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琪阿果惊诧的看了狄光嗣一眼道:“啥都不需要,我们有人就成了,虽然会吃很多的苦头,最终还是会慢慢好起来的。”
狄光嗣道:“给你们两万斤粮食可以吗?”
紫琪阿果摇摇头道:“这会让你在你兄弟面前丢脸的。”
狄光嗣道:“我在他们跟前早就没脸了,我再给你弄一百件农具。”
紫琪阿果红着脸垂下头,羞愧难耐。
狄光嗣又道:“再给你弄一些麻布跟种子。”
紫琪阿果那边已经悄无声息。
狄光嗣又道:“干脆再给你弄五十把砍刀,五十口铁锅,让查黑帮你再修建一百座竹楼,抓一百头小野猪,弄一百只羊,城里还有不多的挽马也给你十匹,牛五头,这样一步到位,你们就能愉快的生活了。”
狄光嗣说这些话的时候,紫琪阿果的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天才哆嗦着嘴唇道:“都给我?”
狄光嗣拉住紫琪阿果的手瞅着大坡对面被烧的黑漆漆的山道:“不仅仅是这样,我还要让查黑他们帮你搬走乱石滩里的乱石,好方便你们种庄稼。”
紫琪阿果有些雀跃的道:“真的吗?”
狄光嗣伸出左手揽住紫琪阿果纤细的腰肢道:“我还会让杨春风他们的商队每两个月在你们的寨子里举办一次集市,吸引周边的寨子里的人都去你们寨子交换东西。”
紫琪阿果惊叫起来,转身看着狄光嗣道:“真的吗?”
狄光嗣探出右手,用手指在紫琪阿果晶莹的唇上摩挲一下轻声道:“你的唇上涂黄姑娘了吗?”
紫琪阿果的一张脸红的跟红色丝绸一般。
月色撩人,美人在怀,狄光嗣就亲吻了下去……
等狄光嗣从严重的麻痹感觉中逃出来的时候,紫琪阿果已经不见了踪影。
嘴唇上还有淡淡的甜香,他却不敢伸出舌头感觉,呆滞的从腰上解下水壶,洗了洗嘴唇之后,再伸舌头去感觉的时候,甜香已经无影无踪。
把僵硬的腿收回来,狄光嗣坐在坡头大声对黑暗处道:“我说话算话!”
黑暗中隐隐传来一声轻嗯,狄光嗣就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挪地回他的大榕树营地去了。
当狄光嗣怏怏的倒在自己的铺位上的时候,温欢的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样子没有得手?”
狄光嗣道:“又中了黄姑娘的道。”
就着火堆看书的云瑾道:“黄姑娘是啥?”
狄光嗣道:“是一种猛烈的麻痹药,口服之后半炷香之内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云瑾想了一下道:“你许诺的东西我出,不过,我要黄姑娘,思思的生辰就快要到了,正好拿给她当生辰礼物。”
李承修看着云瑾跟狄光嗣,抬手将毯子蒙在头上,瓮声瓮气的道:“一个郡公世子,一个侯爵世子,拿不足一百贯的东西去诱骗一个无知少女,老子羞与尔等为伍。”
温欢嘎嘎笑道:“重要的是还没有诱骗成功……哈哈哈。”
自从知晓何兆他们就要回来的消息,李思就一直在朝大营入口处看。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李思幽幽叹息一声,就准备回自己的小营帐去了。
云初见这个孩子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就对他道:“他们没事,就是被火药伤了五感,休息几日就会恢复如初。”
李思瞅着云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怨愤冲上心头,用头顶着云初的胸口一边捶打一边道:“都怪你,都怪你,逼得他们去拼命。”
云初抓住李思的双手道:“都说没事了。”
李思抬起头泪水涟涟的道:“八斤加了糖霜的黑火药啊,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
看着哭的哽噎起来的李思,云初的脸也黑下来了,咬着牙道:“这已经不是一顿皮带就能过去的事情。”
李思抬起头凶狠的道:“他们受伤了,你还要用皮带抽他们?”
