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成!”锦衣青年得意的提高了嗓门:“刺史郎君已经判了,我们李家待下刻薄,打伤奴婢,实乃有罪。所以必须将受害之奴婢全部释放,并给予过活之钱财。这是刺史郎君的判决,我们李家当然要遵守一一照办,你们的身契文书,过活之钱财我们都一一照办给了。你要再还回来,就是对抗刺史郎君,就是对抗官府,就是抗大将军之命,要杀头的!”
“杀头?”老人已经被锦衣青年这一连串话吓得浑身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回去给主人干活谋生怎么就成了对抗老爷、官府和大将军了?最后他问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办?”
“问你自己呀!”锦衣青年笑了起来:“你又不是我们李家的部曲奴婢了,我干嘛要替你操心?好好想,在你们把这箱子里的钱帛吃完用完之前想出一条路来,你一定做得到的!哈哈哈哈哈!”那锦衣青年一边大笑着,一边转身离去。
老人追上去两步,似乎想要继续恳求对方收下自己,但最终他还是停下来了,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面对一双双绝望的眼睛,他低下头叹了口气:“本以为官府老爷是替咱们出了口气,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这可怎么办呀!”
“李家不要咱们,要不咱们换一家卖身!”一个青壮汉子问道:“咱们家十几个人都有手有脚,也各自有手艺,哪家收了咱们都不会亏!”
“恐怕不成!”旁边一个中年男人道:“以奴告主就是坏了名声,没有哪家还会收下咱们的,不说别的,就是为了给自家奴婢部曲一个教训,这些主人家也不会收下咱们。”
“可咱们也没出首告发主人家呀!”那青壮汉子道:“这件事情明明是官府自己发现了,然后处罚判决的呀!咱们家十几口人,从头到尾啥都没干呀!”
“这在那些主人家眼里根本就没区别!”中年汉子苦笑道:“反正这整件事情就是从我们家而起的,只有让我们家都饿死街头,他们才满意!”
“饿死街头!”众人听到这里,不由得不寒而栗,即便是号称贞观之治这样的盛世,街头饿殍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里的人里谁没有见过几个?但他们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这种境地,毕竟他们之前是李家的奴婢部曲,劳役国税都不用操心,只要把主人家伺候好了,饭还是有的吃的。
“那我们用这些钱去农村买块地,咱们自己种地养活自己!”那青年汉子道。
“买地?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中年人摇头道:“这地要入了户籍,才能授田,买是买不到的;就算买,有田主也是优先卖给自家宗族同乡,我们这种外乡人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那就入户籍呗!”
“那只会死的更快,首先这授田要有田可授,这里人烟稠密,哪里有多余的田地给你?而且入了户籍就要服劳役,官府一纸文书来,让你修城你就得修城,让你挖河你就得挖河。咱们家这十几口子人,少说也要去六七个人,骨头都给你磨碎了!”
“那,那岂不是无路可走了?”
“废话,要是有路可走,为啥每年都有人放着好好的良民不当,卖身去当奴婢部曲?还不是良民当不下去吗?”
“这官府真是多事!”终于有人顿足骂道。
“是呀!自古以来主人打奴婢几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天经地义的事情,偏偏他们要来插手!”
“不错,挨几鞭子,几棍子死不了,没事做,没地方住,没饭吃可是会死人的!”
“这下好了,李家还了咱们身契文书,还给了咱们几个钱,可吃完用完之后呢?睁着眼睛等死?”
面对家人们七嘴八舌的抱怨,老人一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唯有颤抖的嘴唇能表明他内心的痛苦。半响之后,他顿了顿足站起身来:“都别吵了,既然李家不肯要咱们,咱们就得找条别的路子活,大家伙现在都分开到城里四处询问,看看有没有一条活路。只要能给口饭吃,给件衣服穿,别的什么咱们都忍了!散了,散了吧!”
一家人依照老人的吩咐,四处去询问出路,唯有老人夫妇带着两个稚童坐在衙门旁看管箱子和身契文书。一直等到黄昏时分,众人才三三两两的回来了,个个都是垂头丧气,一问才知道无论是哪家商铺工坊,只要听说他们几人的身份,立刻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连他们的恳求都不听下去。唯一的好处就是没人放狗驱赶殴打,只是不住口的让他们出去。
“我算是看出来了!”那青年汉子抱怨道:“这就是要我们死!娘的,真的逼到了死路上,老子死也要拖两个下去见阎王!”
