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对柱子上的两条毒龙视若无睹,她听母后说了,这东西其实就是两只毛毛虫,看着可怕,其实屁用没有,好一点的快刀手一刀就能砍死好几条。
此刻见云鸾在她的宴会上如此咆哮,就怒道:“云小鸟,你看看在座的俊彦,你能打得过哪一个?”
云鸾不以为意地道:“我打不过,我大兄自然能打的过,我大兄打不过的,不是还有我阿耶吗,敢打我,小心我阿耶把你们一家子绑在一起殴打。”
太平见云鸾提到了他阿耶云初,就不再说话了,这个时候说啥都是闲的,云初在朝堂上就敢殴打百官,最近还在长安杀了一个四品官。
如果是别人家的少年郎说这样的话,太平一定会让他知晓大唐公主的厉害,可惜,是云鸾说的,他那个秉性暴躁的父亲,真的能干出殴打人家一家子的事情。
她虽然受父皇母后宠爱,可是,云初曾经是太子哥哥的师傅,教训一下她还是没问题的。
简单衡量过利弊的太平,眼角立刻就红了,颓然倒在座位上,像是被云鸾这个纨绔欺负过一般。
她以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未做表现过任何形式的柔弱,今天,她很想看看到底会不会有人为她挺身而出。
李思低声道:“你在干啥?”
太平低声道:“看看云鸾会不会被人打成肉酱。”
随着太平坐倒,大殿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云鸾还以为自己的话吓住了太平,就想凑到太平身边说几句安慰的话。
脚步才动,自己面前就多了一道人影。
云鸾抬起头才看见这个家伙的脸,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然后再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盯在这家伙的脸上道:“滚开。”
男子沉声道:“好跋扈的云氏子。”
云鸾道:“我哪里跋扈了?”
男子道:“你阿耶真的能把我一家子绑起来殴打?”
云鸾瞅着那张俊秀的不像话的脸道:“我说的是事实。”说罢想要推开面前这位英俊的男子,却不防这个家伙看着没几两肉,浑身上下却都是肌肉,推了两下没有推开,反而被那个家伙给震的向后倒退两步。
“你是谁?”两人的距离远了一些,云鸾终于发现这个家伙何止长得英俊,就连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好,站在那里,就能让无数男子自惭形秽。
云锦见自家弟弟吃亏了,并没有上前,反而笑吟吟地道:“翼城男薛绪,城阳公主之子。”
云鸾摆摆手里的一个空玉瓶道:“姐姐,你以后要尽量的离他远一些,他身上有脏病。”
云锦看一眼要暴走的薛绪道:“城阳公主府家教森严,薛公子应该不会沾染脏病吧。”
云鸾摇摇头道:“以前可能没有,现在有了,刚才他打碎了我装病原的玉瓶,这可是老神仙在二十几个病患身上提取的,准备拿去做实验的,现在,全洒他身上了。”
说罢,就一个虎跳离薛绪远远的。
薛绪低头看看自己袍子上的湿渍,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怒吼一声,挥舞着拳头就朝云鸾扑了过去。
云鸾一看架势,就知道打不过,藏身在柱子后面,他的身法灵活,一时间,狂怒地薛绪竟然捉不到他。
云锦的声音淡淡的从背后响起:“翼城男,病原与病毒不同,只要你现在即刻焚毁衣物,将全身泡在石灰水中半个时辰,再浸泡柳枝水半个时辰,最后用杀毒药沐浴全身,应该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后果。”
说罢,云锦瞅瞅其余惊恐的俊男美女们用手帕捂着口鼻道:“你们也一样,这东西很有可能会随着飞沫传播。”
薛绪惊怒之下冲着云鸾吼道:“定不与你干休。”说罢,就急匆匆的吩咐公主府的管事给他准备石灰水,柳枝水以及杀毒药去了。
在太平惊奇的目光中,她邀请的俊男,美女们各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并且还有不少人一边向外跑,一边脱衣解带。
旁人说什么病原,病毒也就罢了,孙神仙的弟子云鸾说这话,就不能小觑了,最近以来,这些勋贵之子们都知晓,云鸾在跟着老神仙学妇人科,这个事情已经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没跑的只剩下李思,太平,云锦跟云鸾四个人,再就是一群明明害怕的要死,却不敢抛弃公主跑路的宫娥。
人都跑没了,太平自然就不装了,一个虎跳来到云鸾身边劈手夺过云鸾手里的玉瓶,闭上一只眼就朝瓶子里看。
看了几眼之后,立刻问云鸾:“真的?”
