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喝！”周宗端盅，抿一口：“咱村子冬小麦亩产比别的地方高，我得报上去。”

　　“不好学的，肥料盯得紧，寻常人家种小麦哪能如此？种地是门学问。”

　　里长懂，一亩多收两斗，换个说法是六分之一的增收。

　　意味着别人种的小麦吃六个月，下丘村种的吃七个月，多吃一个月。

　　朱太一此时出声：“不管用什么肥，现在咱村子的小麦粒长得好，拿来作种子比其他地方强。”

　　“那我们不吃了，留一部分自己种，再留一些给其他村子，剩下的跟朝廷换种。”

　　里长通情达理，他愿意一比一和长江以北地区种小麦的人换。

　　村子里种小麦为了吃，换其他地方的一样还是吃。

　　像去年的水稻，增产，就换给县里的村子，今年收的油菜籽、苎麻籽，想是一样要换。

　　憨憨时刻盯着作物，各种施肥方式，那么种子必然就好，选一选，给别人种。

　　想到此，里长又提议：“先不忙着换，我村子会先用盐水选种方法来选一次，选好了的换。

　　我们选完种，清洗完毕，还要杀菌，这样的种子出芽率高、长势好、收获多。

　　我们能增产，就是因为我单独修的选种池，这个忘写方子传上去了。”

　　“吃完饭要写出来啊！你这一忘，大明多少田里少了收入？”

　　周宗好无奈，这个也能忘？关键那种子放了盐还能行吗？

　　“好好。”里长答应，他还不知道周宗怀疑放盐的问题，否则他会告诉对方不仅仅是盐，还有石灰水呢。

　　“今年种菜用到了一个东西，等着棉花长出来，我村会试一下，试好了告诉太子殿下。”

　　里长想到了憨憨说今年要用的东西，提一句。

　　“是什么？”周宗好奇啊！

　　“硫酸铜和氢氧化钙，然后变成碱式硫酸铜，这个东西对很多作物的一些常见病都管用。”

　　里长想都不想就把名称说出来了，他最近跟憨憨学得很努力呢！

　　周宗：“？？？？？”“里长，你详细说说。”周宗不信邪了，字每一个都知道，放在一起为什么是那样？

　　“绿矾先要蒸馏，得到硫酸，硫酸与铜反应，得到硫酸铜，煅烧石灰石变生石灰，生石灰加水变熟石灰，也就是氢氧化钙。

　　接着就是把硫酸铜和氢氧化钙放在一起，得加水，变成碱式硫酸铜，对，最开始的生石灰叫氧化钙。

　　哦，还有绿矾，它其实叫七水硫酸亚铁，这个你遇到水的你干馏就可以得到没水的。

　　你比如咱们之前的石碱，它叫十水合碳酸钠，烤一烤它，它会变成纯碱。

　　苦盐你知道吧？七水硫酸镁，有水就烤，烤好了是硫酸镁，我这么一说你就知道了对不？”

　　里长的学习终于有成果了，对着周宗哇啦哇啦一顿说。

　　不但周宗懵圈，同一个桌子上的其他人也是满眼圈圈。

　　朱太一双手捂眼睛揉一揉，他很想告诉朱宜长，你说人话。

　　此刻他都对自己发起灵魂三问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不，是，我是谁，我在哪？谁打我脑袋这么疼？

　　反倒是朱闻天不停地微微点头，对，就是这样。

　　里长你加油，你比我的小伙伴们学得好，以后我还教你。

　　周宗端起酒盅，感觉今天的酒劲大，迷糊，眼睛难受、脑袋瓜子疼。

　　他还是强忍着喝一口酒，当吐出酒气后，发现清爽多了。

　　“那个啥呀！里长，你写的时候……挑大家能看懂的。”周宗好无奈。

　　与座的除了憨憨，其他人皆点头，对，好好说话。

　　“也罢，我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其实刚刚说的硫酸铜，不一定非得和氢氧化钙放一起变成碱式硫酸铜。

　　它也可以跟肥皂放在一起，变成铜皂液，用来防治苗期的一些病，很好用。

　　肥皂诸位见过哈？就是香皂，二者差别在于香料添加，其实它应该叫脂肪酸金属盐。对！就是这个名。”

　　里长顺着话又忍不住说起来，让他换一个词汇，他也不知道啊！

　　“宜长，我干了，你随意！”朱太三把酒盅端起来，一仰头，喝尽。

　　其他人纷纷陪同，喝，开心才是最重要的，里长本来还想介绍点情况，见大家的态度，他也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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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晚上休息的时候，下丘村的村民们送来蚊香，盘香，转圈的那种，制作的时候比线香简单。

