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几个心腹大臣又去了三希堂,和皇帝开小会。
皇帝道:“有一个法子,你们看看。”
“对于万民之意,对于苏曳朕绝不妥协,朝廷也绝不妥协,不处置奕山,不处置桂良。”
“苏曳不是口口声声奕山和桂良丧权辱国吗?不是一副忠贞爱国的嘴脸吗?”
“那就给他下旨,让他去和俄国人谈,让他去和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谈。”
“如果他不去,那就是沽名钓誉,政治声誉败坏。”
“如果他去了,结果没有谈成,那也是无能,朝廷定罪。”
“如何?”
听到皇帝的话后,肃顺心中一疑。
这是皇帝自己想出来的?还是问了其他人?但此时有不敢问出来。
皇帝问道:“桂良,你觉得苏曳去和俄国人谈,英国人谈,能不能谈成?”
桂良道:“绝无可能。”
接着,桂良道:“皇上英明,让苏曳自己去谈,那就是以他之矛,攻其之盾。”
“如果他谈失败了,皇帝将苏曳治罪。”
“为了表示公正,也请免去臣的内阁大学士,把奕山判处斩监候。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天下人再也无话可说。”
皇帝道:“肃顺,你们觉得如何?”
杜翰心中觉得稍稍不安。
这……这是不是又是苏曳的计谋啊,想要趁机复出夺权?
上一次在广州,他就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了。
但这个时候,皇帝亲口提出来的主意,一旦否定了,他会很不高兴的。
于是,杜翰道:“皇上英明!”
肃顺道:“皇上英明。”
几个心腹大臣整齐道:“皇上英明。”
皇帝道:“那就这么定了。”
于是,朝廷再一次派遣钦差南下九江,对苏曳进行反手一击!
不得不说,这群人的政斗水平确实高,总是能够找到最优解。
那这个时候的苏曳和俄国人谈,能够谈成吗?
当然谈不成。
他和英国人,美国人,都谈不成。
不论谁去谈,都注定是失败的结果。
……
九江!
苏曳正在办一场小型的婚礼,纳林裳儿为妾。
这也是没有选择的一场婚礼。
当然,苏曳不能违心地说自己不愿意,但至少他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但是,不得不进行了。
他和沈葆桢,白岩,胡雪岩,洪人离商量了一次又一次。
现在苏曳大业,太平军出身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三分之一的军队,是太平军出身。工厂女工中,有一半是出身太平军。
未来,想要让林启荣、曾天养、陈玉成、李秀成归附苏曳,更加需要联姻。
洪人离曾经提过,是不是傅善祥也可以?她也能代表太平军。
但是众人否了,因为傅善祥曾经是东王杨秀清的女人,很多底层官兵对杨秀清还是有情感的,娶了傅善祥,不就是给东王戴绿帽吗?
选来选去,只能是林裳儿。
而且,她今年也快十九岁了。
林启荣和曾天养,竟然想办法离开了天京,来参加女儿的婚宴。
这一次,两人坦然得多了,心中的负罪感减弱了很多。
因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太平军的兄弟在苏曳麾下,何等优异?每一个人斗志昂扬。
过的日子,也比在天国好了不知道多少。
再看几万女营的姐妹,来到九江之后,过的才是人过的日子。
有吃有住,一个月三两银子的薪水。
女人一个月赚三两银子,谁敢想啊?而且很多姐妹都已经成婚了,过上了红红火火的小日子了。
最关键的是,之前觉得苏曳是清妖头子。
而现在苏曳完全和皇帝闹翻了,更加证明其立场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林启荣和曾天养现在就要过来,他们知道自己留在天京更有用。
最关键的是,他们也想要陪着天国寿终正寝,然后心安理得地过来。
“陈玉成,李秀成两人年轻气盛,一心只想着为天王赴死,而且对苏曳大人也很不服气。”曾天养道:“所以想要让他们过来,很有难度。”
林启荣道:“大人倒是莫要放弃他们,两人还年轻,很多事情看不穿,人才实在难得。”
苏曳自是不会放弃的,他手中能够独当一面的军事人才实在太少了。
王世清,都有自己的缺陷,是无法独当一面的。
但林启荣、陈玉成、李秀成三人,都能独当一面。
这也跟历练有关。
苏曳自己太强了,遇到问题,通常直接用政治手段解决,军事手段基本上都是工具,极少去打战略价值的战斗。
而真正重要的战役,他自己通常都在场,所以下面的将领也很难成长起来。
陈玉成和李秀成两人不一样,完全是靠自己厮杀出来的。
接下来,林启荣和曾天养两人聊起了天京,直直摇头。
对洪秀全,两人倒是没有太多的责怪,甚至觉得洪秀全其实做的还不错。
因为洪秀全依旧不管事,整天躲在王宫里面吃喝玩乐,把事情都全部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关键时刻做一下裁决。
这就很好嘛,比啥都不懂,却乱指挥要强得多。
但是,下面掌权的人就一言难尽了。
林绍章,算是不错的,但是手中的权力比不过洪仁发,洪仁达。
这两个祖宗,完全是废物,贪财好色,乱七八糟,弄得怨声载道。
好不容易等到干王洪仁玕回来,洪秀全也委以重任,大家也满怀期待。
看上去,洪仁玕确实比洪仁发,洪仁达这两个废物强得多了,道德水准更高,而且更加勤勉政事。
但是不知道为啥,此人明明那么勤勉,而且在政治和军事上仿佛也有颇多见解,不但让洪秀全心悦臣服,甚至林启荣和曾天养也满服气的。
但……结果就是不太好。
甚至比洪仁发、洪仁达两兄弟胡乱搞也好不了多少。
真是奇也怪哉。
石达开经历了苏州大败之后,非常消沉,被召回了天京。
“也不知道为何,翼王刚回天京的时候很消沉的,完全不问政事了。但是没过多久,又不安分了,又想着要夺权了。”曾天养道。
洪人离道:“之所以消沉,是因为在苏州败得太惨了,道心损毁。之所以又不安分,是因为在洪秀全身上又恢复了信心。”
你这话太诛心了,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石达开自负才华横溢,见到洪秀全这般废物,肯定不由自主地想。
就……就这还能执掌天国?换我上,是不是更好?
“大人,你去洞房吧,裳儿还是小孩子,别等无聊了。”洪人离道:“我和沈葆桢大人、白岩叔父陪着兄长和曾叔父便是。”
参加婚宴的自然还有老爹苏赫,兄长苏全。
只不过苏赫老爹一刻钟前喝过量,喝醉了。
他现在依旧不适应九江,做梦都想回京城。
而苏全耿直,虽然理解苏曳,但还是很难和太平天国的将领共处一席。
所以吃过酒之后,便去值班了。
工作让他快乐。
……
苏曳推开门,进入了洞房。
结果,发现林裳儿正撅在那里,也不知道玩什么。
盖头早就被她扯掉了,走过去细看,发现在玩金豆子。
就是女孩子扔石子的游戏,原本是要两个人玩的,她一个人无聊,玩得津津有味。
见到苏曳进来,她顿时惊呼一声,吐了吐小舌头,拿起盖头给自己盖上。
苏曳上前,轻轻扯掉她的盖头。
她大胆地望着苏曳,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
仿佛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看苏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