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对温柔道:“金吾卫一旦出动,皇后的力量就占优了。”
温柔摇摇头道:“之前的乱局里面,皇后的力量损失的最大,现在最早出动金吾卫,陛下这是在给皇后找平呢。”
说完话,温柔又看着云初道:“皇后不会先拿你开刀吧?”
云初摇头道:“不会,皇后马上就会离开,等她离开了我们就立刻走,我想,在金吾卫还没有控制住洛阳之前,我们应该能提前离开。”
温柔点点头道:“也是,怪不得你以前会把家安置在城郭边上,既然你想好了,我就不送你了,这时候该趁机会把洛阳弄得更乱才好。”
温柔走了,金媃茹就懒洋洋的坐起来,扶一下自己的发髻道:“君侯保重,妾身也该去为花郎徒收尸了。”
李治跟薛仁贵喝了半夜的酒,他们的下酒菜就是处处厮杀的洛阳,等李治把酒壶里的酒喝光的时候,他就没有再要酒,挥挥手对薛仁贵道:“朕许久不饮酒了,今日算是破例了,不日,朕就要去九成宫静养,你能再去九成宫当朕的护卫吗?
你不在,朕睡不着啊。”
薛仁贵笑道:“臣就是在九成宫获得陛下垂青,如今重回九成宫也算是一种圆满。”
李治起身笑道:“是啊,有始有终挺好的,可是呢,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人,都不能把自己的圆圈真正的画圆。”
李治扶着薛仁贵宽阔的后背,一起下了高台,随之隐去的还有那一轮明月。
月亮不见了,天地一片漆黑,只是各路星光变得更加明亮。
武媚听着鼓楼上传来的沉重鼓声,就放下手中的酒杯,对虞修容道:“很好,本宫承你云氏的情,如果想走,现在就走吧,金吾卫会为你们打开城门。”
虞修容笑道:“陛下早就允许云氏自行离开,待皇后回宫之后,云氏也就要上路回家了。”
“以后真的不来洛阳了?”
“不来了,这里的杀戮气实在是太重了。”
“怪可惜的。”
“也没啥可惜的,洛阳本就没有云氏的落脚地。”
太平连续拉肚子拉了一个时辰之后,整个人就显得怏怏的没啥精神,出于好心,太平没有把自己闹肚子的事情告诉母亲,她看的出来,母亲今晚的忧思很重,应该关注不到她。
再说了,她的腹泻已经止住了。
跟云鸾告别的时候,她对云鸾道:“我对你的好你要记住。”
云鸾道:“你哪里对我好了?”
太平道:“就冲着我今晚陪了你一整晚,你都该感激我。”
云鸾道:“难道不是我陪了你一整晚吗?”
太平抬起一根手指,用力的戳戳云鸾的肚皮道:“你真的很好,就是太丑了,要不然当我的驸马也不错。”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组织下一场牌局
太平给了云鸾一个诡异的笑容,就跟着武媚离开了云氏。
云鸾心中惴惴不安,他觉得太平看穿了他的计谋。
不过也不算啥,以后云家在长安,再也不来洛阳了。
殷二虎来到云初面前道:“君侯,可以出发了。”
云初就对虞修容道:“走吧!”
虞修容道:“不带上你心爱的老妇?”
云初道:“你就是我心爱的老妇!”
虞修容白了云初一眼,就径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当殷二虎身披铁甲,手持长柄斩马刀踏上洛阳街道的时候,邙山方向暗红色的火线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主要是天边出现了一片鱼肚白。
云瑾将一个火把丢到自家的屋子里,瞅着火焰陡然升起,叹息一声就跳上马背,任由烈火在云氏大宅里熊熊燃烧。
街道上已经出现了零星的金吾卫,他们是以小队形式存在的,而且全副武装,他们在搜寻昨晚制造骚乱的人。
钟鼓楼上的钟鼓声不急不缓的响着,每一声都代表着皇帝的威严,而真正能体现皇帝威严的便是杀戮,他们杀人无需负责。
云初骑着一匹体型庞大的黑马,枣红马委委屈屈的跟在黑马的屁股后边,它不敢啃咬黑马的屁股,因为打不过。
云氏的队伍一看就是昨晚制造骚乱的人,那些金吾卫小队人马却好像全瞎了,就连那些明显有战斗过痕迹的骑兵们都视而不见。
直到云氏的车队抵达洛阳西门宣辉门的时候,终于被人拦下来了。
拦住云氏车队的是一名骑将,甲胄算不得好,也算不得新,掌中的马槊也斑驳的不像个样子,可就是这样的一柄锋刃泛红的马槊,即便是骄狂如殷二虎者,也如临大敌。
骑将打开面甲,露出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的面颊,他将马槊挂在马鞍上,双手行插手礼道:“末将丰州司马唐休璟求见君侯。”
殷二虎道:“滚开!”
唐休璟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云氏家奴一向如此狂悖吗?”
云初纵马缓缓走上来道:“那是因为他们的家主更加的狂悖。”
唐休璟见云初出来了,再次拱手道:“洛阳骚乱,此时出城恐怕不安全,君侯何不等事态平息之后再回长安呢?”
