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的脸腾地又红了,却不会傻到当场发作,那岂不主动对号入座了?
他便暗下决心,过去今天,一定要把老三的卵蛋捏爆!
……
哥几个来到后院,只见那贴着大红囍字的洞房内,烛光摇曳,一片静谧。
显然闲杂人等已经退下了,洞房中只剩一双新人了。
哥几个相视笑笑,全都紧紧闭上嘴,猫下腰,蹑手蹑脚摸到了洞房窗根下。
然后熟练的亮出听筒等各式窃听工具,摆好姿势贴耳倾听。
可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里头有攒劲的节目。
倒是等得哥几个困得不行……
然后一个接一个,靠着墙根睡着了。
那叫一个鼾声四起。都把洞房中的新娘子惊到了。
吴王妃冯氏怯生生问老五:“殿下,外头养猪了么?”
“不是,是在打雷。”老五却毫不意外,甚至有些得意道。
“可是没下雨啊?”冯氏更奇怪了。
“这叫打旱雷。”老五拉住要开窗看天的冯氏道:“王妃,我六弟说这叫白噪音,有助于睡眠。”
说着他吹灭了龙凤双烛,搂着王妃缓缓躺下,开始探索的生命大和谐。
第四零九章 太子难
翌日清晨,领悟了生命大和谐的老五,神清气爽的推开了洞房门,便见兄弟们靠在墙根下,睡得东倒西歪。
不是他们身上的衮龙袍,头上的黑纱翼善冠,怎么也没法将这些家伙,跟堂堂亲王联系在一起。其中还有一位穿明黄色的太子……
“醒醒,醒醒,你们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他赶紧推醒了哥几个。
“嗯……”兄弟们相继醒来,大哥伸个懒腰,才发现已经天光大亮,奇怪问道:“咦,我了睡这么久?”
“是啊。”老四摸着脸上深深的砖墙印子道:“我也没喝酒啊?”
“老五,你是不是给我们的饭菜里下药了?”三哥擦着腮上的口水,狐疑的看着老五。
“怎么会呢?”老五眯着眼,一脸无辜道:“你们都是我的挚爱手足,我怎么会给你们下药呢?”
心里却暗暗补充道,只是怕你们睡眠不好,给你们食疗了一下……
哥几个虽然将信将疑,但老五还要带着新媳妇去祭祖拜公婆,哥哥们也只能先放过他。
……
回去的路上,太子叫老六跟自己一起。
上车之后,太子不禁失笑道:“这老五,平日里不声不响,没想到蔫坏儿。”
“呵呵,五哥比较害羞。”朱桢也笑道。哥几个粘上毛比猴儿都精,自然都猜到着了老五的道。
不过他们都不当众点破,这样就可以当做没被算计到。
“该说不说,好久没睡这么沉了。”太子活动着双肩道:“神清气爽啊!”
“大哥,你太累了。”朱桢看着太子清减了不少,还有了黑眼圈。“得注意休息啊。”
“没事,父皇比我还累,他老人家每天就睡两个时辰。”太子笑道:“大哥好歹还能多睡一个时辰。父皇五十了都顶得住,大哥年轻,也能顶得住。”
“人和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朱桢忙劝道:“我曾经在极度……哦不是,是人对睡眠的需求是不一样的,有人就是只需要睡两个时辰就够了。但这样的人千里挑一,大哥千万别勉强自己。”
“哎,好弟弟。”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终于说实话道:“大哥也没办法啊。每天要日临群臣,听断和批阅各衙门报告不说。所有内外奏章,也都得我先过目……”
说着他压低声音道:“中书省还觉得,权力被我抢去了,对我阳奉阴违不说,还撺掇着下面多上奏章,好教我撑不下去,奏请恢复他们的权力。”
“他们这么嚣张的么?”朱桢吃了一惊道。
“之前还好,通政使司设立后,好像让中书省彻底……用你的话说,就是破防了。”太子叹气道:“为此父皇重新提拔了汪广洋,让胡惟庸担任左丞相,他担任右丞相,想让他制衡一下。可汪广洋,唉,太让人失望了……”
汪广洋是高邮人,元末进士出身,乃淮西帮中排第二的文臣。洪武三年,朱老板大封功臣,他与刘伯温一同获封伯爵,成为三个文臣勋贵之一,功劳和地位可见一斑。朱老板也一度把他当成宰相培养。
但他长于政务,却拙于权斗。当初他任中书左丞时,杨宪是他的下级,结果三下五除二,他便被流放海南。
杨宪败亡后,李善长辞官归乡,他被召回任右丞相,胡惟庸是他的下级,结果三下五除二,被贬官的又是他……
这回蒙朱老板再度起复,他先是称病不就。后来实在拧不过朱老板。只能老实回京上任,却开始公然摆烂了……整天上班下棋,下班喝酒,荒于政事,更别说跟胡惟庸斗了。
见他如此上道,胡惟庸自然也很领情,伯爷长伯爷短的敬着他,还送了他一副玉围棋,又从翰林院找了俩棋待诏,专门陪他下棋。
这一团和气的中书省,把朱老板都搞蒙了。甚至一时弄不清,汪广洋是在韬光养晦,暗中蓄力;还是真的怂了……
“好家伙……”朱桢连道好家伙,这老汪换了别的年代,肯定能活到最后一集。
可惜现在是洪武朝。
“汪广洋这个表现,更加助长了胡相的气焰,他现在是带着中书省整天跟我唱对台戏,御史台也跟他一个鼻孔出气。”朱标郁闷的朝弟弟诉苦道:
“我想换掉他,或者至少把汪广洋或者陈宁换掉,父皇却一概不许……说这是对我的历练。”
“也许父皇,还有别的意思吧。”朱桢从来没见大哥这么难受过,忍不住给他剧透道:“毕竟像胡惟庸这样超勇的奇男子,很难再找第二个。”
“嘶……”太子倒吸口冷气,当场石化。好一会儿,他才猛地一击掌,欣喜万状道:“明白了!是这么回事儿!”
