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何必进就待人回城了,现在,王司马要进城继续追索人犯,恐怕不久之后,会有人来见公爷。”
云初摇摇头道:“若是来人,告知他,不见,若是对本公行为不满,他们可以直接上本参奏了。”
刘克非点点头道:“如此,属下这就检点这些财货,准备入库了。”
云初看着慧远大师道:“五万贯并作四万贯如何?”
慧远大师点头道:“甚好,公爷这里也需犒赏立功的属下。”
云初摇头道:“这一万贯是惩罚你在本公面前耍心眼才扣下的,下一次有话直接说,这世上的人,也不尽如你心中所想的那般腌臜。”
慧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明达庵中本多苦命女子,贫尼恨无双翼可以护住她们。”
云初笑道:“以后,晋阳交易大厅这边会长年驻扎五百精锐府兵,明达庵乃是我晋阳流水牌子的重要股东,若有人再登门欺辱,告知府兵以侵犯资金池的罪名杀之!”
慧远大师惊喜的道:“可行吗?”
云初淡淡的道:“多杀几次,应该就没人敢于冒犯了。”
慧远大师立刻道:“今年,明达庵还有八千贯的入息,不如……”
云初似笑非笑地道:“你想的美,这一次你们能够入股流水池子乃是百年不遇的运气,还想永远添钱进来,做梦呢。
来人啊,护送慧远大师回明达庵。”
送走了依依不舍地慧远大师,晋阳城留守楚大右果然来了,不过,他的官职与云初一般都是留守,不过,他的爵位不过是一个伯爵,云初这样的公爵,自然有权力不与他这等小爵位人的见面。
既然在云初来到晋阳城的第一时间没有过来拜访的人,以后,就没有必要见了。
云初好歹也是一位跟李绩他们打了太多交道的军人,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的二皮脸作风做起来无比的顺遂。
在邯郸的时候,云初为了打开局面,可以跟那些被唐人看不起的商贾们打成一片,如今,既然已经在晋阳开了一个好头,那么,晋阳城里的人也该见识一下帝国公爵的威严了。
对于商人来说,诚信,可以让人放心你不会侵吞他们的钱。
对于商人来说,权势,可以让人相信你能保护住他们的钱。
先前的亲民做派,目的在于聚敛钱财。
现在的铁血手段,目的在于护佑钱财。
唯有两者全部都具备了,流水牌子的名声才能真正打响,让更多的没有势力保护的大商贾,主动将钱财投入到资金池子里面来。
大佛寺的钱财,本来就是云初给的,年年给人家付利息是人家用信誉卖的钱,以后大佛寺的信誉将与流水牌子绑定,可安人心。
明达庵的钱财,是一份来自弱者的钱财,流水牌子保护了这笔钱,给的利息自然不可能与大佛寺相同,主要是拿来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以后,那些无势力保护的商贾们想要把钱投进来,说不得要面对云初设立的门槛不说,还很有可能需要给云初缴纳保护费。
天明时分,王都带着五百浑身浴血的府兵们回来了,他们没有携带人头那么可怕的东西,只带来了一串串血乎乎的左耳朵。
就在交易大厅将要开始交易之前,这些人单膝跪在一身僧衣的云初面前缴令。
“尊公爷令谕,斩杀图谋资金池资金的狂徒四百二十一人,其余狂徒逃遁无踪,是否追杀,请公爷下令。”
云初一直认为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大唐府兵才是最能震慑人心的存在,王都近乎嘶哑的声音在晋阳交易大厅前响起的时候,即便是跟云初一路相处下来早无尊卑之分的刘夫子,陈丹生他们,也觉得胆颤心惊。
直到此时,他们才想起来,昔日跟他们一起没大没小的和尚,本就是大唐帝国中数一数二的无敌悍将,更是杀人无算的魔头。
“保护资金池里的资金要紧,逃遁无踪的狂徒自然有司会处理,相信他们难逃这天罗地网,众将士杀敌有功,凡有缴获一律归公,待得此事了结,本公自会论功行赏,众将士,劳苦功高,可归营休憩。”
云初居高临下的解散了府兵,此时,交易大厅开市的钟声再次响起。
云初脸上的肃杀之气顿时消失,让开堵在正门上的身体,笑吟吟地对外边那些准备进去交易的商贾们道:“诸位莫慌,不过是斩杀了一些狂徒,资金池安然无恙,诸位尽可入内交易,本公在这里祝愿诸位财源滚滚。”
第六十八章 普遍性报应
云初发现,大唐人对于人头的认知是最敏感的。
对于金钱的安全重视度也是最高的。