云初冷哼一声道:“免得他们下次再犯蠢病。”
李思跳着脚道:“那就连我一起抽!”
云初怒道:“难道你不该挨抽吗?谁让你去威胁何兆的?”
李思眼中凶光毕露的朝四边瞅,没看到何兆,就跺着脚道:“我要让他去瀚海都护府吃十年的沙子……不,我要让他去儋州钓二十年的鱼……不,我要让他去安南都护府喂三十年的蚊子……”
刚刚回来准备复命的何兆听到安定公主的咆哮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想跑,却不敢,等安定公主发现他的存在之后,就单膝跪在地上,举起自己的马鞭双手奉上,惶恐的道:“卑职没有保护好世子,请殿下惩罚。”
预料中的鞭打并没有出现,李思急匆匆的问道:“世子们都安好吗?”
何兆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末将离开的时候,几位世子正在喝安神药,已经没有大碍了。”
李思咬着嘴唇颤声问道:“没有受伤?”
何兆道:“少许皮外伤。”
李思悲鸣一声道:“八百对一万,你们作战的时候都不长脑子的吗?万一,万一……”
云初拍着悲痛不已的李思的后背,笑道:“大胜!”
李思擦一把眼泪瞅着云初道:“阿耶,我不要什么大胜,我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回来。”
说罢,这个孩子就踉踉跄跄的回自己的营帐去了,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害怕了。
何兆瞅着云初期期艾艾的道:“大帅……救我啊。”
云初笑道:“我大唐还没有如此对待有功之臣的先例。”
见何兆还是有些担心,云初又道:“思思这个公主,与大唐其余的公主不同,她只是过于担心了,明天她会去感谢你的。”
何兆惊魂未定的道:“不敢,不敢。”
云初拍拍他的肩膀道:“听说你们把皮逻阁又给抓回来了?我们去看看。”
第五十四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云初见到皮逻阁的时候他正在努力的练习走路,只可惜,他走起来还是很像鸭子,歪歪扭扭的。
即便是被很多人围观嘲笑,他依旧在一步步的走,眼看着他将要再一次摔倒,云初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带着笑意对他道:“你此刻需要安神静养,而不是忙着操练身体,你的身体很健壮,现在出麻烦的是你的脑袋,养好脑袋才是最重要的。”
皮逻阁面色灰败,嘴唇颤抖几下才道:“能放我回去吗?”
云初点点头道:“自然会放你回去的,我以前就说过,你是一个很好的年轻人,像你这样的少年人,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享受了,现在就赴死,过于可惜了。”
皮逻阁原本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看着云初道:“我的身子不好。”
云初叹口气道:“你伤到了头颅,会好起来的,先安神,后炼体。”
云初喊来两个亲卫,将皮逻阁安置在担架上抬走了。
不等皮逻阁走远,云初就对张东海道:“一并回来的十九个人,杀了吧。”
躺在担架上的皮逻阁挣扎着坐起来,就看到那十九个人的人头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凌空飞起,皮逻阁咬着牙重新跌倒在担架上,被两个亲卫抬走了。
监斩完毕的张东海凑到云初身边道:“大帅,把那个兔崽子一并砍头算了。”
云初摇摇头道:“西南很大,林莽很大,白蛮人居住地又分散,马上天气就要热起来了,林莽中的毒虫又要开始活跃了。
我们需要有一个能一次次的把林莽里的白蛮人领出山林来跟我们作战的人。”
张东海道:“我们有很多的乌蛮人,他们非常擅长在林莽中寻找白蛮人,还有一些爨人似乎也能用一下,这个皮逻阁我觉得有些危险。”
云初将双手背在身后悠悠的道:“本帅这一次来西南,主要目的不在作战,而在于平定西南,落在乌蛮人,爨人身上的事情,同样会落在白蛮人身上。
对于他们这些人,我们一定要做到一视同仁,不能因为白蛮人曾经屠杀过我们的将士,就对他们另眼相看,用仇恨的目光去看待他们。
这样不好,仇恨换来的只能是仇恨,我们要用对待兄弟的方式去对待他们,争取把他们从旧的,不好的生活环境中解脱出来,早日加入大唐这个大家庭。”
张东海抓抓头发道:“也就是说只留妇孺?”
