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们蜂拥入云氏大宅的主要原因。
云初自然是不会见他们的,每一个大将即将出征的时候,都不再过问家事,就算这个时候老婆偷人被抓,也不能告知即将出征的大将军。
云氏的大公子云瑾年纪还小,跟他说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前来云氏拜访的都是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女眷。
她们所求者,不过是希望云初此次出征之时,能把她们家的子弟带上,最好安排一个不用上战场,只是跟着大总管待在行辕的好位置。
虞修容非常的好说话,只说此次去西南,行军艰苦,又是作战的,很难保证每一个人能安生的回来。
她甚至将云初与李承修说过的西南见闻拿出来劝告这些女人,莫要把自家的宝贝疙瘩往火坑里推。
结果,这些妇人的态度非常的明确,只要跟着大总管行辕出发,就算出了事情,也算是为国捐躯,是他们满门的荣耀。
虞修容见话已经再三的说到了,这些人依旧想要把自家的孩子送到军队里,也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收了这些妇人带来的礼物充实了云氏宝库。
同时,也给这些妇人开出来了一张长长的他们家的子弟上战场要用到的物资装备清单。
短短十五天的时间,还没有被任命的剑南道行军大总管云初帐下,已经多了三百多个世家子弟。
云初知道之后一笑了之。
不过,长安的御史言官,与百骑司却把这一状况一五一十的禀奏给了皇帝。
皇帝李治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也大开后门,又给云初帐下送来了三百多个洛阳那边的世家子弟。
于是乎,长安市上那些睿智的民间战略家们就悲凉的认为,关中健儿不堪用,七百混帐上战场。
文恬武嬉之下,云初此战必败无疑。
不管民间的那些混账怎么说,云初一言不发,温柔,狄仁杰以及各路掌柜们疯了一样的为大军准备出行的物资,装备。
云初在后宅很忙。
主要是闺女云锦最近正在研发一种超级洗发水。
配方的思想源头来自于老神仙,主要是云锦觉得自己的头发末梢似乎有开衩,就向老神仙讨教用什么方子才能让她的头发变得乌黑发亮不说,还不开衩。
老神仙告诉他,无患子,侧柏叶,何首乌为护发,洗发之上品。
无患子粉碎之后遇水能产生丰富的泡沫,就这一条,就比大唐妇人常用的洗发之物高明多了。
云锦拿到这个秘方之后,就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弄出一种洗发之后可以让妇人头发变得如同丝绸一般顺滑的洗发水出来。
这个丫头目前为了这个东西,简直疯魔了,为了不让别人偷走她的秘方,专门在云氏后宅搭建起来一个蒸煮的灶,还搬来了两台石磨,一台粗磨,一台细磨。
将无患子,何首乌,侧柏叶粉碎之后研磨,得到一堆绿了吧唧的粉末,虽然用来泡沫丰富,洗头发还算不错,可是,洗完之后,头发里总是夹杂着那些粉末,非常的不好清洗。
没办法之下,就好用到一些化学知识,来进一步从这一堆粉末中提取有效成分,抛弃杂质。
在云初的帮助下,云锦试着用酒精为媒介,准备析取精华,可惜,精华是被萃取出来了,却溶于酒精,还需要再一次蒸发酒精才能得到真正的精华。
随着五六斤酒精被蒸发之后,云锦就得到了一碗底所谓的精华,其中大部还是杂质。
这一路明显是走不通的,所以,父女两个整日里在后宅忙碌不休,云初甚至提出用甜菜糖脱水反应之后拿到甜菜碱,这东西也是极好的发泡剂。
可惜,效果不好。
刘仁轨见云初多日不露面辟谣,而那些拿到准入云初行辕的家伙们却在平康坊大肆的庆祝,似乎觉得自己只要跟着云初走一遭西南,回来了,必定是大唐的有功之臣。
被崔氏邀请到后院以后,才看到云初带着闺女跟几个丫鬟正在用大铁锅煮着什么东西,味道难闻不说,还浓烟滚滚的。
凑近一看,才发现云初带着闺女正在往一锅猪油里面倾倒草木灰熬煮的碱液……
肥皂的制备技术云锦是知道的,不过,她们这一次熬煮猪油,是为了得到甘油。
云初见闺女跟丫鬟们搅动的很是起劲,就洗手来到刘仁轨跟前道:“刘公不会也认为’关中健儿不堪用,七百混帐上战场’是有道理的吧?”
刘仁轨皱眉道:“这些人去了军中,除过扰乱军心之外,某家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云初笑道:“他们图谋某家行辕里的位置,某家也在图谋他们的物资,装备,两相宜的事情,刘公无需发怒。”
刘仁轨道:“什么样的装备,物资是我长安制备不起的?”
云初道:“仅仅是卧具,帐篷,纱帐,成药,护衣,幕篱,牛皮长靴这些东西,就不是府兵们能准备的起的,偏偏这些东西又不在军方采购名单上,仓库里没有,只好另想办法了。”
刘仁轨道:“留守府还有些许钱粮,可以支援给你,莫要那些纨绔子弟了。”
云初摇摇头道:“某家此次前往西南,目的在与炫富,府兵们可没有炫富的资格。”
刘仁轨不解的道:“向谁炫富?”
