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大明,朱厚照下令减少对日粮食贸易数额。
这一做法激起了日本的逆反心理,在足利义合看来,如今的大明朝已经是风雨飘零,而大明却依旧这般对待自己。
不满足继续臣服大明的日本开始大量囤积粮食,这一时期日本百姓所承受的税率约为42%左右。
正德六年正月初七,戚景通率领远征平叛军抵达西门港。
由于没有军舰,朱佑极放弃了沿海城镇,并将大量城镇付之一炬。
彼时东洲人口最多,主要以畜牧业和开矿冶金为主,而北洲百姓五百余万,却以务农开矿为主。
饶是如此,想要以五百万人,六千多万亩耕地来维持九万远征大军和三十余万民夫所需粮草还是十分困难的。
朱佑极和朱厚烬都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在东洲坚壁清野来维持作战。
不仅如此,他们焚毁许多耕地来制造流民,以此让明军需要一边作战,一边赈灾。
饶是如此,他们却还是不得不与明军进行了多场会战并节节败退。
东山壑之战,戚继光率前锋军两万与朱厚烬四万兵马交战,不同于王直的志骄器短,戚继光稳扎稳打不断推进,以两万人击破朱厚烬四万兵马,自身伤亡不过二百余,却能做到斩首叛军三千余级。
大军受创的朱厚烬退往泰宁府,戚继光率军追击,十二战连捷,斩首六千余,襄军被逼入泰宁城固守。
待戚景通率大军抵达泰宁城,戚景通自领三万兵马包围泰宁城,令戚继光、戚继美各领兵三万驰援睢宁府,解许城之围。
相比较朱厚烬,朱佑极显得更为老练,他依靠己方战略纵深,不断制造流民并撤军,同时贿赂南国余孽,使其不断袭扰明军后路。
依靠这一手段,明军兵力被分散,而朱佑极秉持分散明军,己方在运动中进行重兵穿插的思维开始对分散的明军进行运动歼灭。
面对这一手段,戚继美所部确实损失不少,毕竟明军需要驻守的地方太多,加上对东洲不熟悉,难免会被朱佑极穿插成功,吃点不少兵马。
当然,之所以会被轻易穿插成功,主要还是各部配合不佳所致。
戚继光和戚继美就任东北不足一年就被派遣作战,并没能很好的训练军队。
加上明军大兵团作战已经是七十余年前的事情,所以多兵团配合作战更是无从谈起。
戚景通上疏请求就地练兵,稳扎稳打的压缩叛军活动范围,最后将叛军包围歼灭。
面对他的奏疏,朱厚照与王守仁、张璁等人都觉得没有问题,反倒是庙堂上那群夸夸其谈的官员认为戚景通父子是在养寇自重。
面对这群官员的奏疏,朱厚照可谓是毫不留情。
严嵩上奏戚景通养寇自重,被朱厚照骂:“年纪这般,竟不知羞耻,偏信胡说八道。”
徐阶认为可以派遣监军监督作战,被朱厚照骂:“不懂兵事的老蛮子”
面对一些勋臣想要抢功的奏疏,他甚至开大招扫射,骂勋臣们都是“志骄器短,不知羞耻,如同畜生之辈”。
除此之外,还有“卑鄙”,“下贱”,“庸懦”,“糊涂”,“放屁”之类词汇,常以“组合拳”的形式随机出现。
黔国公沐融为王真求情,结果朱厚照直接开骂:
“王直辜负朕恩,是个庸劣无耻东西,你沐融也是个庸懦不体面的东西。”
这一通骂,直接把沐融骂的气郁倒下,没几天就病卒了。
然而朱厚照并没有就此停下,毕竟他在弘治朝的时候就已经很看不惯这群庸碌无为的家伙了。
除了直接骂,朱厚照对臣子也是日常阴阳怪气、反讽、训诫、威胁,反正就是动辄教人做官、做人。
经过他的一通谩骂,后来却是连上疏的人都日渐变少。
似乎只要上疏,群臣就会得到朱厚照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不仅在京察中被责罚,还得被朱厚照一顿精神侮辱。
好在面对合理的奏疏,朱厚照也能心平气和的批阅,例如海瑞的许多奏疏就经常让朱厚照难堪,其中甚至有直言朱厚照言语粗鄙,身位人主不该如此,理应起到表率。
面对海瑞的直言,朱厚照干脆回复:“朕本不愿做皇帝,奈何乃天授,便只能尽了心力。”
“尔奏中政见甚好,无虚言,皆乃利国利民奏言,简在朕心。”
“若百官与你这般,朕何故骂人?”
