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忠军开始行动了,三千悍匪,带上一大堆攻城器械,开始向着永济古渡水寨进军。
蒲州知州秋千翻站在城头上,目送着这支军队出发,心里也不禁长叹了一声:没来由的你非要去打邢红狼,要是把她惹火了,先干掉了你,再反攻到蒲州城来,倒霉的又是我了,唉……希望事情别闹太大。
……
“来了!王国忠军开始行动了。”
斥候飞快地报了进来。
这消息一来,整个永济古渡码头也开始行动起来,皂莺亲自率领大群骑兵从水寨里冲了出去,在外围搜索王国忠的斥候。
一场激烈的斥候战率先打响。
双方的斥候首先用“干你娘”、“入你妹”、“弄死你祖宗十八代”等等亲切的文明礼貌用语问候对方,然后提着弓箭、马刀,开始追逐战。
王国忠的斥候数量当然不可能比得过皂莺整个骑兵营,三百骑兵在外围一阵追砍,没用多长时间,就将王国忠军的斥候全部赶出了十里开外。
确实周围没有斥候行动了,两百名夏塞波火枪兵,以及一百名线膛枪兵带上干粮和水袋出了城,分成五到六人一组,走到了战场两侧事先挖好的土坑边。
掀开土坑上面覆盖的草皮和木板,跳进坑里,然后再把土板重新盖好,草皮归位。
五六个兵缩在一个散兵坑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天色都快黑了,王国忠军才缓缓地来到了水寨外围十里距离。
他带着笨重的攻城器械,一整天才走了二十里。
天色一黑,就不方便攻城了,王国忠只好在十里距离外临时扎了个营,他出身于流寇,也没学过什么正经的行军知识,乱七八遭的扎了个营,这要是遭遇敌方夜袭的话,只怕会伤亡惨重。
但是夜袭敌营虽然容易成功,却也被敌将趁黑逃走,高家村不想打草惊蛇,当天晚上并没有夜袭他。
只是苦了那些已经躲进散兵坑的士兵了,他们只好在坑里过夜,拿出干粮来果腹,再打开水袋喝两口,在坑里坐靠着墙壁睡觉。
第二大清早……
呜呜的号角声响了起来,王国忠军开始准备攻寨了。
还是那个使者,又一次跑到了水寨的大门口来:“邢红狼,最后给你一次受抚的机会!”
邢红狼哼了一声:“回去告诉王国忠,连自己的同族大哥都背叛的家伙,天下谁人敢信?受他的抚?门都没有!”
与此同时,正在赶来永济古渡准备摆“降人酒”的三边总督杨鹤,突然在半路上碰上一骑信使,那信使一见到他,就哇哇大哭起来:“杨大人,杨大人,我是永济邢红狼的手下,我们被人给欺负啦。”
杨鹤“咦”了一声:“你先不要慌,说与本官听听。”
信使大哭道:“我们驻扎在永济古渡码头,等着杨大人去招抚我们,没料到,那新上任的蒲州副将王国忠,刚上任就要收拾我们。我们拼命解释,说已经准备向杨大人投降,受抚了,但是王国忠根本不理会,他非要打我们。”
杨鹤大怒:“为何?明明你们也要受抚,今后要同殿为臣,他为何还要打你们?”
信使:“不知道啊!也许……也许是我们以前不听王嘉胤调遣,王国忠还怀恨在心吧。”
杨鹤皱起眉头,微微一想,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肯定是这两个匪首以前就有旧仇,王国忠受抚之后成了官兵,就拿有旧怨的流寇头领开刀,既能杀了仇人,还能向朝廷表功,可谓一举两得!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这种事在官场上,太他娘的常见了。
杨鹤赶紧对手下们道:“快快快,让车马都走快点,本官要赶紧去古渡码头……”
“楯车在前,缓缓推进。”
王国忠第一次玩上了官兵才能玩上的大型器械,那还真是志得意满,再一挥手:“投石机也跟上。”
他麾下那些暂时还没什么官兵气息,一身匪气的士兵们,立即推着巨大的楯车,开始向着水寨开始逼近了。
十五辆楯车一字排开,厚厚的木墙下面装着轮子,并排在一起前进,就仿佛一堵巨大的墙壁在前进。
这还真是对付火铳兵的好法子!
而且,这个法子中西方通用。
不论是大明、欧洲、还是日本战国,都不约而同地开发出了楯车这个“高科技”来对付火铳兵,只能说人类的智慧是相近的。
不过,高家村的火铳兵们看到这个东西,却一脸的淡定,根本不带怕的,不少人转过头去,看向了躲在寨墙后面的五组炮兵。
炮兵们举起了手,对着火铳兵们挥了挥手,做了一个潇洒无比的手势,表示“放心,交给我们吧”。
“不要急着出手!”老南风大声叫了起来:“炮兵不要急于出手,你们的射程太远,火铳兵跟不上,不要敌人一进入你们的射程就开炮,给我等着,等到火铳兵也能出手的距离,你们再打。”
炮兵们继续:“遵命!”
