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避开跟这两个人比马战,而且,薛仁贵的箭术无双,裴行俭的箭术也不差,你的箭术虽然也不错,比这两个人还是有所不如。
所以,你到时候能依仗的只有你的麾下战阵,不仅仅要依靠这些人,还要审时度势,巧妙地利用另外十六支队伍,总之,不要在一开始,就对上薛仁贵,裴行俭,这样的人。”
云初皱眉道:“我听说左武卫有一个叫做程务挺的好像也很利害。”
赵孝祖嘿嘿笑道:“你才知道啊。区区一个程务挺算什么,右武卫还有一支陌刀队,这些陌刀手各个身高八尺以上,双手持陌刀,如林而进,乃是近战的无敌存在,即便是骑兵,在陌刀手面前也讨不到好去。
至于左威卫的重甲骑兵,右威卫的强弩手,骁卫的重甲步卒看样子都没有被你放在眼里吧?
你就庆幸吧,庆幸这些军队不参与这样的比试,否则,就算你本事再大,老夫也会劝你放弃。”
云初倒吸一口凉气,听了赵孝祖的介绍,他才知晓大唐军队之所以能够横行天下,是力量强大的非常平均,而不是一两支军队的强大。
此时,真正被消磨掉的荣光的人,只会是昔日的百骑后代,而其余的军队,因为统领他们的将军,几乎没有一个是废物的,所以,战力依旧强悍。
如果不用火药的话,云初还真得没有战胜这些军队的把握。
赵孝祖嘿嘿笑道:“老夫还是有一个法子让你支撑到最后,或许有夺旗的可能性。
只不过,军阵的样子比较难看而已。”
云初连忙道:“只要能打赢,我这人不在乎难看不难看的。”
赵孝祖大笑道:“你不是有这么五十根枝枝丫丫的东西叫啥?”
云初连忙道:“狼筅”
赵孝祖笑道:“这东西节节枒杈,长一丈五六尺,举在手中能遮蔽全身,刀枪丛刺必不能入。
但是呢,这东西只能御敌,却不能杀全身甲胄的敌人,而且,这东西形体重滞,转移艰难,你想要灵活作战的话,就必须抛弃这东西。
不过啊,如果配上老夫专门设计的战阵,则威力倍增,你想不想听听?”
云初自然要听。
“你听着,老夫久在南方作战,你弄出来的这个狼筅对付南方那些没有甲胄的蟊贼是极好的。
想要对付北方这些重甲之士,就有很大的问题。
如果配上强弩,就好的多了,这样就能平衡一下你的攻守能力。
老夫看你也不是那种一往无前的猛将料子,干脆,要守,就守他个不要脸。
万年县工匠多,你只需将这些巨盾修改一下,加装一些连环机构,一旦上了战场,就用这些勾连,以五十人为一队,将盾牌连接起来,就成了十个龟甲。
此时狼筅在外御敌,强弩杀敌,跳荡时刻准备跳跃而出破敌,最后以长矛手为辅,老夫以为,这样的十个大龟壳,就算卫公来也毫无办法。”
云初皱眉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用火箭覆盖,烧掉你的龟壳。”
赵孝祖幽幽的道:“你放心,每一次参与夺旗的队伍,都不会携带火箭的,就连你们现在用的这些兵器,长矛会插上木头楔子,刀剑会变成木头的,强弩会去掉箭头包裹上软木,你的狼宪估计也会变成竹子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一场夺旗大会结束之后,尸横遍野的你说陛下为了个啥。
这里面就有一个空子可以钻,因为别人用的武器都受到限制,但是呢,你的盾牌可是不在限制之列。
是实打实的防御武器,那些人用木刀。木枪休想突破你的防御,只要你坚持的时间足够长,那些人就只能相互残杀。
等那些人杀的差不多了,你就可以撤掉盾阵,一拥而上,干掉那些零散的敌人。
不过啊,要随时注意红旗的所在,如果被人抢先了,斩将夺旗了,你这套乌龟战术就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如果,我抢先来到红旗所在地,用阵势护住红旗,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赵孝祖瞅着云初这个大聪明,遗憾的对守在云初身边的县尉张甲道:“要不然此次比试,还是你来指挥吧,老夫很担心这五百将士,跟着你家县令,会被其余十五支军队踩踏成肉泥。”
张甲见自家县令面色不虞,就赶紧道:“老将军说笑了,卑职那里有这样的本事。”
赵孝祖怒道:“上了战场,老夫宁愿要你这种听话的,也不要他这种自作聪明的。
每一次夺旗之争,都是由当世名将亲自设计出来的,他不会给你一星半天投机的机会,先要夺魁,不但要拿出真正的力量来,还要辅以个人的指挥才能,军卒们的配合熟练与否。
只有样样拔尖的才能笑到最后。
这一次之所以摆出这种乌龟阵势,是在赌裴行俭,薛仁贵,程务挺这些人都小看你。
放弃直接攻击你,而是自相残杀。
唯有如此,你才有那么一丝丝获胜的希望。”
云初不解的道:“老将军就这么看不起我?”
赵孝祖叹息一声道:“我很担心,因为有你在,别人会抢先攻击你,你真的很招别人恨。”
云初不解的道:“为何我会招人恨?”
赵孝祖道:“因为你万年县的百姓认为自家县令无所不能,所以在,此次长安市夺旗关扑中,纷纷买你赢,听说,买你赢的铜钱已经超过了一千贯!”