云初道:“向那些西南的野人炫富。”
云初见刘仁轨还要问,就连忙摆手道:“刘公莫要操心,一切尽在某家的掌握中。”
刘仁轨叹息一声道:“莫要轻敌啊,作战不是踏春。”
说完,就朝云初拱拱手,就离开了。
云初轻笑一声,回头见皂化反应已经开始了,就开始用勺子挖里面刚刚反应出来的甘油。
西南战败的消息终于被传到了民间,一时间,长安人越发的开始担忧了,因为这一次,云初还是要带着万年,长安两县的府兵出征。
原本对云初很有信心的雍王贤心中也开始打鼓。
来到云家之后,却看到云初正在摆弄阴凉地的肥皂,这些肥皂的颜色看起来不是太好,可是,云初却似乎很宝贝。
雍王贤来到云初身后道:“君侯好有闲情逸致啊。”
云初见雍王贤来了,就拿起一块肥皂对他道:“皂化反应是一个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完成的反应,所以,时间才是真正能改变一切的基础。”
雍王贤道:“孤王问过人了,那七百个家伙,真的就是七百个纨绔,如果君侯想要训练他们,孤王以为此时正是时候,若是君侯担心他们家里找麻烦,孤王替你挡开。”
云初道:“从长安到益州成都一千两百里,从成都到战区还有八百里路要走,中间山路崎岖难行,七百个膘肥体壮的家伙,在山里走上两个月应该能变得健壮起来。
西南之地疠瘴横行,需要一个肥壮的身体,才能扛得住大量的消耗,而且,很多人有可能不能回来,此时,就让他们多快活一时又何妨。”
雍王贤道:“孤王不知君侯的安排,不过孤王问过兵部,万万没有想到君侯此次去西南竟然会携带那么多的物资。
所以就很想问问君侯,难道说君侯此次去西南,莫非是抱着招抚的心思去的?”
云初眼神一动看着雍王贤道:“这是谁告诉你的,见识不俗啊。”
雍王贤道:“我问了裴行检,这是他告诉我的。”
云初道:“杀人还是要杀的,否则我大唐那些战死的将士岂不是会很冤?”
雍王贤道:“先杀人立威,后降恩安抚?”
云初摇摇头道:“我这一次去,其实是想跟一些蛮人交朋友的。”
雍王贤见云初没有明说,也就不再追问,原本想要嘱咐云初几句,面对云初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教训人家,叹口气,也就离开了。
在随后的几天中,长安城中有资格进入云初后宅的人基本上都来过一遍之后,云初就觉得朝廷的旨意应该快要下来了。
果然,在一个清晨,裴行检从洛阳过来了。
“先不要打开旨意,你先想三天,在这三天中,礼部侍郎霍雍城会一直陪伴着你,等你彻底想清楚了之后,我再来宣读旨意不迟。”
云初瞅着裴行检道:“你当总管的时候,过程也是这么繁琐吗?”
裴行检有些失落的道:“督管一道的总管我没有当过,这话,你要是问薛仁贵,他应该很清楚流程。”
云初笑道:“你也不知吗?”
裴行检道:“督管一道的大总管出征,无人敢打听细节。”
云初看看才生起不久的太阳道:“那就从现在开始算起吧。”
裴行检瞅着云初道:“我怎么总是觉得你好像对此战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云初道:“文明征伐野蛮,本该有这样的自信才好。”
裴行检霍然起身,朝云初拱手道:“如此,两日后我来宣读陛下拜将旨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无法无天大将军
云初在霍雍城的教导下开始学习沐浴,穿衣,焚香,祷告,静思……
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霍雍城不断地在云初耳边絮叨皇帝如何的看重他,信任他,只要此战胜利归来,云初进爵国公手拿把抓,至于老婆荣耀,孩子光辉的未来都将不在话下。
好不容易等霍雍城絮叨完毕了,云初才对霍雍城道:“某与陛下,无需这些,大唐不宁,某心中不安,陛下下旨,某领军出征,此为必然之事。
至于胜负,天知晓。”
霍雍城闻言笑了,轻声对云初道:“某家来时,陛下也如此说。”
云初无奈的道:“你非要把某家跟陛下弄成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样吗?
陛下苛责某为二百五满朝皆知,某家说陛下床榻无力一事,也不是没人知道,就为这事,陛下大发雷霆派遣你们礼部罚没了某家十年的钱粮。
要真是君臣相得亲密无间的话,先把某家的十年俸禄还回来。”
霍雍城的脸皮不断地抽搐,半天才道:“换一个人如此诋毁陛下,人头难保,这还不算恩遇吗?”
云初道:“保住某家脑袋的可不是陛下,而是某家这些年为大唐立下的汗马功劳,陛下之所以不杀我,是担心把我杀了没人帮他干活。
陛下要是真的是一个凭借好恶给臣下安排公务的话,大唐早就完蛋了,还能有现在的盛世模样?”
说着话,云初指指前面密密麻麻的大唐历代皇帝,历代忠臣烈士的灵牌又道:“太祖,太宗,以及逝去的名臣勇将都在这里呢,说这些话没得被他们笑话。
某家还指望百年之后,也把牌位放在这里,供你们礼部教导后来的将军呢。
所以,你不用说这些可怜巴巴的话,弄得某家好像带着兵出去就不回来一样。
战事未开,某家不能说必胜,但是,一定竭尽心力。
如果战败,任凭发落就是。”
霍雍城抬头看看前方台子上密密匝匝的灵位,吞咽一口口水,连连施礼,似乎觉得云初这番话说的很是失礼。
云初站起身,瞅着高台上的灵位对霍雍城道:“台子上供奉的都是我大唐的过去,某家站在这里是大唐的现在,等某家的灵位也摆在上面之后,再站立在这里的人,将是大唐的未来。
人一生,要经历过去,现在,未来,国家也是一样的。
只要每一个时代的人都愿意把属于自己的时代的事情努力做好,这种传承就可一代代的传下去直至不朽。
老霍,你回去之后禀报陛下,请他放宽心好生养病,某家统兵去西南,去去就回。”
说罢,云初就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上,开始闭目沉思……不久之后,他似乎就进入了最深沉的冥想境界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