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唰唰唰割起麦子,每人只需要走出去十步就行,旁边都不用管。
然而就这十步,也让很多大臣为难了,有的年岁大,弯不下去腰,有的没割过麦子。
好在旁边有人帮忙,朱元璋、马皇后和朱闻天三人速度最快。
走几步朱闻天又故意慢一下,帮着旁边的朱标搂出一截,这样朱标就好拢麦秆了。
十六七米的距离,不长时间朱元璋和马皇后就到头了,二人转身看,憨憨与标儿速度差不多。
“重八,看憨憨!”马皇后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嗯!”朱元璋轻轻点头。
他看出来了,憨憨配合着标儿的节奏,不然多拢一截时,容易被标儿的镰刀扫到。
憨憨一边割自己的,一边配合着标儿。
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不是种田的熟手看不出来憨憨在帮忙。
“父皇、母后,孩儿收完了。”
朱标抬袖子擦汗,显得很兴奋,因为前面别人没一个收完的。“完,嗯嗯!嘿嘿嘿嘿!”朱闻天跟着说。
说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把面前割完的麦子搂一大捆,然后拿过来几根秆子拧一拧,给绑上。
这一套下来才是收麦子的正常操作,不是割完就行,还得打捆。
“憨憨不用捆了,有人会收拢走,马上打出来称重。”
朱元璋见憨憨又想捆别的,赶忙阻止。
马皇后惋惜地说:“憨憨这孩子哪都好,长得也俊俏,尤其是笑的时候,让人觉得亲近,就是……”
朱闻天抬头,对着马皇后露出个憨厚的笑脸,这得配合。
前面此刻在别人帮忙的情况下,大臣们也都收好麦子,转身返回。
“来人,收拢麦秆。把下丘村那个脚踩的脱粒机抬来,以后朝廷要多做轴承,让所有大明百姓用上方便的脱粒机。”
朱元璋想到脱粒机的难度,木头轴的连续踩动,容易断和冒烟,旁边得有人看着。
换成金属轴承和连杆,就没这种情况。
将来打仗的时候运输的马车也要换,还有河里的轮船,木头轴的轮船早就有,一旦坏了,在河面上就不是一般麻烦。
护卫们把麦子收拢好,宫女过去站成排,手上拎个小筐,仔细地拾麦穗,要称重的。
麦秆都拿过来,简单地扎一扎,三台脱粒机摆正,试着转一转,没问题。
噼里啪啦的动静下,麦粒被快速地打下来,所有的都打完,再放到旁边的扇谷机里摇着吹。
这个过程叫存实去浮,最后剩下的是麦粒。
“分斗。”朱元璋吩咐。
斗搬过来,麦粒装进去,踢一踢,让缝隙减少,再压一压,抹平后装到旁边的袋子中。
一斗接一斗地装着,旁边人的很容易数清楚。
一斗,两斗……八斗……十三斗……十七斗,还剩一点,换成升的量具,两次余一点。
“陛下,一石七斗二升。”负责计数的人汇报。
“下丘村的,帮咱再收一亩麦子,可好?”朱元璋对着下丘村的人喊。
“出来四十个人,收一亩。”里长吆喝。
朱闻天站出来,他的小伙伴们跟着站出来,又加十几个人,四十个人一人一把镰刀冲进去,不到半刻钟,一亩麦子就放倒了。
这速度比之前官员们参与的快了一倍都不止,如此才是正常干活。
四十个人转身,边往回走边收拢麦秆,然后扎束打捆,等出来后,成捆的麦子摞成个小堆。
“标儿你好好看看。”朱元璋对好大儿说话,这些孩子是留给好大儿的。
日常生活中的事情什么都会,如今在努力学习。
再过个十年八年的,等他们成长起来……
关键下丘村的孩子在源源不断地出生,有的很快也能加入到队伍中。
“谢父皇!”朱标也如此认为的,高人送给自己最宝贵的存在。
那边再次分斗,不长时间,数据出来。
“陛下!第二亩一石七斗三升。恭喜陛下!”报数的人向朱元璋道喜。
“去年是多少来着?”朱元璋问好大儿。
“父皇,去年一石五斗,今年多出两斗。正常一亩地小麦一石二斗或一石三斗。”朱标回答。
第342章 人物分析岁月揽
太阳仅仅移动了一点,炙热的光依旧洒下,许多真正关心朝堂百姓的大臣却感受到一丝清凉。
似乎吹过的热风,都让人觉得舒爽,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地里的麦子是那么的可爱。
只有少部分大臣,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看麦子,又看看下丘村的人,再看朱元璋。
“恭喜万岁!贺喜万岁!有万岁在,下丘村定然年年增收,一年产量高过一年。”
胡惟庸在旁边突然出声,脸上的表情叫人看着是欣喜的。
“收麦子。”朱元璋抬头看看天,轻声吩咐。
太监立即传话,后面的人冲上来收麦子,这些人是被带来干农活的。
“憨憨,跟咱来,去阴凉的地方,他叫胡惟庸,右丞。”
朱元璋对着始终眯眼睛看胡惟庸的憨憨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憨憨生气了。
“哎!凉,庸。嘿嘿嘿嘿!”朱闻天收回目光,又是憨憨的笑容。
一行人先找阴凉的地方歇息,收庄稼的事情无须他们亲自动手。
不止是小麦田,前面的苎麻和油菜籽田也一样,朱元璋带来五千人,专门干农活的。
等收完,依旧要计算亩产,看是否高于正常,高了的话,当种子。
于是大家来到下丘村支起的棚子下面,华盖伞什么的没有用,挡得了一点阳光,当不住热浪。
棚子下面的水泥地面先泼的水,水变成气,把热给带走。
当然,这样操作能闻到一股水泥味儿,所以点了不少安神香,让人闻着舒服,又能驱苍蝇。
大臣们喝茶水,各怀心思,他们发现陛下似乎对胡惟庸有看法了。
他们更知道胡惟庸话中的意思,下丘村既然厉害,那就一年比一年产量高。
显然不可能,一旦产量无法提高,甚至遇到特殊情况减产了,该如何说?
