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郡王,每日油水充足之下,即便个头力气再大,每日也不过吃个一斤的生米就已经饱腹了。
正因如此,朱高煦才会想着去美洲,把花生搞到大明。
尽管这个时代的花生亩产不如后世那样动辄六七百斤,但实际上也是有两百斤左右的产量,而它的出油率是在四成。
也就是说,每亩花生基本能出油八十斤,残渣还能用来做成饲料贩卖。
相比较之下,正常之下只有八九斗产量的大豆,出油率只有二成,品质好的才有三成。
一亩大豆,仅能出油三十至五十斤。
放在民生上,这点提高可以让油价更低,让更多百姓吃到油,继而减少对谷物的摄入。
至于土豆、番薯、西红柿等等作物,则是可以栽培在小麦、水稻无法栽培的地方,对环境要求并没有小麦水稻那么苛刻,是极好的副食品。
每每想到这里,朱高煦都恨不得自己亲自带人去美洲,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带回来。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也与傅让他们走到了肇州城不远处。
眺望远方,朱高煦可以清楚看到肇州城的全貌,傅让也对他介绍道:“这肇州城,毕竟建设初衷是军堡,所以建造的不算大,东西南北各长百步,四四方方,占地三十六亩六分。”
“城墙高一丈四尺,宽八尺,长一里……”
“倒不是想建造太大,只是因为水泥跟不上。”
“如果不是这次要北巡,我也舍不得把水泥用来修路。”
傅让解释着,朱高煦也颔首询问道:“这城内,可以容纳多少人物?”
“修建了一百处院子,每处有倒座房十间,住下七千人不成问题。”
傅让如此说着的时候,他们也骑马进入了这肇州城内。
果然,穿过甬道过后,所见到的是宽不过丈许的水泥路,两侧都是连着的院子。
这些一丈高院墙上有着一些指头宽的孔洞,显然是用来射箭的。
朱高煦翻身下马,与傅让找了一处院子看了看。
走进院里,所见到的是一处处平房,平房高度约八尺,一旁有通往平房之上的梯子。
朱高煦走上去看了看,院墙高出平房两尺左右,人可以蹲着对院墙下的人偷袭反击。
以混凝土的强度,在没有用火药和火炮的情况下,哪怕是冲车也得撞个半天才能撞开这院墙,更别提这道路根本放不下冲车了。
可以说,傅让把肇州城修建成了一个乌龟壳。
“你这地方修的不错,就是不适合居住。”
朱高煦站在房顶,看着四周那一排排串联起来的院子,无奈一笑。
“这地方,我本就不打算用来给百姓住,日后若是要扩建,你将它视作军营或牢房就行。”
傅让倒是干脆,朱高煦闻言也无可奈何,只能下了平房,走上了肇州城的城墙。
他眺望肇州城外,对肇州城的地势十分满意。
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肇州城是唯一的一个土丘,外人进攻就得仰攻,而渤海军可以居高临下的防守。
城外,靠近肇州城的地方已经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里,被傅让开辟出了许多田地。
如傅让所说的,数量足有数千亩之多,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准备育苗田。
“这地方就不栽种水稻了,我想着把城外的田地开辟为豆田,方便你日后北巡。”
傅让说出自己的想法,朱高煦听后也赞同道:“倒是不错,日后这里必然会多用骑兵巡边,若是能提供足数的豆料,倒也不用从吉林城运来了。”
“准备何时出兵?”傅让看着朱高煦询问,林粟、张纯等人也期待着。
面对他们的目光,朱高煦轻笑:“那就得看看我十七叔什么时候送来消息了……”
第186章 攻守易形
八月中旬,呼声焦躁……当南方还在歌舞升平的时候,北方全宁卫已经聚集了数千人马。
他们从全宁城内走出,队伍如长龙般向北方蔓延而去。
队伍两侧,内里穿着红胖袄,外面穿着胸扎甲的明军牵着一匹匹健壮的军马步行。
在队伍中间,一辆辆由两匹挽马拉拽的板车上堆放着粮食和甲胄、兵器、豆料。
每一辆板车上的载物接近千斤,哪怕行驶在多日未曾下雨的草原上,也能留下深深的印迹。
在他们走出城池后,紧接着走出来的是穿着布衣的民夫,他们肩挑手扛着一袋袋粮食,数量之多足有上万。
很快,他们尽数走出了全宁城,队伍漫长,前后足有五里余。
在行军的队伍中,二十岁的宁王朱权是为数不多可以在行军路上骑马的人。
在他身旁,一名年过四旬的武官一同骑在马背上,望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笑道:“自去岁燕王殿下俘获兀良哈牛马南下,我们这大宁也能拉出三千骑北上了。”
“嗯……”朱权应了一声,并眺望北方道:“这次北巡,若是有所收获,也当送些给四哥。”
“就是不知道高煦那边能出多少兵马,能不能策应我军。”说到此处,朱权回头看向那将领:
“刘真,你派的人还有几日抵达肇州城?”
