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完,他拿着药给村民去制作外敷的。
自己拎着十副药加一部分药和一个碗,装文房四宝的小篮子及抄的两份同一个药方去找知县。
他得当着知县的面给,知县给找的人,村子额外出了方子,吃出问题村子有责任。
即便照方拿药一样得给官员们看,衙门留一点,避免王老蔫回头说给抓错药了。
到时验药渣也没用,谁知道对方添或减没有?
一份药方给县衙,留一点药,一份给王老蔫。
原来的两个药方,他一样抄了。
帮人帮到明处,不然谁知道人心如何?
“宜长,这么快便抓来了?这是怕抓错了要给我留一份?”
李知县在棉花地看人摘棉花,他发现下丘村的棉花也比别处长得好,棉桃更大一点。
他见里长寻过来,立即明白。
宜长这个里长还是很厉害的,村子仁义,给别人肉吃,那是自己先吃饱了。
“那个……方子改了。还望知县作个见证。”
里长递过去四份方子,两份他抄的一样,两份原来的。
李知县看,果然不同,而且熬的过程更繁琐。
“宜长,有何区别?”李知县询问,高人居然开新方,证明县城中医馆的郎中本事不够。
“王老蔫的两个方子,一个太贵,一个好得慢,新方子比贵的便宜一大截,还比贵的药效好。”
里长照本宣科,又便宜又好,物美价廉。
李知县等官员好奇,高人强至如斯?这才是能耐。
“可有笔墨?”李知县看向里长。
里长把篮子盖打开:“在这写?”
李知县看笔墨纸,都是好东西,放下心:“我抄一遍王老蔫的方子,为我撑纸。”
县丞、主簿帮忙把纸竖起来撑住,典史负责端烟台。
李知县使笔蘸墨,就这么在竖着的纸上悬空写。
里长咽口唾沫,吓到了、羡慕了。
他扭头看自己的憨憨,见憨憨微微点头,并回一个笑容。
于是他也笑了。
哦!咱的憨憨同样行,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李知县写得很稳,一个字都不可以差。
他必须把这个事情上报,东西送到太子那里,尽量多了解高人。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是神圣的,另外三个官员感同身受。
“呼~~~”写完第二个方子最后一个字,李知县呼出口气,好紧张。
他再检查下留给他的药,大包打开,里面是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小纸包。
每个小纸包上写了药名,包括村民们正在制作的外敷药也有,加起来四十一味药。
“同样的伤,若是有钱人要医治,还有更好的药吗?比如……嗯!”
李知县看完要,考虑价钱和药效。
里长扫一眼自己的憨憨,见憨憨依旧微笑,遂答:“有,就是贵,比这个好多了。”
第54章 南京送货去又还
王老蔫又被喊来,这次他眼睛亮亮的,从神态上看,与方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尤其在看到衙役手上拎着的那熟悉又不愿意见到的草纸包时,他脚步加快。
离着有十多步远就身子一矮,‘哎呀’一声被衙役架住。
朱闻天嘿嘿笑,你以为离我远了我架不到你,你能够顺利地跪下来?
“让我给朱里长磕个头吧!”王老蔫哀求。
“你不如好好干活,你磕再多的头,对下丘村有好处?”李知县说对方。
“知县说得对,今天的药,我得给你说一声……”
里长过去拉住对方的手,开始讲为什么改方子,方子改完怎么用。
叫对方看留给衙门的备份,允许并鼓励对方到其他地方找人给看方子。
“偎春堂给我开的方子不好?开错了?”
王老蔫听完,懂了,疑惑也来了。
里长往后退一步:“我可没说方子不好,至于开错,你父亲是不是一点点好起来你自己知道。”
“没错,确实渐好。只是你村子难道也有好的郎中、医生?”
王老蔫必须问,关乎父亲的健康。
“嗯哼!”李知县咳嗽一声:“王石王老蔫啊!你说我等县官为何总往下丘村跑?宋知府等府官也常来。”
“啊?难道说……”王老蔫眼睛大一圈。
“不要说。”一个衙役在旁微微摇头,神色暧昧。
“我,好,我拿着了哦!十天的,一会儿给我外面抹的。”
王老蔫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个村子是那啥呀!就是……反正那啥吧!
“你得记住怎么敷药和熬药、喝药,在这背。”李知县好无奈。
那熬药的步骤他看着也麻,外敷两层纸的厚度是多少?
“两层纸怎么去量?”王老蔫努力地背一遍熬药的步骤,对厚度有疑问。
“你用来抹泥的抹子,薄薄的一层,包好了。”里长给答案。
“哦哦哦!成啊!我会,我再背一遍。”
王老蔫变身一个努力学习的乖宝宝,他亲爹需要他背下来,很急的那种。
里长带官员们看各处地里眼下的情况,王老蔫跟在后面背。
一直到牲畜养殖区,王老蔫又背完一次,抬头喊:“你们村真有这么多的大牲口?下崽了都,新出的小崽子可容易死了,我听人说……”
他好心地把他听来的如何照顾牲口的方法说出来,不是他要显摆,他想报恩。
大家理解,耐心地听,对错不重要。
讲着讲着,他看到村里人用唧水车一压一压地压出车载大木桶里的水洗地。
“你们的地面怎么能用水冲?厉害!一冲,粪便全冲走,猪养得干净。
哦!大牲口棚子连草一起运走,再冲,等一会干了再铺草是吧?
天热牲口爱打蔫,你村子的咋不一样?你们有人懂啊?”
王老蔫尴尬地挠头,自己刚刚。
“你说的有几个我们正好有用,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喝两盅。”
里长不愿意叫别人难受,除非对方有敌意。
“我,我两个月没喝过酒了。”
王老蔫答应,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转完这里再去开荒的地,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垄,又把王老蔫吓一跳。
由此地换条路,回村子,午饭时间到。
今天没有烤鸭,今天吃熏鸡。先把鸡用调料煮熟,大铁锅加箅子,不放水,放糖和茶叶,鸡身上刷香油,盖上盖,干烧。
烟呼地一下子升起来,只能用厚铁锅,寻常的锅干烧就变形后漏了。
熏好的鸡外皮有一点点焦糖的苦味,这种微苦,让人上瘾。
熏鸡不拿刀片,用手撕,一撕整只鸡全散。
“张瘸子,昨天吃鸭子,今天吃鸡,你们还能带回去吗?”
王老蔫面前有酒盅,不止是他,所有帮工都有。
一人给一两酒,两钱的小酒盅,能倒五盅。
张瘸子摆下手:“带不了,更不能要,干多少活、吃多少饭,吃多了,叫人生厌,就没饭吃了。
倒是你,怎么看上去换了个人似的?早上瞅你还死气沉沉的。”
他非常不解,人变的这么快吗?
“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王老蔫压低声音:“下丘村有厉害人,很厉害!”
“嘁!我还以为你要说啥呢?下丘村跟太子那里有联系,没点本事他凭什么?
咱们宁国府的宋知府过来,一口一个宜长地称呼朱里长。
你是不是……你拿到药了?村子里有自己的药铺。”
张瘸子说着,突然猜到了。
王老蔫点头:“嗯!给我爹新开的方子,等我收完稻子,再过来,不要钱也给他们干活。”
“你不要钱……先别吃了,走,去码头搬东西,船回来了,两艘,看高度,有东西。”
张瘸子说完站起来,往码头跑去。
其他人纷纷跟随,里长拉着憨憨,官员们也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