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早前北京外城的炒地风波,而今这座宅子近城墙和城门都比较近,却是不得不怀疑有人打这座宅子的主意。
“大人,卑职刚刚查到,这里其实少了一人!”
“谁?”
“钱富还有一个刚成年的女儿,只是并不在这里!”
“她人在何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钱家灭门惨案很快便在整个京城中传开,当即搞得整个京城都是人心惶惶。
“太可恶了,此案必定要查明!”
“京城多少年没有出现这种事情,一定要水落石出!”
“若没能掀出凶徒,国将不国,此次朝廷不可姑息奸人!”
……
若是普通的凶案则罢,只是涉及到灭门定然牵涉一股凶残的恶势力,谁都保不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故而大家纷纷对这起灭门惨案显得义愤填膺。
“钱家小姐还活着?”
“说不准她侥幸逃生了!”
“快,找到钱小姐没准就能知晓事情的真相!”
……
这场灭门惨案并没有留下太多有用的线索,而最关键无疑是那位神秘失踪的钱家大小姐钱静,她是否目睹了整个案发的过程,而今她又在哪里,当即成为全城百姓最为关心的事情。
“钱家小姐是离家出走。”
“那位钱家小姐生得真是水灵灵。”
“那天两个公子还为那位钱家小姐争风吃醋呢!”
“对了,其中一个公子哥扬言钱小姐必须赔礼道歉,否则他要灭她……全家!”
……
由于灭门案的影响很大,而且这是北京城人人都关心的案子,很快便寻得不少有用的线索,更是得到了一个重要的嫌疑犯。
城西,会昌侯府。
“这里是会昌侯府,不是你们顺天府能撒野的地方!”
“我乃顺天府尹宋澄,孙杲何在?”
“你这是做甚?”
“少废话!速速将孙杲交出来,不然休怪我们顺天府不客气了!”
顺天府捕快前往会昌侯府抓人,虽然最初遭到会昌侯府管家的白眼,但面对强势的顺天府尹宋澄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虽然会昌侯府曾经是戚勋之最,更是一度掌管京营,但现在终究已经沦为普通的戚勋,而今的会昌侯孙铭仅是挂着一个闲职。
消息一经传出,当即掀起轩然大波。
“会昌侯世子如此丧心病狂?”
“平日看他喜欢戏弄良家女子,果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那日我以为只是放狠话,但没有想到竟然真敢做,这种人绝不能姑息!”
……
谁都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一时的争风吃醋,这位会昌侯家的公子竟然真的安排人员在钱家年夜饭屠杀了全家,连三岁小孩都没有放过,便纷纷进行谴责。
只是有不少人还心存疑惑,那位钱家小姐现在在哪里,究竟是生还是死?
孙杲被提到三堂审问,面对宋澄便是喊冤道:“当日我确实看上那个小娘子,但那个小娘子踩了我的脚,还泼了我一脸茶水,所以我才说出那一番话。但……但那些都是一时的气话,当不得真啊!”
“本府原本亦是这般觉得,但我们在钱家发现这个!”宋澄说着便拿出一个木牌,上面毅然是一个孙字。
孙杲看到那个牌子,眼睛闪过一抹讶然,旋即便反应过来:“府尹大人,肯定是有人知晓此事,所以才故意栽赃给我,此事当真不是我干的啊!再说了,我是贪恋那个钱小娘子的美色,若杀了钱家满门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带下去!”宋澄轻轻地抬手,显得并不听信孙杲的说辞。
钱家灭门血案得到了重大的进展,先是孙杲威胁要杀光钱小姐全家,而后又发现一个似乎属于孙氏的凭证。
“恭喜大人,须叟便告破灭门大案!”徐推官上前,显得满脸春光地拱手道。
宋澄的脸色不改,却是轻轻地摇头:“不是他做的?”
“大人何出此言?”徐推官正为案子告破而窃喜,闻言不由得一愣。
宋澄望向孙杲消失的方向,显得人间清醒地道:“这帮公子哥可能会放狠话,但其实没有这个胆子。何况他要的是钱家小姐,哪怕他派人强掳钱家小姐,亦比派人去灭人满门更符合利益!”顿了顿,便认真地询问道:“对了,那个杜三是什么来头,因何状告钱宅那块地属于他的?”
“大人,还是您自己看吧!”徐推官暗捏一把汗,当即便将刚刚调查到的背景拿出来。
宋澄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正是这时,赵捕头从外面匆匆走来,却是告知钱宅被人纵火烧了。
烧了?
宋澄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即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这个案情变得扑塑迷离。
虽然一切的证据都在指向会昌侯府,但亦有可能是蓄意栽赃嫁祸,何况孙杲从这场灭门惨案中并没有获益。
反倒是那一位,若是钱家被灭门,那么钱富便不会跳出来相争产权,届时很可能便将宅子判给杜三。
第二百四十八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夜幕降临,乾清宫的灯火通明。
朱祐樘在沐浴后,便来到东暖阁翻阅最新的情报。
他其实一直隐隐觉得这个京城有着一股自己看不到的势力,跟早前以徐溥为首的清流团体不同,这股势力隐藏得很深。
只是哪怕在春节期间亦没能寻得破绽,以致自己都不得不怀疑自己神经过敏,或许根本不存在这种势力。
正当朱祐樘认真浏览情报的时候,敬事房的太监端着一个盘托过来,上面整整齐齐放着十六个牌子。
每个牌子的背后都会有一个绝色,而这绝色放到后世都是大明星的资质。
敬事房太监的须发皆白,只是那份忠心似乎早已经融进骨头里面,显得恭恭敬敬地提醒:“陛下,该翻牌子了!”