“嘿,你个老六,这脑瓜是怎么长的?”他甚至罕见的忘乎所以,抱住老六,使劲亲了他一口。
“我还没洗脸呢……”老六嫌弃的擦着脸。
太子也差点没作呕,感觉亲了一嘴油……
……
但人逢喜事精神爽,终于在老六启发下想通了的太子,一扫心头阴霾,笑容灿烂道:
“听老三说,你在苏州干得不错。”
“不错啥不错,”朱桢苦笑道:“我都听说了,弹劾我的奏章,比弹劾我三哥的都多。”
“放心,大哥给你兜着呢。这点事儿兜不住,我还当什么太子!”朱标一摆手,满脸嘉许道:
“那些弹章我看都不看,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么?我只看苏州城现在怎么样?情况有没有好转?”
“当然好转了。”朱桢就很自豪道。
“没错,我也了解到,现在的苏州城可以说是百业兴旺、市面繁荣;老百姓也安居乐业,连带着整个江南,都有了起色!”朱标竖起大拇指道:“短短两三个月,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什么是奇迹,这就是奇迹了!”
“大哥,你这么夸,我会飘的。”老六笑得露出了牙花子。
“那我就再问个不讨喜的平衡平衡——听说你的市舶船队,铩羽而归了?”太子笑问道。
“嗯……”老六果然就垮下个大脸。
第四一零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于是便轮到老六跟大哥诉苦了……
“呜呜,大哥,我太惨了。”
“四条船,八百多弟兄啊,还有汪大渊、俞通江那些人,就这么生死不明了……”
“我哭啊,大哥,连巢湖水师都不是那些海盗的对手。你说还有天理么?”
“巢湖水师也能吃这么大亏?还真没想到。”太子也听得一愣一愣,他比老六还清楚巢湖水师的实力。哪怕这些年因为种种原因,不复当年之勇,但昔日的天下第一水师,收拾个海盗,还不是手拿把攥?
怎么会被打得落荒而逃?也太离谱了吧?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水战不是陆战,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朱桢苦笑道:“人家开的都是两千料战舰,我们是一千料的,比我们足足大一倍。想拼命都拼不过。”
“两千料?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船?”太子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而且那些海寇可不是一般的海盗,他们是方国珍、陈友定的老部下,跟靖海侯的备倭水师系出同门。”朱桢冷笑道:“闹了这么多年倭患,大哥都不知道他们什么实力吗?”
“父皇也不知道……”太子眉头紧锁道:“每年从辽东到闽粤,倭寇都骚扰不断,但从来没有破过城,也没赢过官军。只是跟野草一样除之不尽,总会卷土重来,让人烦不胜烦而已。
“所以父皇说是重视,但也没多重视,于是就一直让吴祯这么干着。”
“海上,也是一方世界。”老六存心把吴祯往死里黑道:“而靖海侯,就是海之王。”
“你是说,吴祯养寇自重?”太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为了躲避海盗,我们的船队都是沿着海岸线,在卫所水师的控制范围内航行。但那么大规模的一支舰队,就敢在家门口堵我们。沿海的卫所都瞎吗?
“靖海侯当了这么多年备倭总兵官,怎么从来不报告,有这么强大的海盗存在?”老六厉声道:
“靖海侯绝对跟他们不清不楚的,就算不穿一条裤子,也是他们保护伞!”
“嗯……”这下轮到太子安慰老六了。“我知道你很气,但你先消消气。胜败乃兵家常事,赔了就赔了,那两万贯,就算给你交学费了。”
“没赔……”谁知老六却闷声道。
“你怎么学你三哥?太要强了。”太子苦笑道:“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
“真没赔。我还回来六条船啊。”老六大声道。
“不是说把货都丢海里了么?”太子问道。
“那么大的船,怎么可能一口气全丢光呢?当时水手们只是把上层的细货、药材丢光了,还有压仓的宝石、金银、象牙、檀香木都还在。韩宜可毛估估算了算,把剩下的这些货出手,至少能净赚十倍。”
“能卖五十万贯?”太子嘴巴张的老大。
“是六十万贯。还要刨除五万贯的本钱,五万贯的损失、抚恤等费用。”老六纠正道。
“真的么?”太子嘴巴又大了一圈。“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朱桢撇撇嘴道:“我还能骗大哥不成?最晚下个月,就把这次的分红给到你们。”
“大哥当然信你了,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太子忙歉意笑道:“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好赚的买卖呢!”
“那是,未来,海上贸易只会越来越重要。”朱桢双手比划个大圈道:“如果我们不参与进去,就会落后于人的。”
“这么说,那些欺骗朝廷关闭市舶司的人,就是想独占海贸收益了?”太子恍然道:“怪不得,你重开市舶司,会捅了马蜂窝呢。你不知道吧?胡丞相那帮人,还想趁着父皇不知情,让你离开市舶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