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军营办差吧。”苏曳道。
“奴才告退。”兆布再一次叩首,退了下去。
……
“王爷,这绵愉身体不佳,觉得时日无多,所以反而不怕死,奋死一博了。”田雨公道:“这些八旗王公,还真是顽固啊,死了肃顺和端华,立刻又有人冲出来。”
林绍章道:“根据我们交战的经验,八旗不乏血勇之气。”
旁边的崇恩忍不住白了一眼,我也是八旗。
苏曳道:“载垣怎么样?作为旗务改革大臣,他一直没有发声吗?”
田雨公道:“没有,他一直称病在家,一直都是崇恩大人顶在外面。”
“太后娘娘性情柔弱,能够支撑到现在,已是非常不易了,王爷回京,太后娘娘就能松一口气了。”
崇恩道:“王爷,载垣作为旗务改革大臣,又是亲王,本是最合适人选。但如今一直躲在后面,看来是不愿意冲锋陷阵的了。”
苏曳道:“本来呢,旗务改革,让旗人大臣去主持,大家还算有一个体面。既然他们不要这个体面,那就休怪我用汉人来主持旗务改革了。”
崇恩道:“明日朝会,所有的炮火大概都会集中在王爷身上了。逼迫王爷挥泪斩马谡,如果王爷不斩,大概就是彻底撕破脸皮,文武百官大面积称病请辞在家,让朝廷彻底瘫痪了。”
“西北那边,一直压着,一直压着,现在大概也压不住了。”田雨公道:“西北大乱,叛军屠戮我汉人之事,大概还是依旧会发生,王爷之前所说的阿古柏入侵,甚至可能会提前。”
对于西北局面,苏曳已经派去了大量的情报处间谍。
但是,那里的局面脱离清廷太久了,情报处间谍去那边,只能打探消息,想要改变局面,实在千难万难。
陕甘回乱,疆地反清,清廷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岌岌可危。
加起来,会有近两千万的汉人被屠杀,也给后世留下了巨大之隐患。
左宗棠平定西北,收复疆地,当真是民族英雄,千古流芳。
但这一次,苏曳绝对不会让左宗棠西征如此之窘迫无力了。
这一次,也绝对不会让这么多人死去了。
“还有俄国人那边,集结了四五万大军,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
“还有南方湘军。”
田雨公忽然道:“南方的湘军,才是重中之重。”
“西北大乱,叛军无数,已成定局,但说句诛心之言,这些叛军进入不了我国核心地带,剿灭他们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俄国公使口口声声说随时可以发动战争,但是从莫斯科到东西伯利亚,万里迢迢,没有足够的军事物资,他们也不敢贸然开战。”
“唯有湘军,才是心腹大患,当务之急。”
苏曳缓缓道:“田兄说的极对。”
当下局面,看似四面埋伏。
但核心,就在于湘军,其他各方只是帮助湘军牵制了苏曳的军队而已。
田雨公道:“其实,曾国藩这一次出招很绝,很聪明,和王爷有异曲同工之妙。”
崇恩道:“挟洋自重。”
这个词,没有用错。
曾国藩等人知道,现在趁着俄国人在北边,西北那边即将大乱,苏曳的军队远远不够,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旦等到西北局面平定,俄国人危机解除。
又或者再过两三年,帝国新式陆军源源不断地训练出来,那他这十几二十万湘军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他必须在这一两年时间内,把湘军的地盘彻底自立化,稳固化。
而用的法子,就是苏曳曾经的挟洋自重。
为何这几年以来,不但斗争得再狠,苏曳经常把九江的兵马抽调一空,但整个九江一直都是稳如泰山,不管哪一方都不敢出兵染指九江?
