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杭州战场,雾气比较浓。
旁边的马新贻看着怀表道:“恩相,我们的江南制造局,什么时候投产?”
苏曳道:“大概还需要一年半。”
马新贻道:“这样的怀表,江南制造局能生产吗?”
苏曳摇头道:“那大概需要好几年之后了。”
不管是座钟,还是怀表,苏曳这边都有极其先进的图纸,而且完全靠人工的话,未必造不出来。
但是,现在筚路蓝缕,宝贵的人工是不会用在钟表上的。
先造枪炮子弹,再造蒸汽机,内燃机。
七点半,时间到了。
雾气依旧没有散。
但是,火炮是根据坐标开火的。
看不见,看得见,都是一样的。
八平方公里地面,地毯式轰炸。
“开火!”
城外炮兵阵地上,一声令下。
杭州城内,一声令下。
顿时,四百几十门的火炮猛烈轰击。
暴雨一般的炮弹,狠狠砸在太平军的阵地上。
然后……
整个地面开始颤抖。
西湖的水,开始震动。
周围群山的飞鸟,开始逃窜。
在浓雾中。
一团团火光迸发。
这种规模的炮击,在中国战场应该还是第一次。
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大沽口之战。
全部都是银子。
天文数字的银子。
就这样一直轰炸,一直轰炸。
不计其数的炮弹,几乎将这八平方公里的敌人阵地,都彻底犁过了一遍。
发逆躲在战壕内,瑟瑟发抖。
还没有结束吗?
究竟要炸多久?
耳朵要聋了,魂魄都要被震散了。
太平军也有很多火炮。
但是,他们的弹药库被炸掉了,甚至要成规模的火炮反击都做不到。
这种规模的炮击,对于太平军来说,完全就是噩梦。
度日如年。
一轮又一轮的炮击。
钢铁暴雨的洗礼。
在这种可怕的轰炸中,太阳越来越高,温度越来越高。
浓雾散去了。
终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炮击结束了。
整个北部阵地的上空,四艘飞艇,正在观察整个战场,不断用旗语,向指挥部进行汇报。
把平方公里的北部阵地上,已经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火焰。
炸死了多少?
不知道,但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因为轰炸的时候,太平军都在掩体内。
但是不知道多少战壕直接被炸塌了,炸平了,被土掩埋了。
“结束了吗?”
“结束了吗?”
有一个太平军哭着问道,然后从土堆里面钻出来。
旁边的一个老兵,一动不动。
他上前去扒开,发现对方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伤痕,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口鼻流血,这是被活生生震死的。
“冲!”
“冲!”
随着一声令下,城内城外的冲锋号,同时响起。
城外战场上,苏曳的一万多步兵,开始了冲锋。
城内,一万多步兵师,开始了冲锋。
步兵激战,爆发!
……
三万,打八万。
太平军非常勇敢。
甚至是畸形的勇敢,主动赴死的勇敢。
弹药库被炸,被空袭骚扰,尤其刚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轰炸。
所以尽管他们兵力更多,但内心是绝望而又恐惧的。
但偏偏在这种黑暗绝望中,迸发出了大不了一死,主动赴死,自虐式的战斗。
但,这种勇敢是散乱的。
没有太多指挥,没有太多组织的。
刚才这一场大轰炸,虽然没有造成非常惊人的伤亡,但是却把太平军的指挥架构给炸散了。
战场在进化,但偏偏杭州战场的进化是最大的。
这八万太平军,迎接不了这种变化。
在空中观察战场的飞艇观察员,一丝不苟地发出旗语,汇报战局。
但他们的内心,却是受到前所未有震撼。
这是他们第一次用这种上帝视角观看战争,但这样的战争也是第一次看到。
打得极度猛烈。
尤其是太平军,几乎是疯狂地作战,疯狂地倾泻弹药,甚至忘记了自己弹药只能维持一两天的事实。
但,打得那么散乱。
几乎都是在各自为战。
巨大的兵力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从空中看下去,就看到苏曳的两支新军,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刀子一般,不断切割战场。
明明太平军兵力很多,而且有防御工事优势。
但不知道为何,每一个局部战场,都是苏曳军队以多打少的情形。
切割,包围,消灭。
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
而大部分太平军军队,要么呆在原地,胡乱开枪。要么勇敢地到处乱窜,寻找敌人开枪。
和嘉兴战场,完全如同两支军队一般。
不是因为石达开和陈玉成的部队比不上李世贤的部队。
这里面原因太复杂了。
因为一个是野战,一个是巷战。
另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可能是……太平军太多了。
人数一多,战场一乱,反而失去了指挥体系。
在嘉兴战场和李世贤的巷战,虽然打出了漂亮的伤亡比,但苏曳军队还是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然而在杭州北部战场上。
依然有不小的伤亡,因为太平军太悍不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