云初掀开面甲笑道:“看样子你想挑战某家。”
唐休璟面无表情的道:“绝无此意。”
云初道:“不,你有。”
唐休璟道:“如此说来,君侯愿意回去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云初身后的李思抬起手里的手弩就射了一箭,唐休璟抬手挡住弩箭,见弩箭钉在护腕上,就一边往下拔一边道:“不该这样的。”
殷二虎就抡着斩马刀就朝唐休璟劈砍了下去,随即,云瑾也投出自己背后的短矛,李思,云锦更是不断地将羽箭连珠般的送出去。
云初冷眼旁观,他实在是不明白,谁给唐休璟的勇气,居然敢阻拦他的车队。
不得不说,唐休璟身上的甲胄质量很不错,李思,云锦手里的猎弓射出去的羽箭无法贯穿甲胄,而来自殷二虎跟云瑾的攻击让唐休璟手忙脚乱的难以应付。
云氏的马车轰隆隆的从对战的几人身边驶过,唐休璟身边的金吾卫无一人敢阻拦。
就在最后一辆马车经过战场的时候,马车窗户突然打开了,露出云鸾那张肥胖可爱的小脸,一直眼观六路的唐休璟,亲眼看着这个小少年从窗户里丢出来一个带着火花的黑漆漆的物事。
唐休璟顾不得战马,一个大翻身离开战马,单手在高大的城墙上按一下,就折向远离那颗大型雷火弹。
“嗤”的一声响,就在昏暗的清晨,那颗巨形雷火弹喷出来一股子金灿灿的火焰,然后就爆出更多的金花,火树银花灿烂非常。
唐休璟暴怒的用马槊挑飞了那颗烟花,再看云氏众人,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城门。
“云初——”唐休璟恼怒至极。
“嗖”一枝羽箭宛若流星扑面而来,唐休璟大叫一声只来得及偏偏脑袋,“笃”的一声响,那支羽箭就贴着面颊钉在城墙上,入墙半尺。
“这一次你就感谢陛下吧,再有一次就是你的死期。”
云初的声音从城门洞子里传出来。
唐休璟从城墙上拔下那支拇指粗细的羽箭,看了一会,就将箭头撞在墙上,箭头后边的部分就瞬间弹起几片刀锋般锋利的铁片。
坚硬的城墙束缚了这跟羽箭,没有让里面犬牙交错的铁片弹出来。
裴行检从城门口的工房里走了出来,对拿着羽箭的唐休璟道:“你凭什么认为云初会跟你单打独斗?”
唐休璟道:“听闻,君侯一旦与相国,薛大将军起了冲突,都喜欢用武力解决。”
裴行检笑道:“所以呢?”
唐休璟听出裴行检话语里的讥诮之意,叹口气道:“我以为武夫的世界比较简单。”
裴行检诧异的道:“你认为云初是一个武夫?”
唐休璟道:“世人哄传,君侯可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
裴行检再次认真的看了看满身都插满羽箭的唐休璟,以前还把此人当成一个人物,现在看来,也就是一介冲锋陷阵的武夫而已,想要在大唐朝堂上闯出一番名头出来,可能性不大,倒是很有可能成为这场骚乱的替罪羊。
想到这里,裴行检的目光就落在了高处的紫微宫上,皇帝简拔一个人,只是从云端里探出一只大手,将此人放到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剩下的全靠这个人自己努力。
如果此人不能站稳自己的位置,还需要皇帝继续出手帮助的话,这个人就不值得皇帝看重。
皇帝简拔一个人的时候有多热情,冷淡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有多绝情。
目送云氏的车队烟尘滚滚的一路向西,裴行检无端的生出几分艳羡之情。
皇帝马上就要出发去九成宫了,这个被打的烂糟糟的洛阳还需要他来修修补补,这里面需要修补的不仅仅是被损坏的建筑,还有新的人际关系。
总之,经过这一场骚乱之后,洛阳的变化很大……
因为一直没有下雨,洛阳城从往年的潮湿闷热,变成了现在的干燥,清凉,昨晚参与骚乱的人连油柜车都动用了,所以,洛阳城里的大火没有熄灭。
耳边听着武侯们拖着水车,当当当的不断在街道上穿行,裴行检整理一下头上的三粱冠,觉得属于自己的时间终于到来了。
洛阳的天逐渐亮了,合璧宫的天也自然就亮了。
洛阳合璧宫位于唐代洛阳城神都苑内,地处神都苑最西边,是皇帝和皇后送给太子李弘的十八岁生辰礼物。
娜哈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就看到李弘正在宫人的服侍下穿衣服。
“你要回东宫了吗?”娜哈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李弘见娜哈的身体裸露在外边,就走过来将被子给她盖好,轻声道:“该死的都死光了,活下来的还需要继续照顾,我必须回东宫收拾残局。”
“自己人杀自己人很有趣吗?”
“是父皇在警告我跟母后,父皇想要全天下的人都知晓,他才是大唐的皇帝。”
“他本身就是皇帝啊,有谁不承认吗?”
李弘用拇指肚摩挲一下娜哈光洁的额头道:“皇帝是权力的化身,一个人算不算皇帝,要看他掌握了多少权力,这些年呢,我跟母后从父皇这里分走了很多权力,让父皇有些不安,所以,他需要收回一部分的权力,来证明他依旧是大唐至高无上的皇帝。”
娜哈趁机倒在李弘的怀里一贯大方的道:“你的权力被拿走了?我这里还有很多权力,你要不要,都给你。”
李弘在娜哈的嘴角亲一下道:“你的权力是你的,谁都拿不走,我要的权力非常非常的大,大到足够保护你们母女才成。”
娜哈噗嗤笑一声道:“危险的时候你把太子妃留在东宫,她看起来很生气。”
李弘淡漠的道:“她是太子妃,本就该跟东宫共进退的,就算死在东宫,那也是她太子妃的职责,更何况,在最危险的时候我让她去了云氏参与饮宴,那里很安全。”
娜哈闻言重新钻进被子里朝李弘摆摆手道:“既然很重要,你快点回东宫吧。”
李弘笑道:“要不要一起回东宫?”
娜哈在被子里摇摇头道:“东宫是太子妃的,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再去东宫,太子妃可能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