胡惟庸坐在那里不出声,他懂得行贿和察言观色,故此他很不舒服,他感觉那个傻子要杀人。
那个叫憨憨的,眯起的眼神中像猫看到了猎物一般,准备随时扑上去,而且不是那种人杀人时候的凶狠,就是很平静的。
朱闻天倒是很高兴,今天胡惟庸的行为让他坚定了信念。
不用等到八年后,朱元璋以造反的名义收拾胡惟庸,造反的真假并不重要。
朱闻天专门分析胡惟庸,胡惟庸是一三五五年加入朱元璋队伍的。
那一年,朱元璋刚刚打下了和县,郭子兴就任命朱元璋当和州总兵。
不长时间,郭子兴挂了,朱元璋的地位又一步提高,胡惟庸找上门。
为什么很快胡惟庸就连续升官?显然他做了些什么事情。
他归顺朱元璋之前的事情居然没有记载,一个没有资料记载的人,见朱元璋的面就成了元帅府奏差。
然后升官的脚步就停不下来,他凭什么?
要么他就是曾经别人的手下,把自己的主子给害了,有利于朱元璋。
要么他曾经是朱元璋的手下,用别的名字去干脏活,然后等朱元璋的势力成了,回来加入。
如果是前者,朱元璋必然忌惮,不可能让其当右丞。
如果是后者,还需要他干脏活,就有可能保着他,资料记载中,他其实对朝廷没有多大的建树。既然如此,他咋会又贪污受贿,转头再去行贿别人?他行贿李善长二百两黄金,钱哪来的?
朱闻天一顿分析,认为胡惟庸非常擅长钻营,而且有着关于朱元璋的一些秘密。
朱元璋在忍着,顺便借其手除人,最后杀人,至于造反,有没有那个事情都不重要。
凭借朱元璋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安排人盯着大臣?
“麦子要收上两天,再收半天的苎麻与油菜籽。
紫花地丁开了,看样子陆续收过,它叫什么来着?多年生宿根植物?
感觉像韭菜,留着根就能一直割。哦,还有甘蔗,在福建种的,当时里长送个信很不容易啊!
宜长啊!你还记得第一次写信吧?那时你在这边,路远。
现在就不用那般麻烦,有什么好饭菜,记得多准备,让标儿给咱也送。”
朱元璋说着以前的事情,其实跟什么距离远无关,双方真正的距离是信任的距离。
那个时候卖完冰糖,之后卖香皂,都得考虑出货数量。
两边就是通过一次次的技术交流拉近关系,直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什么东西出货多少。
而且下丘村在朝阳门外那么近的距离有燧发枪、转轮式燧发枪、黄火药,两道城门都不关。
并非情感上的信任,也包含了实力上的信任,换个人,早就造反了。
里长当然清楚,他把朱元璋面前的茶水倒了,重新续上:“曾忆当年,山高路远。流云在天,江水阻险。人在近前,情寄宫殿。身离乡间,心有所念。金色麦田,青石牲圈。黄池浊颜,春茶不淡。”
“好一个春茶不淡,得慢慢品啊!这个是明前茶,不用滤网,就让人看芽的。”
朱元璋端起茶水抿一口,他知道下丘村喝茶的器具很多,不过这回直接在壶里冲,然后倒碗中,带着嫩芽。
因为这个芽能吃,跟红茶和老茶不一样,那个不能吃,口感太差,就过滤掉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