除了十五日是由皇后独占外,其余的日子通常都是通过翻牌来决定。
朱祐樘看到其中一个木牌有着一个明显的红头标志,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莲美人来月葵了吗?”
“正是!”敬事房太监拉长语气回应。
朱祐樘得知最卖力的莲美人果然没能中招,其他的女人恐怕亦不需要抱太大的期待,心里颇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有些事情真不是人力所能为之,哪怕再如何播种亦不见得能有收获。只是这种事情似乎确实急不来,而今自己才年仅十九周岁,哪怕是独耕亦是直到弘治四年才能见效。
现在自己采用的是广播的方式,没准效果更差,故而只能听天由命了。
朱祐樘其实大概知晓几个牌子的位置和记号,原本一直都是特意轮流宠幸,但想着这几个女人不争气,便决定翻开那几个没什么印象的九嫔牌子。
九嫔虽然都是自己的女人,但终究接触的时间比较少,其实在自己心里比不上青月和藩金铃,所以更多是将她们视为生育的希望。
“陛下,您翻的是林充媛!”敬事房太监看到牌面后,便是认真地提醒。
充媛是九嫔的称号之一,而林充媛的真名叫林琪琪。
朱祐樘记得自己其实还有一个九嫔没“睡”,似乎便是这位林充媛。
倒不是他不想睡,而是轮到这位九嫔的时候,自己当时还在为黎朝的战事操心。那晚看到她过于紧张、害怕,甚至躺在被子里小声哭泣,所以自己仅仅单纯地跟她睡了一觉。
只是九嫔终究是有九个之多,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亦没有政治利益,故而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其他女人身上。
朱祐樘并不是那种不尊重游戏规则的人,若是这位九卿再哭泣打发离开便是,所以淡淡地抬手:“下去吧!”
“遵命!”敬事房的太监看到皇帝没有异议,当即恭恭敬敬地告退。
烛火即将燃尽,身穿淡红色长裙的牛濛濛便送来到一盏新的,脚步走得很轻,却是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而后规规矩矩地站在这里看管烛火。
防火,更多的时候依仗的是人力,所以这是她的一项重要职责。
虽然盯着烛火容易让人犯困,但她出身于农家,而今生活在这种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地方,每顿还有肉吃,已经足够让她每天都能感到到快乐。
牛濛濛自从上次跟着三百秀女学习宫廷礼仪后,现在亦是规规矩矩地站立,只是每当看着正在写字的朱祐樘都忍不住涌起好奇心。
朱祐樘正借着灯光翻看着情报,钱家的灭门惨案引发京城百姓的恐慌,自然亦有相应的情报送进皇宫。
钱家灭门的案子若不是巧合的话,那么必定跟北郊的地皮有关,而最大的嫌弃人自然是地皮的潜在接手人。
其实在春节前夕,城外先后发生了五场大火,血案亦有五起之多,而这些人的动机全部都是谋地皮。
资本家为了百分之二百的利润都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而今有数十倍的利润,确实让人免不得铤而走险。
特别住在城外的居民便可以说明他们的社会地位,面对京城的勋贵和重臣之家,他们确实没有抗争的资本。
正是如此,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指使那帮恶徒屠尽钱家满门的人并不是仇杀,而是图谋那座即将升值数十倍的钱宅。
杜三?
杜铭?
朱祐樘看到杜三竟然是杜铭的管家,不由得一阵哑然失笑。
搞了半天,疑凶敢情是自己所依重大臣的管家,而幕后主使很可能便是这位重臣——刑部尚书杜铭。
虽然杜铭不见得敢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但杜家难免有几个不成器的家属,而这次炒地皮的收益偏偏如此诱人。
弘治二年确实是一个多事之秋,首辅万安刚刚给自己眨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而今又遇上了刑部尚书杜铭。
刑部尚书杜铭一旦倒下的话,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对自己掌握朝堂确实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毕竟刑部尚书杜铭是最早向自己投诚的尚书,而今自己亲手进行清算,却是有一种过当河拆桥的味道,从而影响其他人对自己的忠心。
朱祐樘屏息凝神,而后在上面进行批示:“彻查!”
若仅仅涉及一些灰色收入,自己还可以眨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现在涉及人命关天的大案,特别还是令人发指的灭门血案,自己断然不可能进行包庇。
现在只希望杜铭没有亲自涉及其中,不然即便是最早向自己投诚的尚书,即便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自己亦要痛下杀手。
终究而言,自己要做的是带领华夏走向真正兴盛的帝王,是要打造一个充满正义的世界,自己的字典里面并没有妥协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