兼训猛地一拍惊堂木,道:“尔等谁是原告,哪个是被告,到底有何冤情,要敲响本官的鸣冤鼓。”
那眉清目秀的人跪倒在地,道:“启禀薛刺史,我是原告。小民名叫薛青,这二人一个叫董霸一个叫董魁,是两兄弟。他们杀死了我的姐姐,还请大人为我姐姐做主啊!”
“什么就我们杀了你姐姐?”董霸瓮声瓮气地道:“你姐姐是死在你自已家里的,和我们兄弟俩何干?你小子莫血口喷人。”
第1550章 蹊跷连环案
原来是一桩人命案子。
啪!
薛兼训又是一拍经堂木,道:“别着急,一个一个的说。薛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从头到尾,详细将来,不可有丝毫遗漏。”
“是。小的父母过世得早,我和姐姐相依为命。为了供养我读书,姐姐一直未曾嫁人,以给人缝补衣服为生。我觉得这么不是个事儿,就一咬牙一狠心,给自已定了一门亲事。”
扑哧~~
衙役们不少人乐出声来。
薛兼训也是一阵莞尔,道:“亏你还是读书人呢,连话都不会说。成亲是好事儿啊,怎么还一咬牙一狠心,好像让你上刑场似的。”
“大人有所不知啊。小人的这个未婚妻,并非是什么大家闺秀,而是西街的李寡~妇。她年纪大我三岁,风评也不怎么好。只是有着织缣的绝活,家资还算丰厚。”
“哦,敢情你是看上人家的钱了啊。”
“大人明鉴,姐姐是无论如何,不肯让我放弃读书的。我娶了李寡~妇后,就有钱读书了,姐姐也能安心出嫁。我承认自已居心不良,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然后呢?”
“马上就要到我成亲的日子了,昨天晚上,我和姐姐在院子里车乘凉,正好听到隔壁院子里有动静,原来是董霸和董魁在吃酒。他们一边吃酒一边说,那李寡~妇的陪嫁还真多,没想到全便宜咱们啦。待会儿把抢来的柜子打开,不知里面有多少金银财宝。我姐姐一听就急了,不用问,肯定是这俩粗坯输钱输红了眼,把李寡~妇家的钱财给抢了。那些钱都是李寡~妇的钱,李寡~妇马上就要嫁给我,也就是那些钱是我们家的。于是,姐姐一边让我在那监视这俩货,一边自已从后院翻墙而入,要把我们的钱偷回来。”
“等等!”
薛兼训很是好奇的打断道:“怎么不是你姐姐监视这俩兄弟,你去偷那个装钱的柜子?而是你监视他们,你姐姐去偷那个装钱的柜子?”
薛青面色微红,一脸羞愧地道:“让大人见笑了,小的手无缚鸡之力。我姐姐却是终日劳作,有一身的力气,这活儿只能让我姐姐干。”
“原来如此,你继续说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我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去后院找姐姐。可是……可是,只见一个柜子空空当当,而我姐姐已经死在了那柜子前。您说说,我姐姐不是这俩粗坯杀的,又是谁杀的?”说完,两眼愤恨的瞪着那两人。
薛兼训听完马上就发现了他言谈话语中的漏洞,道:“不对吧?你不是一直监视这两兄弟吗?他们哪来的时间,杀你姐姐?”
“啊?”
薛青见姐姐死了,一心为姐姐报仇,再加上姐姐走之前他听到的两人的话语,认定了这董霸和董魁是凶手。直到现在薛兼训提出的疑问,他才发现,自已可能真的冤枉人家了。
对啊,自已去后院的时候,这二兄弟还在喝酒呢,根本就没作案时间啊!
他赶紧连连叩头,道:“我姐姐纵然不是他们杀的,也一定和他们有关,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薛青你稍安勿躁。本官必定秉公办案,查明真凶。”
然后,薛兼训又开始询问董氏兄弟。
董氏兄弟倒是承认自已输了钱,一时糊涂,去了李寡~妇家抢劫。李寡~妇胆小,当时就被他们吓晕死过去了。他们只是劫财,也没想着对李寡~妇怎样,见她晕了过去就不再管她。
于是乎,这二人在李寡~妇家搜寻了一番,最终将李寡~妇家一个上了青铜大锁的柜子搬回了家。
至于说为什么现在那柜子是空的,以及为什么薛青的姐姐死了,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薛兼训听完了稍微考虑了一下,就看向崔耕和卢藏用道:“二位怎么看?”
崔耕道:“无非是有两种可能:其一,有贼人恰好当时到了后院,将薛青的姐姐杀死,偷走了柜子里的财物。其二,那柜子里根本就没什么财物,而是有要薛青姐姐命的东西。比较起来,还是第二种可能性大一些,您直接提审李寡~妇,问她那箱子里是什么不就行了?”
“崔先生分析的真是精辟入里。好,就依你之见,将那李寡~妇传来,审问一番吧。”
薛兼训传下命令,功夫不大,李寡~妇就被带到了现场。
此女虽为寡~妇,但年纪尚轻,眉目婉转,体态风流,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薛兼训当即询问,那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李寡~妇见薛青在场,刚开始还有些扭捏,不肯招供。后来被衙役们一吓唬,才说了实话,是自已的老相好赵老六。
李寡~妇当然希望嫁给读书人薛青,但老相好也舍不得啊。当夜晚间,赵老六找她欢好,刚脱了衣服,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李寡~妇怕是有人来捉奸,赶紧穿好衣服,让赵老六躲在柜子里面,并用一个大铜锁锁了起来。可是,没想到外面是来打劫的董霸和董奎。
李寡~妇哪里见过这场面,当时吓得晕死过去,董氏兄弟还以为这上了铜锁的柜子里面有什么宝贝呢,抬回了家里。
案件问到这里,真凶简直呼之欲出了——赵老六。
于是乎,薛兼训又命人去传赵老六。
可赵老六来到大堂上之后,却抵死不认。他宣称,自已昨夜晚间,根本就没找过李寡~妇,至于说上了铜锁的柜子什么的,更是完全不知。
薛兼训听了,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惊堂木,道:“好硬的一张利嘴!本官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心似铁假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来人啊!给我打他二十板子!”
“喏!”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闯上来,将赵老六拉下去,打了二十板子,堂下传来了一阵阵哭爹喊娘之声。
然而,打完二十大板,把赵老六再拉上来之后,他还是抵死不认。
薛兼训又命人打了他二十板子。
简短截说,总共打了赵老六八十板子,人也打得快晕过去了,但他仍然一口咬定,自已昨晚没和李寡~妇相会。
就在薛兼训继续准备动刑的时候,崔耕说了一声;“且慢!”
薛兼训道:“哦?崔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微臣以为,这赵老六的嘴如此之硬,是不是有冤枉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