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用了一枚金锁,已经成功的撬开了他的心。”
二虎点点头道:“也好,不过,时间很紧,你这边的进度慢了,下一步的进程就衔接不上了。”
薛长风道:“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想去大行城。”
殷二虎皱眉道:“洛阳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你现在就离开,你先前在洛阳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去了大行城又要从头开始。”
薛长风笑道:“我厌恶长久的停留在一个地方,或许大行城那边我也待不长久。”
殷二虎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样子怎么做人上人?你读书读的多,手腕不少,智慧不差,不像我没读过多少书,只要干出一番事业之后呢,主上绝对会推举你做官。”
薛长风嘿嘿笑道:“除过跟美人敦伦的时候我必须做人上人,其余的人上人我没兴趣。
如果真的想做官,你以为我没本事给自己谋个一官半职吗?
人,只有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才算是真正活着,如果仅仅是蝇营狗苟的活着,那就不叫活着。
去了大行城,我可以看看那里的白山黑水,也能看波浪滔天的大海,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去天边看看。”
殷二虎撇撇嘴道:“我觉得你还是把眼前的事情处理清楚了再说。”
薛长风道:“再过三天,就是到你杀我的时候了。”
“杀你,计划里可没有杀你这一条,主上也不喜欢自己人平白无故的死掉。”
“你不杀我,怎么唤醒贺兰敏之的心贼呢?
我专门去皇城太医院里见过那个吐蕃女人,普通人在这种女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人,我去的时候她正在用一根簪子扎她的侍女呢。”
薛长风随手比划了一下簪子的长短,殷二虎一瞅,那簪子应该有一尺长。
“这种女人不是天生的心狠手辣,而是从小的时候她家的大人就没有把下人当人看。
耳濡目染的成了现在的怪物模样,面对这种女人,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喜欢的起来,长得再美也不成。
想要让贺兰敏之喜欢上这个叫做顿珠的女人,首先是能忍受得住这个女人的歹毒。
没有勾践卧薪尝胆的本事,是扛不住的。
所以,三天后,当我跟贺兰敏之的关系进入到真朋友境界的时候,你们就要杀了我,当然,是假杀,可别弄成真的,那样可就太亏了。”
殷二虎不解的道:“一个朋友死掉了,贺兰敏之就能有所变化?”
薛长风笑道:“祖不成祖,母不成母,亲眷不是亲眷,兄妹不是兄妹,你算算,他还有什么样的感情可以作为依托呢?”
殷二虎咬着牙道:“朋友?”
“没错,只要是真朋友这一条路再被皇后她们给弄绝户了,贺兰敏之就真正变成一个毒人了。
如果再遇到顿珠这种有地位,有身份,有能力的可以把他拖出地狱的女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就算历经再多的磨难也能忍受下来。
我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他在面对顿珠那个厉鬼一样的女人的时候,不至于打退堂鼓。
没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准备人,扛不住那个顿珠。”
“嘶——”殷二虎倒吸一口凉气,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一个男人畏惧到如此地步。
云初戴着口罩再一次出现在吐蕃女人顿珠面前的时候,或许是他的眼睛很好看,很有神的缘故,一个青瓷茶盏就呼啸着向他的眼睛飞过来。
云初探出手,稳稳地捉住青瓷茶盏,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傅九鼎面无表情的对顿珠道:“我来查看一下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只要你们能把那个可恶的胡姬脑袋拿来,我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云初瞅着这个脑仁只有核桃大小的洪荒女子道:“这里是大唐,不是你们象雄,你在象雄不把你们的人当人看,在大唐,你要是这样做了,会被砍头的。”
顿珠将一嘴的白牙咬的格吱吱作响,半天才对云初道:“伤我的是你们大唐的官府,如果你们把大唐官府的官员的脑袋拿来,我也不会再生气了。”
听过那个伤痕累累的侍女解说之后,云初又道:“你在大唐地界随便动手,还想要杀人,大唐官府是保护大唐百姓的,你如果在长安继续作恶,大唐官府会砍掉你的脑袋,这一点,就算是大唐皇帝来了,也救不了你。”
