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代表着苏曳和少将曾经的友谊,也轻飘飘地散去。
巴厦礼爵士在外面敲响了门,道:“苏曳爵士,我们该走了。”
海军少将一愕,然后打开了门,道:“巴厦礼,我的朋友,你真的想好了?你在断送你的前途。”
巴厦礼道:“来自贫民窟的我,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然后,他脱下帽子和海军少将告别。
两个人离开了战舰。
海军放行之后,前往伦敦的客轮,马上就要起航了。
巴厦礼道:“苏曳爵士,我在走一条艰难的道路,你也在走一条艰难而又伟大的路。”
“只不过,我是为了个人的前途,而你是为了这个国家。”
“感谢过去的贫困,给我力量。感谢在京城经历的一切,给我力量。也感谢你强大的意志,给我力量。”
苏曳道:“巴厦礼爵士,原本很多话,我不该说,怕引起您的误会。但是您这次去伦敦的使命,显然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三条路。”
“第一条路,女王陛下的贴身秘书,她的掌上明珠,爱丽丝公主,她天性怜悯,热爱护理学,经常去医院帮忙照顾病患,而且她身体不佳,可能会患病,而且可能是白喉!”
“如果,她真的生了这个病,那请用青霉素治疗,会很有效。”
“第二条路,大英帝国的王储,爱德华王子,私生活非常混乱,和有夫之妇厮混,和各种女演员厮混,如果,万一他感染上梅毒呢?”
这话一出,巴厦礼脸色剧变。
很显然,这是一条很可怕的道路。因为苏曳话里暗藏的意思,太让人害怕了。
不过,英国王室感染梅毒,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亨利八世在婚前就感染了梅毒,而后生下了几个先天梅毒的儿女。
查理二世国王感染梅毒,使得头发掉完,戴上了假发,最终早逝。
“第三条路,贵国王室最尊贵的人是谁?”苏曳问道。
巴厦礼本能地说,那肯定是维多利亚女王。
但苏曳这样问,那肯定是说对女王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那毫无疑问是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这不仅是她的丈夫,更是她的精神支柱。
想了一会儿,巴厦礼道:“你指的是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
苏曳道:“是的,这位亲王患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病症,经常会发生腹部剧痛,肛门和直肠部位可能发生病变,甚至溃烂穿孔,表现出来的症状,很容易被认为是伤寒,但其实不是,而是一种局限性肠炎。”
这种病,后世称之为克罗恩病。
这位女王的丈夫,感染了这种病症后,经常痛不欲生,并且在五年后死去。
因为症状相似,所以被诊断为伤寒。
但实际上,但所谓的伤寒不是他的死因,他早就有相关症状了,只不过医生检查不出来而已。
苏曳拿出一个玻璃管子,里面有一些淡黄色的晶体。
这是甲硝唑。
这别人真是做不出来的,是苏曳用碳酸钙做为原材料,在群里化学博士的指导下,失败了无数次,在做出来的一些。
“这不是青霉素,这是一种专门治疗阿尔伯特亲王病症的药物,每当发作,痛不欲生的时候,会有奇效。”苏曳道:“亲王每一次病发的时候,会非常痛苦,这种疼痛有时候可能会和女人分娩等同,对他的折磨非常可怕。而一旦你给的药物,瞬间缓解他的痛苦,治好他的症状,那你们就能获得阿尔伯特亲王的友谊。”
顿时间,巴厦礼不敢置信地望着苏曳。
如果放在之前,他肯定是不相信又有一种神奇的药物。
但,苏曳已经用青霉素证明过自己了。
“苏曳爵士,你是巫师吗?”巴厦礼爵士颤抖道。
原本苏曳不准备说出这三条路子,因为很多东西,难以解释。
但是现在看来,包令和巴厦礼这次在伦敦的任务太难了。
所以,苏曳不得不出手了。
苏曳问道:“巴厦礼爵士,按照你对英国王室的了解,这三条路有效吗?”
