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替朱橚问的,朱橚十分关心马的问题,想知道那個药的效果,那可是醉马草的提取物。
他说着过去把兀良朵搀扶起来,兀良朵满脸泪水,神色亢奋。
铃儿看到憨憨哥的手势,取了一盅白酒给递过去:“喝了再说话。”
兀良朵根本不问什么东西,接到手,仰头罐进去,才发现是酒。
高度酒一下肚,他亢奋着的脸立即涌上潮红,眼睛瞪大,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铃儿绕到兀良朵侧面,抡起胳膊对着兀良朵后背的肺俞穴就砸下去,食指指关节突出,要打穴。
‘嘭’的一声,打是打到了,没效果,人家后背的肌肉直接给挡住。
挨一下的兀良朵茫然扭头,脸色更红,他露出难受的样子看铃儿,十分不解。
朱闻天一看,上前一步,双手张开,用大拇指和小拇指的指肚同时打在兀良朵的两个肺俞穴上。
“打,铃儿,要打,嗯!嘿嘿嘿嘿……”朱闻天一副咱是帮铃儿打人的样子。
兀良朵这时不茫然和不解了,他挨了一下,就感觉那两个地方有东西碰到,接着胸口一闷,噗,一口血喷出来,身体向前一个踉跄,没办法,挨得劲太大了。
朱闻天在那继续嘿嘿笑,反正他知道对方的两个穴位等着疼吧!现在就是青的,看后面的按摩恢复情况,疼十天半个月的都是它。而且这个位置自己还不好碰,青的时候一碰想揉,用另一只手从脖子那边过来揉,越揉越疼,很上瘾的那种。
“这是气血攻心,伤肺了,铃儿厉害,一盅酒把人给救回来了,之后调养吧!要不然倒下就是个死。”
太医过来瞧瞧,对铃儿点点头,表示佩服,这盅酒救命。
兀良朵在那继续咳嗽,吐两口血又吐黄痰,吐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反正他自己这个感觉,但至少喘气舒服了,刚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那一刻像中暑时的样子,觉得自己没问题,看东西恍惚,思维缓慢。
铃儿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人咋那么强壮,自己抡胳膊用指关节打穴都打不动,多亏憨憨哥帮忙。
“打不,还,啊,打呀?嗯!”朱闻天出手完毕,又举起手来,他得装下去。
“不用!”兀良朵刚吐完一口痰,扭头摆手,又继续吐。
“别打了,你看你都把他给打吐血了憨憨哥,你真厉害!”
铃儿出声,再打的话要打哪?还是肺俞穴?估计兀良朵就不用救了,可以直接抬走,憨憨哥那手劲……
兀良朵咳嗽一会儿,终于感觉到咳完了,他就开始动左右肩膀,穴位青了,总觉得那里有个事儿。
他又伸右手从左脖子那里向后摸,摸到疼的地方拿中指按,一按一嘶溜,还想继续按,果然上瘾。
“没事儿了,一会儿给你开药、抓药,你慢慢养病吧!马是怎么死的?”
铃儿一副我医术很厉害的样子说,再帮老五问一下具体经过,她其实同样好奇,醉马草提取物她能弄出来,醉马草能给马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她也懂,但没亲眼见过,谁能拿提取物找匹马试?
兀良朵先看看自己的人手,有的已经没救了,但太医还是在那里努力,有的在呻吟,有的昏迷后已经醒过来。
骨折的正在上夹板,划了大口子的进行清创、缝合、包扎。
没人给他们打破伤风针,更不可能把珍贵的抗生素用上,队伍里有,舍不得拿出来,弄一点很麻烦的,得优先保证队伍里的人使用。
不过有挨毒蛇咬的一个人,问了毒蛇的样子,给他注射了抗蛇毒血清,这个比较富余,顺便也看看效果。
抗生素不用看效果,队伍里总有人生病,那么多人一起出发,路上必然有意外出现,受伤的了、自然感冒的了……
这等情况下,就用小剂量的抗生素,非常管用,太医始终称呼为神药。
有人太过疼痛,不需要止痛药,中药的也不用,太医用针灸和按摩就把人给弄晕过去,不疼了。
兀良朵看着太医救自己的人,看得入神,一时间忘了回答问题,他头一次看到伤口缝合。
在他看来,大腿上一道长口子翻皮露肉,就是用衣服什么的包住,有马粪包往上抹,或者抓把草木灰糊上去,有盐也行,疼呗!