　　线香需要掐头去尾直中间，盘香不是，用工具在一片的香片上压，压一下拿起来，干了就是两个蚊香。

　　其他村的村民一时间睡不着，他们挑起油灯，在村子里四处转悠，听听狗叫。

　　狗叫明明应该很闹心，一部分人偏偏觉得安宁。

　　里长转悠着看，没见到憨憨，问问孩子，孩子告诉憨憨哥的位置。

　　在河边，搭一个架子住，凉快，有蚊帐，关键是还放在水里两个四角兜网。

　　网中间是几块猪肉皮，用来引鱼的，麦穗鱼，明天准备炸了给小伙伴们当零嘴儿吃的，裹一层面。

第111章 知识学习钱不赚

　　“憨憨，蚊帐里闷么？”里长站到架子旁边，看河里搬筝网支架上的两盏小灯。

　　“不，屋，热，河，鱼，多，嘿嘿！”朱闻天小心地从蚊帐里钻出来。

　　他从旁边拿起个长抄网，在搬网上捞一捞，捞起过去吸油水吃的麦穗鱼，装进顺在河里的网中。

　　他睡不着，村子小麦大丰收，他有成就感，粮食为民生基础，手中有粮，心就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

　　村子做出个样子，把方法报给朝廷，全大明会推广科学育种。

　　指望百姓科学种地绝对不可能，朝廷带领解决种子问题，其他的就好办了。

　　里长看憨憨捞的鱼，轻轻摇头：“小鱼不好做，肉少。”

　　“给孩子们裹面油炸，明天让管船的换小孔网，捞一拃长的鱼，给大家焖鱼吃，天热吃不下去饭。”

　　朱闻天又捞另一只网里的鱼，没有大鱼，都是一寸左右的。

　　“有饭吃怎会吃不下？又不是吃糠，捞小的，大的也会在网里，小的刺多。”

　　里长没觉得吃饭有何问题，干活累，不吃真饿。

　　“刺多的鱼焖，时间一久，刺便酥了，等着凉了后用铲子铲出来，鱼肉不碎，还入味儿。”

　　朱闻天有办法应对，为了吃，国人想出了很多招数，哪怕再小的鱼虾也可以做成美味。

　　想到此，他看向里长：“村子做鱼露，像酱油似的，用曲来做，可以缩短发酵时间，再用高盐做，过两年再吃。”

　　“好！”里长仔细想想，没听过，憨憨做就做，酱油村子已经吃自己酿的了，确实省钱。

　　并有大酱、腐乳、臭豆腐、醋，不过醋没吃，年头少，买别处年头久的，一买便买十几缸，好好保存。

　　用船运，村子所在的地方去当涂与宣城，皆有河流。

　　到宣城的是句溪，到当涂则是丹阳湖连长江的河，顺长江走一段即是当涂县城，就村子旁边的这条。

　　“今年和朝廷换种的时候，让朝廷多给几个地方的小麦，咱们标记好后种下去。

　　一个地方的种子种时间久了产量降低，必须与其他地方串换。

　　当今皇帝不允许百姓随意流动，只能官方组织串换，换一次能解决三五年。

　　最好是邻近的县相互换，太远的地方种的粮食未必适合本地，或许产量更低。”

　　朱闻天不去管朱元璋限制人口流动正确与否，种子得流动。

　　如今刚建国，朱元璋担心人跑来跑去闹事，正常来说百姓确实不会总往外走，只有买卖东西的时候才出来。

　　里长认真听，知道这并非村子的事情，乃涉及到整个大明，属于国策。

　　“牲畜与农作物一样，不能指望着一头种猪带所有的猪，再好也不行，种群会退化……”

　　朱闻天又讲起牲畜问题，他说给里长听，等到了观礼的时候，有人问里长，里长总得回答。

　　大明第一村的里长必须是大明第一里长，治村有方，懂得多。

　　‘噗嗵！’一条黑鱼突然蹿上来，直奔围在肉皮旁边喝油水的麦穗鱼而去。

　　“鱼！”里长大喊。

　　朱闻天手中抄网一摆一兜一缩，一条估摸着有四斤重的黑鱼被带上岸。

　　“黑鱼晚上也是咬口的，可惜太小，给村老做个汤吧！”

　　朱闻天掏出把小刀，在河边把黑鱼处理了，内脏分开扔到两张网上。

　　“憨憨你早些睡。”里长帮忙用草把鱼给穿上，拎着准备回去的时候说。“嗯嗯！睡！”朱闻天点头。

　　随即二人一起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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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的时候朱闻天醒来，又捞一次鱼，收网，蹲在那里挤麦穗鱼的内脏。

　　内脏不扔水里，回去喂鸡鸭，它们爱吃，尤其是小鸡小鸭，大的会护着它们吃。

　　他处理好，拿回村交给食堂，昨天睡觉的地方不收拾。

　　外村来的人在朱闻天挤鱼的时候已经下地干活，一人喝一碗粥，吃几口咸菜，拿上镰刀下地。

　　午时才过来吃午饭，早上起来天气凉爽，地里不那么晒。

　　午饭吃过后要休息，今天又有羊汤，羊杂少，羊肉多，装多半碗再舀带油的汤。

　　主食换成猪肉馅烧卖，拌馅的时候额外加的菜籽油，在碟子中蘸醋或酱油的时候，油汩汩往外流。

　　周宗一口一个，连吃仨儿才停下来喝汤：“在你村子吃饭能养胖了，大牲口多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