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他们裹挟着自已,进攻白母鸡部怎么说?兵凶战危,谁敢言必胜?自已若落到白母鸡部的手里,未必就能逃过一死。
再者,这两个母鸡部打仗,谁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束?自已的目的是去姚州参加蛮王会啊,耽误了时间可怎么办?
但是,话说回来,若不依曹伦的心思答话呢?莫忘了,自已的生死还在人家手里攥着。他可不像普通的蛮人,会信什么山神的旨意。
崔耕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道:“如此说来,曹鬼主是想让我来询问山神,应该不应该与白母鸡部火并?”
“正是如此。”
“好吧,且让某沟通一番。”
崔耕装模作样地闭目沟通山神,曹伦嘴角泛起了一股狞笑。
凉风习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刻钟……
两刻钟……
半个时辰……
渐渐地,黑母鸡部众开始窃窃私语,不耐烦起来。
曹伦喝了一口酒,道:“怎么样?吕鬼主你和山神沟通好了没有?事到如今,本鬼主可是很怀疑你和山神沟通的能力呢。”
“沟……沟通好了。”
“我们到底应不该与白母鸡部火并?”
“这个么……”
崔耕实在没办法,一咬牙一狠心,就准备先求活命。
可正在这时——
有个黑母鸡人伸手指向山下,凄厉地惊叫道::“咕苏,叽读鹿骨大的!”
啊?
崔耕虽然不明白这蛮人说得是什么,但也知道是山下出了大事儿了,赶紧凝神观瞧。
但见,果然,山下亮起了无数火把。
稍后更有阵阵人声传来,听那语调,似乎是母鸡部一脉。
董万青冲着崔耕眨了眨眼睛,道:“人算虎,虎亦算人。看来,是人家白母鸡部先下手为强了。”
曹伦的面色无比难看,道:“某不找他们的麻烦也就罢了,他们还敢上赶着讨打,真是岂有此理!吕鬼主且稳坐片刻,且看看我黑母鸡部的威风!”
崔耕抱拳拱手,道:“助曹鬼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稍后,曹伦传下命令,一队黑母鸡人嗷嗷叫着冲了下去。
功夫不大,山下就传来了阵阵兵刃交接,乃至阵阵惨嚎声。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那队被派出去的黑母鸡人回来了。
这些人很显然是打了败仗,个顶个的垂头丧气,狼狈不堪,人数也少了两成左右。
曹伦面沉似水,将那队黑母鸡人叫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询问了一番。
回来之后,他强笑着对崔耕等人道:“让诸位见笑了,现在天色太黑,儿郎们不辨路径,吃了点小亏。不过没关系,等天亮了,某派出本部第一猛将曹良,定让那帮子白鬼知道厉害。”
“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然而,曹伦的牛皮马上就吹破了。
第二天一早,曹伦就宰了几十只鸡,大做法事。然后,又派了一支五六百人的黑母鸡队伍,主动向山下出击。
这帮人更惨,没到半个时辰,就败退回来。
曹论也没脸继续给崔耕等人解释,索性挥了挥手,命族人将他们看押起来。不幸中的万幸,在饮食上倒是没难为他们。
接下来的三天里,崔耕等人就不知外面的战况了。但从黑母鸡土卒的脸色来看,恐怕黑母鸡人没占着什么便宜。
终于,崔耕再次被带到了曹伦的面前。
此时的曹伦,袍子破了几个大口子,头上包着一块白布,渗出了丝丝血迹。
好在没有性命之忧,还能一口口的喝闷酒。
崔耕小心翼翼地道:“不知曹鬼主招吕某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曹伦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吕鬼主了。今日某亲自带部众突围,可白母鸡部那帮胆小鬼,根本不敢和我正面交战,只知道深沟高垒死守。某率部和他们激战半日,结果……结果……”
“结果没突围出去?”
“这不废话吗?突围出去了,我还能在这?”曹伦盯着崔耕的眼睛,恶狠狠地道:“如今我黑母鸡部有倾覆之忧,不知吕鬼主何以教我?你若是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怎样?”
“我让你姓吕的,给我们黑母鸡部陪葬!”
第1137章 一统母鸡部
崔耕想了一下,道:“吕鬼主今日下山和白母鸡部交战,没能成功突围。那白母鸡部又有没有什么损失呢?”
“怎么可能没有?”曹伦当时就急了,道:“我们黑母鸡部战力远在白母鸡部之上,我们不好过,他们能占着多大的便宜?”
“果真如此?”
“你怎么还不信呢?要不要我对山神发誓?”
“那倒是不用。”崔耕道:“若你果真给了白母鸡部很大的杀伤,那就好办了。说实话,帮你取胜的奇谋妙计,某是没有的。不如你们……谈谈?都是母鸡族,有什么说不开的?”