现在这是缝衣服的方法?
第1169章 万事皆在三伏雨
“下大雨赶路,本以为到了下午能停……”
兀良朵看完缝合与包扎,终于想起来要回答问题,说起他一路的艰辛。
趁着大雨怕被拦截而先跑路各部落首领,都以为下午的时候雨会停,结果一直到晚上还下。
人没有办法吃饭,马也吃不到,不能停下来喂马,那么大的雨,一旦打开草料包,那一包草料全完,而且沾了雨水的草料会给马吃坏肚子。
大家就坚持着,人不吃东西能挺,马身上驮了许多货物,没有草料就没有力气。
眼看着天要一点光亮都没有了,只得临时搭个小棚子,砍树枝搭的,他们不带帐篷出来,帐篷碍事。
都是带干粮,放在皮袋子里,饿了的时候抓一把吃,更多的空间与负重提供给货物。
临时搭的树枝棚子往下滴水,草料包打开,马过来吃,再喂马珍贵的豆粉和盐。
“雨水不干净,马吃完了沾了雨水的料,就像不小心吃了醉马草一样,眼见着就倒下,浑身发烫,放血也没什么用,死了,全死了,当时……”
兀良朵把马的问题归结在雨水上,这雨不好,要不怎么所有的马全中招?
他说起其他部落的事情,离开后,到中午,开始有部落单独离去,或者结伴走,大家分散。
他与两外两个比较小的部落一起,对方主要是看他的部落大,能够提供保护,万一有人追来,他们的人多,大家能抱团取暖。
那两个部落加起来有三十二个人,马匹数量少,部落越小,人口越少,同时奴隶少,大牲口跟着少。
在自然资源丰富的前提下,部落大才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发展,像他的布拉尔部落里就有铁匠,能够打造兵器,采到铁矿石可以冶炼,至于说钢,需要不停地处理铁。
等到做武器的时候,把那個钢包一层在铁上,这个部落里的铁匠会。
或者是把钢接在铁上,铁匠也会,属于常规操作。
那两个部落就没有,在交换东西上吃亏,还没办法,打不过,又没有技术。
然后那两个部落的马也废了,一大堆东西在那里,半夜的时候有人开始生病。
提心吊胆地一早就跑,路上没吃好,再加上淋雨,为了马的事情担忧,那么多的货物无法运走,人承受不住了。
两个部落在早上的时候,冒着雨悄悄离开,带着他们自己能带的货物,剩下的全扔了。
“他们是怕马都死掉,我找他们的人帮着运我们的货物,才不告而别,是这个说法哈?其实我……呃……不说这个了,走就走了。
他们一走,我们自己走,带着贵的货物走,马不能要了,马肉也不能吃,淋了雨水,生不了火,会吃死人的。
结果刚走出去不远,大家一商量,先把药吃了,怕生病的再吃就晚了,哪想到……”
兀良朵说着说着,看向刘晟,他怀疑,你给我的药是什么药?怎么越吃越严重?没病都给吃出病了。
刘晟一脸关切的模样:“对症吗?是湿热、湿寒,还是风寒?那药不可能有问题,又不是只卖给你们,以前你们没吃过?”
