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从广东购买,能省下更多的金钱和时间。
过去几年,两广制糖作坊也日益增多,许多跟风种植的人也因此获利。
从糖农到衙门,各有收益,各有回报。
不过这样的回报在朱高煦看来并不长远,因为当下西洋航道上的各国金属储备并不多。
以当下各国的贸易逆差,各国国内那点金属储备,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大明赚走。
正因如此,东洲航线的开辟,以及昆仑洲的开拓才显得格外重要。
“下西洋贸易,事关沿海江南数十万织工、糖农、瓷匠的生计,不可不重视。”
甲板上,看着那一箱箱货物,朱高煦立马开始了扯大旗。
见朱高煦扯大旗,一些六部官员脸色都快成了猪肝色。
以往大旗都是他们在扯,结果遇到了朱高煦,朱高煦扯大旗反倒比他们更熟练了。
有这句话在,其它人想要攻击下西洋劳民伤财都不现实,毕竟郑和带回的货物,可都是户部统计过的。
现在朝廷赚钱,百姓也赚钱,谁敢弹劾下西洋,谁就是国贼。
“这次的贸易量,应该会比上次还多。”
郑和小心与朱高煦说着,朱高煦闻言颔首,低头看一个眼朱瞻壑和朱瞻圻,伸出手拍了拍他们:
“行了,去玩吧。”
得到示意,俩小子立马就向船梯小跑而去,不多时就顺着码头跑向了南京城,身后还跟着十余名西厂力士。
瞧着他们的背影,礼部尚书宋礼作揖道:“殿下,二位皇孙已然到了年纪,臣请挑选名师教导……”
作为礼部尚书,宋礼可不想被旁人说他对皇孙不上心,故此站出来提出建议。
不过对于他的建议,朱高煦却摇头道:“天下学子都在官学就读,皇家又凭什么优待?”
朱高煦倒不是伪善,而是他并不想把朱瞻壑交给那些儒生,生怕这群家伙还给自己一個懦弱无刚的儿子。
宋礼见状倒也没说什么,至于朱高煦则是看向了郑和:
“此次下西洋,除了货物,户部还拨给了你五万两黄金。”
“这些黄金,你好好利用,我相信你能带回价值百倍的存在。”
“奴婢领教……”郑和回礼,朱高煦见状也下了甲板,向着码头走去。
不多时,他的马车被在京兵马拱卫,护送向京城而去。
群臣见状,即便心里不情愿,却不得不作揖回礼,送离马车。
江东门码头的热闹还在继续,直至正午时分,近三十万箱货物才装载上船,一艘艘马船满载货物顺长江向东海而去。
也在马船驶出长江的时候,朱高煦的身影出现在了春和殿宫道上。
“殿下千岁……”
走入春和殿,唱礼声先后响起,十余名武官站在殿内,毕恭毕敬的作揖。
黔国公沐春、曹国公李景隆、镇远侯顾成、建昌侯瞿能、宁远侯何福,还有盛庸、瞿郁、瞿陶等数名在西南大放异彩的将领……
这些将领,就是朱高煦在西南改土归流的底气。
“这次对贵州改土归流,全赖尔等用心用功。”
“陛下虽然不在,但你们的功绩足够封爵。”
“瞿郁瞿陶!”
朱高煦唤出瞿郁瞿陶,二将站出作揖:“臣在!”
身高六尺余的两兄弟站出来,并未对朱高煦造成任何压力。
同样六尺余的朱高煦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自信道:
“你们平黔地土司有功,我代天子敕封你兄弟为威宁伯、毕节伯!”
“臣谢恩……”
瞿郁瞿陶闻言跪下,毕恭毕敬的五拜三叩。
在他们身后,瞿能不由得挺直腰杆。
一门三爵,这样的殊荣,古往今来少之又少,他瞿家也算青史留名了。
如此想着,瞿能突然觉得当今陛下父子还是挺好的。
想他瞿能在洪武年间就立功无数,然后从未获得爵位。
到了永乐年间,不过十一年便获爵三位。
这样的殊荣,瞿能如何能不感激?
“盛庸!”
