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对将军跟长史的说法深以为然。”
李绩瞅着高侃道:“听到了吗?不灭新罗国,东征一场空。”
高侃怒道:“一派胡言。”
因为钟馗此时不再是后军高侃麾下,而是在乌行道总管麾下效力,也就不再理睬生气的高侃朝李绩施礼道:“卑职孟浪了,这就立即回大行城复命。”
李绩道:“云初在大行城制作的军品多吗?”
钟馗道:“将军下达了无数的订单,大行城内的百姓正在为大军日夜赶制。”
李绩皱眉道:“百姓?大唐百姓?”
钟馗用丑脸挤出一丝笑意道:“大行城百姓正在补缴大唐秋赋,此次前来辱夷城为大军运送粮草,物资的民夫当中,就有不少民夫正是在按照大唐律例,执行租佣调三赋税中的调。”
李绩回头瞅瞅军帐中的大将们,笑呵呵的道:“听听,听听,大行城已经成我大唐州府,为我大军赶制军品不说,并且开始缴纳赋税,那么大行城中也应该开始执行大唐律例了吧。
都说说,想说什么都可以说。”
庞同善咳嗽一声道:“小儿辈擅于说大话而已,英公不必放在心上。”
李绩原本和煦的目光突然就变得凌厉起来,瞅着庞同善跟高侃,契苾何力等重将道:“云初在老夫面前吹嘘也不是第一次了。
问题就在于,他这些年但凡是向我吹嘘过的事情,竟然都神奇的实现了,你们说怪不怪?
想当年,长安市人吹嘘云初能在千军万马中斩上将头颅如探囊取物一般,当时,你们这些人听到这个传言,哪一个不是在笑话人家大言不惭。
结果呢,渡河一战高侃你可是亲眼所见,他真的在万军中完成了斩杀上将的承诺,还杀了高句丽主将渊男生,现在,你们还能笑的出来吗?”
被主帅如此调侃,高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抗辩道:“只是伤了渊男生,就这,老夫至今存疑。”
李绩嘿嘿笑道:“既然你存疑,那么,老夫就告诉你一个真相。
渊男生在被云初的短矛射中的第一时间就死了,后面出现的渊男生不过是高句丽人假扮的而已。
再说一句,云初兵刃上的剧毒无药可解这是一个事实,就算孙神仙亲临,也无法可解,因为,这种毒,本身就是孙神仙自己无意中弄出来的,有见血封喉的效果。”
高侃见李绩出头替云初说话了,就对自己的长史道:“给他记录上。”
长史低声答应一声。
李绩又道:“年轻人说的没错,我大唐号称五十万大军既然已经耗费了无数的国帑来到了辽东,断然没有留下无穷后患的道理。
这一次如果不能一次就清理干净,一次就弄出一个百年的平安,我们就真的算是白来了。”
庞同善犹豫一下道:“陛下可否有此意?”
李绩摆摆手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庞同善忧虑的道:“新罗与大唐素来交好……”
李绩大笑道:“再好也好不过成为我大唐州府!”
庞同善拱手道:“还有时间,请容下官发加急信使去长安。”
李绩没有理会庞同善这个优柔寡断的长史,对钟馗道:“你回去吧,这里看样子也容不下你。”
钟馗应诺一声,就离开了中军大帐。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中军大帐,在看过这些号称是大唐最精锐的一群悍将之后,第一次有了一种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感觉。
那些云初跟温柔两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局面,这些人却如同睁眼瞎,根本就看不到新罗国这个危机,钟馗甚至认可云初说的,一旦大唐大军撤退回国,新罗大军必将席卷整个半岛。
幸好,还有英公能看的清楚,否则,钟馗就觉得与这些人为伍,是对自己智慧地羞辱。
回到刚刚扎下的营寨,见王德发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钟馗也就躺了下来,在冰雪中连续走了这么多的路,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觉得疲惫了。
不过,自己还是完成了云初的嘱托——请英公将火药留给新罗人,而不是在辱夷城就白白的消耗掉。
看样子,英公已经接受了云初的建议。
第二天天亮之后,钟馗就准备带着府兵以及奴兵们离开辱夷城。
结果,被一个旗牌官给喊住了,交给他一封来自英公的信件,要他交给云初。
钟馗瞅瞅信函上押着火漆,就小心的装进怀里,然后就头都不回的离开了辱夷城。
第六十五章 灾难降临
“你把人家的面皮全部掀开,这样对你不利不说,以后再入军中,估计就没人搭理你了。”
温柔说着话就丢出来一张老K。
云初拿出一张A管上之后道:“我是文官。”
高文丢出来一张2管上之后道:“没错,站位置的时候一定要站好,两边都沾的人只适合小官,官职大了之后,就没有可以左右乱跳的空间了。
小官接触不到太深的东西,两边可能需要他传递个消息,还能有活动的空间。
不过,这样的人一辈子只能当一个小官,不会有出息的。”
张东海丢出一张小王拿走了K放在自己面前道:“都是在一个朝堂上混饭吃的,分的那么清楚做什么。”
云初把多余的牌扣掉,对张东海道:“因为陛下只有一个,武将们希望陛下跟他们亲近,文臣们也希望陛下跟他们亲近。
不管陛下亲近谁,谁都能获得很多的利益,所以,你只管把这件事当成利益之争就对了。”
温柔瞅瞅自己的牌,就全部丢出去,对张东海道:“你的王出来的太早了,这一局咱们输掉了。”
张东海又从牌里面抽出一张大王道:“大王在我这里,你投降的太早了。”
温柔瞅着云初道:“为什么你会表现出一副大王在你手里的模样?”