刘晟不可能承认是下丘村的人帮着处理一下药,结果……
“你们是不是也喝了雨水呀?没烧开了再喝?现在军士在告诉,别喝生水,把水烧开了,喝凉的同样先烧开,放凉了喝。”铃儿帮着分析,看,马喝雨水倒下了,人是否……
盖州县的官员们看铃儿那表情,汗哗哗往下流,不敢说一个字,太狠了,你们给下的毒,你又当好人。
兀良朵愣了,作回忆状:“雨水,水囊里的水喝没了,烧热水我晓得,却不晓得怎么在大雨里烧。
没错,雨有问题,哎呀!是三伏的雨啊!早知道应该带干柴火和干的好煤块赶路。
咱们的人生病了,一看回去那么远,药也不管用,就想着回来,也有人怕回来被杀。
有人迷糊着就摔到沟里,腿摔折了,大家再看看自己,只好往回走,这一路……”
兀良朵认同了铃儿的分析,一切都在雨身上,三伏天的雨和平常的雨不同。
大家往回走,带着货物,路滑,人又生病,不时有人摔倒,还有的滚下山后就不行了。
大家刚开始还能用湿的树枝做担架,随着倒下的人增加,有人得背着,有的自己咬牙坚持。
回来的路上,太阳出来,闷热中,最后能站着的……
兀良朵说到这里又呜呜呜哭起来,此刻就他站着,他没带货物,也不负责抬人和背人。
‘哇~~~哇~~~呕~~~咳咳咳……’有人呕吐,被灌的盐水,再吐,催吐,不要让肚子里还有吃的药残留。
告诉这个部落的人,雨水的问题,得吐,把喝进去的雨水吐掉,人才能好。
“你们现在太虚了,给你们蒸水鸡蛋吧!一个人先吃三个鸡蛋做的鸡蛋羹。
所有的救治钱都免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大明不允许的,咱们陛下爱民如子。
放心,不要你们的东西,只盼着你们快些好,回去后继续收集东西与我们买卖。”
铃儿提议,活着的给吃好东西补一补,死了的要让人再多看看,看是否有机会活过来,虽说基本上不可能了。
死了六个,剩下的四十四个人,人人带病或带伤,包括头领兀良朵,他此刻需要修养,不停地吃药。
自己的队伍要装好人,千万别叫他们知道背后的原因,否则……
兀良朵的状态明显不够好,一听能得到帮助,眼泪快要流下来,太感动了,自己以前错了。
北元能在同样的情况下如此对待自己这些人吗?他们只会问货物丢在哪里,然后派人去捡回来,不给自己了,谁捡到算谁的。
在一片感激与哼哼声中,活下来的四十四个人被安置好,死去的就地埋了,不用带回部落,没人带,路上会发臭,谁愿意用大量的盐和石灰处理?那也臭。
里长望着他们离去,摇摇头:“俱是可怜人啊!那么大的雨急着把货物带回部落,一心惦记着家中人,可惜命运作弄,今年此次三伏天的雨,与往常不同!恩!不同!”
盖州县的官员们:“……”
第1170章 五年计划买卖规
冒大雨离开的队伍只回来这么一支,其他的人不晓得状况如何,队伍里无人去找,货物都不要,不在乎那点东西,即便去找了,带回来要不要给那些不部落保管着?
按照道理来讲,你扔下的东西属于丢弃,我正好遇到就是我的,与你再没关系。
亲王的队伍显然不适合,装也要装成不贪不占的模样,叫别人信任,方便忽悠……真诚相处。
国家这种交往,需要一坚持就坚持几十上百年。
对女真不需要那么久,朱闻天计划五年内解决完东北,包括高丽部分地区。
大明水师出海去找种子,估计能回来一些人,甚至不减员,不参与别处当地土著之间的事情,不显得贪婪,正常交换。
语言不同不是问题,动作可以代替,叫肢体语言。
按照历史记载,北美洲那里,最开始当地的土著是愿意与外来人接触的,还救治别人,五月花号就是被救的,所以有了感恩节,感谢印第安人,报答印第安人的方式也比较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