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江宁中学,即便是朱瞻壑这种贪玩的家伙,也不免在期末临时抱佛脚。
他虽然没有继承朱高煦的过目不忘,但记忆力也很好,加上选择专业是自己喜欢的理科,学起来倒是挺有兴趣的。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热爱是最大的动力,这句话一点不假。
朱瞻壑虽然不知道自己能考出什么成绩,但应该不可能是丙、丁二等。
只要不是这两等,自家父亲得知成绩后都会夸赞自己的。
想到这里,回到寝室的朱瞻壑立马就走到阳台开始学习了起来。
由于烛火伤眼睛,大部分学子在下午酉时(5点)放学后,都还会独自学习半个时辰,然后才会去大食堂吃饭,回宿舍后洗漱休息。
时间一晃,一夜便已经过去。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所有考生都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从前面八科的书本知识,到最后一科体育的马术、骑射、搏斗、角抵、长跑等科全部结束。
在这个时代,能出生的孩子,鲜有身体会差的,毕竟身体稍差些的孩子根本活不了那么大。
成绩将会在土曜日揭晓,随后就是假期。
每年的暑假都是七月初一到八月三十,足足两个月时间,九月初一才报道。
众人都等着成绩揭晓,揭晓的成绩则是会张贴在各班门上。
年级前一百名,将会在校门口张榜,有自信的可以直接去校门口。
当然,由于整个学期没考过试,所以也没有那么自信的人出现,毕竟能来到这里的,没几个天赋比别人差。
“果然是江淮第一,九科甲等,均九十七分……”
“真的是九科甲等啊!”
“这成绩不知道能拿多少分。”
“走走走,去校门看看去,看完就回家休息。”
在三班门口的众人心里早就知道江淮有可能是全班第一,但没想到江淮是九科甲等,而在他身后的第二名则是七科甲等,两科乙等,均九十分。
虽然只是七个平均分的差距,但这差距就是天差地别。
很快,被同窗怂恿的许多班级第一就来到了校门口。
江淮以九科甲等,平均九十七分的成绩拿到了江宁中学年级第一,这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虽然他平日里十分刻苦,但在这座学府并不缺乏刻苦的人。
尽管年级第一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奖励,但谁都知道这些奖励都会在毕业后以各种方式出现。
“那是你上次要给圻哥儿他们介绍的辅教?”
人堆里,同样来看成绩得朱瞻壑抓到了郭绍,将他从人群里揪出来,目光示意江淮方向。郭绍见揪出自己的是朱瞻壑,当即笑道:“就是他,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年级第一。”
“倒是不错……”
朱瞻壑眯了眯眼睛,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已经知道班底的重要性。
“你让人把他的情况写给我,我到时候看看,另外他要是想当辅教,我给他每日开一百文的工价,你问问就行。”
说罢,朱瞻壑松开了手,大他四岁的郭绍这才感受到领口的力气消失。
等他回过神来,朱瞻壑已经转身离开了,而他则是好奇凑上去看了看前一百的情况,试图寻找自己和朱瞻壑的成绩。
朱瞻壑的成绩不算高,排在全年级第九十五,七甲二乙,均八十八分。
经过一个学期的筛选,江宁中学的学子人数是一千三百多人,能考到第九十二名,朱瞻壑差不多就是他们班级里的前三名了。
郭绍没在上面找到自己,但他也不能觉得奇怪,毕竟朱瞻壑均八十八分都差点掉出前一百,更别提只有八十二分的自己了。
“稳了……”
站在人堆里,江淮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赚到了九百个学分,下个学期的开销没有问题了。
“江淮,我上次给你找的那个辅教工作,你还去不去?”