“啊——”听过侍女解说的顿珠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珠子愤怒的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了。
云初取过一面铜镜对着顿珠道:“你真他娘的丑啊。”
顿珠瞅着自己在铜镜中狰狞的模样,自己把自己也吓了一跳,随即,又听到侍女传回去的话,狂吼一声,竟然吐出一大口血,将太医院洁白的墙壁染红了一大片。
而后,口中嗬嗬的叫唤着,就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傅九鼎点点头道:“还好,还好,激怒攻心,终于把胸中的一口淤血吐出来了,现在,才好给她治病。”
说完话,就飞快的在顿珠的身上插了几根银针之后,这才松一口气道:“无碍了。”
随着傅九鼎的话音落下,顿珠猛地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云初,一字一句的对门口的吐蕃守卫吩咐着什么。
然后,守卫在门口的四个吐蕃武士,就饿狼一样的向云初扑了过来。
房间很大,傅九鼎很自然的退到一边,继续给虚弱的顿珠把脉,而在宽大的病房的另一侧,凶猛如虎,快捷如风的云初正在一个人把四个吐蕃护卫打的节节败退,在一个高鞭腿将一个吐蕃武士抽的凌空栽倒之后,他没有停手,继续向剩下的吐蕃武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当最后一个吐蕃武士就云初单腿勾住,利用大腿跟小腿的力量生生的将那个吐蕃武士夹晕之后,才潇洒的收回那条腿,对躺在病床上的顿珠道:“这么弱的吐蕃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象雄人原来就这么一点本事,怪不得,当年会被松赞干布打的屁滚尿流。”
满满的踱步道顿珠面前,俯视着她的脸道:“在大唐还是乖乖地当一只听话的小绵羊,在这里,女子温顺一些,听话一些才是一个好女子。
另外,能打败大唐男儿的只有大唐男儿,你们吐蕃人不行,尤其是你们象雄人更不成。”
刚才这一场战斗顿珠看的很清楚,这个蒙着面的大唐男子根本就没有出全力。而那四个护卫确实是使出了最大能力跟这个大唐男人作战,即便如此,依旧不是人家的对手。
正在给顿珠诊脉的傅九鼎道:“不要再刺激她了,再刺激的话,我怕她会一命呜呼,从而不好跟文成公主交代。”
云初笑眯眯的道:“一个穷山僻壤里出来的土妞,在长安把自己当成了金贵人,正是可笑。”
傅九鼎道:“少说她两句,老夫听说在他们象雄还有剥人皮坐鼓皮的惨事,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让她早日养好伤,离开这里吧,免得每天听她把侍女糟蹋的吱哩哇啦乱叫的,还以为我们太医院是怎么回事呢。”
说着话,傅九鼎就收起自己的银针包,就跟云初一边说话,一边准备离开病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满头珠翠的宫装妇人出现在门口,见到这个女人,不论是傅九鼎,还是身为侯爷的云初都向她施礼。
“傅神医,不知这小女子的伤患可曾见好?”
傅九鼎笑道:“回公主的话,刚才用言语激怒了她,吐出来了一口淤血,内伤已经好了五成,剩下的,只需服用一些固本培元的汤药,加上这个小女子还年轻,很快会好起来的。”
文成公主又道:“听闻傅神医身怀奇技,有肉白骨之能,难道这小女子手脚上的小小伤患也不能恢复如初吗?”
傅九鼎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门本事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裱糊匠本事而已,剥掉她伤患处的死皮,再从她身体其余的地方揭下好皮补在手脚上。
如果伤患在头面上,还有弥补的价值,如今伤患在手腕,脚踝处老夫以为无此必要。”
躺在病床上的顿珠在听了侍女的转告之后,忽然指着站在角落里的一个侍女大声道:“我要她的皮。”
傅九鼎回头恶狠狠地看了顿珠一样,恼怒的朝文成公主拱拱手道:“莫说别人的皮在她身上养不活,就算能养活,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也非我医家所能为之。”
云初也跟着冷笑道:“这等恶毒的女人,本就是人间第一等需要被剪除的恶鬼,还想在我大唐好男儿中寻觅夫婿,也不知何等样人会把这样的一个恶鬼迎娶回家。
真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公主还是在野蛮人中为她寻找一个夫婿比较好。我大唐男儿无福消受。”
第一百三十章 难以忘怀的情谊
薛长风是第一个被贺兰邀请进周国公府后宅的男子。
“因为这里是周国公府,所以,我便是名满长安的贺兰敏之。”
薛长风手里握着那枚失而复得的金锁笑道:“你每日都从这空旷的周国公府出来,我们当然知道你就是那个曾经名满长安的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笑道:“旁人见我如见恶鬼,你为什么不害怕,不躲避呢?”
薛长风笑道:“你做了什么让我感到害怕的事情了吗?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呢?
就因为你那些不堪的传闻?