“住口!”老人气的胡子颤抖的厉害:“你说的什么丧良心的话?我们家啥时候做过犯王法的事情?你要再说,就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没饭吃还能怎么着?总不能活活看着饿死吧?”青年汉子不服气的反驳道。
“哪个说没饭吃了?”老人拍了拍一旁的箱子:“这里头不够你吃吗?老大,你去那边买些饼来,塞住这张臭嘴,省的他喷粪!”
那中年汉子应了一声,从箱子里取了些零散铜钱,便去一旁的茶肆买些干饼,又求恳给些茶水。那茶肆老板一边让伙计去包干饼,一边问道:“你们还没找到出路?”
“是呀!”中年汉子叹了口气:“可不是呢!满城都求遍了,就没一个善心人肯帮一把的!”
“嘿嘿!这不是善心不善心的事!”茶肆老板笑了笑:“谁收留你们,那得罪的可不是一个李家,而是所有的大户,只要家里有部曲奴婢的,谁愿意因为打奴婢几鞭子,就这样子呀!”
“是呀,这道理我也懂,可这也不是我们的错呀!”中年汉子叫冤道:“毕竟我们又没出首,是官府整治的!”
“话是没错,可大户们不敢对付官府,不就只能对付你们了!”茶肆老板笑了笑:“算了,说这个也没意思,反正无论是官府还是大户,都不是你们得罪的起的。眼下你们最要紧的是找条活路来!”
“是呀,您老发发善心,收容则个?”中年男人求恳道。
“我?”茶肆老板笑了起来:“我哪有这个本事,不过我倒是有条路,就看你们肯不肯吃苦了!”
“吃苦我们可不怕!”中年男人赶忙道:“您看看就知道,我们一家养马的、打铁的、木匠、织布都有,都是凭气力吃饭的,哪有不能吃苦的!”
第815章 希望之地1
“行,那就成!”茶肆老板笑道:“你们去沧州吧!”
“沧州?沧州在哪里啊?”
“离这里不远!”茶肆老板笑道:“出了北门沿着官道向东走就行了,沿途问问,也就一百来里,少则四五日,多则六七日,便到了!”
“多谢您老提点!”中年汉子小心问道:“不过这沧州为啥就有活路呢?”
“我也是听往来客商说的!”茶肆老板笑嘻嘻的指了指两个正在长凳歇脚的骡马行商:“要不你问问他们,他们好像就是经常跑那条路的!”
“多谢!”中年汉子谢了茶肆老板,走到那两个行商身旁,先唱了个肥喏:“二位,打扰则个,小人有件事情想要请教,还请指点!”
那两个行商正闲聊,个高的那个看了一眼中年汉子,拱了拱手:“兄台不必客气,有话直说!”
“多谢二位!”中年汉子笑道:“小人听说沧州那边活路多,只要有把子气力,就能混口饭吃,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听茶肆老板二位就是跑沧州这条路的,还请指点一二!”
“不错!”那高个行商点了点头:“沧州那边的确活路多,只要肯卖气力,就有饭吃!”
“像我们这样的外路人也可以?”中年汉子小心问道:“贱户也可以?”
“哈哈哈!”坐对面那个矮个行商笑道:“你这汉子当真好笑,谁还管你这个。沧州那边成堆的倭人、百济、新罗、靺鞨人,谁还管你是不是外路人,贱民良民?至少你们会听会说唐话吧?”
“倭人?百济?新罗?靺鞨?”听到这些陌生词汇,中年汉子不禁目瞪口呆。那高个行商见了,笑道:“这些都是海外异国人,王大将军征服了哪里,就成了大唐的属国。有不少当地人成了唐人的奴婢,也有当了商人,就到沧州讨生活了!”
听到这些属国人也能在沧州混到饭吃,那中年汉子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不过沧州有那么多活干嘛?”
“有!肯定有!”矮个行商的口气十分坚定:“而且什么样的人都要,男人、女人,就连老人孩子都要!”
“女人,老人孩子要干什么?”中年人问道。
“大将军打算在沧州那边兴建大片的盐场,还有港口,要有提水的风车、道路、水渠、干活的男人少说也有三四万!这些男人里就没几个有媳妇的,就得有人给他们烧饭洗衣,这不就有女人的活计了?还有当地有很多芦苇,编芦席老人孩子也能干,还有船上的绳子,人穿的草鞋,你想想,只要有手有脚,怎么会没活干?”
“那敢情好!”听了行商们的解释,那中年汉子大喜,忙不迭向二人行礼:“多谢二位提点,小人这里多谢了!”
“这么说来你打算去沧州了?”高个行商看了看中年汉子,问道:“你是一个人去,还是一家人去?”
“一家人!”中年汉子指了指不远处:“都在那儿!”
“嗯,十几号人呢!有男有女!”高个行商点了点头:“那你们可有什么手艺?”