第一百七十九章 沙场点兵
云初从来不在行家面前假装自己啥都知道,就算是知道也假装不知道。
这是他用了很长时间,受了很多教训之后才做能做到的一种行为。
这种行为不算高级,但是呢,克服自己内心的展现欲望与骄傲,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云初绝对不认为自己在排兵布阵上的能力可以超越赵孝祖这种百战悍将。
当初晋昌坊之所以会挑选赵孝祖作为第一个来吃长桌宴的人,就是通过无数的文书了解了这个人之后,发现这是一个严重被低估的将军,这才有了那一场拉进双方关系的长桌宴。
在办事的时候,将自己的无知与天真表现出来,毫无疑问是一个很好的激发行家干活欲望的好法子。
因为,在行家眼中,领导都是愚蠢的。
这样做也能方便你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不合规的东西,因为,行家觉得你是愚蠢的。
赵孝祖是完全可以相信的,这几年下来,云初与去西南征战的府兵们的联系越发的紧密了。
而联系云初与西南府兵桥梁的,便是赵孝祖,一个已经被大唐朝廷遗忘的人。
云初在忙着挑兵选将,裴行俭也没有闲着,他看中了一个并州人王方翼。
他觉得这个人非常的有见地,所以就委任此人为他的副将,参与此次夺旗之战。
同样没有闲着的人还有薛仁贵,他舍弃了平日护卫皇帝的百骑军,而是准备从左右千牛中挑选人才。
听说,因为薛仁贵名声的缘故,也有很多左右千牛的人愿意为他效死力。
温柔出钱买了裴行俭跟薛仁贵的大热门,于是,云初的盘口就一路下跌,从一赔二瞬间就跌到了一赔八。
其实温柔也没有出多少钱,而是重点说了云初这一次只用万年县的不良人这个消息。
还说自己之所以买裴行俭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在十五支队伍中间,云初的队伍素质最差。
可能是平日里流言说多了,现在,终于有了一些信誉度,所以,就有很多的人愿意追随。
温柔做事,从来都不会简单的做一件,他是一个喜欢将自己做的事利用到极致的人。
所以,不会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云初问他还做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没有回答。
云初不得不做好在夺旗期间遇到突发状况的准备。
因为,对温柔来说,他一般只考虑结果,不怎么考虑结果以外的事情。
皇帝检阅大军的时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而十六卫的大军都会在这一天尽量的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皇帝看。
皇帝点将阅兵是一件极其私密的事情,在这个点将台上,除过唐人之外不会有万方馆的胡人。
当年曾经有官员建议太宗皇帝,在点将的时候,可以邀请万方来参观。
却被太宗皇帝一口回绝,他认为完全没有必要,他更喜欢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邦国主动挑衅大唐,对大唐不敬,到了那个时候,万方,万邦,万国,自然会知晓大唐的军队是如何的强悍。
在长安城里,驻扎军队最多的所在,便是皇城。
十六卫中的八个就屯驻在皇城之内。以最严谨,最严密的方式拱卫着宫城。
长安城之外,还有八个,原本在皇城之外还应该有太子六率的。
以前的太子是李治,所以他的太子六率如今已经成了左右千牛,以及金吾卫。
新的太子李忠虽然仅仅是一个名义上的太子,连东宫都没有踏进过一步,自然没有太子六率这样的待遇。
大唐的太子六率一向是跟皇帝是八字不合的,李承乾的太子六率,就曾经在侯君集的统领下向太宗皇帝挥刀。
于是,那一支太子六率从将军到军卒,被太宗皇帝杀的干干净净,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李治的太子六率是太宗皇帝从十六卫中遴选出来的忠志之士,所以,李治从当上太子,直到成为皇帝,他从未动用过太子六率。
与太子六率相比,李治更加喜欢十六卫的兵马。
因为头一天的天气太好,所以,在凌晨的时候,被洪水淹没过的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大地上,起来了一场寒雾。
云初带着自己的人早早进入了曲江坊,而比他们到来的更早的人是百骑司,他们已经封锁了点将台区域,不准云初的队伍进入封锁场地熟练场地。
幸好,云初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于是,就把部下安置在暖和的砖窑上,大家在这里也能看到点将台。
太阳似乎已经出来了,大地却被浓雾笼罩着,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天空。
一匹马率先从浓雾里钻出来,悄无声息的,马上骑士的铁甲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寒冰,很明显这个单手就能握住一面大旗的骑兵并不在乎这点严寒,将大旗插在地面上,就寂静无声。
只是在他身后的浓雾里,能影影绰绰的看到更多与他装扮相同的骑兵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天色更加明亮一些的时候,浓雾好像退散了一些,此时,云初才发现,在视野所及之地,已经站满了各色府兵。这些人形成的队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凹字”,而百骑司新修好的点将台,恰好就在凹字的缺口处,原本平平无奇的点将台,一下子就显得荣耀无比。
其实,点将台不重要,哪怕这一刻,将一块石头放在那个位置上,他也能拥有点将台一般的荣光。
因为,有荣光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点将台,或者石头,而是李治那个大唐王朝的统治者。
因为有大唐,所以当李治的銮驾从长安城里行驶出来的时候,那些骄傲的,荣耀的,或者倔强的武人们,纷纷弯下了腰,即便是骑在战马上的,也向那座没有盖子的銮驾行去了注目礼。
他们好像是一体的,是一个整体,也是一架完整的战争机器。
大唐皇帝检阅军队的时候,是沉默的,李治就那样坐在銮驾上,身前是俊秀的女官,身后是魁梧的护卫,左右则是美丽的如同狐妖一样的宫女,再后面,便是那群被云初等人嘲笑的百骑老兵。
不过,今天这支队伍似乎很不一样,至少,夹在胳膊下面的马槊岿然不动。
同样进不去的裴行俭来到云初身边道:“别看了,那是真正的百骑。”
云初惊讶问道:“百骑还有真百骑跟假百骑之分?”
裴行俭道:“像他们那个阶级的武士吗,如果还是只能像猴子一样不断地出现在人前,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种羞辱。”
“所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