云初看了一眼张东海,再一次觉得这个粗鄙的家伙其实并不适合当自己的副将,远不如温柔这个家伙来的识情知趣。
温柔过来的事情也只能想想,他跟狄仁杰虽然都在长安,更多的是以人质的形式存在的,这种形式的人质在大唐一点都不新鲜,一些外出征战的大将造反的时候抛弃妻儿老小是常事,却不愿意抛弃自己在官场上最好的伙伴。
因为造反可能不需要家眷,但是呢,一定需要伙伴的帮忙。
此处的两山夹一谷,中间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淌过,或许古早以前,这条河应该是一条非常大的河流,看两边岩石上流水冲刷痕迹来看,当年,这条河应该是不输于长江的,只是无数年来,这条河又找到了新的渠道,继而放弃了这条古河道,导致河水减少,露出大片的冲击平原。
云初不记得这片土地是以后的那座城市,不过不要紧,在这里安置十万人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眼前没有那么多的人让他安置罢了。
云瑾他们鼓动乌蛮人滚滚向前的当流寇,导致乌蛮地域里的人少的可怜,只能先把架子搭好,等以后人口繁衍多了,自然就能用到。
给百姓们免费的房子,免费的土地,免费的生活物资,这在云初以前的生活中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就云初当年当的那个街道主任,给贫困户盖的房子都不少于五十套,更不要说逢年过节还要拿着粮油,钱,这些东西去探望人家了。
在扶贫攻坚最高峰的时候,好多贫困户比他这个主任都牛。
同样的事情放在大唐就属于不可思议的范畴了。
大唐从来没有平白无故的给过百姓什么东西……
这明显就是没有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导致的结果。
农夫都知道多子多福的道理,没道理官府不明白,老农多生几个儿子就能致富,放在官府这里也是同样的道理。
千万不要以为多子多福是一个谬论,放在农业社会里面,这是一个金不换的好道理。
在孩子小的时候随便养一养,养大之后,卖到富贵人家为奴都是一笔好买卖。
官府在考虑长远事情的时候一般是不考虑道德啥的,只考虑盈亏率,就像云初在西南做的这些事情,看似亏本了,实际上,只要这里的孩子养大了,以后就能给大唐贡献好几十年的赋税。
事实上赋税都是小事,万一这里边出一个有本事的人呢,啥投入都回来了,更不要说,就算这里面能出就几个可以一心替大唐卖命的好府兵,前期的投入都是值得的。
将长安卖不掉的多余物资以投资的形式放到西南,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等西南百姓在安定的生活中产生了一定的盈余,仅仅是做生意,就足够把本钱收回来了,甚至堪称是一本万利。
李治举着自己的放大镜看完了云初送上来的内容冗长的奏折,喝一口水就对新来的秘书丞道:“唤太子过来。”
他觉得必须让太子李弘明白云初奏折里陈述的道理。
李弘来了之后,先是给巨熊奉献了一枝胳膊粗的春笋,等巨熊开始嘎吱嘎吱的啃竹笋的以后,他才来到皇帝身边。
瑞春将桌子上的奏折拿给李弘,李治道:“这里面说的道理很有用,堪称经世名言,不得不说,云初把百姓的问题看的非常透彻,没有治理长安多年的经验,说不出这样的话,也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李弘点头道:“云初看问题的角度非常的奇妙,经常能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往往很多看起来不值一顾的小事情,在他这里就能得出大道理。”
李治用指关节敲击一下矮几道:“师父,就是师父,你不用为了在朕面前假装什么疏离感,就连一声师父都不喊,此人值得你一直喊人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