朱高煦忽然开口,那声音让盛庸愣了愣,最后还是李景隆拉了一下他,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叩首。
俯视跪下的盛庸,朱高煦威严开口:“你累功多年,如今平贵有功,我代天子敕封你为思南伯。”
“臣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庸五拜三叩,心中百感交集。
作为当年阻碍朱高煦渡江之人,他这些年即便立功无数,但心底始终忐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秋后算账。
如今朱高煦的做法,毫无疑问彰显了他的心胸,反到让自己不由得惭愧起来。
“其余诸位皆是功臣,只不过有的封无可封,有的累功不足……”
朱高煦扫视众人,满意道:“虽然累功不足,但赏赐必不可少。”
“南洋之地盛产金铜,我赐你们每人铜山一座,让你们的后代尽享富贵!”
“臣等谢殿下恩!!”
相比较先前的唱礼,而今众人的唱礼便是在表忠心了。
南洋铜山产量虽然不算高,但一座也能每年产出上万贯。
这笔赏赐,才称得上是富贵后代。
瞧着他们,朱高煦十分满意。
南洋毕竟是海外,遇到事情的话,庙堂之上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支持才行。
赏赐铜山,便是朱高煦将勋贵与南洋绑定的手段,日后若是南洋遭遇问题,这些勋贵也能为了自己的利益站出来上疏。
“好了,今日召你们来,除了封赏,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讨论。”
朱高煦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十分随意,可威严十足。
“广西地形虽然没有贵州复杂,但水网密布,土司成分更为复杂。”
“朝廷要直接掌控西南,广西便是接下来要针对的一环。”
“你们久在西南作战,现在你们说说看,若是朝廷对广西也改土归流,需要多少兵马,又需要多少钱粮?”
朱高煦询问众人,可姿态却胸有成竹,似乎揣着答案问问题。
这样的姿态,让众人平身入座后倍感压力。
众人之中,只有沐春和李景隆一如往常,十分冷静。
沐春皱眉想着问题,李景隆则是隐晦看着朱高煦。
即便到了如今,他也觉得当下如梦幻般。曾经那位大校场上展露武功的桀骜少年,如今也变成了一位文治武功,威严四方的存在。
李景隆并不傻,他清楚朱家的这些人,但唯独看不透朱高煦。
朱标仁厚却腹黑,气度豁达,若是上位,必然是守成之君。
尽管他不一定能让大明朝开疆拓土,却能像朱元璋一样,让大明国泰民安,府库充盈,为未来之君的开拓打下基础。
朱雄英太小,还未展露才干便离世,充满遗憾。
朱允炆……
想到这个名字,李景隆脑中浮现了朱允炆那张浓眉大眼的脸。
虽然看上去重情重义,但他只继承了朱标的腹黑,没有半点仁厚和豁达的气度。
若是他能有几分豁达,兴许……
“不太可能。”
李景隆在心底摇头,毕竟朱棣这对父子是千古难出的存在。
朱棣在正,朱高煦在侧,这对父子如果铁了心,那即便是朱元璋在世,靖难的结果也很难说,更别提朱标和朱允炆了。
尤其是朱高煦,自己完全看不懂他,哪怕到了眼下,他依旧看不懂朱高煦。
不过他清楚,朱高煦如果要造反,那即便没有朱棣,他也能推翻朱允炆,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一个长宽两丈的沙盘被推了出来,放在了李景隆、沐春他们面前。
诸将见状纷纷起身,感叹沙盘精细的同时,也不由仔细分析起了如何平定广西。
他们在讨论,朱高煦则是手中拿了一个橘子,放在鼻子前面轻嗅,似乎面前的讨论在他眼里不算什么。
“以广西地形,可以水陆并进,水路搜查,陆路挤压包围。”
“对,整个广西未有大藤峡的土司难以收拾,只要修通了道路,火炮可以进入其中,那就好收拾了。”
“不过平贵州在前,广西云南必有警觉。”
“那……”
诸将讨论,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结束。
具体的便是以东西南北为正,具体又细分为十军,分别并进,层层推进。
按照沐春和李景隆的估计,顶多一年时间就能结束战事,不过前提是保障每军有至少一万兵马才能防止大藤峡土司外逃。
十万正兵,以广西西北部的纵深来说,起码要征调三十万民夫才能保障后勤补给。
“当下广西,恐怕没有那么多男丁可以抽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