云鸾摊摊手道:“我要是敢把病原拿出实验室,等不到明天,老神仙就会把我挂在旗杆上风干了等过年你信不信?”
太平顿感无趣,将手里的玉瓶丢给云鸾,背着手在地上转了两圈,忽然抱着云鸾的胳膊央求道:“你带我去实验室吧。”
云鸾摇摇头道:“不去,就算你是太平公主,要是敢偷拿老神仙的病原,一顿臭揍你也是逃不掉的,咦,你刚才为啥不跑?”
太平甩开云鸾的胳膊道:“我就不信你嫂嫂,姐姐在的时候,你敢拿脏病病原出来。”
云鸾嘿嘿笑道:“公主英明,不过呢,等他们泡完石灰水,柳枝水,用杀毒药泡澡之后再告诉他们真相。”
太平狐疑的道:“为何?”
云鸾拍拍自己的脸颊道:“我根本就不能容忍长安城里有比我还英俊的男子。”
太平大笑道:“那可麻烦了,你至少要把长安城一半的男子泡进石灰水里才成,小鸟儿,你既然能用老神仙的病原来吓唬人,就应该知晓我来长安的目的,一句话,火药司第二作坊你能不能带我进去看看?”
云鸾道:“你就算看了,也狗屁不通,看它作甚?”
高坐在椅子上的李思酸溜溜的道:“母后想要知晓第二作坊是干啥的,里面有些啥,却知晓这是父皇的禁脔,不好正大光明的去图谋,让太平过来看一眼,最合适不过。”
云鸾瞅着太平道:“你该去找我阿耶。”
太平笑吟吟地瞅着云鸾就是不说话。
云锦叹息一声道:“小儿女间的玩耍怎可告知长辈。”
太平脸上的笑意更盛,眨巴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道:“本公主来的时候,母后就告诉我,只要我向你提出要求,你就一定会答应的。”
云鸾想起自己跟嫂嫂离开家的时候阿耶说的话,叹口气道:“好吧,三天后辰时,我带你去终南山耍子。”
太平闻言大喜,转身对身边的女官吩咐道:“去,告诉那些泡石灰水的人,必须泡足一个时辰方能彻底消毒。”
然后又对云鸾道:“怎么样,胸口的郁闷之气消散了没有?”
云鸾仰天长叹一声道:“万一我要是被陛下捉去砍头,你记着要帮我求情。”
太平正色道:“这是无数利益交换之后的结果,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第一八三章 又一个入局的人
云氏的早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云初刚来长安时期的简单,到家族富裕之后的丰盛,再到富贵时期的精致,如今,又回到了最初的简单。
云初面前摆着一碗面,一碟子褐色的小咸菜,虞修容喜欢吃饼,她面前是一张葱花饼跟一碗小米粥。
云瑾把一张新烤的胡饼掰开,往里面夹着煎蛋跟碎牛肉,李思则吃着臊子面,一边若有所思地瞅着正在吃云丝卷跟小白菜的云锦。
至于云鸾,他正在长身体,面前摆了四根粗大的油条……
云家的人都练武,因此上,碳水不能少,尤其是早餐,没有足够的碳水支持,无法让头脑保持一整天的清醒。
太平公主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一群女官以及爪牙来到云家的。
爪牙还没资格踏进云氏那道黑色的大门,女官们也只有资格抵达花厅,能够不经通报直接进入云氏后宅的就只有太平跟两个贴身宫女了。
原本太平也不能大咧咧的直入云氏后宅,只是因为云初身上曾经有一个太子师傅的官职,导致,太平这个公主,也可以把自己放在弟子的位置上,与云氏成通家之好。
云鸾回头看一眼太平公主就对云瑾道:“好大!”