“我爹会养马,我和我两兄弟会点木匠,我媳妇会纺纱织布,我小叔会打铁!剩下几个也能吃苦卖气力!”
“那敢情好!”高个行商眼睛一亮:“你们这些人去沧州正好!弄不好还能发财呢!”
“发财?”中年汉子闻言一愣:“这个从何说起?我们这些卖气力的也能发财?”
“别的地方不成,沧州却可以!”那高个行商笑道:“今日看你投缘,索性一发告诉你,权当是结个善缘!店家,再拿点茶水来,一起坐下说话!”
“好说!”那茶肆老板笑嘻嘻的提了一大壶粗茶,又拿了个粗陶碗,给三人面前添满了:“三位慢用!”
高个行商喝了口茶水:“你说你们兄弟几个会木匠,那门窗梁木可会做?”
“这个自然会!”中年汉子应道:“便是粗使桌椅长凳,我们也是会的!”
“那就好,那和泥夯土,砌墙打干草铺房顶,也会吧?”
“这个谁不会?”中年汉子笑道:“自小便看着长辈做的,也不知道跟着做了多少,莫说这些,便是架梁上橼我们兄弟几个也都会!”
“那就好!”高个行商笑道:“你看看,你们这家人光是青壮男劳力就有七八个,还都是有手艺的。到了沧州之后,就搭个地窝棚安置下来,男人们帮人盖房子去,凭你们的手艺,又有十几口人,两三个月就把买梁木的材料的钱挣回来了,盖房的泥巴和铺房顶的芦苇又不要钱,只要花气力就行了。然后在路旁弄块地,建一个骡马客栈。你爹会养马,带两个小子就能伺候好往来客商的骡马牲口,你小叔会打铁,你们还会木匠手艺,就能帮人打马蹄铁,修理往来的车辆,女人帮厨,缝补缝补衣服,还怕生意不兴隆?用不了几年功夫,你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这个,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中年汉子苦笑道:“气力和手艺咱们是有,可当地有这么多活计干嘛?还有开骡马店,这盖房子的地从哪里来?要开店也应该要当地大户出具担保,官府才能同意吧?这里面要有多少花费,二位可曾想到?”
“你倒是个仔细人!”高个行商笑道:“这要在其他地方的确是个麻烦,但在沧州,不用!盖房子的地,是按照人口给的,你报几口人,官府就按照口数给你宅地,以为永业之地。至于骡马店,也就是在官府通告一声,也用不着别人给你担保,当然,每年是要给衙门交一笔租税,按照你铺面大小算的,也不多,这么大的一个店面,一年下来也就十几贯!”
在确认了诸多细节之后,中年汉子心事重重的回到亲人们身边,他没有把从行商口中得到的消息立刻说出来,而是等到所有亲人都已经表示找不到出路之后,他才低声道:“我倒是打听到一条出路,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大你先说出来,是真是假大伙儿一起琢磨!”老人道。
“嗯!”中年汉子将那两个行商的建议讲述了一遍,最后道:“阿耶,孩儿觉得那两个行商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沧州离这里有上百里地,咱们家就没人去过那儿,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那还犹豫什么!”那青年汉子跳了起来:“咱们在这里根本就没活路,沧州那儿再差也比留在这里好!照我看,赶快收拾东西出发,省的留在这里又有什么麻烦!”
青年汉子的话引起了一番争论,有人赞同青年的建议,认为越早离开越好,有人却觉得只凭那两个行商的只言片语就背井离乡着实太莽撞了,何况那两个行商会不会设下圈套,把他们骗到半路上谋害呢?
咳咳咳!
老人的咳嗽打断了众人的争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老人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老大有句话说错了,咱们家有人去过沧州!”老人道:“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跟着老爷去过一趟沧州,那儿的确盛产盐和芦苇,那两个行商没有骗咱们!”
“真的!”中年汉子闻言大喜:“您也去过沧州?那儿真的那么繁荣?哪儿人都有?”
“不!”老人摇了摇头:“我去的时候那儿荒凉的很,离海边还有几十里地就没有什么人烟,大片大片的芦苇滩,听当地人说,那地里都是碱水泡透的,秋天一到就是白白的一片,都是碱土,除了芦苇,啥都长不好,就连人喝的水都一口子苦味。”
“啊?那两个行商难道是骗我们?”
“那倒也不一定!”老人道:“我说的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么长时间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再说了,人家不是也说了,大将军打算在那边建大片的盐场,沧州那地方若是做别的不成,若是搞盐场那却是正好。再说,如果当地本来就人多,就不会来那么多倭人、靺鞨人,我们想要立足也没那么容易了!”