“谈谈?”曹伦连连摇头道:“我们母鸡部睚眦必报,如今双方都杀红了眼了,那怎么谈?”
“再杀红了眼,再睚眦必报,母鸡部也是人。好生而恶死,乃是人之常情。”
顿了顿,崔耕索性直接挑破,道:“就是曹鬼主你当初想要火并白母鸡部,也没想把白母鸡人都杀光吧?你如今所虑者,无非是若主动请降,白母鸡部会如何对待黑母鸡部的人?以及你自已……能否保住性命,乃至在黑母鸡部中的富贵?”
曹伦不置可否,道:“所以呢?”
“如今有批部的三公子龙啸天在,有八仙部的鬼主吕某人在此。不如由我们做个中人,让双方好好的谈一谈。不存在谁向谁请降的问题,就是平等的谈一谈。”
曹伦沉吟半晌,站起来深深一躬,道:“那就有劳吕鬼主了。”
……
……
事不宜迟,当天晚上,曹伦就派人和白母鸡部人说了谈判之意。
那边的答复也简单,要想谈判可以,曹伦到白母鸡部的营寨来谈。曹伦当然不能答应了,到了白母鸡部的营寨,还能保住性命吗?
使者往返,好说歹说,最后双方约定,就在半山腰相会,由白母鸡部安排谈判的场地。
虽然这依旧是白母鸡部占了便宜,但形势比人强,曹伦也只能认了。
很快,白母鸡人在半山腰搭起了一座帐~篷。
曹伦、董万青、董啸天、崔耕、臧希烈以及十名黑母鸡族的战土,迈步下山,来到那帐~篷前。
“来人止步!”
有个白母鸡的人伸手一拦,轻蔑道:“黑母鸡的人可以进去,但其他闲杂人等么……就在外面候着吧?哼,什么八仙部,也配调和我们母鸡部的纷争么?”
“小子,你找死!”
臧希烈早就得了崔耕的指令,可不会惯着他。
崔耕临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若能顺利谈判,当然是最好。但若是白母鸡族人主动挑衅,就让臧希烈放手来打。
一来,是打压下白母鸡部的嚣张气焰;二来么……一顶帐~篷里面能藏多少人?足够臧希烈赌一把了。如果能就势捉住白母鸡部的鬼主,不就可以顺利脱困吗?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张希烈迈步上前,飞起一脚,把那白母鸡人踹出了一丈多远。
这回可闯了马蜂窝了,帐内的白母鸡人听到动静,顿时出来了二三十号。
看清楚状况后,他们发了一声喊,各拉兵刃,冲着臧希烈杀了过来。
臧希烈怡然不惧,抽出腰刀,呼喝连连,与这些白母鸡人战在一处。
也是吃了没重兵器的亏,要不然,这帮人还真不够他一阵拾掇的。
崔耕见战况胶着,着急道:“曹鬼主,让你的人上啊!若能捉了白母鸡的鬼主,不就齐活了吗?”
“哪有那么简单?”曹伦苦笑道:“我们母鸡人重义气轻生死,睚眦必报。若首领被捉了,其人就会威信扫地,没人会在乎他的死活。”
“那可就难办了。”崔耕心里一沉。
正在这时,帐内又走出五个人来,当先一人看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头顶五彩雉鸡翎,看来就是白母鸡部的鬼主曹显了。
崔耕觉得失望,曹显却是心头巨震。
敌方一员大将,就敌得过自已白母鸡部几十名好手,这也太厉害了吧?
若他来个擒贼先擒王……白母鸡部倒是不怕,另择鬼主也就是了。但自已怕啊!
就算今日侥幸活命,新鬼主能对自已这个旧鬼主放心?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可怜自已现在正在半山腰上,跑是来不及了,也只能求和了。
想到这里,他满面堆笑,道:“住手!住手!误会,都是误会啊!敢问这位壮土,你到底是八仙部的还是批部的?小老儿曹显这厢有礼了。”
崔耕见事不可为,也赶紧令臧希烈停手。
然后,他抱拳拱手,道:“不才乃至八仙部的鬼主吕纯阳,这是我的手下爱将,叫……那个……吕钟离。”
“原来您就是吕鬼主,久仰久仰!呃……这位就是批部三公子吧?真是少年英杰啊!此地并非讲话之所,里边请!”
“曹鬼主请!”
……
一行人进了大帐之内。
黑母鸡部的曹伦一方面深感与有荣焉,另一方面是打了败仗,想找补找补。于是乎,他可这劲儿地对崔耕等人一阵吹捧。尤其是崔耕可以跟山神沟通,令鸡脑现出人像的事儿大吹特吹了一番。
曹显将信将疑,也不抬杠。
待曹伦实在没什么可吹嘘的了,曹显才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你们黑母鸡部别无他路,只能无条件归降。我看在同属母鸡一族的份儿上,本鬼主会对尔等从轻发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