就是因为那里面有大英帝国天量的利益。
谁动了九江,就会引来英国的报复。
而曾国藩这一次急匆匆地要召开招商大会,把英国另一派系的资本,美国资本,法国资本,少部分的俄国资本引进来。
就是复制苏曳的手段,让这些洋人的产业遍布在湘军的地盘上。
如此一来,苏曳再想要用军事手段解决湘军,就变得非常困难,会引起几个列强可能的剧烈报复。
等到对方几千万两银子真的投下去的话,那湘军的地盘,就是列强的地盘。
你敢出兵,那就意味着和列强开战。
也正是因为如此,曾国藩等湘军大佬,才有底气和苏曳彻底叫板,进行殊死一搏。
田雨公道:“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就是阻止曾国藩的招商大会,绝对不能让他成功。”
苏曳道:“不,远不止于此。”
……
钟粹宫内。
苏曳再一次见到了慈安太后。
她眼泪汪汪地盯着苏曳,哭道:“要不然,你还是把她叫回来吧,我实在撑不住了。”
苏曳看着她双眼通红道:“你有多久没有睡觉了?”
慈安太后道:“根本睡不着,几夜几夜地睡不着。”
苏曳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
慈安太后道:“苏曳,你把她召回来好不好?我什么事情都不想管了,你放过我吧。”
“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先帝双目流血责怪我,说我葬送了祖宗的江山社稷。”
接着,她昂起脸道:“你饶了我吧。”
……
次日朝会。
苏曳一身五爪王袍,出现在朝堂之上。
或许真的是人杀的多了,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充满了震慑之气。
“太后,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太监增禄道:“有本奏来。”
顿时,所有人望向了苏曳,看着这位王爷回京,有什么大招要出。
结果,苏曳站着一动不动。
惠亲王绵愉再一次出列道:“启禀太后,兆布没有旨意,擅自出动军队,罪大恶极,请立刻捉拿,明正典刑。”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又重演了之前每一次朝会的局面,逼迫慈安太后处置兆布。
但不管昨天小太后如何向苏曳哭闹,此时是有安全感的,至少昨天晚上能睡着觉了。
她清脆声道:“兆布将军,归属陆军部,苏曳你是陆军部大臣,怎么说法?”
苏曳道:“回太后,兆布出兵,完全是臣之授意。”
这话一出,全场震动。
接着,苏曳根本不得对方反驳,寒声道:“两宫太后早就有过旨意了,谁再敢非法聚集于皇宫面前进行逼宫,那就是形同谋反,格杀勿论。但念在这群人都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者,所以免死。但他们可以免死,他们的家人,却要受到惩罚!”
“太后,臣恳请将参与这次逼宫老叟的家人,全部流放宁古塔!”
“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十六岁以上,可以免去流放之罪。剩下所有家眷,全部流放!”
这话一出,全场更是彻底色变。
什么?
我们不但不能处置兆布,而且这几千名旗人,还要被流放宁古塔?
你苏曳,欺人太甚。
顿时,绵愉出列道:“启禀太后,老臣准备参加十月十五,南方诸省的招商大会。”
这不是请奏。
而是直接宣布。
代表着朝廷中枢,就是要承认曾国藩招商大会的合法性,就是要让湘军分走洋务大权。
苏曳寒声道:“惠亲王,曾国藩的招商大会,大概率是开不成了。”
绵愉道:“请问懿郡王,全面办洋务,明明是你提出来的,地方督抚为朝廷分忧难道不好吗?只有九江能办洋务,其他地方就办不得洋务吗?”
而且关键是你苏曳阻止有用吗?
你除非直接宣布湘军为叛军,直接调集几万大军南下。
否则,你就阻止不了招商大会,你更阻止不了美国公使,俄国公使,法国公使。
但是现在西北用兵在即,北方俄国人磨刀霍霍。
你的那些军队,面对这两个地方都不够,哪有军力南下?
而且,曾国藩等人又没有公开叛乱,依旧是大清的臣子,仅仅只是因为要召开招商大会,你就要掀起内战吗?
整个南方好不容易平定,又要起战火,把南方富庶之地,彻底打烂?
苏曳缓缓道:“总之,办不成,就是办不成!”
紧接着,外面传来道:“英国公使卜鲁斯爵士求见。”
片刻后,英国公使卜鲁斯入内,道:“太后娘娘,皇帝陛下,为了应对日益严峻的海盗威胁,大英帝国的海军陆战队,正式邀请大清帝国的陆军,在上海进行联合军事演练。”