云瑾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饼子,起身对戴着一朵跟她脑袋几乎一样大的牡丹花的太平笑道:“花很好看。”
太平笑吟吟的冲着李思道:“阿姊以前就喜欢这样戴花,妹妹是跟阿姊学的。”
李思吃完臊子面放下筷子冷笑道:“当时被你们嘲笑是大头娃娃。”
太平捋一下垂下的发梢道:“那是妹妹年纪小,不懂得欣赏。”
看着他们年轻人在笑闹,云初跟虞修容放下碗筷就离开了,从始至终,太平没有上来见礼,云初也没有搭理这个小姑娘。
见云初离开,太平才对云鸾道:“本宫得不到君侯的亲自指导了。”
云鸾斜睨太平一眼道:“那得太子殿下亲自来才成。”
太平拔掉头上的大牡丹花随意的丢给李思道:“你公爹不喜欢教授女子吗?”
李思拍飞牡丹擦着嘴巴道:“只是不喜欢教导你。”
碰了钉子的太平毫不在意,转头就对云锦道:“云锦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第二作坊看看?”
云锦低垂着头道:“那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该看的。”
太平就对云瑾道:“大兄可以带我去吗?”
云瑾摇头笑道:“这是小鸟儿的活计。”
太平瞅一眼还在啃油条的云鸾,上前将他拉起来就朝外走。
云鸾没有挣扎,一边吃着油条,一边任由太平拖着他离开了云家。
来到门口,即将上车驾的时候,太平回头看着云氏府邸道:“君侯因为是太子师,这才不愿意跟我多亲近吗?”
云鸾把最后一口油条吞下去,就把拿过油条的油手在一个紧跟着太平且面目俊美的护卫身上擦一擦,等手上不见油渍,这才对太平道:“大家都活得简单一点不好吗?”
太平背着手站在云氏大门口道:“李氏子孙中未必只有太子一个俊杰。”
云鸾道:“我嫂子也是难得一见的女中俊杰。”
太平哼了一声道:“你与其叫她嫂嫂,不如喊她姐姐更合适。”
云鸾笑了一声,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反而上下打量着那个刚刚被他擦过油手的家伙,然后对太平道:“这家伙哪来的,本公子让他沾点油水,他竟然敢瞪我。”
太平嗤的笑了一声道:“他叫武攸暨,是我表兄,母亲期望我能喜欢上他,他脾气很好的,说话也风趣,除过长相没有那么好,别的还不错,我想再看看,如果没有更好的,就准备答应嫁给他。”
云鸾闻言,再次上下打量一下目眦欲裂的武攸暨道:“他的脾气似乎没你说的那么好。”
太平上了马车轻声道:“母后非要派他来的,慢慢看,说不定哪一天就看顺眼了。”
云鸾跳上了一匹马,似乎就是武攸暨的。
太平隔着帘子对云鸾道:“你不上来吗?”
云鸾对武攸暨道:“你看,我骑你的马,其实是在顾全你的颜面,你记得感谢我,这匹马就送我了,你可以跟着公主的车驾跑。”
说罢,就率先骑马离开了。
太平笑得前仰后合的,对武攸暨道:“你不准骑马,我看你能不能跟上。”
话音刚落,车驾迅速启动,追着云鸾的背影就跑了。
武攸暨愤怒至极,正要开口喝骂的时候,一道鞭影就落在他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迅速传导全身,将刚刚要骂出口的话生生地给打回去了。
转过头,就看到一个高坐在马背上的女官才收回鞭子,见武攸暨不动弹,鞭子就再一次高高的扬起。
武攸暨转身就跑……
火药司第二作坊并不在长安城里,而是座落在皇城玄武门外的龙首原上,如果从云氏到第二作坊,穿过皇城是最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