炮兵们按捺住自己发痒的小手手,开始期盼着敌军赶紧进入自己的射程了。
而王国忠这边看到的是,邢红狼的水寨里安安静静的,所有士兵都一幅“看着楯车只能干瞪眼”的状态。
心情不禁大好:“哈哈哈哈,邢红狼看到我的楯车,傻眼了,她傻眼了,她现在肯定正在考虑怎么逃跑了。”
第518章 不到十分钟
王国忠军,不断向前推进。
原本身为流寇的他们,现在拥有了大型攻城器械,那心中的愉悦感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推着楯车向前时,自豪感差点要从胸膛里喷涌而出。
简直想要高歌一曲!
“你有火铳兵了不起呀?来打我呀!”
不过,他们显然是情报没有做到位,如果有老张飞的余党告诉他们,邢红狼手里还有大炮,他们肯定不会这么自信。
但老张飞的部下是找不沾泥汇报的,而不沾泥因为王嘉胤“招收”了邢红狼部一事,一直都对王嘉胤不满,这种重要的事情,当然是不会告诉他们。
很快,楯车已经进入了线膛枪兵的射程了,一些线膛枪兵开始跃跃欲试,但老南风马上又大吼起来:“不要动手,它们还没有进入滑膛枪兵的射程,还要再等等。”
这等起来还真是有点让人着急!
如果不是高家村民团已经经过了长时间的“服从性训练”,看到敌人越来越近,不少士兵还真是要忍不住开火了。
就在这时候,王国忠的投石机,也已经进入了射程范围了,不多,四台,它们在距离数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一群流寇兵开始忙活,将牛筋拉下去,崩紧了,然后将石头搬起来,准备放进投臂的勺子中……
看到这里,老南风知道,等不了了。
再等人家就要对自己扔石头,那可就要有伤亡了,天尊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伤亡。
“炮兵,开火!”
“好咧!”炮兵们早就已经等得饥渴难耐,立即打开寨墙上的射击孔盖板,将黑乎乎的炮管给伸了出去,然后点燃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火绳……
此时的王国忠,正看着自己的投石机装填弹药,心里满是欢喜,已经等不及要看到大石头把木寨墙砸个稀巴烂的画面了。
然而,那些大石头还没来得及搬进投臂之中呢,就听到“轰轰轰”连续几声巨响……
“炮!”
王国忠一听到这声音就吓了一大跳。
赶紧向着前线看去,只见推在最前面的楯车“咔嚓”一声碎裂开来,一颗黑乎乎的铁弹,从破碎的楯车位置继续向前飞,将躲在车后的士兵们砸得人仰马翻,东倒西歪。
接着又一枚,再一枚……
一转眼的时间,五辆楯车被击毁!
十五辆楯车组成的超级大木墙,一下子就破开了五个巨大的洞,无法再保护后面的士兵了。
“火铳兵!开火!”
高家村民团的几位指挥,几乎同时吼了起来。
寨墙上的射击孔同时翻开,伸出数百支黑乎乎的枪管。
“碰碰碰碰碰!”
大片白烟冒起,子弹像下雨一样,对着楯车倾覆的缺口轰了过来,楯车后的贼兵顿时死伤惨重,还活着的人怪叫着向旁边的楯车后面躲去。
王国忠看这么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
对面居然有大炮?
而且还不止一门,听刚才的响声,居然有五门之多,我操,这还算是流寇吗?我当初跟着王嘉胤混的时候,他统领三十六万大军的超级匪首,也只有从山西总兵王国梁那里抢来的两门大炮啊。
邢红狼一个小小盐枭,怎么弄出来的五门?
这他娘的!
在这一瞬间,王国忠满脑子的骚想法,最后却都化为了一个字:“逃!”
长年累月做流寇,让他累积了丰富的打仗经验。
和敌人接火只需一瞬间,他就能判断出哪边能赢!过去的几年里,他一次都没判断错过,因为每次结果都一样:“我会输”。
既然如此,那当然要赶紧开溜了。
王国忠发挥出流寇头目的优良传统,一勒马疆绳,就打算先撤了。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战场两侧的地面,突然一下子掀开了数个盖板,哗啦啦一下子泥尘飞场,出现了几十个土坑,每个土坑里冒出了五六个士兵,他们同时举起了火铳。
一个巨大的惊叹号,从王国忠的头顶上冒了出来。
他还没来及有任何想法,两侧的火铳兵就同时开火了。
碰碰碰碰!
火铳兵们首要的攻击目标,就是王国忠。
两百名夏赛波火枪兵,一百名线膛枪兵,都在打他,哪怕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神枪手,也没什么悬念了。
王国忠连人带马,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王国忠本阵里顿时一片混乱。
有人在喊:“老大死了!”
“他娘的,是将军,不是老大。”
“将军和老大现在还有什么分别?人都死了!”
“操,这些火铳兵埋伏起来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