刘真,作为宋晟在西北的得力帮手,曾经与宋晟一起打出‘哈密里大捷’的他,被老朱在洪武二十八年调到了大宁,并负责统帅宁王府三护卫的兵马。
这次北上打草谷,朱元璋不想动用太大规模,除了朱棣那边聚兵数万外,朱权和朱高煦这边的护卫规模都没有超过两万,能调动出战的兵马就更少了。
朱权本部三护卫,有一万六千余人,不过由于朱棣调了大宁兵马去开平卫集结,因此他得留下部分护卫来拱卫大宁,以免哈剌兀绕道南下,行围魏救赵之举。
因此,他这次北巡只带了本部三千骑兵,而这在洪武朝已经算得上相当精锐的兵马了。
四年前的大明,也不过只有两万余骑兵,哪怕朱棣与朱高煦打出“吉林城大捷”,俘获不少军马,明军的骑兵也堪堪才达到了三万二千余骑罢了。
不过要是老朱心一横,把各地牧马场的军马调出来,那也能凑出五万骑兵。
在骑兵规模只有这般大小的时候,手下拥有千名骑兵以上的将领和塞王并不多见。
细数下来,眼下南京有殿前豹韬卫和河州卫的七千骑兵,其次是燕府经历‘吉林大捷’后的六千骑兵,再往后就是同样节制三千骑兵的晋府、宁府。
再往下,便是节制两千骑兵的秦府和朱高煦的渤海府,以及节制一千骑兵的周府。
这几股势力手中骑兵相加,便达到了两万四千骑兵,剩余的八千多骑兵,则是分别隶属在陕西行都司、陕西都司、山西行都司和山西都司,以及北平都司和大宁都司、辽东都司。
而且八千多骑兵还不都归属他们,细数下来,他们手中连一千卫所骑兵都凑不到,因为云南的沐春手上还有五百骑兵。
因此在洪武年间,手中骑兵超过一千,便已经算是一股不能小觑的势力了。
朱权有骄傲的本钱,不过他也很好奇自己那个侄子能拉出多少兵马。
面对他的好奇,刘真则是不假思索道:“渤海王殿下那边,能拉出的兵马应该不会太多,毕竟去年吉林大捷时,听闻他手下兵卒伤亡一千六百余人,而且现在手中还有三千多人是新卒,不堪用。”
“仔细算来,能有个两千人,应该就已经是尽了全力了。”
刘真的思维依旧停留在老一套的卫所屯战体系中,在他看来,哪怕吉林卫已经消灭了西阳哈,并且击退哈剌兀,可屯战体系肯定是改不了的。
八千军户,五五耕战就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情况了,所以朱高煦最大应该也就顶多拉出四千人的队伍罢了。
加上还有顾及后方,他最大恐怕也只能拉出几百骑兵和千余步卒罢了。
对于他的这套说辞,朱权也觉得很合理,因此颔首道:“如此说来,这次北巡打草谷,还得靠着我们。”
“自然。”刘真摸了摸自己的短须,朱权也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只是他们不知道,此刻他们派往肇州城的塘骑已经懵了。
“这里……是肇州城?”
肇州城外的官道上,一队打着宁府旗帜的塘骑呆愣的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一切,脑中一片空白。
在他们眼前,数千赤膊的汉子正亮着自己的腱子肉,挥舞着镐子在田地之中开荒。
道路旁那成堆的鸳鸯战袄,无不显示着他们的身份。
“这群人,居然都是战兵!”
被派来送消息的营州中护卫百户官杨宁大脑空白,而在他一旁身骑挽马的渤海军百户官则是笑着说道:“前方才是肇州城,这些都是参战的弟兄们,就等着你们来送消息呢。”
“都是参战的?”杨宁惊讶看向那百户官,百户官也笑呵呵道:“自然,我们等了你们快三个月了。”
如今已经是八月初八,肇州城的六千兵卒中,有五千人已经等了三个月。
听见百户官的话,杨宁也连忙解释道:“燕王殿下调了大宁都司的兵马去开平卫,我家殿下忙着布防,因此耽搁了些时日。”
“无妨!反正能赶在秋收前出征回来就行。”百户官咧嘴笑着。
不止是他,似乎肇州城所有的人都在笑,十分阳光,让人觉得他们没有烦恼。
据杨宁了解,在大宁那边,可是有不少护卫听说要上战场,纷纷托关系走门路的请求留下。
双方的画风,怎么这么违和……
“对了,我……殿下!宁王府的人来了!”
百户官还想说什么,不过他似乎看到了谁,因此连忙朝着田里挥手,喊出了‘殿下’二字。
“殿下?”杨宁好奇的顺着他打招呼方向看去。
在没有看到朱高煦前,他以为朱高煦会和自家殿下差不多,毕竟听说朱高煦才十七八岁。
只是等他看过去,他没看到穿着华贵圆领袍的天潢贵胄,只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头戴斗笠、身穿鸳鸯战袄的高大身影。
在杨宁盯着朱高煦背影的瞬间,在田间干活的朱高煦也转过了身来,并取下头上斗笠。
“这是我们殿下,走!”
百户官翻身下马,高兴的往荒田间寻去。
杨宁与四周宁府兵卒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居然会有郡王下田干活。
不过他们的反应不慢,在百户官下马后,也先后跟着下马,向田间寻去。
待他们来到田间,这才发现这位渤海郡王高大的出奇。
杨宁自认为自己也算中人之姿,可五尺四寸的他站在朱高煦面前,居然矮出了一个头。
“营州中后卫前军千户,左掖百户官杨宁,参见殿下!”
来时,百户官与杨宁等人说过,见渤海王不要下跪,只需要作揖即可,因此杨宁他们忐忑的按照对方教导的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