云初笑吟吟的丢下牌道:“兵不厌诈。”
温柔提起茶壶给在座的四个人都倒满了茶水道:“你这一次为什么把事情做的这么决绝呢?”
云初抱着茶杯道:“因为武将们越发的没了自己的坚持跟勇敢,现在这些人看起来还能打仗,还能开疆拓土,那是因为还有一些老将比如英公还顶事。
一旦没了英公,苏公他们,你看着,他们就立刻失去了打好一场大仗的本事。
当然,我目前也没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我有一个好处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比如在攻城的时候,我发现对方的城池过于坚固的时候,就能想出巨型投石机这种东西,硬生生的砸破城墙。
看到被人家的城池强攻会损失严重的时候,我会利用敌方的漏洞一把火烧了了事。
自古以来,像英公,苏公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之为名将,至于其余的,说起来只能用武夫二字评论。”
张东海细细的听着云初说的话,忍不住问道:“将军为何会看不起那些将军们呢?”
云初轻轻笑了一下道:“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军人的荣耀,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保家卫国,这是军人的天职与荣耀,如果在这两样东西里面掺和了其余的东西,那就不配称为军人。
军人的想法越是专注在军人本身就越好,等军人干起文官的活的时候,就是一场大灾难的开始。”
张东海似乎听明白了云初的话,叹息一声,就把自己手里的一把好牌丢掉,毕竟,他的对家温柔已经投降了。
天亮的时候,一场罕见的暴雪袭击了大行城,短短的两个时辰里,被风卷积着的白雪就堆积的跟窗台一样高。
云初很担心正在往回赶路的钟馗,只希望他们能找到一个好的避风地,扛过这一场暴雪。
辽东的暴雪一旦降临,基本上就把整个世界都给冻上了,昔日熙熙攘攘的海港,就连海浪似乎都被严寒给冻住了,矗立在海边,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海港里面的空船,已经全部被拖到了岸上,一旦大船被冻在水里,等到开春之后,这艘船基本上就废掉了。
大行城安安静静的,大部分军品已经交付,剩下的军品绳子是最麻烦的东西,好在大雪封城的时候,这个活计待在家里也能干。
一队骑兵冒着风雪来到了大行城外。
此时的大行城已经关闭了,骑兵们在风雪中高声叫唤,城头的守军就当没有听见。
傻子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打开城门放一队来路不明的军人进城。
直到守城兵马发现骑兵后边还有老长的一队人马的时候,这才吹响了号角,准备迎敌。
云初披甲来到城头上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因为严寒,鼻涕糊了一脸的老何,以及把自己包裹的跟熊一样的老黄。
云初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行城外边,遂带领着一支府兵,从另外一个城门绕到他们背后监视,确认没有危险,这才号令城头的府兵打开城门,让这些难民一般的人进入大行城。
老何,老黄早就被冻得说不出话来了,被云初把他们从马上拿下来的时候,这两个人还保持着跨坐在马上的模样。
被云初亲兵抬进城主府之后,立刻就扒下他们身上簇新的战甲,用被子包裹住,往火炉里丢了多多的柴火烘烤加温。
连老何,老黄都成了这样子,他们麾下的医者,工匠损失更是惨重,尤其是被老何用爬犁拉回来的上百伤员中,有气的只有不到十个。
至于别的,只能硬梆梆的摞在院墙边上,等这场暴风雪过后再行处理。
老黄,老何这些人身上,包括那些被冻死的伤兵身上,都有着极为浓烈的酒味。
这可能才是他们死亡的主要原因。
喝酒确实能让人觉得暖和一些,问题是这样做,只会让身体里的热量散发的更快,也就是说,在这样的天气里喝烈酒,不但无助于取暖,反而是取死之道。
慢慢的,老黄,老何两人的身子慢慢变软,然后,他们就睡过去了,准确的说,他们是醉过去了。
温柔走进来,先是查看一下老何跟老黄的状况,然后脸色阴沉的对云初道:“他们在宿营的时候,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袭击,护送他们的折冲都尉战死了,没了帐篷保护的老黄跟老何,只能在大雪中狂奔二十里地,跑到大行城求救。”
云初瞅着摞在院墙边上的唐人尸体道:“等暴风雪结束,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温柔叹口气道:“伤亡很重,张东海已经带着人沿着他们来路,去搜寻落单的将士们去了,也不知道能救回来多少。”
傍晚的时候,张东海带着人回来了,也带回来了不足五十个被冻得半死的府兵。
云初瞅着胡须上满是冰溜子的张东海道:“有什么发现吗?”
张东海哆嗦半天才道:“营地已经被毁坏了,找到了折冲都尉的尸体,是力战而亡,在他身边一并战死的府兵足足有两百三十名之多。”
云初瞅瞅逐渐变暗的天空,以及漫天的飞雪道:“去歇息吧,一切都要等暴风雪停止再说。”
半夜时分,老何开始发高热,嘴里哆哆嗦嗦的喊着云初救命这样的话。
老黄到底是武夫,在睡了一觉,又被灌了好多热汤之后,精神虽然萎靡却也算是清醒过来了。
原本紧绷的身体,在看到云初的那一瞬间,就松弛下来,冲着云初道:“快去救援李都尉,来的都是强人,他们打不过。”
云初扶着老黄躺下之后,慢慢的道:“李都尉他们已经战死了,活下来的府兵不足五十。”
老黄眼角慢慢的有泪水渗出来,半天才道:“两个团五百名府兵就活下来五十个?”
云初见老黄的精神很差,就给他盖上被子道:“好好睡一觉,不管是谁害了这些府兵,我都不会让他们继续活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