郭绍从人堆里挤了进来,询问着江淮问题。
江淮反应过来,下意识便回答道:“自然是要去的,多谢你。”
“不用不用,我也是帮忙,他们说看你成绩高,给你每天一百文的工价。”
郭绍摆手笑道,但给出的价格却让江淮愣了愣。
要知道他父母去修路,每日工价也不过十文,而自己只是教学就能有一百文,这还真是……
“多谢了,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江淮躬身再次感谢,郭绍简单和他说了几句,又说明日辰时派人来学校接他,另外整个暑假他可能要住在自己家后,便转身离开了门口。
类似郭绍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都在给江淮推荐工作,但江淮已经答应了郭绍,自然不会答应旁人。
至于旁人要请他吃饭喝酒的事情,他也尽量婉拒,因为他心里一直记得自家父亲说过的那些话。
整理了心情,江淮便在众人簇拥下返回了宿舍,收拾了一些明日要带去郭绍家的衣服后,这才放松了自己那紧绷的神经。
不知不觉中,他慢慢沉浸在了梦乡里。
与此同时,考试结束的朱瞻壑也乘坐马车返回了宫城。
他回到春和殿时,朱高煦正在和亦失哈讨论什么事情,见到他回来,两人便停下了谈话。
“爹,成绩出来了,七甲二乙,均八十八分,全年级第九十五……您出的题太难了。”
朱瞻壑邀功般的走过来,报出自己成绩的同时,不免抱怨朱高煦出的题目太难。
朱高煦听后露出笑容:“能考到均八十八分,这倒是超乎我的预料了。”
“年级里还有一个均九十七的,郭绍将他接去武定侯府,明日圻哥儿他们就可以去那里学习了。”
“均九十七?”朱高煦略微诧异,他出的卷子,即便是他自己做,也不一定能做出九十七,毕竟文科扣分的地方太多了。
“是啊,均九十七。”
朱瞻壑说着,又似乎想起什么,继续道:“他好像叫做江淮。”
“嗯,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听到江淮,朱高煦不免想起了自己横渡江淮,南下擒龙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便没有继续关注这件事了。
对于他来说,大明朝的天才着实太多了,并非每一个天才都能以天才开幕,以天才收尾。
如果他真的有实力和潜力,那往后几年时间里他会一直表现,而朱高煦届时再出手拉拢他也不为过。
以他的身份,不存在拉拢不了的人。
“好了,你赶紧把这个成绩告诉你娘亲,然后带去西角门找你爷爷。”
朱高煦笑着提醒朱瞻壑,朱瞻壑闻言立马起身:“我先去告诉爷爷去。”
“跑慢点。”
瞧着他毛毛躁躁的模样,朱高煦笑着摇了摇头,同时对还在西角门理政的朱棣表示无奈。
自家娘亲已经走了三年,可老头子……
“唉……”朱高煦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亦失哈身上。
“广西的情况怎么样了,需不需要调兵支援?”
朱高煦开口询问,亦失哈摇头道:“虽然遭遇酷暑,让许多兵卒患病退出战场,但黔国公和曹国公配合默契,加上又金鸡纳树皮,军医又开了许多清热去火的药饮,非战斗减员现象已经得到了控制。”
“现在主要的难题,还是桂西北和大藤峡的苗瑶土寇们。”
“其它地方的苗瑶已经投降,唯有大藤峡的苗瑶土寇依托地形,与我军在当地缠斗。”
亦失哈说罢,朱高煦听后才颔首道:
“即便是大藤峡的苗瑶,也多是被土司所蛊惑,告诉沐春和李景隆,如果实在打不进去,那就以攻心为主,以土兵攻心土民。”
“土司给他们什么,朝廷十倍给他们。”
对于西南土民,只要不是冥顽不灵,持续和朝廷作对的,朱高煦通常都比较体谅。
说到底,这些土民的需求和汉人一样,无非就是想吃口饱饭,过太平日子罢了。
只不过由于过往数千年时间里,汉人与当地土民结下太多恩怨,因此即便大明有心招抚,他们也不敢相信。
汉人把土民骗出山中屠戮的戏码可不少,这些戏码加大了朱高煦招抚当地土民的难度。
不过对于朱高煦来说,什么民族性都是糊弄人的,说到底还是资源分配问题。
朱高煦要做的就是改土归流,把土司的土地分给土民,让土民老老实实缴纳田赋就足够。
只要土民了解朝廷的政策,朱高煦不认为他们还会帮着土司打大明。
论起剥削,土司可比大明剥削厉害多了。
土民不是傻子,只要取得好处,他们才不会帮土司一直卖命。
“对了,漠北现在有什么情况吗?”
朱高煦改变话题,亦失哈摇摇头:“瓦剌虽然遭受重创,但毕竟还有乌格齐哈什哈坐镇,乌格齐哈什哈不会参与瓦剌和朝廷的争斗,但如果阿力台想要入侵瓦剌,乌格齐哈什哈也不会答应。”
“另外,就我们探子来报,马哈木拉出了全族十五岁以上男丁,现在依旧还有近四万人,阿力台如果也这么做,他们双方兵力应该差不多。”
“算上乌格齐哈什哈,他们能拉出的十五岁以上男丁数量不会少于十万。”
“只剩十万了。”朱高煦闻言颔首,虽然对于其它国家来说,十万蒙古男丁代表的就是毁灭,但对于大明朝来说,十万蒙古男丁,与十万流民并没有太大区别。
朱棣三次北征,前后阵亡的明军兵马数量也不过九千不到,而蒙古军队阵亡、被俘者不下八万,尤其是兀良哈贡献最多,鞑靼次之,瓦剌最末。
这样的战损比,足以说明双方差距之大。
如果不是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加上拿下漠北也无法控制,朱高煦早就告知老头子准备第四次北征了。
整理了心情,朱高煦算了算时间:“现在是七月了,解缙那边再等几个月。”
“等陈瑄返航,明年科举结束,教习和吏员数量足够多,届时就是我们对解缙动手,从而牵连江西的时候。”
“这段时间,让胡纶保护好解缙安全,最好刺激一下纪纲。”
朱高煦对亦失哈吩咐着,尤其是最后一句,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奴婢领教,请殿下放心。”
亦失哈应下,朱高煦则是缓缓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