“尔当照顾好自己,方能为朕与大明朝尽忠尽责。”
可以说相比较起来,即便海瑞对朱厚照贴脸开大,朱厚照也不会生气,反而会拍手叫好,让官员们学习。
其余类似王守仁、张璁等人奏疏就更不用多说。
他心里只有明镜一面,瞧得清楚谁是忠奸,谁可大用……
第591章 后记正德(2)
“淅淅沥沥……”正德六年二月,随着东洲雨季降临,远征平叛大军与叛军之间陷入了僵持中。
南国余孽占据内陆的雨林地区,不断骚扰远征军后路。
襄王朱厚烬死守城池,闭门不出。
宋王朱佑极抓住雨季的间隙,不断制造大量军械来装备军队。
戚景通父子三人也不着急进攻,而是在冷静练兵,不断磨合麾下九万兵马。
东洲战事陷入了僵局,而天朝本土的中洲却并不平静。
随着东北的渤海、辽东七万兵马调往东洲,吉林城的勋臣们也开始暗中搞事起来。
他们将手中的耕地按照户口,分别平摊到家中子弟身上,以此来避税。
东北如此,江南与西南更不用多说。
为了躲避这些税收,各地资本纷纷开始钻法律漏洞。
政治上,面对扩大的京察范围,小规模的民变持续不断。
一时间,大明朝给人一种风雨飘零的错觉。
“当下国库之中仅存一千八百余万两,而东洲军费每个月起码五十万。”
“地方平叛,裁军费用恐怕要支出五六百万,新募的军队也需要更换军装。”
“朝廷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去年的税收还没收上来,地方上抗税严重,这些问题都得花钱……”
紫禁城,武英殿内,王守仁与张璁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常朝召开。
六部的尚书被更换了一个遍,吏部的王守仁,户部的赵贞吉,兵部的胡宗宪,刑部的张璁,工部的高拱,礼部的夏言。
都察院内,则是以海瑞、杨继盛为主。
殿阁之中,沈炼、唐顺之、徐阶、杨慎、曾铣,严世蕃……
这群人里,有的人是朱厚照想用的,有的人是他不得不用的,但总的来说还是他想用的。
在王守仁和张璁两人的主持下,六部、殿阁、都察院的官员们也开始畅谈。
“去年的赋税,各地只交了往年的部分,而新法中的赋税仅有北直隶、山西、辽东和渤海缴纳。”
“就当下来看,就连辽东和渤海都似乎不准备缴纳今年的新法部分了。”
户部的赵贞吉开口阐述情况,同时开口说道:
“若是按照新法,今年所收赋税,恐不下两亿。”
“现在税收不上来,主要还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
赵贞吉一席话,将新政推行不下去的责任推到了下面人身上,而这也与眼下的情况相符合,不算推卸责任。
“吏治盘子太大,积弊已久,想要整顿不是那么容易的。”
吏部的夏言开口,同时对偏殿作揖道:
“推行新政,都是以十年为计数,朝廷多年不推行新政,当下推行起来比较困难,也算预料之内。”
“话虽如此,当下各方局势都不太好,宗藩之中,日本更是一直在屯粮,我担心恐怕会有战事。”
兵部的胡宗宪一开口,众人纷纷侧目。
殿阁的曾铣附和起胡宗宪:“日本这些年来人口不断增加,国内矛盾比国朝更甚。”
“之所以没有爆发问题,也主要是因为国朝支持,不断输送粮食所导致。”
“他们在昆仑洲造农场,被奴役致死的昆仑洲土民不下千万。”
“如此秉性,如今朝廷断了他们的粮食,恐怕会引得他们狗急跳墙。”
“狗急跳墙?”高拱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倭子国也配狗急跳墙?”
面对高拱的话,王守仁缓缓开口道:
“满剌加以东毕竟百余年未曾有过战事,而日本海军吨位逐年增加,如今更是达到三十六万吨。”
“朝廷海军舰队虽有二百余万吨,可是其中服役超过二十年的近半数。”
“虽说已经拨钱造舰,但地方上罢工严重,建造速度快不起来。”
“眼下四支舰队前往东洲,满剌加以东便只有南海、南洋两支舰队。”
“倘若真发生了什么事情,应对起来也比较局促。”
“我日前已经与陛下商量过,从西洋调三支舰队前往江南威慑。”
“京察过后,江南的赋税想收上来就容易许多了……”
王守仁话音落下,偏殿内响起脚步声。
见朱厚照出现,众人纷纷作揖行礼,朱厚照则是坐到了主位上开口道:
“那小倭子国越来越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之前放任他们在昆仑洲发展,是为了限制西洲南下。”
“如今西洲占据北昆仑,日本不去与他们交战,竟然对朝鲜、暹罗等国出手,不限制限制他,恐怕他还以为天朝是摆设!”
“传朕旨意,彻底断绝与日本一切贸易,朕要让他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伴随着朱厚照的拍案,日本的国运无疑蒙上了一层阴霾。
三月初七,大明以屡教不改而裁撤驻日本的属国馆,同时宣布停止与日本的正常贸易。
仅是一招,日本内部便掀起了巨大的恐慌。
原本每斤四文的粮食骤然涨至每斤十四文,番薯土豆等粮食都涨到了十文一斤。
除此之外,涵盖日本方方面面的商品都随之涨价,日本百姓生活成本陡然提高,百姓抗议队伍不断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