晋阳城里拉出来了两百多具没有了左耳朵的尸体,明达庵那边听说还偷偷掩埋掉了一百多个没有左耳朵的尸体。
晋阳城往外拉尸体的车是牛车,上面只遮盖了一张破芦席,这东西自然不可能把尸体遮掩的完全,因此,很多好事者只要弯一下腰,就能看到牛车上冻得硬梆梆的尸体,有些人的脸他们昨日还见过呢,只是一天时间,活人就变成了死人。
虽然死了很多人,河东地的商贾们反而更加看好这个流水牌子了,毕竟,这一次,晋阳流水牌子有了自己的资金池,听说足足有八十万贯。
这些钱基本上与河东道一年的赋税差不多等值,或许还能多一些。
这一次云初基本上就不在交易大厅露面了,每日里只看一下报表,当他看到一连三天,都有了中长期买卖的货物出现,他的一颗心,这才放到肚子里。
晋阳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处理完毕了,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云初预计,等到明年,也就是麟德三年秋日,晋阳这边的流水将会与灾难爆发前持平。
又等了三天之后,云初就准备借道河东道回长安了,今年,他准备在长安家里好好的过个年,把所有的晦气统统丢给该死的麟德二年。
还没有下令出发呢,家里来人了,而且来人脸色发青,一脸的晦气模样。
听虞修容派来的掌柜说,长安的状况更加的糟糕了,太子李弘甚至开始使用无赖手段敲诈勒索那些勋贵豪门了。
这就是政治上的不稳定,继而波及到经济领域,严重的打击了人们对于长安经济复苏的信心。
对此云初无动于衷,反正如今处在低谷,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真正坏到了极致,下坡路走到了极致,以后走的路都该是上坡路了。
身为一个成熟的官员,想要出政绩,就是要选择事情坏无可坏的情况下才勇敢的担当大任,反正干坏了这是客观事实在作祟,只要干出一点成绩出来,就会收获中流砥柱,南天一柱的赞誉。
“一天到晚的总是死人,死掉的还都是长安一些著名的掌柜,本来这些掌柜的投靠勋贵,豪门们是为了一个周全。
现在好了,不要说周全了,太子老虎一样的在长安上蹿下跳的,就想找一头肥的下嘴呢,勋贵,豪门们没法子跟太子抗衡,就把那些依附在豪门,世家的商贾们给推出来顶缸。
主上您也是知晓的,这些依附在豪门勋贵门下当走狗的商贾们,一年赚取的利润的八成以上要上缴给豪门,勋贵的。
他们手里能有几个钱?
流水牌子里面的钱与其说是商贾们的,不如说是人家大户人家的。
豪门勋贵们抽走了资金池子里面的钱,现在,倒霉的是商贾。
太子殿下坚信这群人就是一群属核桃的,不砸不出油。
两方都不肯让步之下,商贾们就没有活路了。
程公家里给了太子五十万贯的补偿,太子就用这件事来逼迫其余人,然后,程家就反咬一口说是德胜隆的老掌柜自己做的主,不关程家什么事情。
就在属下动身来主上这边的前四天,德胜隆的老侯掌柜,硬是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喝了半桶豆腐坊的卤水,还不许儿子送他去太医院,生生地哀嚎了半天,最后吐血死了。
临死前还说自己对不起东家。
就因为临死前说了这句话,还被程家的程处默一刀砍下了死人脑袋,说是老掌柜这样说,有诋毁太子之嫌。
蜀中专门做蜀锦生意的黄天生,也因为参与了抢先提取资金池资金的事情,被太子召见了一次,晚上回到家里,就召集全家吃了一顿晚饭,看着啥事都没有,可是,第二天儿孙给老黄夫妇请安的时候,才发现老黄夫妇都上吊自尽了。
太子殿下的脾气也发了,这一次他没有找上那些掌柜,直接去找了韦氏,杜氏,独孤氏,就连英公,苏公,杨公一群人也没有放过。
结果,在属下离开长安的时候,这些人家的大掌柜,或者大总管都开始陆续地死人了。
太子暴怒,被夫人以死相逼,这才留在家里不出门了。
然后,就听说洛阳皇后那边又派人来了,来的是能让河南道,河北道小儿止啼的酷吏周兴。
现在,全长安的商贾,不盼别的,也不敢指望长安有什么好事情了,就盼着主上能够尽快回去,给大家争一个能喘气的地方呢。”
云初听完二掌柜刘松的话,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道:“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云氏除过败家买家产填坑之外,不做任何事情吗?