巴厦礼指着自己的眉头道:“看到我的眉头了吗?完全舒展开了。看到我的眼睛了吗?充满了光芒。”
“苏曳爵士,在某些方面上,我们两国的皇室是一样的。只要获得他们的友谊,那一切事情就好办了。”
“你给第二条路太危险了,这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叛国,我是不会选择的。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做的隐秘的,一旦被发现,我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条路,爱丽丝公主是否患病,尤其是不是白喉,这充满了偶然性。我们也不可能想办法让她传染上白喉,否则这也是叛国。而且我们绅士守则,也不允许我们去做这样的事情,对吗?”
“但第三条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阿尔伯特亲王已经换上了这种病,并且开始遭受了病痛的可怕折磨,那简直是天赐良机,我们就会拥有非常巨大的成功概率。”
“阿尔伯特此时的分量,比爱德华王子,爱丽丝公主加起来,还要重要得多。”
“他的友谊,价值万金。”
接着,巴厦礼爵士忍不住上前拥抱苏曳道:“你或许不知道,刚刚前一刻,我要踏上这艘客轮的内心是绝望的,觉得我的伦敦之旅是灰暗的,觉得自己在进行一个必败的任务。但是现在……我觉得眼前充满了希望。”
“如果成功了,那你就挽救了我的政治命运,也挽救了包令爵士的政治命运。”
当然,也包括苏曳的命运。
还有无数家庭的命运。
甚至,这个国家的命运。
因为这一次密约失败的话,那下一次开启洋务运动,至少需要好几年之后了。
那样的话,苏曳的下下一个关键计划。
直接就被耽搁很多年。
而且由朝廷主导的洋务运动,注定是一场夹生饭,看似热闹强盛,但很快就在甲午被彻底打回原型,直接被一棍子砸断了脊梁,几十年都爬不起来。
松开怀抱,巴厦礼爵士道:“再见了,我的朋友。”
苏曳道:“稍等,另外我还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礼物,如果你真的见到阿尔伯特亲王,请帮我转交给他,这个礼物应该对他会有非常巨大的触动,对我们的计划很有帮助,算是一个小小的杀手锏。”
接着苏曳招手,后面的李岐立刻搬过来一个箱子。
巴厦礼爵士接过箱子,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竟然如此神秘?”
然后,他带着随从,提着箱子,登上了这艘前往伦敦的客轮。
苏曳就站在码头上相送。
一直等到这艘客轮消失在海平面上。
与此同时,太阳也渐渐落下。
大英帝国的庞大舰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整个清廷,还混沌未知。
完全不知道,战争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也不知道,这一场战争的规模,比起十几年前,前所未有的大。
此时,李岐上前道:“主人,我们该出发了。”
苏曳点了点头。
时间如火。
他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从天上俯视,仿佛分为了三条线。
大英帝国和大清帝国的战争之线,在缓缓开启。
在伦敦,包令和巴厦礼正在编制另外一条中英两国的命运之线。
苏曳在江西,在九江的工业救国之线。
……
而在京城!
沈葆桢,沈廷恩,沈宝儿一家几口人,静静而立。
沈葆桢的内心,遭遇着前所未有的拷问。
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
他刚刚被皇帝秘密召见。
里面的意思,让他不寒而栗。
对于皇帝而言,沈葆桢背叛了湘军,和苏曳又有死仇。
那么唯一的依靠,就是他这个皇帝。
皇帝让沈葆桢执行一项秘密使命,帮他暗中盯着苏曳。
而且专门给沈葆桢密奏之权。
一旦发现苏曳有任何举动,都可以汇报。
话当然没有说的那么露骨,更加没有说什么苏曳有异心之类。
君臣这点体面还是有的。
皇帝只是说,苏曳还年轻,旁边需要有稳重老臣盯着,这样才不会走歪走错路。
沈葆桢老持稳重,精忠王事。
所以就帮忙皇上执行这个秘密使命了。
那么,沈葆桢就要面临抉择了。
答应皇帝做这件事情,那就是对苏曳的再一次背叛。
那么皇帝是一个好的靠山吗?
当然是,皇帝是整个大清最大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