昔日曾子之母,听邻人说曾子杀人了,曾母不信,如此三番之后,曾母逾墙而走,而后曾子归,家中空无一人。
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我愿意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去亲自看一个人行为,听一个人心声,然后才去决定要不要与之为友。”
贺兰敏之笑道:“我虽然被禁足,但是周国公的爵位依旧在,你如果想要入国子监我还是能办到的。”
薛长风认真的朝贺兰敏之施礼之后道:“谢谢你的好意啊,真的很感谢,三年前,家母尚在的时候,若是有这样的好机缘,薛长风必定不会错过。
为人子者,以孝为先。
自从家母过世之后,我结庐守孝三年,平日里就在野外生活,与禽鸟为伴,与野兽同居,看庭前花开花落,看蓝天云生云灭。
僵卧草庐听雨,观雪,吞雾,任由风吹进我的草庐拥抱我的全身,那些时刻我总是觉得自己已经变成雨,变成了雪吗,变成了风,我甚至能感受到雨滴落在大地上粉身碎骨的感觉,也能幻想自己就是一片雪花,温柔的落在地面上,而后被太阳融化。
贺兰,我不知道你真正感受过风没有?”
贺兰敏之摇头的道:“未曾。”
薛长风笑道:“在你的脸上蒙上一层轻纱,再微微的闭上眼睛,用棉花堵住你的耳朵,而后张开你的怀抱,那个时候,便有清风入怀。
春天的风温柔,就像拥抱着柔软的情人,此时不需多言,你只管尽情相拥便是,直到风停了,便是你的情人已经离开了,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令人难以忘记。
夏日的风清凉,且如水,它们从你的身边掠过的时候,你身上的汗毛就会弯曲,而后伸展,就像儿时被母亲拥抱在怀,那风就像母亲口中喷吐出来的气息一般,那么的让人安心。
秋日的风就没有前两种风那么温柔惬意了,不过,它能带来庄稼成熟的气息,站在秋风里,嗅着风里面粮食的清香,这会让你感受到无限的满足。
只有冬日里的风才能给我等读书人以最深切的启发,虽然在这凛冽的寒风中,草木枯黄,大地衰败,偶尔也会吹起落叶贴在我的脸上。
但是,就因为有寒风,我才能领悟到——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的真意。
贺兰,既然寒风已经来了,那么,春风还会晚吗?”
贺兰敏之不解的道:“你这一生都在追逐风吗?”
薛长风笑道:“你不知道,那是一种莫大的享受,等我在长安赚到了足够多的钱,我就会买舟南下,去海边,听听海涛之音,感受一下海风,我问过人了,他们海边的风是咸的,只要吞下肚子,就足矣果腹。”
贺兰敏之叹口气道:“我被发配雷州之时,就居住在海边,大海无边无沿,海天交界处经常有乌云密布,随后便有巨浪拍击在海岸上。
海面上海鸟惊慌失措,凌乱的飞翔着,有一些会被狂风带到高处,有些又会被狂风压到海面上,它们在浪涛间艰难求活,不断地发出哀鸣之音……
每每此时,我都会冲着如山的海浪,呼啸的狂风嘶吼,可惜,不管多么的用力,最终,那些嘶吼声也逃不出我的咽喉,最后被狂风,生生的压入我的肚腹之内,连哀鸣之音都发不出来。”
“贺兰,你去过雷州?”薛长风有些惊喜的问道。
贺兰敏之悲伤的点点头道:“我去过雷州,差点死于毒虫之口。”
薛长风笑道:“贺兰,你可知晓,越是剧毒的毒虫,在去掉毒腺之后,都是难得的美味?
我曾经捉住过一条长达一尺的蜈蚣,将它穿在竹枝上,放在火上烘烤,你可知晓,蜈蚣肉洁白如雪,只需洒一点细盐,烤的微微发黄的时候,一口吃下,那种滋味让人永世难忘的。’
我也曾经捉到过毒蛇,胳膊粗细,足足有六尺长,我褪掉蛇皮之后,以旺火熬蛇粥,只需下很少的一些小米,待到肉烂小米开花之时,洁白的蛇肉就会在小米粥中散开,一丝丝,一缕缕,与金黄色的小米粥融合之后……贺兰,你当时不在,如果在,那一锅粥足够我们两个人喝的。
在那一锅粥面前,你讹诈我的那一顿牛肉包子又算得了什么。
贺兰,你我相识太晚,若是你去雷州,我必定跟你一起去,我们可以一起将害人的毒虫变成人间美味,也可以一起站在海边,看那些海鸟与巨浪,狂风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