你跑来找我干啥?”
刘松是云氏管家刘义的二儿子,职位虽然低,却因为是云氏老仆了,这才成了云氏家臣,见主上发怒了,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云初面前道:“这是云氏八个大掌柜跟夫人,大公子商议后的结果。
夫人还要小的带话给主上,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云初冷笑一声道:“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倒是死了一大堆,等该死的都死了,老子再回去。”
刘松小心的抬头偷瞄云初一眼道:“不知主上觉得哪些人是该死的?”
云初呲着一嘴的白牙道:“仅仅是晋阳流水牌子重新启动,这晋阳就死了四百二十一人,长安流水牌子的规模百倍于晋阳,你说该死多少人?
一个个的胆大包天了,敢把爷爷耗尽心血才弄出来的流水牌子当成政治斗争的工具,他们要是不狠狠的死一批,下一次说不得还会有狗胆包天的再拿流水牌子作伐。
现在好啊,雍王进来了,太子进来了,皇后也进来了,大家就在长安这座斗狗场子上拿命搏斗吧。
等他们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了,到时候就会后悔动老子的流水牌子了。”
刘松偷瞄着云初狰狞的面容不敢出声。
云初又道:“回去告诉太子,闹可以闹,但是不要把自己陷进去,既然皇后派周兴来了,那就是来杀人夺权的。
等长安的事情波及到朝堂之后,他就立刻回洛阳,主动参与到迎接法华寺佛骨舍利回京供奉的事情,不要再理睬长安事。
他还年轻,发一次火,胡来一次是正常的,不能把自己弄成皇后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你回去也告诉夫人,谨守门户,脚步不离晋昌坊。”
脸色发青的人看着就丧气,云初没有给刘松歇歇脚的时间,事情安排了就让他第二天就快马回去了。
至于他自己,原本是要马上回去的,现在听了刘松的禀报之后,就不着急回了,反正赶在年前回去时间上绰绰有余。
邯郸,渔阳,徐州这三条商道上的大宗货物不到长安,他也没办法。
于是,云初就邀约刘夫子陈丹生等一干邯郸商贾们一起去明达庵旁边瞅瞅刚刚成立的明达院。
云初没有邀约晋阳城守楚大右,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将流水牌子跟当地官府做一个干净利落的切割。
就他多年的参政经验来看,上头的婆婆越多,底下的小媳妇就越发的不会干活。
还有两天才腊月呢,汾水边上已经冷的能冻死狗。
富含水分的泥地被冻得梆硬,表面还析出一些水分冻成了寒霜,东一块,西一块的铺在地上跟瘌痢头一个模样。
云初牵着枣红马步行,不是他不想骑着走,而是枣红马的左前蹄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他还不能骑皇帝给的那匹白马,碰都不能碰,一旦被枣红马看到,它就着急的胡乱叫唤,甚至会干出那头碰拴马桩的事情来。
论到醋劲,虞修容可比它差远了。
虞修容早就说了,她自己已经是年老色衰了,做好了云初在某一个时间里突然带回来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妾室回来的心理准备。
但是,敢带回来一个老妇,她会亲手劈了那个狐狸精老妇,按照她的原话说,带回来一个年轻美貌的,以后送个人啦,侍个寝的,家里举办酒宴跳个舞,唱个歌啥的,她这个主妇也有颜面。
至于老妇,家里有,很多!
云初也就是这一点看不开,他实在是没办法把活生生的人当成一个玩意随便糟蹋送人,至今为止,他脑子还是那一套把人家睡了,就要为人家负责的在唐人看来如同白痴一般的想法,且无法更改。
晋阳这边的孤儿有很多,云初前些天还制造了不少,不过,明达院里自然不会出现这些新鲜出炉的孤儿,只是收容了以前就吃了很多苦的老资格孤儿。
云初仅仅是看了一眼满院子眉清目秀的好孤儿,就对慧远大师道:“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