听了老人的话,众人又兴奋了起来,毕竟如果那两个行商的话是真的,他们也能多一条出路。于是老人走到茶时和两个行商商议了一番,获得同意两天后一起结伴前往沧州。在临分别前,那高个子行商还给了老人一个建议:“老丈,沧州那边有不少人,啥都缺。我要是您,去之前就带上一点日用品,比如针线什么的,贩卖还能把路上的花费赚回来!”
“多谢二位提点!”
沧州,盐司监衙门。
海风吹过院子里槐树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好似鬼泣。几个身着绿袍的官员垂首站在堂下,屏住呼吸,惟恐哪里惹恼了堂上的大人物,引来责罚。
“嗯!”王文佐放下手中的书册:“沧州海边晾晒盐的铺子都在这书册上了?”
“回禀大将军!”为首的那个绿袍官员上前一步,小心答道:“沧州这里海岸曲折,盐滩算起来有两百余里,到处是芦苇荡、盐泽,可以晾晒盐的地方数也数不清,卑职的衙门上下也就百余人,若想将这么长盐滩尽数稽查,实在是力所难及。下官只能说固定、较大的晾晒盐处这书册上都有了,有些就把地上的碱土刮了,然后找个地方煮水成盐的,着实不能尽数查清!”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唐代的盐业制度大体上是分成两个阶段,在安史之乱之前,唐政府对盐业的税收很低廉,甚至干脆就是免税的,所以盐价也并不贵,贩卖私盐的人也并不多;而安史之乱后,由于唐中央政府的财用匮乏,才把主意打到了盐税上,颁布了盐专卖政策。盐价也随之飞起,贩卖私盐也就成了重罪,也还是屡禁不止。当时还处于第一个阶段,自然也没有后世对私下煮盐的严厉刑罚。就像那个盐监司衙门的官儿说的,有些穷苦百姓干脆就把地上随处可见的碱土刮下来,然后用水浸透后再煮出来,这种做法要是放在几十年后,都是动辄要掉脑袋的重罪,王文佐自然也不会和这些穷苦人过不去。
“煮盐也好,晒盐也好,都是民间百姓之业!本将军虽然下令大兴盐业,但也不是说只许一家专营!”王文佐道:“只是这盐若要能够远销他地,不光是河北,还有山西、河南、海东,乃至关中各地,要胜过池盐、井盐,那就要做到四个字:“物美价廉”!既要盐好,又要便宜!”
“是,是!大将军所言甚是!”那个绿袍官员口中连连称是,心中却是不以为意,暗想这大将军今日是发什么疯了,居然跑到自己一个小小的盐监司衙门里说胡话起来了。这好盐价钱就贵,差盐就便宜,哪有盐又好,价格又便宜的道理?再说了,山西人和关中人吃池盐,河南淮北人吃淮盐,这都是上千年来传下来的规矩。哪有河北盐卖到那边去的道理?这岂不是砸了别人的饭碗?生出无数的事端来?这大将军位高权重,以为天底下的事情都是他说一句便是一句的吗?当真可笑!”
“安盐监!”王文佐突然笑道:“你可是心里觉得我刚刚在说胡话?”
“没有,绝对没有!”那安盐监被吓了一跳,赶忙道:“卑职微末小官,怎敢妄自质疑大将军所言!”
“呵呵!”王文佐笑了起来:“你说你官小所以才不敢质疑,那好,我就升你的官,你是不是就敢了?”
“啊?”安盐监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大将军说要升自己的官?这大人物的喜怒无常,做下僚的真是难伺候呀!
“我说要升你的官,你是不是就敢觉得我说胡话了?”王文佐笑了笑:“比如说把你身上这官袍换成深绿色,如何?”
第816章 辛苦人
“官袍变为深绿色?”那安盐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个盐监司乃是从七品上,而深绿色的官袍最低也就是正六品,王文佐等于是超阶升迁他了。他稍一犹豫,升官的欲望还是压倒了自保的谨慎:“那下官要如何才可以换一身绿袍?”
“好!”王文佐笑了起来,他年纪越大就越喜欢的就是这种有想法的属下,无他,只要画画大饼就能驱使其拼命出力,谁不喜欢?
“很简单,沧州未来将会成为盐业重镇。而本官不打算官营……”“不打算官营!”安盐监惊讶的抬起头来,也难怪他如此惊讶,身为沧州当地的盐业官员,他当然知道王文佐在盐业经营上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投入了这么多资源,却不官营,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错!”王文佐点了点头:“若是官营,只怕最后出的盐劣价高,不如改为民营,才能出得好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